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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淩晨一點半,沈瑞澤帶着夏夜的一點涼意走進屋子。

他推門的時候,屋內的幾個綁匪早就再次圍成一圈,繼續先前中斷的牌局。聽到老大進來的響動,也只是簡單招呼了句。

沈瑞澤面上沒什麽表情,擡腿走到一張板凳旁邊,正要坐下,動作倏忽一頓。

他擡眼,笑容帶出些陰翳:“又是誰聽不進我的話?”

沈流彥提不起興趣看沈瑞澤教訓手下,只想着當年踏着堅定步伐出現在沈氏董事會的異母弟弟與眼前的人已完全不同,沒了昔日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的氣質都變的兇狠而頹喪reads;全帝國都知道将軍要離婚。

他在心底笑了笑,将腿微微屈起。

等到沈瑞澤發洩夠,那個被稱作“老三”的男人兩眼上都多了烏青,低下頭時,眸中是幾乎化作實質的怨念。

以沈流彥的角度,倒是看得分明。

他想,只要自己再添一把火……這場面,可不就更好看些。

可惜,時間快要到了。

一切都只發生在數十秒內,屋內響起一陣震耳的喧嚣,很快再次回歸寂靜。

即使在最吵鬧的瞬間,沈流彥耳邊最分明的,仍是自己的心跳。很快很快,一聲接着一聲,幾乎要蹦出體外。

他的手指收攏了些,接着松開。像是任命,又像是某種妥協。

……是容越。

這一次,要哄好情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流彥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在看到對方的那一刻,他頭腦中浮現的竟是這樣一句話。

門被破開、幾個綁匪被制住,随即又是反抗和來人加重力氣、直接一槍托将人撂倒。

沈瑞澤第一反應就是去挾制沈流彥,但他到底是剛出茅廬的新手,沒等碰上目标,已被踢中要害處,痛的整個人都蜷縮在地,随即被徹底制住。

等到屋內的動靜平息下來,容越終于踏入門內。屋裏的家具很少,一眼就能将所有布置收入眼底。他眸光一閃,視線已定格在仍坐在地面的沈流彥身上。

沈流彥望着他,下巴擡起些,露出一個帶了幾分虛弱的笑意。

十分鐘後,一群人離開那民居,驅車在路上。走前沈流彥聽一個人對容越講:“條子還有一刻鐘就要到,是要把人帶走嗎?”

容越掃了眼被強制摁在地上的沈瑞澤和其餘綁匪,眼神裏是分明的厭惡,像是在看什麽不潔的東西。

他答:“是。”

停了下,又道:“屋子裏……不用管了。”

說這話的時候,沈流彥身上的束縛已被盡數解開。以不甚舒适的姿勢坐了七八個小時,他的腿早已麻掉,正被容越摟着腰,将所有身體的重量放在對方身上。

容越帶來的人看他的眼神總讓沈流彥有種微妙的熟悉感,尤其是他靠上容越身體的時候。調侃多些,惡意倒是沒有。

他幹脆不去在意,只選讓自己舒服的姿勢。

後來上了車,沈流彥望着窗外的一片暗色,判斷出大概的行進方向。顯而易見,容越此番的目的地不會是江城……他側過頭看了眼容越,對方抿着唇,依舊是方才那副冷凝的神情,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淩厲的氣質。

又多了些什麽,将他與所帶來的人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沈流彥活動了下手腕,還是什麽都沒有問。

兩人坐在車隊靠前的一輛車後座,與前排之間的隔板正緩緩升起。開車的人與坐在副駕駛坐上的人狀似目不斜視,實則一個勁兒的往後視鏡上瞄。

到底是怎麽樣的人,才能收服容四?一群老弟兄好奇到撓心撓肺,就等他們待會兒能傳點消息出去。

而那兩個人,留在後視鏡內的最後一個動作,是容越的手攬在沈流彥腰間,沈流彥靠着容越的肩reads;随身帶着地獄。

副駕駛小聲嘀咕:“四嫂還挺賢惠啊。”

開車的人扯扯唇角,不置可否。

這群人如今聽容越的話沒錯,可在容越沒有真正接手之前,他們是容老爺子的直系。

容老爺子有四個孫子,容越排行最小。按說他與容且容非幾個是堂親,把排行混在一起叫未免奇怪。不過容老爺子發了話,在他這兒,孫子就是孫子,和具體出自哪個父親并無關系。

容四這個稱呼就這樣被習慣的叫了下去,即使容老爺子去世,他和其餘堂兄不相往來,也沒有什麽改變。

給旁人看的戲份做足,容越松開自屋內見到時就一直環在沈流彥腰間的手,捏住對方手腕,仔細端詳。

沈瑞澤用的繩子很結實沒錯,同時也很粗糙。數個小時過去,磨得沈流彥手腕發紅,多處都破了皮。

容越看在眼中,眉尖攏起些,湊過去,舌尖輕輕拂過細小的傷口。

濕潤的觸感一路傳入沈流彥心底,明明只是極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他心尖一顫。

“容越……”他開口。

容越打斷:“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自方才看到沈流彥的第一眼,容越就斷定,對方沒有一點“被綁架”時應有的焦慮感。容越甚至覺得,對方只是在單純的看一場戲。沈瑞澤首先登場,然後是幾個其餘綁匪,自己則是壓軸。

壓軸的人過,偏偏無人謝幕。

對此,容越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松了口氣。

流彥沒有事。

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沒有遭到絲毫創傷……他再氣對方擅自行事,也為此感到慶幸。

再往後,這一點慶幸,又轉成鮮明的怒意。與對沈瑞澤的那份怒意不同,他想讓所有碰了沈流彥的人生不如死。可對沈流彥本人,容越希望的是,給他足夠的教訓。

讓他再不會用自己來布置這樣危險的陷阱。

沈流彥抽回手,揉了揉後頸,接着在容越晦澀難明的視線中握住對方的手。

“把沈瑞澤引出來,”他這樣說,“這是最主要的目的,不過你肯定不願意聽。”

容越不答話。

沈流彥的手收緊了些,繼續道:“或者換一種。你最近和容談走的太近,我有點不高興。”

……所以要做點什麽,吸引注意力。

容越一挑眉。

不可否認,哪怕明知沈流彥後面那句不過一句假話,他聽在耳中,還是有那麽幾分愉悅感。

容越的神情松了些,示意沈流彥繼續說下去。

沈流彥卻住了口,将頭埋在容越頸間,聲音很低:“我累了。”

容越笑了聲:“流彥,你這樣說……難道我就不累?”

沈流彥的已唇貼在容越的動脈上,輕輕吸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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