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輕舟已過萬重山1
除夕夜是姜汀舟一生的噩夢,一生緣起于此,亦算是緣盡于此。除夕夜那日,旨意下至姜府,是謀反的大罪,不容辯解,一晚上的血腥屠戮,唯一活下來的,只有那姜家的幺女,十四歲的年華驟然沒了亮色,如浮萍般風雨飄搖。姜汀舟一生原無所求,她所求簡單的很,不求榮華一世,不求潑天富貴,只求能與她那青梅竹馬的哥哥,當今行七的豫王殿下在一處。聽說那日豫王在太和的丹陛前跪了整整一晚,但當今陛下一向做事不留情面,并無半分用處。
說來亦是怪,自打姜家事起,當今陛下的身子竟不好起來,不過半年便撒手而去,更怪的一件事,是他傳位給了一個原不可能受皇位的人,豫王殿下。豫王繼位後,對待自己的手足不算善待,将平時安分的三個兄長都遣出了京城,将當年挑唆自己父親滅姜家的那個兄長,處死了,死狀很是慘烈。
姜家的幺女姜汀舟,與豫王七歲的時候見過,并一起處了三年,然十四歲的年紀,長輩們都說她大改了模樣,更為端莊秀美了。此刻她正跪于壽安宮的正殿裏,同豫王的養母,如今的太後跪規矩。只聽太後漠然開口“陛下為了你癡了,為着你的姜家癡了,才會去奪這個位置。”
後者無聲的叩首“是。”或許是一家的緣故,曾爽朗的汀舟今日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曾閃爍着光芒的眸子裏承着死水,什麽歡快都沒了。“姜汀舟死于六個月,如今的你是太子侍書的女兒,太子侍書病逝,将女兒送入宮中為奴,在春水局,做曬書的差事。”太後阖眸“只要你肯為我辦事,你那母親的病就能保得住。”聽見母親二字,汀舟雙肩一顫,毅然決然的拜下身去“奴才明白。”那聲奴才用盡她畢生的勇氣,曾經金尊玉貴的姜家幺女兒啊,成了春水局曬書的宮女兒。
忙碌了幾日,大抵是太後吩咐過,春水局衆人待她頗為客氣,只是小半個月後,太後身旁侍奉的那位賀月女官親自來尋了汀舟,她溫和的口氣裏帶着威嚴“行心,今兒午膳後陛下将從太液池過,你且去那兒候着,旁的不論。”
汀舟聽着那兩個字,也未有反應,只沉沉應了,賀月見她這模樣“你甭以為是在這春水局當一輩子差了,在春水局當差是好福氣,侍候主子更是好福氣。”汀舟又應了一聲,只聽一聲驚雷,汀舟最怕打雷,便打雷一個寒戰,賀月瞧了瞧她“記着帶傘。”才過了午膳時候,天陰沉沉的不放晴,是時傅旬正同幾個禮部的議事,又得了太後的令請他去坐,只得忙尋了短路穿太液池往壽安去。才沒走幾步,就落了雨滴,身後的宦官于同和不住的懼怕,方才出來才要取傘,誰知身前陛下說天不會降雨,不許他們取傘,這可怎麽了得。
又走了沒兩步,那瓢潑的大雨就嘩啦一下降了下來,于同和緊着幫傅旬擋着雨,卻一直被他推開 “小雨罷了,這般遮擋它做甚!”這還不足二十歲的少年郎頗有些傲氣,汀舟最怕打雷,是時在太液的涼亭裏環膝坐着,只等聽見了聲響,才見着她的心上人已往這邊來了,他今日一身玄衣,依舊俊朗模樣,她看的癡癡,竟連他走近也不覺,于同和斥道“你學的什麽規矩,主子來了你也不退開,自行去宮正司領竹板子去!”汀舟聞聲紅了眼眶,循聲跪了下去磕了頭“奴才知錯,這就自行領罰去。”
她說罷又磕了一個頭,但緩沉沉的男聲止住了她的動作“你擡起頭來。”汀舟此刻已忍不住眼淚,一味的委屈一味的因他這般語氣,擡起頭時淚盈于睫,傅旬見了這模樣大為吃驚,沉然于心,幾乎是顫抖着聲兒問“你叫什麽…名?”
那七八分似她的容顏,是他不敢想起的昔年“奴才衛行心。”他緊握的手一松,心裏的那根弦也啪的一聲斷了,苦笑道“起吧。”汀舟是久不跪的人,跪了這許久腿也酸麻,緩一起時未免身形不穩就要往前栽去,卻被他扶的正好。“你在哪兒當差?”
汀舟低了頭“奴才在春水局當差。”他吩咐一聲“于同和,去吩咐春水局,衛行心朕要了。”于同和不敢拿捏他的心思,只應了一聲是,他便翩然欲走了,只聽一聲“主子…”傅旬顧首來,汀舟再次跪了下去,将手中那八股的竹傘舉過頭頂“這傘主子拿去用吧…下着大雨呢,主子莫着涼。”
他見她的模樣,拿了傘把她攙起來,便默然無聲的離去了。他的身邊人都明白,姜家對他來說,是禁忌,誰也提不得。今兒這位姑娘能叫他再想起以前的事,說不準是福還是禍。但這朕要了三個字究竟是什麽意思,于同和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
後來他拿這話去問了侍奉了皇帝多年的老女官,老女官笑說“你說呢?這姑娘有福氣咯,她可是咱陛下第一個…”後頭的兩字沒有出口,但于同和心知肚明。這些年他心裏有的唯有那姜家的幺女兒,多少名門的閨秀想湊到他身邊都被他一把退開,那太後只是他的養母,和他也不親近,即使是太後引薦的,他也只是客氣的道聲好,說兩句話就送回原處的,另有更谄媚的,他連說半句話都不肯,這位行心姑娘啊,真真是有福的。
晚上有尚寝局來送了衣裳,又講了規矩,汀舟聽的迷迷糊糊,滿腦子是那三年的事兒,另外的什麽都進不去。沐浴後更換了這竹葉青的襦裙進了紫宸殿的門,入內坐于梳妝臺前,任由宮娥們于她臉上塗脂抹粉的,然後又将她扶起來,她心裏想的只是,七哥哥,你會如何?你還是那個三年前,對我笑給我吃蜜餞兒,說将來要娶我為妻的那個七哥哥嗎?
由宮娥引去了他的地方,汀舟心裏似有驚雷滾滾,一下又一下的震着她,她入內,他剛換了月白綢子的寝衣,直直睹着她。她仍是按着規矩下拜磕頭“奴才給陛下請安。”他嗯了一聲算是答應“起吧”,這兩字說的還算輕快,她起了身仍立于原處。這雨淅淅瀝瀝下了大半日,如今還不放晴,驟聞一聲驚雷,她狠狠的抖了一下,他見着她的反應問“你怕打雷?”她沒多想答了一聲“是。”他問“你姓衛,不姓…”那個字終究沒能出口,她又答“奴才不敢欺君,奴才衛氏。”
傅旬睨着她,問“你可知行心這兩個字的來處?”她不語,他兀自念道“島霧沈晴樹,汀煙入夜舟…”她亦随之答說“病起春城暮,行心暗結愁。”傅旬更是訝異“你念過書?”
姜家這千般呵護的幺女兒,被哥哥姐姐們維護了十四年,是以有些怯懦的性子,但自小愛念書,讀過的書比傅旬還要多些。他看着她,似乎想從她的身上看到另一個人,卻又拼命告訴自己,他的小舟已然在六個多月前的那場大火裏,化為累累白骨。她是那麽燦爛,疏朗的一個人,與面前那個怯懦哀愁的衛行心,從來都是兩個人。
他半晌不言語,倏忽将她打橫抱起,放在他平日歇着的軟榻上,十四歲的女兒家身子軟軟的,她算是十分消瘦了,他抱着她也不覺得沉重。他将她當在榻上,借着燭光仔細的瞧她,他在想小舟長大後會是什麽模樣,他撫着她的臉頰,想想大抵就是她這個模樣,彎彎的眉,大大的眼,紅紅的唇,白皙的膚色不像是做慣了活計的下人,更像是高門大戶裏養着的姑娘。
他莞爾說“你在春水局待了多久了?”她看着他,眼中有道不明的情緒“十三日。”他半有疑惑的問“記的這麽清楚?”她暗了眸光“奴才的父親,是十三日前沒的。”他不語,又過了許久才說“你父親是朕在潛邸時候的侍書。”她應了一聲,坐起身來“是。”他又問“朕再問你一次,你的确是衛行心?”
她的眼眸裏是一如既往的沉靜“主子為何這樣疑奴才的身份?”他輕捏住她的下颌“躺下。”她依言乖乖躺下,他似笑非笑“那些人來讓你做什麽?”
她臉上蹿了紅霞,微微側開臉“來…侍奉您。”他還是笑“如何侍奉?”她幾乎算是瞪了他一眼,才如蚊蠅一般出了聲“他們讓奴才來…侍寝。”他依舊嚴肅模樣“朕聽聞你在春水局當差事,做事十分盡心,那今日這份差事,可還能如往日般盡心盡力?”她臉龐漲的通紅,看着他說不出半句話來了。
他在時間流逝中靠她越來越近,最後捕捉到了他想要的獵物,他想要的紅唇,那裏甜甜的,融着糕點的香氣,卻也帶着女兒家的青澀。他俯身壓于她身上,盡興之間不免動作急了些,将她的衣衫盡數除了去,又是一聲驚雷,她的身子愈發抖了。他見狀亦與她一般除卻衣物,肌膚相親,陰陽相合間,用溫暖消解了她的膽怯,于那一刻時她輕哼出聲,他又輕柔的覆于她唇上,溫聲哄着她,接着整晚都擁着這份香軟。
翌日外頭沒大亮時,他已起身。見于同和引了人進來便蹙了眉頭,昨夜折騰的雖也不晚,但畢竟是首次做此事,他覺她歲數小,又怕疼,所以不能過分縱着自己,于同和與他入了偏殿,小聲問“主子,主殿的那位衛姑娘…”他冷冷清清的看了過去,于同和只得低下頭去“姑娘也是你叫的?”于同和連連躬身道了自己的不是“是,是衛主子。”
他不說其他“她已是朕的人了,朕要六宮上下對她恭恭敬敬的,讓她随居在紫宸後頭的賢祥館吧。”于同和答應了一聲,出去卻跟身邊的跟班說“這衛主子可有福氣了。”身邊的小宦官問“封了什麽?禦女還是寶林?”于同和搖搖頭“咱們主子啊,讓她随居在賢祥館了。”小宦官說“那可是皇後娘娘才有的殊榮呀。”于同和“這衛主子,可有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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