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情人客房(重寫)

“我沒問題。”聞執回答,從後備箱把行李都拎了出來。

秦果朝宋藝撇嘴:“沒戲咯。”

“及時止損。”宋藝沖他笑笑。

秦果聳肩,也笑:“我有什麽好損失的,他又不睡我。”

他們說話不避開路見時,路見時聽到只無所謂的笑笑,去前臺辦理入住手續。

“請問這倆客房不相鄰嗎?”

老板娘不耐煩的搖頭:“沒有相鄰的了。”

一間201,一間211,剛好在走廊東西兩端。

秦果拿過211的房卡,朝路見時眨了眨眼睛:“路哥別擔心,沒問題的,尋常alpha都打不過我。”

他不小心碰到路見時的手指,路見時垂下手,偷偷在衣服上蹭了蹭。

秦果将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的挑挑眉,之前路家說讓他配合檢測信息素,但也沒具體說有什麽用處,他還好奇來着,但明白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怕搞砸自己的生意一直沒多嘴。

看來事情不簡單呢。

“我哥說的是真的,一般A幹不過他。”聞執拎着行李走來,補充道。

“那行吧,有什麽情況到201找我們。”

秦果甜甜的笑了笑:“沒問題,路哥晚安~”

“晚安。”路見時聲音低沉微啞,聽得人心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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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卡只有一份,路見時拿在手裏,聞執跟在他身後走上二樓。

旅館樓梯過于老舊,踩上去咯吱咯吱響個不停,就算盡可能踮着腳走,三更半夜動靜還是很大。

路過走廊時,路見時眉頭皺了皺,總感覺走廊緊閉的那排門後面,有好幾雙眼睛透過貓眼偷瞄他們。

他警覺的停下腳步,冷冷的盯向其中一扇門,直到感覺那個令人生厭的視線離開,他才再次挪動腳步。

201在走廊東側盡頭,随着‘嘀’一聲房卡感應聲響,客房的門應聲敞開,一股潮濕的黴味混着刺鼻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路見時低低的咳了咳,将房卡插入卡槽。

“卧槽…”

房間燈光亮起的一瞬間,路見時沒忍住罵了句髒話,聞執的神情瞬間凝固。

房間內是和旅店外同款的紅紫色霓虹燈,天頂鑲嵌着粉色彩燈,像是廉價的公路廣告牌寫了‘love’,整個屋子充滿廉價又暧昧的味道。

路見時忙在玄關牆壁上尋找正常燈的開關按鈕,找了一圈,放棄了。

因為根本不存在。

“…好像沒有別的燈了。”路見時苦笑。

聞執扯了扯唇角:“那就湊合亮着?好過摸黑。”

“行吧。”于是大紅大紫的‘love’在他們腦門上一閃一閃的,非常有情趣。

這還不夠,路見時轉過玄關,發現這張大床還踏馬是個圓形的水床,上面灑滿粉色和紫色包裝的避孕套,床的周圍還擺滿鐵索蠟燭皮條等一應情趣事物…

雖然廉價,倒還挺齊全。

路見時有些尴尬的別過臉,沒想到剛好和扭過頭的聞執視線撞在一起。

他從對方臉上看到些微無所适從,尴尬的感覺瞬間被好玩代替:“能接受不?”

聞執顯然咬了咬牙:“能。”

路見時饒有興味的笑笑:“幸虧跟你住情愛旅館的是我,要是換了Omega,你把持不住就犯法了。”

聞執不動聲色的彎了彎唇角:“不會。”

路見時啧了啧:“對自己的定力倒是很自信啊。”

“我不會跟Omega來這種地方。”聞執埋頭整理行李,補充道。

而後他将擺在床上的避孕套一一撿起來,收進床頭櫃的抽屜裏,又把自己備好的白床單覆蓋在原本粉色的床上,廉價的暧昧味道一下子被沖淡了許多。

路見時看着他的動作,挑挑眉:“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要和你住一間房?”

“差不多吧,”聞執淡聲開玩笑:“別忘了,我能占蔔。”

“哦對,差點忘了這個,”路見時笑:“話說,你就真的一點不擔心,我對你哥圖謀不軌?”

聞執搖頭:“我哥他,期待着呢。”

路見時:“……”倒是能看出來。

頓了頓他又笑道:“有機會找你算算桃花。”

“行,随時。”

路見時收起笑和調侃的心,走進浴室嘩嘩的開水龍頭,被秦果碰到的手指用肥皂沖洗了五六遍,他還嫌棄不夠徹底,又用酒精棉擦了擦。

這幾年因為Omega過敏症,原本不拘小節的他都有潔癖的毛病了。

兩人都不打算在情愛旅館的浴缸裏洗澡,所以他們洗了手和臉就湊合着睡一晚。

臨睡前,路見時覺得腺體部位有些發熱,應該是不小心和秦果近距離接觸了幾次,有些感染了,于是他翻了翻随身帶的包,卻沒翻到過敏抑制藥。

他把包翻過來倒過去,完全不見蹤影,路見時神色越來越不好。

“怎麽了?東西不見了?”坐在水床另一側的聞執發問。

路見時點頭:“應該是落車裏了,我下去一趟。”

“現在?”

“嗯,很重要的東西。”

說着他拿起車鑰匙,就要往外走。

聞執站起身:“需要我陪你下去嗎?”

路見時一愣,有些意外:“不用,幾分鐘的事。”

說着他走出客房,合上門。

他猜測大概是之前高速路上鬼打牆迷了路,聞執把他當需要保護的對象看待了。

可他活了二十二年,從來沒把自己放在被保護者的位置上過。

老舊的樓梯踩上去咯吱咯吱響個不停,看到老板娘趴在前臺睡着了,路見時放輕腳步,蹑手蹑腳的推開旅館大門。

一陣狂風卷着潮意吹如屋中,幾道閃電爬過天際,空氣裏已經有了暴雨将至的味道。

車就停在旅館外,路見時按了車門鑰匙,躬身到駕駛座附近找藥。

他翻找了沒多久,就在駕駛座下發現了掉落的抑制藥。

路見時松了口氣,撿起藥揣兜裏,鎖好車門趕緊往回走。

此刻他感覺越來越不好,脖子後的腺體微微發熱,身體也變得有些乏力燥熱,是過敏症蠢蠢欲動的表現。

路見時顧不得這麽多,生吞了兩顆藥。

他進旅館時老板娘醒了片刻,迷迷糊糊叮囑他記得把門鎖好,說完又沉沉的趴着睡過去。

老舊的門板不嚴實,漏進呼呼的風聲。

路見時上了樓正準備左拐回201房間,突然聽到西面走廊盡頭傳來‘砰砰砰’的拍門聲,拍門的醉漢們扯着嗓子喊:“小甜心們開開門吧,哥哥們聞到你們身上的甜味兒了。”

說完他們還放浪的哄笑成一片,聲音十分刺耳。

路見時登時變了臉色,他停下腳步向黑幽幽的走廊盡頭看去,确定那幾個醉漢正敲着211的門。

他素日裏最看不慣alpha仗着生理優勢言語上、甚至行為上調戲Omega,加之今天一波三折遭遇鬼打牆、淪落到稀奇古怪的情人旅館、身上還因為過敏症病發還十分不舒服,種種不順讓他現在心情暴躁非常,心頭的火一下子沒壓住,蹭蹭蹭就往上竄,甚至遠遠超過敏症的不适感。

醉漢們完全沒注意到走廊另一端怒氣洶洶的視線,開始用腳粗魯的踢211的門:“你們不開門的話,可別怪哥哥們硬闖了哦。”

路見時走近,令人作嘔的酒精味撲面而來,他嫌棄的撇了撇嘴,雙手插在兜裏朝喝醉的幾個大漢漫不經心開口:“滾遠點,這是我的房。”

三個醉漢們的笑聲截然而止,拍門的手也瞬間頓住了,他們扭過頭将路見時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臉上收住的油膩笑容再次浮現。

路見時雖然生了183的個頭,但身材是修長偏瘦的類型,加上繼承了母親标志的五官和白皙到透明的皮膚,不打人的時候容易給人一種花瓶的錯覺。

路見時看對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惡心油膩,黑曜石般的眸子不動聲色,隐藏着騰騰殺氣,他咬着牙再次重複:“讓、你、們、滾、遠、點。”

三個醉漢突然哄笑出聲,輕浮的吹起口哨:“哪來的漂亮小家夥,可惜是個alpha,不過我們哥幾個葷腥不忌,勉強也能湊合湊合。”

醉漢突然圍過來,用露骨又情|色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路見時,“那我們哥幾個就先用你當開胃菜,再享用屋裏的兩個小甜心。”

路見時的耐心早被耗盡,比起動口他更擅長動手。

他微微側身避開醉漢朝他伸來油膩膩的手,朝距離最近的醉漢一個側踢而去,精準且力道十足的踢在了對方的鼻梁上,只聽咯吱一聲脆響伴随着醉漢‘啊啊啊啊’慘叫不停,他的鼻梁骨被生生踢斷了,因為位置牽扯了淚穴眼淚也嘩嘩的流,剛才滿臉油膩得意的家夥現在一臉血水淚水狼狽非常。

“兄弟們把他拿下!待會狠狠的幹!幹不死他!”

路見時褲腿挾着勁風又橫出幾腳,都精準的踢在了醉漢的關鍵部位上,不到幾下三個大漢身上都挂了彩。

路見時冷哼一聲,低笑:“憑你們?幹我?嗯?”

他身姿挺拔利落,拳腳精準狠厲,一看就是真材實料練家子的,不用武器的話三個野醉漢絕不是他對手。

三個醉漢被打的嗚呼哀哉,嘴裏髒話不斷,酒也醒了一半。

雖然路見時這幾下把他們猥瑣的欲望壓下去了大半,卻激起了他們的好勝心和報複欲。

alpha征服的天性使然,都是好戰且好勝的,遇到威脅和進攻必然會針鋒相對,拼個你死我活。

醉漢們擦了把臉上的血水,互相眼神示意,竟是從褲角紛紛掏出了四十厘米來長的西瓜刀。

“小子,今晚你要完蛋了,有點可惜呢。”

路見時臉色微變,他沒料到這三個醉漢竟然都帶了砍人的武器,這個架勢顯然是要把他弄死了。

他稍稍退後半步就沒再動作,事到如今逃不掉,逃也沒意思了,這些人鐵定不會輕易放過他,還不如硬着頭皮血戰到底,說不定還能有些勝算。

醉漢們提刀朝路見時砍去,就在他們以為這小子再厲害也躲不過的時候,路見時迅捷的連閃了幾下身,堪堪避過刀鋒,借他們揮刀的慣性迅速挪到他們身後絆了幾下,其中一個醉漢腳下不穩摔了一跤,連人帶刀滾下了樓,一路哀嚎不止。

只聽‘咚’的一聲響,他腦袋磕地上直接暈了過去。

另外兩個醉漢越發狂怒,也幸虧路見時身經百戰功夫紮實,連連躲過了致命的幾刀。

此時旅館門廊上的大部分旅客都醒了,可他們隔着貓眼窸窸窣窣觀戰,沒人願意冒險趟這渾水。

就在路見時熟練的運用刁鑽的拳腳避開致命傷害時,後頸的腺體偏不讓他好,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猛地跳了跳,過敏症的痛感和無力感像一顆種子那樣,在路見時的身體裏生根發芽、迅速擴散。

路見時的四肢頃刻脫了力,腳步一滑沒站穩,原本能避開的刀鋒狠狠朝他手臂劃去!

鮮血飛濺而出,濺了對面客房的大門。

此刻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了,劇烈的痛感從手臂傳來,路見時忍着疼痛又避過兩刀,就在他準備避開第三刀時,腳底突然踉跄了一下,眼見泛着寒光的刀子就要朝他當頭劈下,路見時知道要躲開,可他腿上脫力根本無法挪動半分!

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完蛋了,這刀子劈下來,他的脖子會被直接砍斷,頭會像皮球一樣咕嚕咕嚕滾下破舊的樓道…

就在他眨眼等待死亡降臨的一瞬,朝他揮舞的刀鋒停在半空中,那個醉漢幾乎同時發出凄厲的慘叫——

路見時坐在地上眨了眨眼,汗水從他的睫毛簌簌抖落,這會兒他看清了,醉漢提刀的手以一個誇張的姿勢翻折着,五指扭曲痙攣,他握在手裏的長刀跌落在地。

窗外爬過一道閃電,迅速照亮黑黝黝的旅店,越過醉漢的肩膀,路見時透過閃電的光看到了聞執的面孔。

冷靜又從容。

“小心——”

路見時話音未落,聞執一腳斜斜踢出,将另一個準備襲擊他的醉漢踹翻在地,醉漢趴在地上哀嚎不止,甚至一口一口的往地板吐血。

路見時微微睜大眼睛,這一腳力道十足狠準,直接将醉漢的肋骨踢斷了。

他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一直以來以為是花瓶的聞執,拳腳功夫這麽厲害,甚至比他更霸道蠻狠…

看來最開始的判斷沒有錯,這家夥絕對是最具侵略性的那款alpha。

什麽只一心安安靜靜做飯,對待任何人事都克制溫柔,甚至從來不對任何人揮舞拳頭的alpha小哥哥,就是放屁。

別人刀都砍下來了能不揮拳相向?

撕下溫和的面具,聞執暴露他作為alpha狂野兇狠的一面。

“滾不滾?”聞執居高臨下的看着手骨變形的醉漢,那家夥連連點頭,發出嗚咽在聞執的壓迫感下甚至講不出一句話,看聞執的眼神就像看最兇的厲鬼。

他拉上半死不活的同伴連滾帶爬下了樓,嘴裏嗚呼哀哉的沖出了旅館。

老板娘撐着頭看戲一樣看樓上的打鬥,半老徐娘的臉沖聞執了路見時來個了飛吻:“發酒瘋騷擾omega的alpha常有,這麽好看又能打的alpha我大半輩子都沒見過。”

聞執沒功夫理睬調侃的老板娘,蹲下身子查看路見時的傷勢,當看到濕淋淋的血時眉頭緊擰:“傷得挺重的,行李裏有醫藥箱,回屋我給你包紮。”

“沒問題。”路見時忍耐疼痛故作輕松的回答,他咬咬牙正要站起來,誰知身上力道全失,差點一個踉跄又栽倒地上。

叱咤風雲的幹架了這麽多年,他很少這麽狼狽過。

“沒關系,我來。”

聞執的語氣總是淡淡的,平時容易給人一種清冷難接近的感覺,此時此刻卻讓路見時感到心安。

雖然他不知道那句‘我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下一刻,他僵住了。

聞執突然湊得很近,近到彼此呼吸交疊在一起,他手上微微一用力,一手拖着路見時的背,一手攬過他的腳彎,将路見時打橫抱了起來。

“這…不用,我扶着能走。”路見時第一次被人這麽抱,說不害臊是不可能的。

聞執短促的笑了笑:“費事,我抱着你比較方便。”

“可你不是暈血嗎?”

聞執就事論事:“你的血,好像沒關系。”

???

暈血還挑人的嗎?

“上次我就發現了,對你,我的暈血毛病好像不會發作。”

路見時:“……”

路見時正在疑惑間,211的房門被推開一條縫,秦果和宋藝小心翼翼的往外探出頭。

“路哥,你的傷…”秦果看到路見時鮮血淋漓的手,咬了咬牙,臉上毫不掩飾的擔憂,“對不起,害你流血了。”

他知道路見時是因為誰受傷的,所以也不說那些‘你沒事吧’的客套屁話。

剛才如果他出來,因為信息素的影響無疑會增加醉漢的狂暴性,無異于添亂,只能把自己關在客房裏不出來,不停給聞執發信息打電話。

可聞執當時不知道在洗澡還是做什麽,很久沒動靜,把他急得團團轉。

好在最關鍵時候,聯系上了聞執,而且聞執也在最危險的時候及時趕了過來,不然後果…秦果根本不敢相信那把刀揮下,去路見時還有沒有命活着回國。

路見時被聞執調轉了方向,此刻偏過頭剛好能和秦果對視:“沒關系,又不賴你們,是那幾個醉漢找的茬,而且你家小執也讓那三個家夥流血不少,總之我沒虧。”

“路哥,今晚真的、真的很感謝…”

路見時虛弱又無所謂的笑笑:“那明天請我吃頓飯吧。”

秦果笑了笑:“沒問題。”

宋藝:“還有我的份,我也要單獨請路哥。”

路見時揮了揮剩下完好的手臂:“好啊,安排上了。”

“今晚記得鎖好門,睡警醒些,”他又叮囑了一句,才扭過頭。

聞執看向秦果他們:“哥,別擔心,今晚我來照顧路哥。”

秦果:“嗯,有什麽情況記得告訴我們。”

聞執應了聲,抱着路見時走回211的房間。

他腳步輕且穩,怕牽扯路見時手上的傷口。

而路見時将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聽着砰砰砰的心跳,莫名安心的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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