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不是取消婚禮了嗎? (45)
。以前不曾知道卓王孫暗中被掉包,每次見他,都是一派閑适之舉,不易引人注目。因此,她從未過多聯系他的意圖。
然而特使換成葉沉淵後,這趟差使決計不會那麽簡單。聶向晚漸漸理清頭緒,說道:“卓公子曾在宴席之上,向皇後提及過東海的城牆,說是‘東連幕堤,以惑海日’,不多久,他便去了一趟東海。”
她從袖口取出一粒紫紅石,敲在臺面上一響:“那卓公子,是不是為了東海而來?”
葉沉淵站在石臺旁,反問:“你認為呢?”
“海邊正在修建防禦城牆,抵禦海潮侵襲。殿下在七年前開始造浮堡大船,已有三只不知所蹤。殿下既然問我,我便大膽猜想——卓公子正是為了考察東海軍情而來,只因殿下早将浮堡調到了青龍鎮,一路迤逦而上,便可攻打北理側翼,與邊境三軍合成包圍之勢。屆時只需全線壓進,北理退無可退,必是殿下的囊中之物。”
聶向晚用花鏟揮開紫紅石,權當求解到了第一處疑問。“我說的可有錯?”
“無錯。”
“皇帝染病薨殁,殿下下令齋戒三月,用息戰之舉蠱惑北理,暗地裏,殿下可從容調撥浮堡入水,三月之後,便可抵達東海。換句話說,殿下早已定下了攻打北理的日子,只是等着兵力布置到位。”
“是的。”
聶向晚默算剩下的時間,啞聲道:“那便是兩月之後了?”
葉沉淵看着她,笑了笑,無需他開口肯定的問題,他便不應聲。
聶向晚撥開第二塊墨石,再說道:“殿下來北理後,整日閉門琢玉,鮮少外出走動。但,殿下卻肯動身去風騰,借國師之手出使袁擇塢堡,像這等反常之事,可否證明殿下又有打算?”
“有。”
“是什麽?”
“我勸袁擇進攻宮廷,可挖掘地底藏玉,取出石礦。”
“殿下為什麽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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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沉淵淡淡一笑,彎腰拈起聶向晚絹帽下的小辮,放在指尖撚了撚。見她僵硬坐着不躲避,他才漫不經心說道:“那只是借口。”
“殿下的真正意圖是什麽?”
“三宗沖進宮廷,北理必亂,邊境防線随之崩潰。或許不等三個月,北理就被我拿下了。”
聶向晚抽回小辮,暗自驚心。葉沉淵卻一派閑适地坐下來,拈起一粒紫紅石,說道:“要不要抓石子?以前你愛纏着我玩這個。”
聶向晚啞然。
他當真在石臺上找出幾塊棱角不多的墨玉晶石,放進香囊裏。
她卻是見多了他一貫鎮定的樣子,真真假假讓她分辨不了真實意圖。正揣測着,他還走開一刻,去了水晶拱門的洞穴。
她只得跟了上去,說道:“殿下不擔心自身的安危麽?”
“你給我擋着。”
他沿着土坑走動,查看地況。見她默然不語,又說道:“只有你能逼我死。”
聶向晚出神看了一會他的身影,恨聲道:“殿□陷北理,任由國師迫害,似乎有恃無恐,從來不擔憂自己的處境。”
背對她的葉沉淵微微一笑,不否認。
“除了我的保護外,殿下莫不是另有安排?”
葉沉淵沉頓一下,淡淡說道:“你問了幾個問題?”
“九個。”
“證實了幾個推測?”
“兩個。”
葉沉淵負手而立道:“足夠了。”
聶向晚在他背後行了一禮,靜寂退向石穴外。
葉沉淵喚住了她:“我還沒問你,就這樣退了,十分無禮。”
聶向晚站定,等他發問。
他轉身看着她,問道:“謝照在哪裏?”
聶向晚暗暗抿了抿唇,如常答道:“不知道。”
“他能去的地方不外乎石城、宮廷與蒙撒的食邑,你不答,我也能查得出來。”
聶向晚不語。
葉沉淵再問:“有沒有怨過我的狠心?”
“怨過。”
“為什麽不喜歡與我說話?”
“說了無用,徒費口舌。”
葉沉淵淡淡道:“你不試,怎麽知道我不答應。”
聶向晚忙施禮說道:“那便請殿下撤兵,終生不與北理動幹戈。”
葉沉淵依舊冷淡:“我這次撤了兵,誰能保證華朝下一輪國主不動北理?反之,誰又能保證北理不侵犯我華朝邊境?”
聶向晚回道:“兩朝邊境互通貿易,設置府臺監管民政,或能友好共存。”
“非一朝一夕之事。”
聶向晚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那這場争戰,殿下是一定要打了?”
“我只能應你,天下為一,廢除品階及奴制,四海宴清。”
聶向晚搖頭:“可惜,可惜,殿下給的雄圖霸業不是北理民衆要的安定。”
葉沉淵靜靜瞧了一會她的容貌,說道:“你過來。”
聶向晚走到他身邊站定。
他拉住她的手:“随我回去。”
“不去。”
“為什麽?”
“我與殿□份立場不同,且有頗多舊忿。謝族傾覆、南翎蹈滅都與殿下脫不了幹系。”
葉沉淵緊緊抓住聶向晚,低聲說道:“天下一統是大勢所趨,也是葉家祖輩以來的夙願。南翎腐朽沒落,拖累謝族至死,我喚那五千子弟投降,本意是挽救他們一命。”
聶向晚只冷冷一笑,不答話。
他再低聲說道:“你已是我的妻子,入了華朝籍貫,應當與我一心,怎能獨自在外飄零。”
她想掙脫他的手,卻未成功,不禁含恨說道:“殿下若是止戈,兼愛天下,我自當供奉殿下聖像,日夜為殿下燒炷高香,祈祝殿下長命百歲。”
葉沉淵不顧毒發痛苦,發力将她扯進懷裏,吻了吻。“竟這麽恨我,咒我早死。”
聶向晚閉上眼睛不答。
他又軟聲說道:“你明明想着我,偏又将我推開。我能應你的,自然會應,你還是不回來麽?”
“是的。”
他低頭抵着她的額角,聲音幾近喟嘆:“那我只能硬搶了。”
聶向晚嗅着他衣領處的清香,默然無語。
“雲杏殿還為你留着,糯米瘦了許多。”
“按理……閻良娣應該搬進去。”
葉沉淵扯住聶向晚的發辮,笑了笑:“這是你的真心話?”
“不是。”
他的笑容更悠然:“你是不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與我親近?”
聶向晚認真想了想,答道:“都不喜歡。”
“為什麽?”
“容我提醒殿下,這是第九個問題了。”
葉沉淵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辮子:“謝照到底在哪裏?”
“不知道。”
☆、伺候
石穴內光彩斐然,猶如白晝。聶向晚坐在石臺上,用手指摸索墨玉基底,兀自想着心事。葉沉淵看看晶瑩似雪的地面,突然說道:“理國北端有礦山,一天電閃雷鳴,裂出一道大峽谷,村民走進去,發現洞穴裝滿金棺,推開石蓋,有翠羽鳥兒飛出。數百只翠鳥銜着玉石投入央海,堆出伊闕宮殿。”
聶向晚聽到這個熟悉的故事,逐漸回過神來。十年前她趴在葉府牆頭,對着入冰水煉制身骨的葉潛講了這則奇聞,然而她沒想到,他竟然一字不差地記住了。
“殿下是從故事中推斷出,皇宮地底藏有礦石嗎?”
“卓夫人曾轉告我一些宮中秘聞。”
聶向晚聽後默然。
兩人同處一室,各懷心事,因此較少交談。葉沉淵看了看她,還是先開口說道:“卓夫人入宮做了女醫,在內帏行走,也曾醫死過姬妾。她一心向善,來後院神廟禱告,無意發現這條地道。”
由此,聶向晚也可推斷出,當蒙撒炸平特使宮苑後,葉沉淵必定是像她一樣,避開衆多耳目來到地下。然而身中兩重奇毒,妄動精氣者,也必定會被枯竭的內力拖累,引得劇痛反噬。十年前,她為了救出被困的花雙蝶,曾經催發過內力,從而加劇了毒發疼痛。
想到這裏,聶向晚忍不住扭頭打量了下葉沉淵。他的長袍染落血痕,面容生出一絲倦色,眸子裏的光如玉石一樣,溫潤了許多。既然留在這裏于事無補,不如将他帶出去。她猜想着,他的身子熬了這麽多痛,只怕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葉沉淵見她一臉深思地站在那裏,時而皺下眉,嘴角就挑起一抹笑容。他似乎較為享受看着她為數不多的表情争鬥,并不催。
聶向晚起身摸到地道口,刺探好後院的值守情況,回來說道:“出口沒人把守,殿下随我一起走吧。”
葉沉淵回道:“我內力虧損許多,不便施展輕功夜遁。”
“我助殿下一臂之力。”
葉沉淵伸出手,聶向晚一怔,會意過來,拉住了他。
兩人緩步走向出口,移開地磚後,遠處隐隐有晃動的火把和兵士巡查聲。聶向晚指指上面,葉沉淵躍上地龛,坐在神像後。她四處看了看,沒找到躲避之處,正待一縮頭繼續留在地道口,突然一陣輕風拂過,發上絹帽被葉沉淵取走了。
聶向晚額角微微滲落汗水。如果她避免不了要撞見人,沒了宮廷女官一貫的冠戴,會被盤問。她想着他大概是引她過去,就咬了咬牙,也擠進了神像後。不偏不巧地,她只能坐在他懷裏。
葉沉淵抵在聶向晚耳邊問:“宮裏加了戒備,該怎麽走?”
聶向晚很想摸摸耳朵,剛擡手,就被他抓住。她想了想,說道:“折向西邊,借鼓樓陰影藏身。”
葉沉淵将絹帽給她別好:“走吧。”
她緊抓住他的手,當真助他一臂之力,帶他游走在衆多宮宇寶頂上。一路迤逦行來,最後回到別院裏。同院居住的華朝宮女為避火,亂跑半宿,後被收入雜役局。
聶向晚燒了熱水,布置所需之物,退出自己的廂房,站在門口值守。士兵隊長知道她是朱明院那邊的紅人,鮮少盤查別院,只在街外巡邏。即使有人摸進來,她也假托國師之名夜觀天象,将他喝走。院子裏落得冷清,深合她意。
聶向晚摸到宮女漿洗熨燙衫子的廂房裏,取來葉沉淵的幹淨衣袍,正捧在手裏打算遞進去,身後傳來幹啞的聲音:“進來。”
于是循聲走進。
葉沉淵從屏風後轉了出來,穿着一套潔白的窄衫,襟帶未系,露出一片光潔有力的胸膛。聶向晚連忙轉身背向他,将手裏的錦緞案盤放在桌上。
“殿下餓麽?”
葉沉淵低頭系着襟帶,漫不經心地說:“你過來替我穿衣服。”
聶向晚掠眼看看窗紙外漸起的天色,心底有些急切。但她轉身面對葉沉淵時,舉止神情一派從容。她走過去,替他整理好窄衫,說道:“殿下的睡袍在衣架上,外衣在桌上,晨起時我再過來伺候殿下。”
葉沉淵擡起雙手,看着她彎腰撫平窄衫上的皺褶,說道:“換睡袍。”
聶向晚一怔,擡頭道:“衫子和中衣不是殿下選的嗎?”
“休息時應穿睡袍。”
他虛張雙臂站在那裏,不再動作,她只能轉到他身後,脫下他的衫子,取來睡袍給他換上。她小心拂起他披散下來的長發,整理好了系帶。雪白的衣袍已經遮住了他光裸強健的上半身,遮不住的是浴後的草木清香。她屏聲靜氣,退出他懷裏,再問道:“殿下餓不餓?”
葉沉淵坐在桌旁,撣了撣袖口,說道:“穿好寝衣再進食不合禮儀。”他低頭看了下,伸手拉開睡袍衣帶。
聶向晚連忙走過去壓住他的手,急聲說道:“殿下不必再換衣服了,我給殿下鋪張桌布遮擋下。”說完她利索地取走錦緞案盤及燈臺,從箱子裏抽出一張天青色巾帕,鋪在了桌角。
葉沉淵看着巾帕道:“這是阿吟替你做的圍脖?”以前吃桃時,她的口水淅淅瀝瀝掉下,他見她戴過。
聶向晚躊躇一下道:“是的。”
“你還帶了些什麽東西?”
她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覺察到他的言下之意,從袖罩裏翻出一朵翠玉簪花,遞給他看。
簪花造工精致,內鑲奇石,在柔和的燈華下散發着珠玉般色彩。
“這是殿下贈與我的禮物,我一直帶在身邊。”聶向晚用指尖夾着簪花,送到葉沉淵眼前,神色依然恬淡,“可留作紀念。”
葉沉淵擡眼看着她,臉色如同雲開雨霁,瞬間變得清明。
聶向晚低頭把玩着簪花,心裏暗道好險。她曾收拾過海葬那日的随身祭品,将一衆孔明鎖、小彈弓之類的玩意兒塞給了阿吟,翻到這朵簪花時,阿吟見是姑娘家的飾物,極力推脫不要,她才随手放進袖罩中。
“不必留作紀念,你待在我身邊,便可時刻見面。”葉沉淵趁機拉住了她的手,低聲勸道。
她順勢坐在他身邊,溫和說道:“殿下休息一下吧,天快亮了。若是覺得餓,我去張羅早點。”
“我不敢休息。”
“為什麽?”
“一旦睡着,你就會離開。”
聶向晚內心暗嘆,面上卻是微微一笑:“殿下精氣虧損得厲害,好好休息才能恢複體力。”
葉沉淵拉起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親了親:“我醒來時,你還在麽?”
“一定在。”
“我信你一次。”
聶向晚繼續發力,低聲勸着葉沉淵休息。他只是看着她,嘴邊還噙住一絲笑容。她心底極是詫異,又不便露出任何焦灼的神色。她耐心地說了兩三句,完全沒有覺察到她是第一次這樣溫柔地待他。
外間門戶上傳來剝啄輕響,一名小宮女依照慣例送來早膳。聶向晚忙起身接過,将袖口暗藏的藥香末撒入面片湯中,再放在卧室的桌上。
葉沉淵看着香氣袅繞的湯食并不動。
聶向晚持起湯匙,舀上兩三塊面片,放在嘴邊吹了吹,正待吞下。他卻壓住她的手,淡淡說道:“不用試毒,我自己來。”
她随即端坐一旁,看着他慢慢吃下半碗面湯。漱過口後,他仍然坐着,神色倦怠不少。
一刻後。
聶向晚鋪好床褥,架起葉沉淵的腰身,伺候他睡下。
他的眸子像是蒙上雲霧的晨星,暗淡了下去。“你在湯裏下了迷香?”
她替他蓋好被褥,壓住床炕的邊緣,關好窗戶。“殿下好好睡一覺,不出去走動,我才能保證殿下的安全。”
“如此說來,你倒是為了我好?”
“那是自然。”
聶向晚站在床邊,低頭看着葉沉淵的面容。壁龛裏的沙漏緩慢流下,已過藥效發作的時間,他卻沒有睡着。她摸了摸他的額頭,一片溫熱。
“殿下不舒服麽?”
“身子熱。”
聶向晚眼神詫異。
葉沉淵啞聲道:“迷香主料是什麽?”
“蘇合安息。”
他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聶向晚伸手,試着探了探他的胸口,發覺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惶然收回手,輕聲說道:“殿下稍稍運力壓制丹田下的氣流,待那股酥麻散了後,殿下就沒有大礙。”
葉沉淵抿緊嘴,過後才說道:“蘇合安息有催情功效,你既然知道,還敢對我使用?”
聶向晚擦去他額上的汗水,正容道:“殿下誤會了。義父替我調制了一大包合體香,讓我獻給國師,香料裏就加入了蘇合。我見國師服用後必然昏睡,才生起這點心思,取了一小份來,給殿下服下。按理說,殿下只會覺得倦,過不久便會睡着。”
“你義父就是張館主?”
“是的。”
“他曾說過,有關苗疆密術,他只學了點皮毛,手藝并不精巧。”
聶向晚适宜不接話,神情有些恍然。
原來是半吊子義父又坑她一回,所幸沒有造成極大的傷害。
葉沉淵默默忍受一刻,再啞聲道:“你來替我降溫。”
聶向晚取過冷手巾幫他擦拭身體,累得一頭汗。他的體溫是降下來了,眸子裏的光卻越來越熱,帶着一股壓抑的顫動。她會意過來,伸手貼近他的胸腹,自行運力幫他引導熱流。
“你出去。”他的眉眼遽然冷漠了下來。
她側過身子,不去看他,嘴裏溫和說道:“既然殿下的狼狽模樣都被我看光了,這次就稍微忍耐下,讓我給殿下換好衣服吧?”
他突然冷冷說道:“下次讓你嘗嘗我的手段,謝開言。”
聶向晚微微一笑,用一塊潔白的手帕遮住葉沉淵的眼睛,掀開被褥,替他換下已經濕了的亵褲。他配合着一動未動,像是睡着一般。她才揭下手帕,他的冷冽眼光如同穿透了雲層的雪霧,鋪天蓋地地襲來。
“睡吧。”她再也不看他,伏低在床炕旁,坐在腳踏上也要休息片刻。
他從被褥下拉住她的手,冰冷的指尖一直摸索到了她的斷指,說道:“這些人的命還抵不住你的一根手指,你又何必為了他們謀求退路。”
她趴睡在床邊,一動不動。“我與殿下政見不同,取舍也不同。”剩下的話,她卻不想再說了,因為多說無益。石穴裏的會談并不能打動他,她便依循往日的習慣,三緘其口,另圖他策。
他握緊她的手不放開。“若是沒動你,我還能放他們一條活路。”
“殿下大可放心,蕭皇後等人難逃北理上下一片讨伐。”
“那我送你一份大禮。”
聶向晚不禁擡頭問道:“是什麽大禮?”
葉沉淵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她嘆氣,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緊實。天色吐白,草蟲寂靜,她側耳聽着外面的一切,回頭看時,他已經呼吸平緩,陷入藥效睡夢之中。
她掰開他的手指,整好衣襟,鎖上門,走進庭院裏。
秋霧退散,天氣晴朗,風小,适合出行。
公主大婚終于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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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各位書友MM:這個故事漸臨尾聲,我已經通過最大努力多更新了一些內容,下面的結尾部分,需要緩更,請各位每周來看一次就可以了,謝謝各位:)不便之處請各位見諒,工作外的時間我會努力結尾,早些完成這個故事。
☆、兵變
秋高氣爽,萬物清朗。伊闕宮殿內花果飄香,紅綢翠羽妝點着玉石街道。
驸馬府前灑掃一新,張燈結彩等待公主喜轎來臨。新漆的扇門對開,聶無憂着喜服站在街前,眉眼俊秀,周身清落,唇角總是含着一抹笑。兩旁随侍林立,垂手候命。另有百名死士裝作仆從埋伏在府內,以防變化。
三宗塢主公推袁擇為首,替公主李若水起轎辇。蕭皇後的儀仗隊伍随後,穿錦色衣袍,手持金器獻禮,迤逦拖行數街。袁擇騎高頭大馬走在隊首,所帶的百名甲兵也整饬一新,俨然護在了他的兩側。轉過街角,他看見喜氣風雅的驸馬爺遠遠候着,笑容如昨,心下亦是安定不少。
彩旗堪堪拂過轉角檐頭,聶無憂就掀起袍角匆匆走下臺階,迎上隊列,溫聲拜謝袁擇,令袁擇顏面增光不少。一行人按照北理習俗入得大堂,聶無憂與李若水行過夫妻升拜大禮,席間,侍從捧來蕭皇後诏令,擢聶無憂為太常卿兼右衛将軍,頓時恭賀驸馬爺之聲絡繹不絕。
聶無憂請各位賓客回朱明院主殿參加慶賀宴席,袁擇向其餘二宗塢主使了個眼色,笑道:“驸馬爺家的酒一樣好喝,來來,快快給我們擺上。驸馬爺就不要推擋了,利索些,将公主喚出來,一起喝上一杯。”
聶無憂笑着與袁擇斡旋,吩咐家仆擺上酒宴,而李若水早已換下喜服,騎上小紅駒溜回皇宮內。蕭皇後得到消息後,發令東西兩營的禁軍全數出動,重重包圍驸馬府。
鐵蹄聲如潮水一般湧向宮廷外,與儀仗隊兵士一起,将驸馬府圍得密不透風。
袁擇聽到動靜,冷笑一聲,擲杯為號,随行甲士齊齊抽劍執刀,搶先劈向聶無憂。一直站在後面的聶向晚閃出身形,拉住聶無憂的衣袖,輕煙一般滑動腳步,将他帶出了刀光劍影。
袁擇大聲道:“将驸馬拿下!大家撐住些,再過小半時辰,我的人馬就沖進來了!”
三宗互援,團團圍住大堂。另有甲士燃放牛油花彈,砰地幾聲連綿不絕,送出了伊闕內的號令。
不多久,站在高臺上的哨兵便撞擊鐘鼓,呼喝道:“伊闕數裏外煙塵滾滾,有大批軍隊來襲!”
蕭皇後有所準備,下了第二道谕令,派出十萬禁軍騎兵結集在伊闕城外,夾道伏擊三宗甲兵隊伍。
驸馬府戰況膠着不下。仆從裝扮的死士紛紛亮出兵器,與百名宗主護衛近身肉搏。聶向晚從袖革裏抽出秋水,反手一掠,輕身擠入戰團。她的劍輝明亮如秋霞,光影所到之處,無不披靡。衆人駭然躲避,包圍越來越松。她尋了一個便利,緊扣住聶無憂手腕,将他拉出了戰局。
“不可戀戰,皇宮裏缺不得驸馬爺打頭陣。”
聶向晚拉住聶無憂躍出高牆,直沖向預備好的坐騎。聶無憂收回家傳寶劍東華,扣缰急馳,與她分頭行事。甲兵追出府外,遭到儀仗隊的阻擋,被迫退回院子,關閉了大門。
伊闕外的禁軍包抄三宗塢主的甲兵,短兵相接之下,殺喊聲震天。漸漸地,有餘散隊伍攻進城內,使正門失守。禁軍初戰鋒利被壓制,又見三宗甲兵如此壯勇,面上禁不住帶了些猶疑之情,不待将領發令,他們團團退向城內。
城內兵荒馬亂,北理民衆猝然經歷兵變,來不及出逃,大多避向地窖。有的戶主将家人縛住,投入枯井內,以求躲過一劫。正在哭號之聲越來越烈時,皇宮內的萬象樓塔頂升起一朵巨大的彩雲焰火,呈金鳳形狀,正是蕭皇後慣有的徽志。
逃難民衆清醒過來,推搡着朝皇宮內深處逃竄。聶無憂派出親信阿駐,手持蕭皇後腰牌,疾馬沖向皇宮正門,喝令軍士開門,放進民衆。三宗餘散甲兵脫離陣團,徑直撲向正門,引得戰火蔓延至皇宮。
“殺死老妖婦,奪取朱明院!”甲兵高呼。
守門軍士慌又關閉大門,大批民衆拍門哀求。阿駐看得眼急,回身射出一支鳴镝箭,向朱明院內的聶向晚等人通報緊急軍情。
逃出驸馬府的聶無憂與聶向晚分頭行事,力求搶占一切時機。
蕭皇後用禁軍鎮壓三宗叛亂,将一衆官員遷到芳春院內,名為保護,實則軟禁。百名官員只聽得外面厮殺震天,偏又刺探不得軍情,個個愁眉苦臉地候着。聶無憂沖到芳春院外,責令護院将士開門放行百官,将士聲稱只聽從蕭皇後谕令。
聶無憂再不多話,拔出東華寶劍,帶着親信火拼護院軍。
交戰方始,只聽見馬蹄滾滾,如潮水一般覆沒了皇宮各條街道。一柄黑金大旗迎風獵獵作響,行進之快,出乎想象。
聶無憂回頭一看,眼露喜色。
戎裝銀槍的謝照已趕到。他才堪堪提馬一躍,伸手一搠,便将護院軍隊長刺破了心髒,釘紮在石階前。
鮮血汩汩冒出,觀者駭然,不約而同地想着,有如此武藝的騎将殺進皇宮,誰又能抵擋他的鋒芒?
幾日前,謝照假托秋齋祭禮之名,回到蒙撒食邑,組織原石城軍整裝備馬。一切穩當之後,他依照聶向晚的密令,帶原石城軍從蒙撒食邑出發,風馳電掣般殺回皇宮。宮內兩營禁軍全數出動,撲向三宗甲兵,留給謝照一座空城。
謝照打着馳援皇後的旗號,自皇宮東門殺進,挺槍直搠,所向披靡。他的身影好似一道閃電,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所帶的騎兵骁勇善戰,氣勢雷霆,不多久,便攻克了整座皇宮。
形勢一旦發生轉變,聶無憂攻克芳春院也不在話下。他出示皇帝先前蓋了紅泥印跡的诏書,表明聽從皇帝之意讨伐蕭皇後,官員證實诏書無假後,紛紛加入聶無憂陣營。
皇宮另一側的朱明院偏殿內,聶向晚取來桑花果樹汁,滴入冥死的皇帝口中,不斷渡氣,迫使皇帝悠悠轉醒。
她急聲說道:“啓禀陛下,外面形勢極危急。皇後借公主大婚之機,埋伏三宗塢主,三宗塢主伺機而動,又聯手發動了叛亂。兩方人馬從城外原野殺進皇宮,離得無極門越來越近,再過些時辰,只怕就要殃及朱明院了。”
皇帝剛剛轉醒,全身酸軟無力。他扶住額頭想了一刻,才昏沉沉地說道:“我的頭暈得厲害,你,你可有方法解救此難?”
聶向晚招手,喚人擡進先前預置的軟卧辇車,凝聲道:“陛下若是信我,便要聽從我的一切主張。”
皇帝應允,并拿出随身佩戴的紅寶石戒指,交付給聶向晚,助她號令文臣武将。
皇宮東南處屹立一座巍峨高門,名喚無極。此處是禁軍的屯駐地,建于山原尾坡上,地勢較高。站在城樓上可以俯瞰大半個皇城,便于觀察形勢,因此戰亂将起時,蕭皇後便帶着蒙撒前往無極門發號施令。
只是她未曾料到,蒙撒的食邑軍長驅直入,竟然也發生了叛亂。後方已失守,她急令百名随從結陣抵禦變軍,才擺好隊列,城牆前油煙滾滾,三宗甲兵也持火驅馬趕到。
頃刻間,蕭皇後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她推開傘蓋,挽袖走到內側城牆垛口處,朝着謝照騎軍喝問:“誰給了你們的膽子,竟敢以下犯上,讨伐你們的主人?”
蒙撒也在一旁跳腳痛罵。
謝照策馬停在無極門後樓前,冷淡瞧着方寸已亂的兩人,并不答話。
不多久,聶向晚護着辇車來到騎兵營中間,挽起垂簾,露出了皇帝蒼老而威嚴的臉。
頓時城樓上兵士棄械跪拜,山呼萬歲。
無極門正門前的甲兵聽聞動靜,攻城動作有所遲疑。袁擇随後驅馬上前,叱令甲兵加緊攻城,此種行為,已是表明棄皇權聲威于不顧,只求亂政弑主。
蕭皇後轉頭看看城樓下的火把黑煙,再回頭看看謝照軍,容顏萎頓了不少。久在政局浪潮裏搏擊的她,已經明白大勢已去,不過短短半日,兩撥大軍将她圍堵在一方孤樓上,身旁除了蒙撒,呼天喊地不應,能夠援馳的禁軍被分斷在正門外,或許,見到皇帝真身之後,他們也會棄械投降。
蕭皇後理好裙裾,昂首挺胸站在垛口處,遙望萬象樓。巍峨樓宇一如既往屹立于斯,然而她的“聖母臨朝”夢已經破碎了。
蒙撒不明她的心思,猶自遲疑。
辇車上的皇帝伸指指向一臉傲然的蕭皇後,久被拘囿之氣無從發洩,化成一陣濃重的呼吸堵塞在胸腔間。車旁的聶向晚正擡頭看着蒙撒,擔憂他的性命。察覺無人注意,她微微啓力,傳音于一束,送入蒙撒耳中,規勸他此刻手刃蕭皇後,還能博得皇帝賞識。
蒙撒卻搖頭哼道:“本國師即便是死,也要陪着皇後。”
他這麽一說,底下的謝照已生警覺,他側頭一看,聶向晚唇形微動,似乎暗地在傳送什麽話語,大抵是勸說保全性命之類。
謝照冷眉,抽出坐騎攜帶的弓箭,朗聲道:“似這等虺蜴奸邪之人,留得性命何用!”不待衆人緩過神來,他松開手指,送出雷霆飛箭撲向蒙撒面目。
蒙撒慌忙低頭躲避,卻避不開謝照的第二支奪命箭,立仆。
蕭皇後看也不看身後,尖聲喝道:“我乃堂堂一國皇後,謝照膽敢欺我落勢!”
謝照策馬走出一步,擡頭正視蕭皇後面容,冷冷道:“你有什麽顏面敢自稱皇後?區區當年,不過是一名更衣女侍,以媚色侍奉父王,讨巧做了昭儀。你一人殺盡後宮所有妃嫔,又杖斃我娘親,哄得父王開心,将後宮權宜收入自己手中。我流落在外多年,蒙受小童族人收留,才能保全了性命。否則,又有誰能在今日與你當庭對質,揭露你的種種醜行?”
昏沉沉的皇帝聽見謝照的所有言語,忍不住一陣咳嗽,指着他說道:“你,你長得很像朕的一名妃子……喚作什麽來着……陳萼平……陳妃是麽?”
謝照這才踞身馬上,扣手穩穩施了一禮,朗聲道:“陳妃正是兒臣的娘親,兒臣參見父王。”
皇帝細看謝照周身,一身戎裝,襯出俊挺少将的威武不凡之氣,便知道這個孩兒,是所有的皇子都無法比拟的人物。看他出手果決,說話擲地有聲,必定是經過冰霜雨雪的考驗,才能鑄造出這樣的風骨。
皇帝呼吸更加渾濁,老來認得一子,心底又喜又悲。他推推聶向晚肩膀,連聲道:“快,快,念讨檄文,廢了這個妖婦……不能讓她再禍害朕的孩兒……”
聶向晚被迫上前一步,清了清喉嚨。剛才來得匆忙,她哪裏有時間去撰寫什麽讨伐蕭皇後的檄文呢?況且兩軍對壘,貴在先機,又需要什麽文绉绉的言辭來聲令讨伐,凝造本方的氣勢?但她轉臉看看謝照一雙透冷的眸子,正膠着在蕭皇後面容上,心想他所說的揭露蕭皇後醜行之話,或許有順天承命的作用,使他們的兵亂及救駕顯得合乎情理。
當下,她微一沉吟,就朗聲說道:“僞臨朝蕭氏者,人非賢淑,委實奸佞。昔日狐媚惑主,燕啄皇孫,傾軋妃嫔,善嫉不肯讓人;今朝踐祚帝位,穢亂春宮,殘害忠良,狎邪不惜名節……”
聶向晚一字一頓列數蕭皇後種種罪行,激得文臣附和,怆然淚下。就在一陣陣聲讨漸趨高漲時,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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