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功法?”他見到這個少年的第一眼,就看穿了少年修煉的功法有異。再想到少年眉眼間不經意流露出的些微的媚态,很輕易就猜出來少年所修煉的,是所謂的夫侍功法。
只是他以為少年修煉的是采.補他人所用的功法,并未料到其他。
沈諾只能沉默以對。他不知道墨君琰猜到了多少。如果說那個扇墜,是墨君琰從沫兒夫妻手中拿到的,那麽沫兒夫妻有沒有供出他這個沈家九少爺?墨君琰又是否會捉住他這個沈家活口,逼問沈家重寶或者是長生丹的下落?
這都是他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
墨君琰冷哼一聲:“你是火木靈根,原本前途遠大。如今卻貪圖捷徑,修煉夫侍功法,企圖以小道逆天修行,豈不可笑?若你不下定決心,廢除修為,重修功法,那麽長生之路,定然與你無緣!”
看在沈諾主動貢獻出的扇墜的面子上,墨君琰難得多說了幾句,一因一果,他顯然是認為自己了結了這個因果,起身便走。
至于那個少年如何,是肯自廢修為,還是要一錯到底,那就不是他所挂心的了。
墨君琰走後,沈諾才發現他後背已經滿是冷汗了。
他定了定神。
廢除修為的事情,他其實早就想過了。就如墨君琰所說,夫侍寶鑒不過是小道,上不得臺面。而且,夫侍寶鑒若是修煉有成,他或許他的床技真的會厲害的讓男子流連忘返,可是相對的,他這輩子都只能作為采補對象,再也不能從與他雙修的人那裏,得到半點的回饋了。
前世時墨君琰也曾提出要他廢除修為,重新選擇一部功法修煉,可沈諾沒有聽從。他那時已經是三度沖擊築基都未成功了。沈諾害怕自己如果廢除修為重修,連那時的練氣期鼎峰都修煉不回來了。
沈諾深吸了一口氣。
不管前世如何,如今他才只有十八歲,而且已然服用了長生丹。他有了足足六百年的壽元,就是廢了修為重修,又有什麽可怕的?
他想通了這些,幾乎是立刻的,他就在這處山林裏的隐蔽處,選了一個山洞,然後拿出沈十一儲物袋裏的一個防護罩,當場就盤膝坐下,一手護住丹田,一手按在天靈蓋處,硬生生的将他如今練氣三層的修為拍碎了!
修士強悍的身體是由靈氣所打造的,現在沈諾自廢修為,他體內的靈氣剎那間四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他如今的身體,更是虛弱的連普通凡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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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諾甚至連五心朝天這個姿勢都保持不了了。
他知道自己莽撞了。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果他現在不立刻就廢了修為,那麽他更害怕,自己将來會越拖越久,不舍得廢除修為了。
是以,就算莽撞,他也不覺後悔。
沈諾從儲物戒裏取出一張床榻,艱難的爬了上去,就立刻沉沉的睡了過去。
過了大約有半個時辰,一個玄衣身影直接不聲不響的破了防護罩,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墨君琰站在床榻前,覺得小娃娃真是麻煩。
他不過是提點了這個小娃娃幾句,這小娃娃就悶聲不響的就地自廢修為了,甚至連猶豫也就是一會的功夫。
真是個笨蛋!
墨君琰這樣想着。
就是自廢修為,也該選擇一個有師門長輩護持的地方才好。若是沒有,那至少也該騎驢找馬,找個安靜的地方,多花些靈石,一面廢了修為,一面再将修為重修起來才好。誰也不會像這個小娃娃似的,笨到這種境地了!
修士看重因果。這小娃娃手裏的扇墜讓他對陣法的研究更進一步,他自然要回報一二。他原本想着,提出讓小娃娃重修功法就是還了因果了,誰曾料到,這小娃娃就這麽不顧危險的廢了自個兒的修為。
墨君琰有些不耐的嘆了生氣。這樣一來,小娃娃成了凡人,他就要多護着這小娃娃一段時間了。
小娃娃的床榻很寬敞,于是他就不客氣的盤膝坐了上去,想了想又掰開小娃娃的嘴,給他喂了一點靈泉,然後就一面打坐一面護持着小娃娃。
然而待到小娃娃将要轉醒的時候,墨君琰又悄悄地離開了。他打算暗地裏護着娃娃便罷了。當面護着,未免小題大做。
沈諾醒來的時候,只覺腹中饑腸辘辘,精神卻是極好。
他擰了擰眉,覺得自己肯定不止睡了一夜這麽簡單。可是他已經自廢了修為,也沒法子掐指一算看看過去幾天了,只能坐在床上,從儲物戒裏取出三四個靈果,先吃了墊肚子,然後才開始慢慢起身,打算往城裏去。
幸好此處距離城裏不遠,沈諾慢吞吞的走了大半日,終于在日落前排隊進城了。
沈諾擡頭看去,城門上寫着碩大的三個金色字體:祥雲城。
他下意識地松了口氣,祥雲城是仙凡混居的城市。他能碰巧來到這裏,也算是運氣了。
祥雲城的城門處,進城的人分作兩隊,一隊是修仙者的隊伍,另一隊則是凡人隊伍。
出乎意料的是,凡人的隊伍明顯走的更快,而修仙者的隊伍,則是在慢吞吞的走着。
沈諾前面的一個大漢悄悄的問了守門兵一句:“大人,今個兒是怎麽了?那邊仙長的速度還不如咱們了?”
那守門兵踹了大漢一腳,嘴上卻道:“仙長們在找青雲鎮沈家活下來的餘孽,名字修為還有頭像都在那邊貼着,你們要是見着人了,過來通報一聲,咱們都有好處得來!”
沈諾身子一僵,就要轉身離開。
可那守門兵已然看到他了,大聲道:“下一個,就是你,過來,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進祥雲城做什麽的?”
沈諾一滞。
名字不必隐瞞,可是從哪裏來,進祥雲城來做什麽的?這怎麽回答?他從前做修士的時候,從來都只是交上靈石就可以進城了,哪裏有這些瑣事?
守門兵又催促了一聲,沈諾正好聽到身後有人在教訓自己的孩子:“天元宗分宗難得來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收徒,你小子給我老實點!要是不老實,就算仙長說了你能進分宗,老子也不讓你進!”
沈諾一怔,立刻道:“在下沈諾,先父是散修,四處漂泊,我來祥雲城是想要進天元宗分宗修煉的。”
守門兵打量了沈諾一眼,眼珠轉了轉,剛想要敲上這少年一筆靈石,突然就覺得背後涼飕飕的。
守門兵心下一涼,他可不覺得方才的害怕是他的錯覺。那些仙長們的本事可大的很了。莫非,這少年人并非是一個人來的?他往修士那一對裏望去,果然看到一個玄衣修士正冷冷的盯着他。
守門兵果然不敢敲詐了,語氣裏帶着點谄媚地道:“這位公子,您走好。天元宗分宗三日後收徒,您可千萬別錯過了!”麻溜的,趕緊送走這個大麻煩吧。
沈諾腳步卻頓住了,他問道:“這位大人,天元宗分宗是在哪裏收徒?我是否需要提前去報名,還是三天後直接去那裏等着便好了?”
守門兵無法,見沈諾真的賴住他了,只好指路道:“您是仙長之後,一定知道自己是能修仙的吧?您進城之後,只管去住這城裏最好的凡人酒館,跟他要最好的房間,然後拿酒館的人,就會替您安排了,您不需要和他們一樣排隊的。”
大門派也會取巧。既然有人已經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資質,他們就會率先看這些人的資質。如果讓這些已經确認有資質的人和普通人一起排隊,隊伍長,人數多,他們的時間也有限,排不排的到那些人都難說了。但若是将有靈根的人聚在一起先查驗,得益的也是宗門,當然也包括發現“人才”的他們。
沈諾大致聽明白了守門兵的話,進城以後,直接就去了最好的凡人酒館。凡人酒館并非不接待修士,而是這裏不會提供修士喜歡的靈果和靈酒,這才很少有修士光顧。
沈諾一進酒館,就有小二上來招呼了。
沈諾也不多說廢話,只道:“我要你們這最好的房間。還有,三日後,我想參加天元宗分宗的收徒。”
小二笑眯眯的改口道:“那仙長知道自己的靈根是什麽嗎?”
“雙靈根。”
小二眼前立刻一亮,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金燦燦的金子躺在他的眼前。他幾乎是激動地領着沈諾去見了他們家掌櫃。
掌櫃聽到他是雙靈根也很激動。
天下修士,想要修仙,就必須要有靈根。然而世人分三六九等,貧富貴賤,美醜高低,這靈根亦有好壞之分。
世人皆知,天靈根者最佳,而只有水、木、金、火、土單靈根者,以及異靈根冰、雷、風等,還有更加稀少的五行混沌靈根能稱得上是天靈根。
天靈根以下,就是也算得上是上等靈根的雙靈根,再往下,是普通的三靈根,這幾種靈根者,修仙算是有望。而四靈根和五靈根者,除非悟性超常或者機緣豐厚者,甚少有能得金丹者,因此才被稱為僞靈根甚至廢靈根。
天靈根雖好,可也不是旁人能見得着的。
就說這家掌櫃。天元宗分宗要在他們祥雲城招收弟子的事情放出去五日,他見到的知道靈根但尚未修煉的人就有幾百個了,他們中靈根最好的也只有一個和沈諾一樣的雙靈根,其餘者四五靈根最普遍,三靈根都算是稀少的了。也正因此,掌櫃在見到沈諾時,才會那麽激動。
貢獻出的資質越好,他從中得到的好處才越多啊。
掌櫃的一張油光可鑒的臉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仙長您請,您這幾日在本店的花費一律免費,您只管在這住着,要吃什麽喝什麽萬萬不要客氣。”
沈諾搖頭,忽然問道:“我在城門口聽到人說青雲鎮沈家,還說城牆上貼了他們的畫,你見過那些畫嗎?”
他雙手握拳,緊張的看着掌櫃的。
掌櫃的立刻感慨道:“見過見過,咱們這誰沒去見過那些沈家餘孽啊!老朽聽說,那沈家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從已經飛升的仙人那裏得了寶貝,也不知道拿出來給大家瞧瞧,看吧,這不就遭難了?要老朽說啊,這人啊,得了好東西也不怕,你藏嚴實了就成;要藏不嚴實,就趁早找個靠山,總比現在落得個幾乎全族被滅,只留下三三兩兩的後代才好啊。”
沈諾又看了掌櫃的一眼,見前後見過他的守門兵,城裏的普通百姓,小二和掌櫃的都沒有發現他有異,這才稍微安心。
他剛要跟着小二去房間,就聽掌櫃的又來了一句:“哎,仙長,今天可是十五,要給您送餃子麽?”
他們當地的風俗,初一十五都要吃餃子的。
沈諾一頓,“今天是十五?”
他是七夕那天昏迷的,今天若是十五,那就是說他昏睡了整整八日。他以凡人之體,八日沒有進食,竟然都還能活着麽?
☆、07 第一更
沈諾顯然想不明白,他現在一個普通人的身體,如何能在八天的時間裏,不吃不喝,竟然都活下來了。
他擰着眉頭想了許久,實在想不通,于是就跟着小二上樓看到了房間,稍作休憩,他便下了樓。
——沈家衆人的畫像他還沒有看到過,心裏總覺得放不下。
雖然他心中有數,那畫像上的人裏估計就沒有他,又或者是畫像和他長得并不相同,可是不去看上一眼,他終究覺得靜不下心來。
而一直隐在暗處的墨君琰見沈諾似乎是要入天元宗的分宗,倒是也松了一口氣。
此次來祥雲城招收弟子的分宗,是天元宗一位煉丹宗師的管轄地。那位煉丹宗師雖然只有元嬰初期的修為,可他一身的煉丹術,足以讓他在天元宗頂門立戶了。
只是那位宗師脾氣古怪,偏不愛待在天元宗宗內,硬是跑到了天元宗的一個分宗,說是在這裏煉丹都舒服。宗主管不了他,末了只能讓他領了分宗主的位置。
這位分宗主脾氣暴躁,可并非是苛責之人。那個小娃娃能在他門下修煉,倒也不錯。
更何況,火木雙靈根歷來都是宗門世家培養煉丹師的首選。小娃娃的火木靈根這次一定會讓他成為分宗的內門弟子的。
待小娃娃進了分宗,他大約也不用這麽随身看護着了。
墨君琰這麽想着,就跟在沈諾的身後,一道走到了城牆上貼着的沈家餘孽的畫像上。
畫像很潦草,只是将人大致的輪廓和特征畫了出來。小娃娃看的很認真,每一副畫像他都很認真的看過。
墨君琰發現,看完這些畫像以後,小娃娃走路都輕快了許多。
墨君琰看得的确不錯,沈諾發現,這些畫像上壓根就沒有他的。有的只是沈七、沈八,還有沈家一衆已經死光光的築基子弟的圖像。唯獨沒有他的。
沈諾先是不懂,後來再細想,沈家一直将他藏得很嚴,平常出門都不可能,待客的話也一直聲稱他在閉關修煉,久而久之,沈家九少爺在衆人眼中就越來越模糊了。
而這負責畫像的人,估計根本就沒有見過他吧?
既沒有見過,有哪裏來的畫像?
沈諾眉頭舒展開來,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越發顯得惑.人了。
他走在路上,就不停地有人回頭看他。看他的那些目光裏,有驚豔,有豔羨,更多的卻是嫉妒和觊觎。
沈諾前世并未經歷過這些。前世沈家未滅之前,他一直在沈家,沈家奴仆自然不敢放肆;後來輾轉逃逸,沈七也一直很小心的保護他,幾人掙得靈石,都放在給他買遮掩面容的法器上了;及至後來,他被送給了墨君琰做夫侍,就更加沒人這樣看他了。
那個時候,一部分人看他的目光裏只有厭惡和輕視,仿佛多看他一眼對他們都是侮辱;而另一部分人,就是根本不敢看他,生怕惹怒了那位墨道君了。
沈諾如今被這麽多雜亂的目光注視着,身上有些不自在,步子越邁越快,因而也就沒有注意到角落裏對他垂涎的兩雙眼睛了。
“大哥,那可是個好貨色啊!啧啧,還是個雙靈根,真是他/媽/的好命啊。”一個渾身灰撲撲的矮個子修士猥瑣的笑了幾聲,“而且看他的樣子還沒進過什麽門派,今天晚上咱們哥倆捉了他,好好享受一場,再把他賣了還能賣個好價錢!”
被享受過的和沒有被享受的當然不會是一個價錢。可是這小娃娃一雙桃花眼不說話就會勾.人,還有那身段,比女人還細軟,想來就是讓他們兄弟倆享受過了,也照樣能賣個高價。
另一個灰撲撲的高個修士想了想,心中也有些按捺不住。待再過幾天,天元宗分宗要來收徒了,萬一那小娃娃被收進了門派,他們再想玩可就再沒有機會了。
那個時候,他們照舊猥.瑣而見不得光,而那個小娃娃,天生的雙靈根,卻會一朝得志,平步青雲!
高個修士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自己肝火上湧,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毀了那個雙靈根的娃娃!
沈諾對此自然是不知曉的。
可是就算不知曉那些人對他的心思,他也知道自己這張臉着實是招禍。
他很快回到了酒館,吩咐小二這幾日每天一日三餐的送飯,但卻不打算出房間了。
小二似乎也明白沈諾的顧忌,滿口答應了下來。
沈諾在房間裏四處看了看,就取出符箓,在房間裏擺了一套警示陣法還有一套殺陣。
警示陣法只是通知他是否有人前來,而殺陣,顧名思義,則是要取來者的性命了。
殺陣很消耗靈石,可沈諾修為已廢,若遇上修士,一丁點的自保能力都沒有。就是為了安全起見,他也不會不舍得靈石。
沈諾将這些都布置好了,這才從儲物戒裏将他從沈家冰窖裏帶出來的千年冰床給取了出來。
今夜又是十五之夜。
蠱毒每逢初一十五,總是會越發的活躍。
雖然沈諾最近幾日沒有修煉,可是他體內的蠱毒,今夜卻依舊興奮。
月上柳梢頭。
沈諾渾身都開始發燙了。
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蠱毒正在他靜脈裏四處流竄,灼燒着他的身體,燒得他牙齒都在打顫。
一個時辰後,沈諾脫掉了已經汗濕的外袍,露出了被浸濕的白色中衣。
黑暗的夜裏,少年柔軟的身體蜷縮在了地上,他不停地在地上滾動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偏偏越是痛苦,少年越是咬着牙不肯發出半點聲音。
墨君琰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他先是驚怒!
他以為,這是有人在他面前就對小娃娃做了手腳,比如下了讓人欲.望不息的東西。
然而待他腳踏飛劍,立在小娃娃的窗前,想要破窗而入的時候,卻發現他眼中的小娃娃,其實也不算小了。十八歲了,若是凡人,怕是早就娶妻生子了。
墨君琰心知非禮勿視,可他的眼睛卻不聽腦袋的話,始終盯着少年。
此時少年已經轉過身來了。
他正面對着墨君琰的方向,可他卻沒有發現墨君琰。不過這也不奇怪,一個凡人,又豈能捉住金丹修士的行蹤?
他不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他的嘴唇已經咬出了血珠,然後手上拿了一條綢帶。
真是個漂亮的小東西。
墨君琰怔了怔,就立刻明白,少年接下來的舉動是怕自己洩/了初/精,破了童子之身,影響将來的修煉。
他按了按自己額頭上突突直跳的青筋,吞下一粒清心丹,清心明神,剛要進去看少年,就發現竟然有人不怕死的前來找少年的麻煩。
墨君琰心底嗤笑。黑暗的夜裏乍現兩道青紫色的雷光,仿佛只有一息的時間,兩道雷光經過的地方,就只剩下了莫名的肮髒的灰燼。
就只這一會的功夫,墨君琰推窗進入少年的房間時,少年已然躺在了千年玄冰之上,企圖利用千年玄冰的冰冷,讓他的身體舒服一些。
而就在此刻,墨君琰才終于發現,少年并未被人下藥。少年會如此,完全是因為少年體內被人種下了蠱毒!
圓月已然高挂。
少年體內的蠱毒正是興奮到了極致的時候。
“誰?誰在那裏?”
沈諾終于發現不對,他看到有人站在了窗下,替他擋住了月光。
“誰?說話?”
“是我。”
沈諾沉默了一會,才道,“原來是墨前輩,恕晚輩無狀了。”
墨君琰依舊不動,立在那裏,盯着沈諾的身體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身上那個環,很漂亮,很配你。”
沈諾忍不住翻了身,背對着墨君琰躺着。
而墨君琰深吸了一口氣,背過身去,不再去看少年。
直到日出時分,沈諾體內的蠱毒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墨君琰聽到沈諾穿好了衣物,才轉過身去,盯着少年看了良久,才道:“本君想了一夜,隐約記得本君的師尊曾對本君提起過蠱毒。”
沈諾猛地擡頭看向墨君琰。
墨君琰道:“蠱毒壽元悠長,輕易不得死。你定是幼時被種下蠱毒,此刻取蠱,必傷經脈,而經脈毀損,長生大道再無跡可尋。給你下蠱之人,定是恨你之極。将來若遇到他,無需手軟,殺了便是。”
沈諾僵住了,看着墨君琰說不出話來。
“蠱毒不易殺,卻可克制。”
沈諾追問:“敢問墨前輩如何克制?”
“有兩個法子。一是你廢掉火靈根,體內沒有陽氣,蠱毒想作祟,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只是如此一來,靈根二廢其一,你此生金丹無望。”
沈諾的指甲陷在了肉裏,“那麽第二個法子是?”
墨君琰頓住,“本君的師尊曾提到修無情道者,七情盡斷,六欲滅絕。你若修無情道,那麽蠱毒就再也奈何不了你了。”見沈諾躍躍欲試,墨君琰不忍欺騙,道,“只是如何修無情道,本君從未聽說過。”
連聽說過都沒聽說過,更何況完整的修煉方法?
沈諾心中險些絕望。
然而他還是恭敬地對墨君琰行了一個大禮,道:“沈諾多謝墨前輩指點之恩,他日若有需要沈諾之日——”他一頓,“只要不傷及沈諾長生之路,晚輩必然傾力報答。”
沈諾心中清楚,如此一來,他和墨君琰又會糾纏不清。可是和長生之路比起來,這區區的糾纏,又算得上什麽?
既然墨君琰的師尊知曉無情道,那麽無論如何,沈諾都要前去求見一番的。而如何求見,哪裏有比幫墨君琰一次來的方便?
墨君琰不知沈諾心中的算計,他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小娃娃有些可惜了。
天生的火木靈根,卻又被種下了蠱毒。
無論沈諾是要廢火靈根,還是就這麽每月忍受蠱毒折磨的修煉下去,他的長生之路必然要艱難萬分。
而且,他又長了這麽一副容貌——墨君琰看着沈諾精致的五官,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一下。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告辭了:“本君會讓天元宗分宗的弟子來接你,你今日就走,不要待在此處。”被他人觊觎了。
然後他轉身就逃了。
沈諾并沒有意識到墨君琰是逃着離開的,他只是在想,無情道無情道,此道該如何修?
想着想着,他就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凡人的身體,熬了一夜,也難怪會撐不住了。
墨君琰原本是打算立刻就吩咐弟子接了沈諾就走的,可他的神識外放,見到沈諾如此困乏,硬是壓下了種種想法,直到日落時分,他才尋了此次負責招收弟子的兩位築基弟子過來,讓他們去接沈諾,旁的話卻是沒了。
兩位弟子在墨君琰走後面面相觑,顯然不是很明白墨君琰的意思。
女弟子白屏兒先開口道:“師弟覺得墨師叔是何意?若是将那位接來了,我們要如何待他?”
男弟子蘇顯其實年紀比白屏兒還大一些,只是修為不如人,只能認一句師弟了。
不過他修為差些,腦子卻不差。他笑呵呵的道:“白師姐何必庸人自擾?我等此次是來祥雲城招收弟子的。新弟子來了,自然是要按照新弟子的待遇待他,難道還能特意為他破例不成?”
白屏兒眼睛一亮,撫掌笑道:“還是師弟聰慧,師姐自愧不如。”
二人這樣說着,卻是親自去酒館接了沈諾。
沈諾聽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套他的話,想要知道墨君琰為何待他不同,他嘴角抽了抽,末了也只能半真不假的道:“墨前輩說,一飲一啄,皆有定數。他看到了我家傳的一個扇墜,拿走了扇墜,所以就讓兩位師叔來接我,想來,這就是因果了吧。”
白屏兒自覺恍然大悟,蘇顯卻追問道:“是什麽扇墜?你家中可還有此物?”
沈諾嘆一句人心,嘴上卻佯作十八歲未經世事艱辛一般,苦惱道:“沒有了,那是家中唯一家傳的東西。墨前輩還說,如果那不是我家唯一的家傳,他也不必……”
說着他就立刻緊張的閉了嘴。
蘇顯明白過來了,看向沈諾的目光也不再殷切了。只是沈諾作為新弟子該有的,他也沒敢苛待——誰知道墨師叔什麽時候就想起來這小子了?若是沒想起自然最好,若是想起了,這小子估計也說不出自己的不好來。
而白屏兒卻對沈諾極好,親自安排食宿。
甚至她還對着沈諾道:“小諾你是雙靈根吧?那你進門肯定就是內門弟子了。內門弟子在練氣期三層前不需要接任務,門內自然會發給你練氣期三層前所需要的足夠的修煉物資。”
“不過嘛,”白屏兒豎起一根食指,在俏臉前搖了搖,故作神秘的道,“不過作為過來人的師叔,還是要勸你一句的——小諾你最好一進門派的時候就選定将來要走的路,是要做劍修,法修,丹修,陣修,符修,亦或者是通過種植靈植、喂養靈蜂等等來進行修煉。你将來要做什麽,現在就直接決定去哪一座峰,也免得将來從丹峰調到劍修峰這麽麻煩了。”
沈諾卻愣住了。
前世他在天元宗只是個夫侍的身份,沒有弟子願意舍下臉子和他相交,所以這些他并不太明白。
不過想到他如今尚且年少的殼子,沈諾于是問道:“白師叔,您說的這些,不該是外門弟子的活麽?分宗莫非是靈石不夠,內門弟子也要做這些……來賺靈石麽?”
他還以為,內門弟子是可以一直專注修煉的來着。
白屏兒想了一會,撓頭道:“也不是啦!分宗每個月分給外門弟子的補給并不夠修煉的,這樣才能讓他們在種植靈植上多花功夫;但是分宗給咱們內門弟子的補給還是足夠修煉的,不過——修煉一途,哪裏缺的了靈石?在門內尚好,可若出了門派歷練,布置防禦陣法需要靈石,租賃修煉洞府需要靈石,吃穿行也需要靈石……”
她忽然又湊近沈諾,小聲的嘲笑道:“還有你們男修啊,小諾你将來長大了,要去讨好女修不也需要靈石麽?就是不讨好女修,去喝花酒和倌倌店不也需要靈石?難道這些花費用度,門派裏還能一一補給麽?”
沈諾:“……”
白屏兒見好就收,嘆道:“什麽都不管,只需要修煉的內門弟子也不是沒有。可他們都是修仙世家的子弟,家底豐厚不是咱們能想的,亦或者是認了師父,師父肯補給弟子的,他們也不用急着賺靈石。像咱們這種,孤身來到門派的,自然還是要想法子賺靈石的。”
沈諾聽明白了白屏兒的示好,躬身謝道:“沈諾多謝師叔指點。”
白屏兒捂着嘴嬌笑道:“不必不必,咱們都是在門派沒有根基的浮萍,互相照顧是應該的。小諾你也不必着急去選,內門弟子初進門派,是要在啓蒙殿修習三個月,才開始分配去哪一個峰的,你去好好想一想就是了。”
沈諾卻道:“不必,我已經想好要去丹峰了。”
白屏兒笑容頓住:“丹峰?你要去煉丹?可是小諾,煉丹師出師後雖然掙錢,可是其中的花費向來驚人。你只一個人,又何必去走那條曲折之路?倒不如跟着師叔我去養靈植好了,辛苦是辛苦,但總算簡單,還能有足夠的修煉時間。”
沈諾搖頭:“可是師叔,我是火木雙靈根,即便到時我不想去丹峰,應該都是不能的吧?”
火木雙靈根是最好的煉丹師苗子。的确像沈諾說的,就是他不想去丹峰,竟然都是不行了。
白屏兒終于放棄了勸說沈諾跟她混的念頭。
與乾元大陸隔着河的東九洲,兩個身影正相互攙扶着。
沈遲被二長老廢了修為,竟如同凡人一般。
沈七同樣是面色沉重的背着沈遲走着。
沈遲趴在沈七背上,笑容依舊,眉頭卻緊皺着。他比沈七想的更多。如果沈諾在,那麽為沈家複仇尚有希望。他們只要将沈諾送給一個肯要他的元嬰期甚至化神期的大修士,就足夠請動一位大修士了。
到時,他在從沈家至寶洞天福地裏将那個僞洞天福地送出來,不愁沈家大仇不報,更不愁,他們會一直過着這種逃亡的生活。
可問題确實,沈諾不在這裏。
沈遲如何也沒有料到,在他和大長老将沈家至寶偷出來之後,竟然會弄丢了那個除了漂亮一無所有的沈九!
沈九他,該不會是已經死了吧?
“沒有,他沒死!”沈七忽然道。
沈遲吓了一跳,他才發現,他方才好像恍恍惚惚的将心裏的話說出來了。
“七哥,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沈遲猶豫着道,“沈家一門幾乎全滅,如果九弟在,也一定會願意舍身為沈家一門上下複仇的!七哥說,是這樣麽?”
沈七遲遲沒有回答。
沈遲依舊在喃喃低語:“沈家養育了我們,現在該是我們向沈家報恩的時候了。如果有着夫侍之資的是我,我一定願意将自己送出去的。七哥,九弟和我們一樣生受家族照拂,我想,他也是願意為家族奉獻的。七哥,你告訴我,九弟到底在哪,我們去找他好麽?”
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找到沈諾,找到這個,沈家花費了大心思培養出來的夫侍,重振沈家!
☆、08 第二更
沈諾發現墨君琰不在的時候,他已經入了天元宗分宗了。
他皺了皺眉,回頭看了幾眼,想到就算墨君琰偷偷跟着他,他一個凡人,現在也察覺不到什麽,也就不再多想了。墨君琰要如何做,都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以沈諾火木雙靈根,天生的煉丹師資質,自然是毫無疑問就成了內門弟子。
天元宗是乾元大陸第一大門派,即使是分宗,收攬弟子亦是相當嚴格。就如此次,能夠進分宗內門的一共只有五人,其中兩個是和沈諾一樣的雙靈根,一個是單靈根,另外一個,則是三靈根。
沈諾聽到白屏兒跟他說這些的時候,還是一愣:“白師叔,分宗這次真的就招了五個內門弟子?”
白屏兒笑眯眯的掐了掐沈諾白皙的煉丹,道:“小傻瓜,你以為這祥雲城是什麽靈氣充沛的好地方?能收到五個內門弟子已經很不錯啦!”然後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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