14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 (1)
周翰在面試女職員,馮清揚,相貌端莊的女子,北京大學成績優異的畢業生,和澧蘭一個學校。這是人事室陸主任費盡心思找來的。因為顧周翰的要求很特別:年輕女子、大學畢業、英語要好,未婚。陸主任心裏納悶,公司裏什麽樣的職位需要這麽個人,而且顧周翰向來不過問普通人事雇傭。北京大學一九二零年開公立大學教育之先河首次招收女學生,實現男女同校,這才是一九二六年,畢業的女子寥若星辰;私立女子大學畢業生一色富家女,不願出來工作,偶有幾個人選,顧周翰又看不上眼。“跟選妃似的!”陸主任暗忖。
清揚,有美一人,清揚婉兮,周翰不由得想起澧蘭。
“你想去英國留學嗎?”
“什麽?”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留學需要一大筆費用,她家裏絕對負擔不起。
“如果你想去英國讀書,去劍橋,我來支付費用。”
“可為什麽?”她很緊張,不知道他有什麽圖謀。
“你去幫我找一個女孩兒。”
“然後呢?讓她回來?寫信給你?”
“你和她一起讀書,把她的情況告訴我,幫我照顧她。”
馮清揚跟看傻子一樣看他。
“你可以發電報或寫信,我給你個相機,有機會拍些照片。”
“你知道那是一大筆費用。”
“嗯。”
“可是劍橋的學院我怎麽能說進就進?況且今年的錄取時間我已經錯過。”
“我來處理,你找到她就好。”
“那麽,要告訴她你在找她嗎?”馮清揚忽地醍醐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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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他頓了一下,“我不希望有男子接近她。”
“周翰,你父親故去七年,你母親故去十七年,都是單數,正好可以撿骨重葬。我們大家回鄉一趟,請人選個吉日開棺拾骨,再延請法師禳災祈福、追薦亡者。”周末晚飯時,陳氏說。
“嗯。”周翰差點掉下淚來,他的母親終于不用再孤零零地躺在那裏了,這些年他為這跟陳氏鬥争,失去了他最心愛的女孩兒。他也由此理解父親,原來拒絕別人的靠近,是因為心中有想念。他暗忖自己所欲确是父親所願嗎?他自己百年之後只願意懷擁澧蘭長眠于地下。
一家人剛從南浔回來,仆人就請周翰到書房見陳氏。
“周翰,以後我不再理公司的事。一切你自己拿主意吧。”
“怎麽?”他難以置信,她怎麽突然肯放手?
陳氏垂下眼睛尋思了一會,“你想聽嗎?”
“嗯。”他以前也許會不屑一顧,可他現在倒願意聽一聽。
“周翰,我從來就沒想過和你争産,你父親也不願我這麽做。你是長子長孫,顧家的家業理當由你來打理。”
周翰覺着很新鮮,他不信她這麽想。
“可惜你這個人野心太大,報複心又強,我不得不替經國他們守着該得的一份。”
她怎麽敢這麽說,她不怕他報複?
“你太強,你不愧是顧家的子孫,若是你父親遭遇了你,恐怕也不是對手。”
她這算是誇他?
“我輸了,兵敗如山倒。我無論輸什麽都認,可澧蘭除外。我和你争鬥一場,卻毀了澧蘭!”陳氏豁出去了,她要為她的女孩兒讨回公道。
“看看澧蘭的下場,我本不願意把澧蘭許配給你,我知道你心裏怨我,你不會善待陳家的女孩兒。可惜澧蘭,那麽好的女孩子,我一見她就喜歡她。”
周翰始終沉默,他一句話也不說,他要聽她怎麽講。
“你父親愛你,他因你母親的事覺着愧對你。你父親又一向倚重你,他知你性情,你凡事都要最好的,你又那麽出色,所以他要拿最好的人來匹配你。”
是的,知子莫若父。
“我不願違背你父親的意思。只是可憐澧蘭,她若是未遇見你,她現在大概也嫁人了,她丈夫必是寵她到天上。”
她說得一點沒錯,那樣好的女孩兒,任誰都愛。
“你未看到澧蘭臨上船的樣子,那麽美麗的眼睛裏全是血絲。”
周翰感覺有一把刀把他的心壁劃開了。
“五年了,我眼看着她一點一點灰心、喪氣、沉默,她曾經那麽鮮活的一個小女孩兒,卻慢慢枯萎了。我視她如己出,我一想到她的慘狀就錐心刺骨,夜夜不能安眠。”
陳氏的話像刀子,一下一下割在他心上,令他鮮血迸流。周翰把雙手攢成拳,埋在口袋裏,咬緊牙關挺着。
“這是我們之間的争鬥,與澧蘭何幹?你怎麽可以對她下手!”她聲音顫抖。
陳氏是名門閨秀,從不動怒,在與他的争戰中,她即使一敗塗地,也慨然受之。現在,周翰感受得到她的憤怒。
“你因你母親的事怨我們,要怨你該怨天。你母親在世時,我從未見過你父親,我們也未通過一絲訊息。我當年也怨天,可我不怨你母親,也沒遷怒于你。”
他信她說的是真的。
“澧蘭說‘天地不仁’,你愧為男子,竟不如個女孩兒想得明白。”
周翰想澧蘭說這話時該是也聯想到她自己。
“你不能把上一輩人受的苦轉到下一輩人身上。你更不能讓陳家拿澧蘭來償債。你當年要是不喜這婚約,你盡可以對你父親說,沒人強迫你。你就是不能把你的怨恨都發洩在一個無辜的女孩兒身上。”
周翰想她确是和澧蘭情同母女,她為了澧蘭什麽都不在乎。
“顧家的男子都長情,你也許也會。你将來總會遇到自己心愛的人,那時你就會理解你父親了。”
我已經遇到了,周翰心想。
“我已經毀了澧蘭,我若是再跟你争下去,我大概還會把經國他們兄妹都賠進去。你要是顧念經國他們跟你是手足,就給他們一個體面的未來。否則,我也不在意,我畢竟還有我的嫁資在手。”她無力與他争鬥了,她也不屑于再争鬥,因為他沒有底線。“以後我是概不來管賬了。”陳氏站起身往外走,“周翰,凡事記着要韬光養晦。你以前做得很好。”她在門口停下來,又補充一句。
陳氏剛帶上門,周翰的淚就下來了。他為他的女孩兒難受,他從未想到澧蘭會那麽痛苦,他若知道她傷心,打死也不會簽那協議。他痛悔自己驕傲、自負,葬送了澧蘭和他自己。以前的澧蘭無論多害羞,總也掩不住眼裏對他的深情厚意,現在的澧蘭臉上看不出表情,很淡然,他以為她變了心。他并沒有把自己的怨怼撒在澧蘭身上。他不是不喜她,他也從未想過擯棄她。他和陳氏的争鬥,尤其是在美國的那件事,都令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澧蘭,他需要時間。都是他的錯,他始終堅信澧蘭對他的情意,他堅信澧蘭會等他,只要他拍拍她腦袋,說兩句暖話,她就會展顏。他從未考慮過她作為一個真正的人的感受。
他和陳氏的戰争中沒有贏家,他們兩敗俱傷,都付出了難以承受的代價——澧蘭。陳氏已毫無鬥志,他呢?他贏了天下,失了愛人。若是他今後再不能與澧蘭攜手,這偌大的家業、錦繡前程于他何意。
澧蘭離開近五個月,周翰心裏一片灰暗,這是他自出生後度過的最艱難的日子。他始終無法接受澧蘭已經棄他而去的事實,他用各種事情填滿自己的時間,他逼着自己一刻不停地忙碌,除了吃飯和睡覺。他不能閑下來,他一閑下來心裏就會扯得疼。他忙碌的時候也會想到澧蘭,他因地産生意經常和維克多·沙遜打交道,沙遜家族曾在與中國的鴉片貿易中大發橫財。維克多·沙遜畢業于劍橋,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參加英國皇家空軍作戰,左腳負傷致殘,人稱“翹腳沙遜”。沙遜偶爾會和他談談英國,周翰就請他講講劍橋,沙遜很樂意。沙遜侃侃而談時,周翰心裏便有一只手在揪扯,澧蘭在做什麽?她好嗎?會不會也在想自己?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周翰了解這個貪婪的猶太人的手段,他做起生意來毫不留情,自己需萬分小心。
澧蘭離開當天,周翰就睡在澧蘭房裏,以後他夜夜如此。他有時會夢見澧蘭,她穿着墨綠色衣裳,星眸如波,姣花軟玉,惹人憐惜;行走之間翩然靈動,宛若仙子。她笑起來,皓齒排玉,明豔異常。“澧蘭......”周翰攬她入懷溫存。不知不覺間,她換了杏色的旗袍,脫了他的手臂,往遠處去,“澧蘭!澧蘭......”,他抓不住她,從夢中驚醒,倚坐在床上發愣,“許是今生緣未了,還從夢裏記明眸”,他癡癡地想。
馮清揚到了劍橋後發來幾次電報,說是找到澧蘭,進了澧蘭的學院,又想辦法和澧蘭租住到一起。
周末,一家人坐着吃午飯,周媽匆忙進來,說有一封從國外來的信,看字跡像是少奶奶的。
周翰猛地擡頭,管彤跳起來取,全家人的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周翰的心砰砰跳。“是蘭姐姐的!”管彤忙不疊地撕開信封,交給母親,陳氏展開才要讀,突然停住了,說,“要不,等吃了飯,想看信的人來書房。”
“不用避開我,母親。我從沒去過歐洲,很想了解那裏的情況。”周翰說。
陳氏看了看他,開始讀信。第一百一十四封信,還是那麽典雅活潑的語言,雖然不是寫給他的。
澧蘭說她從上海經香港、新加坡、過馬六甲海峽到印度洋;在科倫坡暫停後,又轉向阿拉伯海,穿亞丁灣、紅海和狹長的蘇伊士運河進入地中海;再繞過歐洲的最南端直布羅陀海峽,北上大西洋,進比斯開灣、英吉利海峽,經過四十天的海上颠簸,終于晃到了倫敦。
以前和家人一起往來歐亞,并不覺得這麽漫長,幸而帶了一箱書,海上的旅程不至于太無聊。是的,是這條路線,周翰在地圖上已然看了百遍。她詳述了馬六甲和科倫坡的市井風光、繁忙的蘇伊士運河。她說在船上遙望亞丁港,雖心向往之,卻不敢上岸,因為也門的國教 yi si lan 教對女子的禁忌很多。馬耳他島因馬耳他騎士團在島上占據了數個世紀而得名,直布羅陀海峽和比斯開灣的大風吹得人站不住腳……
澧蘭說她在劍橋安頓下來,房東是優雅的英國婦人;她進入Newnham 學院,主修英國古典文學和西班牙語,功課很緊,每每要挑燈夜讀。周翰全神貫注地聽着,生怕漏掉一個字。她說英國的飯菜吃久了,常常就要思鄉,她試着給自己做了幾回家鄉菜,總沒有上海的味道。周翰聽了,心疼得差點掉下來淚來。澧蘭說英國的天氣很陰冷,幾乎天天要下雨。英國人在一起最常見的話題就是談天氣。不過也好,陰雨天守着壁爐溫書,很惬意。她閑暇時就到康河邊漫步,去逛逛那些古老的學院,最愛國王學院和聖三一學院,可惜它們不收女生。康河裏的天鵝很兇悍,喜歡追着人跑,它們屬于王室,誰也奈何不得。打它們是違法的,當然肯定也打不過,所以自己經常落荒而逃,逃的時候很狼狽,要遮住頭臉,很崩潰。問題是沒招它惹它,還要受攻擊,由此廣東人把天鵝當做滿地行走的美食很可理解。聽到這裏,大家都笑,周翰也不由得扯開嘴角,他的女孩兒依然調皮。
澧蘭又問祖母、姑母安好,弟弟妹妹們的情況,一字也沒提周翰,他料到了。澧蘭還請陳氏如有可能,把她的古筝曲譜寄到英國。
陳氏念完信,就把信傳給孩子們看,大家又嘆又喜。周翰緊盯着信在經國、管彤、朝宗的手中傳閱,又傳回陳氏。他看着他們說笑、驚嘆,心裏羨慕又嫉妒。
“我們想想怎麽給澧蘭回信。”陳氏說,大家七嘴八舌,朝宗要寫他新交的朋友,新養的狗;管彤要告訴澧蘭她代表整個年級的學生在開學典禮上致辭; 經國要她再寫寫倫敦,還問有什麽思想啓蒙的好書,請她發過來……
“讓她注意安全,還有身體,不要太勞累,母親。”
大家都靜下來,轉向周翰,又趕緊低頭看自己的碗。
“好!”,陳氏剛才見他目光灼灼地追着信,飯菜一口也沒動。
“我想讓澧蘭拍張照片來,看看她現在的樣子。”陳氏說。
飯後,大家都急着去書房給澧蘭回信,周翰走在最後,他見陳氏把澧蘭的信留在餐桌上,并沒有收走。他拿起來,帶到樓上。
她的信!他的女孩兒的信!她秀麗的字跡在紙上浮動,他一讀再讀,看到她寂寥時,他就難過;看到她歡欣時,他就喜悅。看到她寫馬六甲和科倫坡,他的神思就飛過去和她一起暢游。看到她寫劍橋,他多麽希望是和她一起在校園裏漫步,他本可以帶她去哈佛,他們原本可以長相厮守,永結同心。他又到架上去翻書,翻各種介紹英國的書,這些日子他買了很多。
管彤推門進來,他還在看信。“母親的房間裏有九口皮箱,”管彤裝作不經意地說,“本來要寄到北京舅舅家,母親說兵荒馬亂的,怕丢了;想送到舅舅在上海的家,母親又怕這邊的仆役不經心保管,有負蘭姐姐重托,就擱下了。”
周翰眼睛雪亮地看着她。
“母親讓我來叫你吃飯。母親說你和二哥總不記得吃飯的點兒,看來以後要買個鑼來敲敲了。”
周翰一笑。
晚飯後,周翰去陳氏屋裏,陳氏見了他就說,“周翰,澧蘭有幾口皮箱存在我這裏,本來要送到北京,現在看來不能。你叫劉貴和福來擡回澧蘭屋裏,讓他們輕點,完後,你打開看看,可摔着了裏面的東西沒有。”陳氏遞給他鑰匙。她終究是他的母親,不願他難過。
七只皮箱裏是衣物,澧蘭把她認為用不上的華服都留下來。另外兩只裏有唱片、照片、她的習作和字畫。他的家信,就那麽薄薄的數封,她也認真束起。周翰拿起來數了數,21封信、14封電報,只是澧蘭書信的一個零頭。其中有10封電報還是津浦線劫案發生後,他催問澧蘭的安全。他覺着自己真該死,不知道澧蘭是怎麽忍受的。有一個卷軸單獨和他的信放在一邊,他展開來看,是那年他們在月下畫的樹影。他心裏喜憂參半,喜的是她居然還留着這些物件,沒有立時斷情絕誼;憂的是她并沒有帶它們同去歐洲,想來她欲抛開這些前塵舊事,不再受羁絆。有個古色古香、圖案雅致的大盒子,周翰打開看,是他們結婚時的數幀照片,他們特意去照相館拍的。照片中的青年、少女喜悅洋溢在臉上,眼裏是濃烈的化不開的愛意,盡管當時他們分離在即,可他們有希望在心中,他們以為兩年後彼此就能團聚。周翰拭了下淚,他數了數照片,發現數量不對,除去他帶到美國的,還少一幀,而且那幀是他們最喜歡的。他想了一下,就開始微笑。
周翰又去逐一細細地看澧蘭的照片,照片裏的人就那麽笑意盈盈地坐着或立着,秾纖得衷、修短合度、氣度娴雅,毫無搔首弄姿之态。還有張她騎馬的照片,穿西式騎馬服,背挺得直直的,偏鞍側坐,目光下視,長裙覆在馬背上,他尤其喜歡這張。
他心裏漸生出希望來,她雖遠在天一涯,不能相見,但他有她的物件陪伴自己,他還會收到她的消息,他和她還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他可以等,兩年或者三年,他的女孩兒就會回來。
周翰回來得很早,徑直去找陳氏,“母親,信寄出去了嗎?”
“還沒有,我打算明天去寄。”她知道他問什麽。她等他開口,他若是要澧蘭回來,她立刻就幫他,陳氏知道澧蘭會聽她勸。
“那等一下。”周翰轉身出去,他拿來“蔡同德堂”的人參,“寄給她可以嗎?不用說是我買的。”她課業很重,他怕她傷了身體。
“好巧,我今天也去買了。”
“那麽,算了吧。”周翰很尴尬。
“我買的不多,一起寄過去吧。”陳氏暗嘆周翰不如瑾瑜,想當初周翰的母親剛過世,瑾瑜就來找她,說要娶她,要她等一等。瑾瑜從不顧忌自己的顏面,不在意別人怎麽說,他只服從自己的心。也許周翰不如瑾瑜那般長情,他未必想和澧蘭再續前緣,過些時間,他就會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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