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秘密
簡竹真心裏一突,下意識掐了麥,屏住呼吸。
他說他不喜歡鹿溪?
雖然早就知道豪門沒有愛情,他倆肯定是聯姻。但是頭一次這麽直觀地從薄光年嘴裏聽見,她莫名其妙地,還是有點爽。
忍不住偷偷靠近了一點,扒在牆角聽。
電話那頭是一道清澈溫柔的男聲:“你覺得什麽是喜歡呢?”
薄光年搖頭:“我不知道,Edward。”
他在這件事情上天生遲鈍,有很多人前赴後繼地說過喜歡他,在學校裏,在雪山上,在領獎臺下。
可他感受不到愛。
別人的情緒影響不到他,從來如此,總是如此。
簡竹真記下了Edward這個名字,又聽聽筒道:“沒關系,你們來日方長,你可以慢慢尋找。但心理評估還是要做,夏天結束之前,你要來找我一趟……說到這個,你有跟你的妻子,提過你的感受嗎?”
薄光年仍然搖頭:“我沒有。”
Edward:“為什麽?”
薄光年:“你告訴任何一個正常人,你有共情障礙,別人都會覺得你有病。”
Edward笑了:“你可以跟她聊一聊,你跟我提過她很多次,我想,也許她比你想象中寬容。也比你想象中……更在意你的感受。”
薄光年陷入沉默。
許久,他輕“嗯”一聲:“日程随後再定,她還在等我,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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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挂斷,薄光年沒有立刻離開,握着手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簡竹真屏住呼吸,退後半步,正想走。
聽見男人清淡冷漠的聲音:“聽夠了嗎?”
簡竹真心裏一驚,捂住嘴,差點驚叫出聲。
薄光年轉過來,林中月色如水,銀白色的光芒清淡地傾瀉在他脖頸之間,半明半暗的光芒刻畫出男人線條流暢的側臉。
他安靜地望着她,淺褐色的眼瞳玻璃珠似的,目光毫無波瀾。
就這麽一個眼神,簡竹真忽覺林中起了涼意。
如霜的月光落在枝頭,風吹得樹葉沙沙響。
驚悚的感覺順着小腿一點點往上爬,将背後寒毛都炸開。
不一樣。
他的眼神跟白天不一樣。
哪怕同樣平靜,同樣冷漠。
白天,在鹿溪身邊的時候,他是有情緒的。
可剝離掉那層僞裝之後,現在男人眼中只剩無邊無際的冷漠,簡竹真甚至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并不是在看待一個人,或者一個物件。
不止是情緒,他眼中沒有邊界,這種冷漠跨越人性,無視道德和法律。
“我……”簡竹真一個激靈僵在原地,下意識道,“我不是故意聽你說話的!”
“是故意的也沒關系。”薄光年只看了她一眼就移開目光,對她全無興趣的樣子。他收起手機邁動長腿往回走,路過她身邊,腳步微停了停,嘲諷般的輕聲說,“反正你也不敢告訴別人。”
過電一樣,簡竹真身體傳來的警告比腦子更快,她察覺到危險的氣息,下意識後退半步。
薄光年優哉半步跟上前,唇角忽然微動:“如果鹿溪知道了——”
這表情似笑非笑,看得她心裏直發毛。
半晌。
男人不急不緩地,低聲說:“我就弄死你。”
薄光年回到小院時,鹿溪剛剛烤好生蚝。
她單獨支了個小架子,放了滿滿一排,正在快樂地往上面澆蒜蓉。
見他折返,她趕緊招呼他坐下:“光光你回來得正好,生蚝熟了,我剛剛已經吃掉了兩個,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就把它全吃完了。”
薄光年接過蒜蓉小罐子:“全吃掉也沒關系。”
停頓一下,又補充:“還是算了,高嘌呤,适可而止。”
鹿溪不在乎:“你看我烤生蚝的技術多麽高超,每個生蚝寶寶都被我照顧得妥妥帖帖。”
薄光年:“嗯。”
鹿溪膨脹:“萬一将來失業了,我可以去universe門口推個小車賣烤生蚝。”
薄光年平靜提醒:“你們公司門口嚴令禁止推車擺攤,等你被保安連人帶車扔出中關村南大街的時候,拍個照給我看看好嗎?”
鹿溪:“……”
【哈哈哈鹿鹿:我暢想自己未來關你什麽事,氣死了回去我就放開這條禁令,把universe門前一條路做成小吃街】
【光光好養生喔,老·幹·部·發·言】
【是因為之前做過運動員吧,所以比較注意飲食】
【生蚝寶寶都妥妥帖帖了,指鹿為光什麽時候才能有自己的寶!寶!】
刷完最後一枚生蚝的蒜蓉醬,薄光年坐回鹿溪身邊,擦着手,故作不經意地道:“我剛剛在小樹林裏打電話,遇見了簡竹真,她找我搭話。”
鹿溪:“啊?”
鹿溪忍不住:“她跟你說什麽了?”
薄光年張張嘴,欲言又止,卻搖頭:“晚上回去跟你說。”
鹿溪一下子就抓心撓肝起來。
薄光年一向是有話就說的性子,完全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也不在乎別人怎麽想。
當初中學的課代表被他當衆嘲諷之後,青春期的男生自尊心受挫,鬧着要薄光年道歉。
班主任非常為難,想讓他們握手言和,最後只換回薄光年淡漠的一瞥:“所以呢?他高不高興,跟我有什麽關系。”
從那個時候起,鹿溪就知道。
薄光年的世界裏只有兩件事:
“薄光年的事”,以及,“關薄光年屁事”。
他竟然也有欲言又止的一天,這太異常了。
鹿溪坐立難安,想找借口溜達回房間。
同樣如坐針氈的還有簡竹真。
她就坐在鹿溪和薄光年的對面,雖然阮知知在周圍挂了一圈小彩燈,可入夜之後院子裏的光線也并不是多亮。她正對着他,男人偶爾一個眼神,一個浸沒在陰影中的側臉,都能讓她膽戰心驚好一陣。
太可怕了。
他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這個男人的眼神,讓她覺得,他的确什麽都做得出來。
這一整晚一驚一乍,薄光年無意間一個慵懶擡手,都能吓她一大跳。
第三次受到驚吓時,簡竹真終于忍不住:“阿宴,我有點不舒服,我們先回去休息吧,好不好?”
彈幕正刷得火熱,晚上七八點,是觀看直播的人最多的時候。
景宴思考了一下:“要不你先回去?粉絲們不希望我們走,我們至少留一個人下來。”
簡竹真強顏歡笑:“可,可是我怕蛇。”
景宴安慰她:“我跟導演一起檢查過,房間裏已經沒有蛇了。”
簡竹真咬着唇,想了一會兒,又坐回來:“那,那我還是暫時先不走了,我在這裏陪你吧。”
可是好難受啊。
她笑不出來。
【真真是不是累了,表情不太好看】
【醒醒,她從開拍起臉色就沒好過,可能天然喪臉叭】
【這是被迫營業嗎……要不這錢咱不要了,好姐姐,回家歇歇吧】
【別再說真真肯定累了,全世界就她累,一邊敷衍粉絲一邊瘋狂斂財,有本事別收通告費】
鹿溪吃掉最後一枚生蚝,揉揉肚子:“我被蚊子咬了。”
薄光年看過來:“嗯?咬哪兒了?”
鹿溪伸出左手給他看,手腕上兩個小小的蚊子包:“我按個十字吧,聽說用指甲按個十字就會好。”
薄光年面無表情,把她的手打掉:“回去塗清涼油。”
【我笑死了這啪地一聲可真響,鹿鹿眼神一下子變了,你不愛我.jpg】
【鹿鹿:嘤嘤嘤兇兇壞壞哭哭】
【太真實了我也喜歡按十字,每次都被我爸說】
兩個人站起身,阮知知驚訝:“咦,小鹿姐和光年哥就打算走了嗎?”
“嗯。”薄光年幫鹿溪把落在木凳子上的外套撿起來,遞到她手裏,“這裏有你們夠了,我跟夫人要休息了。”
簡竹真:“……”
所以為什麽,她就不能,休息呢:)
鹿溪松松挽着薄光年的手,走出去兩步,聽到景宴在背後喊:“我們面對面建個群吧!以後有什麽事情,也好在群裏溝通。”
薄光年看向鹿溪:“嗯?”
意下如何?
鹿溪:“建一個吧。”
雖然她覺得這綜藝是個不容易出事兒的綜藝,但她沒加導演微信,的确是有個大群會方便點。
她掏出自己衆多工作號中的一個,敷衍地進了群。
“好了。”加完群之後鹿溪一眼也沒看,将手機放回口袋,“大家明天見。”
幾個人異口同聲:“明天見。”
回到房間,鹿溪先狂奔到玻璃房前面看了一眼:“好神奇,晚上向日葵真的會低頭哎。”
“嗯。”走進卧室,薄光年就摘麥關了攝像頭。
他一邊走一邊脫襯衫,對衣服一向沒什麽耐心,連拽帶扯,“我換個衣服。”
鹿溪沒回避,撐着下巴看他肩頸漂亮的線條。
這人生得實在好看,人生也順風順水,好像神也偏愛他。
薄光年換完襯衫,回頭就看到鹿溪一動不動盯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他心下微動,邁動長腿走過來:“你是不是特別好奇,簡竹真跟我說了什麽。”
鹿溪:“是啊。”
薄光年面不改色地撒謊:“她問我,能不能來求求你,不要再追究保密協議的事情。”
鹿溪本來是沒打算追究的,是簡竹真後來一系列操作把她給弄蒙了。
她微怔,一股火氣沖上來:“為什麽不來找我,找你算什麽啊,是覺得我沒有話語權嗎?”
這麽輕易就信了。
薄光年:“嗯,我也是這麽個意思,但她很堅持。所以我來跟你商量一下,要不要換我手下的人,去處理她?”
落在薄光年手裏的下場,絕對比落在鹿溪手裏慘。
鹿溪煩透了:“随便吧,我本來就沒想管這件事。”
她放下手機站起身:“我去洗澡。”
薄光年雲淡風輕地提醒:“地滑,你小心一點。”
鹿溪應了一聲,轉身進浴室。
房間裏安安靜靜,燈光溫柔,薄光年坐在原地沒有動,心情忽然有些好。
她好像,從來不懷疑他。
下一秒,她放在桌上的手機一震。
薄光年面無表情地拿起來,用大拇指按開她的鎖屏——
這也是協議裏約定過的內容,兩個人在彼此面前從來就沒有秘密。或者,是鹿溪在他面前沒有?
【好友申請:景宴】
【驗證信息:你還記得雍和宮的平安符嗎】
薄光年扯扯唇角,似笑非笑地,站起身,走到浴室前。
手指微屈,敲敲玻璃:“小鹿。”
鹿溪關小水流:“怎麽了?”
“有人給你發消息。”他不緊不慢地,低聲問,“你要現在看看嗎?”
“不用了。”
鹿溪自然而然地,揚聲道,“你幫我回複一下吧,辛苦啦!”
作者有話說:
我的寶貝們,我下章入v遼,萬更不知道能不能寫完我努努力……淩晨會先更新一部分,大家要記得來看呀!!!
下本書不出意外開《幾點睡》,也是綜藝+先婚後愛,來收藏一下我的預收+作者專欄吧好不好!!好的!!
——
25字評論有紅包~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玖鶴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喵小辭 30瓶;微笑若望 20瓶;小王子的茉莉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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