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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兒也從未讓我見過。”

沈諾對此倒是不驚訝,他想到他和賀蘭公子之前的猜測,又問道:“那麽,沈遲身上,有經常戴着的飾物,或者是奇怪的印記麽?”

沈七一頓,剛想否認,忽然膝蓋一痛,身體不自覺的前傾,下意識的就單膝跪在了地上。

沈諾在自己的靴子上施展了一個除塵術,然後道:“七哥你想好了,可是真的打算騙我?騙了我,我也不會讓沈遲好受的。”

沈七面上青青白白,半晌才咬牙道:“右邊,鎖骨處,一個有着陰陽兩魚的太極圖。”

“那麽,僞至寶,到底是何物?”沈諾又問。前世陰差陽錯的,他也一直不知道那僞至寶到底是何物。更不知道,天元宗得了什麽好處。

只是這一世,沈遲将僞至寶獻給了魔修首領,那魔修之中,也無人透露出這事何物。

沈七一頓,想要站起身再答,可是膝蓋處的骨頭都被沈諾一腳踩碎了,他只能保持着單膝跪着的姿勢道:“是一個随身洞府,靈氣充沛,若節省着用,大約可持續百年之久。”

沈諾瞳孔微縮。

前世他十八歲時,沈家遭遇滅門之災,二十一歲時,被沈遲和沈七,連同僞至寶送到天元宗,截至一百一十八歲時,可不就是将近百年?

一百年了,僞至寶廢棄,天元宗的那些太上長老,才會怒氣沖沖的去找了沈七和沈遲,逼他們交出真正的沈家至寶——他們活的歲數久了,自然知道青雲鎮沈家的先祖是誰,理所當然的不會相信沈家至寶,就是這麽一個不經用的東西。

沈諾猜測,就算那些人明知道,沈家至寶根本不是他們的,沈遲獻寶之時,也只說是獻寶,并未說是至寶,企圖混淆此事,可那些太上長老可不會信,千方百計的想要逼迫沈遲交出至寶,沈遲和沈七,這才想到幹脆将此事推到了他的身上。

——畢竟,墨君琰身邊,自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夫侍,旁的男男女女,墨君琰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說,墨君琰還拼着重傷,為一個小小的夫侍尋來了長生丹,這就足夠不正常的了。

沈諾想,沈遲肯定也是靠着這一點的不正常,再加上墨君琰進階極快的修為,将那群太上長老暫時糊弄了過去,讓他們以為墨君琰會這麽在意沈諾,是因着沈諾身上有重寶,然後争得一時機會,将他送出來,自己和沈七就潇潇灑灑的逃跑了。

兩人跑得幹脆,可是沈諾的生死,沈諾是否還有轉世之機,那,就不是他們所在乎的了。

沈諾看向一臉緊張恐懼的沈七,他很想讓沈七也嘗一嘗,三魂七魄被焚燒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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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寒冰焰輕輕跳躍着,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弑殺的因子,反過來影響着沈諾。

沈七呆呆的看着沈諾的眼睛都紅了,竟是一點都動不了。

“天道若是真的公平,那麽因果循環,我來報仇,焚燒你的三魂七魄,正是應有之義。”沈諾喃喃道,同時一把揪住了沈七,仿佛要将沈七,在這處房間之內就給處決了!

沈七張了張嘴,說不出半個字來。

不過片刻,他忽然全身掙紮了起來,魂魄撕.裂的痛苦,尤其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他甚至開始大聲喊了起來。如果不是之前沈諾就布下了陣法,這會子還不知道要招來多少人。

“啊——”

“住手!公子,住手!”房間裏忽然竄進來了一個紅衣美人,美人一開始看到沈諾殺人,還不覺得有錯,可是當他看到沈諾要廢了眼前人的三魂七魄時,方才大聲喝止。

“公子,長生大道,想一想長生大道!”紅衣美人站在一旁,看着沈諾通紅的眼睛,又不敢真的上前去動手阻止,只在一旁着急道,“這樣陰毒的法子,不是公子該使的!公子若恨他,屬下有更好的法子折騰他,公子切莫為了一個卑賤之人,壞了自己的長生大道!”

毀人三魂七魄,斷其投胎轉世的機緣,的确是再陰毒不過了。沈諾所修誅情訣,講究平和淡泊,殺人也就罷了,可是這樣的手段,卻是過了。至少沈諾的誅情訣,無情道,卻是沒法子再繼續了,只能轉修魔道。

紅衣美人還在一遍遍的勸導,沈諾依舊不動,直到紅衣美人忽然道:“那只小狼呢?公子這般,小狼莫不是害怕的跑掉了?”

沈諾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71·前世番外(一)(未完)

墨君琰盯着沈諾的背影看了良久,見沈諾站直身體,奇怪的摸了摸小腹處,臉上帶了幾分困惑的表情,他也忍不住在心中嘆了聲氣。

腹生異物。

他知道沈諾少年時命途多舛,遭遇諸多苦難,後來,又被他給……縱然他事後多有彌補,又為沈諾尋來了長生丹,可是靈根根基毀損,沈諾想要築基,着實太難了。

這也就罷了。多少沈諾都吃了長生丹,多了五百年的壽元,墨君琰想,他也化神了,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來幫沈諾想法子築基,甚至結丹,結嬰,然後長長久久的和他在一起。

可是大約是沈諾的運氣真的不好,墨君琰眉頭擰了擰,一想到沈諾腹中,忽然有了生靈之氣,卻又探不出是什麽東西,就是一陣煩躁。

“我要離開一陣子,你在洞府中,好好修煉。莫要出洞府,也莫要讓其他人進來。”墨君琰好一番叮囑,才出門離開。

沒辦法,在天元宗的藏書閣裏,他找不到任何有關沈諾症狀的典籍,他也去問過相熟的道友,亦沒人知道,這男子腹生異物,又是怎麽回事。

墨君琰總不能幹看着沈諾因為莫名其妙的“異物”,就胡亂斷送了性命,是以他沉思許久,也只能去東九洲和西漠之地,去拜訪幾個傳承古老的家族了。

那些家族既然自稱傳承已久,或許藏書之中,就記載過這樣的奇事。

墨君琰行動很快,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他就輾轉了西漠和東九洲數個傳承已久的家族,或是以物易物,或是完成其願望,好不容易才找回來幾本有用的典籍,甚至還順便帶回來了一位東九洲之地的歐陽家族之人。

此人桀骜不馴,卻熟讀各種典籍,墨君琰試探性的問了幾句,那歐陽道君,在聽到沈諾姓沈之時,不知為何,就跟着他跑了回來。

墨君琰回來的路上微微帶着興奮之色,他想,這個“異物”,雖然不在他的期望之中,可是對于他和沈諾來說,它顯然可以緩解他和沈諾的關系,讓他們更加親密。

可是墨君琰注定要失望了。

他千趕萬趕,費盡心思,在半月之內,從乾元大陸跑到了西漠之地,又從西漠之地跨越乾元大陸,跑到了東九洲,期間拜訪數個家族,達成各項不平等的交易,然後又念着沈諾一個人在家,急急忙忙的就趕了回來。

結果……

他一回來,就看到他之前安排下,負責保護沈諾安全的一位元嬰修士,還有兩名金丹修士,正在洞府前,守着一尊棺木。

棺木是上千年的烏木所制,墨君琰遠遠的走過來,仿佛還能嗅到烏木的香味。

他緩緩的走近,然後生硬的将目光從棺木上移開,像是要直接越過棺木,走近洞府之中,去看他的沈諾一般。

那元嬰修士已是白發蒼蒼,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屬下無能,是宗門幾位化神期的太上長老動的手,親自将沈公子架上的九陽赤焰。屬下、屬下也被看管了起來,一直未能向您報信。”

墨君琰還在繼續往前走,直到在洞府裏從裏到外了尋了數遍,方才走回來,離着棺木遠遠的,喝問道:“人呢?我把他交給你們了,你們就是這般幫我看着他的?”

那元嬰修士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他壽元快沒了,自己也沒什麽賺靈石的大本事,他願意幫墨君琰護着沈諾,完全就是看在靈石的面子上。現在人看沒了,靈石肯定也見不着了,他還要承受化神修士的怒火,心中難熬,難以想象。

“仙、仙長……”元嬰修士結巴了幾下,還是指着棺木快速道,“沈公子,在那裏。那一日,您走了之後,沈七和沈遲便來了,沈公子藏于陣法之中,避而不見。可惜沈七卻有沈公子的本命精血,一下子就找到了沈公子的位置。接下來,屬下來不及阻止,那幾位太上長老就将沈公子架上了九陽炙火,屬下……修為不及太上長老,只能被困住。”

墨君琰還是不信。

他不相信,他的沈諾,竟然就這麽沒了。

元嬰修士直接将棺木移到了墨君琰的眼前。

那歐陽道君,想來也是等得不耐煩了,一掌劈開了棺木!

棺木之中,沈諾身上的道袍破損,焦黑一片,雙手交叉放在腹部,俊顏之上,也是一派安詳之色。

歐陽道君看到沈諾的容貌,傻在當場。

只是待他還要細看,墨君琰雙目通紅,已然将棺木收了起來,舉劍便要去殺人了。

歐陽道君還算有幾分理智,他抓住那個元嬰修士,就将沈諾的身份問了個底朝天,然後……還要什麽好說的?

他跟着墨君琰,在墨君琰毫無理智的挑戰殺死那幾個太上長老時,就幹脆在一旁保駕護航——不是他不想動手,而是墨君琰已然瘋了。

他過去殺人,只是殺人而已。可是現在,他卻是虐殺,沈諾受過的苦,他要十倍百倍的從那些讓沈諾受苦的人身上讨回來!

即便是天元宗上下都不想因着一個小小的修士,就失去那麽多的化神期大佬,可是墨君琰寧可退出天元宗,也要将那些人一一殺淨!

十年。

十年的時間,墨君琰終于将那幾名化神期太上長老,統統殺了。

可是這樣還不夠,因為他找不到沈七和沈遲。

這兩個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墨君琰身邊有嗅覺敏銳的雪狐,又有當年兩人留在天元宗的身份玉牌,可是卻始終查不到兩個人在哪裏。

歐陽道君早就命人去告知賀蘭十七沈諾的事情了,十年的時間,賀蘭公子進階化神,一出關,就來尋找沈諾了。

然後他才知道,沈諾這些年吃過的苦,才知道,沈諾,已經死了。不是死了去投胎了,而是三魂七魄皆被焚燒,永無轉世之機了。

賀蘭公子的憤怒可想而知,他和墨君琰一起去找沈七和沈遲,直到又一個十年過去,墨君琰手中的身份玉牌,才終于有了反應。

兩人趕到之時,沈七和沈遲,正在一起準備渡劫。

是的,渡劫,碎丹結嬰。

沈七和沈遲當年敢那樣做,丢下沈諾就跑,就是打着要躲在洞天福地裏修煉到結嬰才出來。可是誰曾想,兩人千般算計,竟是忘了将當初入門之時,留在天元宗的身份玉牌拿回來了。這不兩人一出來,就碰上了賀蘭公子和墨君琰。

天空烏雲密布,天雷劫滾滾将至。

沈遲和沈七對視一眼,料定了眼前之人不會立刻動手,畢竟,天雷劫可不會認人,要是賀蘭公子和墨君琰參與了進來,那麽天雷劫肯定也會劈他們的!

沈遲道:“兩位前輩,之前的事情,我們可以解釋,還請兩位前輩稍後,待天雷劫一過,若是我們二人僥幸未死,定然由着兩位自行發落!”

賀蘭公子的臉就擱在那,沈遲就是猜不出他是沈諾的父親,也能猜得出,兩人關系非比尋常。

可是他當然也有猜不到的。

“小小天雷劫而已,你當我真的怕麽?”賀蘭公子嗤笑一聲,當先就跨入沈遲布下的防禦陣法之中。

“轟隆——”

原本應打在沈遲身上的天雷劫,直接就往賀蘭公子身上劈。

賀蘭公子已經是化神期修士了,又哪裏能沒一點手段?當下抓過沈遲就讓他挨了這一下子。

凡事有一就有二,接下來的天雷,也都是由沈遲自己挨着,還是毫無準備的挨着。

賀蘭公子先時是生氣,可是生氣過後,卻是駭然。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因着有他的搗亂,天雷劫已然比原本的天雷劫高了一個層次,劈下來之後,可能被劈死的可能性也變大了。可是賀蘭公子一心讓沈遲頂缸到天雷劫劈完,只稍稍幫他恢複身體而已,沈遲就能一直支撐着沒死,這樣的運氣,難免讓賀蘭公子多瞧了幾眼。

與賀蘭公子相比,墨君琰卻是目光直直的盯着沈七渡劫。

因着沈七沒有人搗亂,所以三天三夜之後,沈七渡劫完畢,成功碎丹結嬰……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墨君琰抓過沈七,将他放在當年沈諾被焚燒的那個架子之上,就開始用九陽炙火焚燒沈七的三魂七魄。

“疼嗎?”墨君琰面無表情,“諾兒當年受的苦,你也要一一承受。還有,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那麽輕易就死的。”

墨君琰焚燒了好幾個化神期修士的三魂七魄,如今都燒出經驗來了,他在沈七的一魂一魄即将消散之際,忽然又頓住了動作,給沈七吃了丹藥,讓沈七自己修養。

一日之後,沈七修養的剛剛緩過勁來,墨君琰又開始重複之間的焚燒。

沈諾被燒了九天九夜,才徹底斷了氣息,那麽沈七,就至少要受九百九十日的苦,他才肯徹底解脫沈七!

而另一廂,賀蘭公子比墨君琰更恨沈家,可是他卻沒有這麽折騰沈遲。

因為沈遲和沈七不同。

沈七只是個普通人,而沈遲氣運沖天,身上還有沈家至寶相助。

賀蘭公子,他殺不得沈遲。

可是殺不得歸殺不得,折磨人的法子,可不只是殺人這一條。

于是當着沈七的面,賀蘭公子就将沈遲的一魂一魄剝離了出來,沈遲沒死,氣運猶在,卻徹徹底底變成了個傻子。

天道?氣運?

賀蘭公子冷笑,他倒是想看一看,一個身懷重寶和大氣運的癡兒,如何再被天道看重!

☆、72·“選秀”

“哐當”一聲,沈七魂魄歸位,整個人沒有支撐,就這麽摔倒在了地上。

紅衣美人當即取出捆繩索将沈七給捆住了,然後看向沈諾,見少年眼中的紅光已經退去,悄悄松了口氣,這才單膝下跪,行禮道:“姚莫謙見過公子。”

沈七神魂受損,雖然沒有變成傻子,可也有些反應遲鈍,乍然見到聽到一個元嬰修士,對着沈諾下跪,他腦中更加混亂了。

沈諾卻已然端坐一旁,淡淡的道:“起吧。”

紅衣美人,也就是姚莫謙,沈諾在思凡城中,收下的第一個契約仆人,也是暫時唯一的一個,他恭謹的站起身,看着沈七狼狽的模樣似笑非笑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屬下雖不知公子為何這般厭惡這位小友,可是,只要公子喜歡,屬下可以讓他生不如死,嘗盡人間凄楚!”

沈諾對姚莫謙的表白眉毛都沒動一下,他明白姚莫謙這是在試探,生怕出了壞主意,沈諾又後悔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沈諾這會子脾氣不太好,只冷聲道:“有話快說。”

姚莫謙這才道:“屬下聽說,東九洲最北面的島上,奉行女尊男卑,依屬下看,這位小友相貌不俗,若是到了那裏,拍賣會上,說不得就要被那裏的女修競相争奪。”

沈諾沒吱聲。

姚莫謙頓了頓,又道:“屬下還聽說,乾元大陸臨海處有一城,居住者皆為凡人,民風尚未開化,同樣是女尊男卑,卻不興嫁娶,而是女子看上誰了,便可以帶回去……若不喜歡了,就可踢出來,甚至是送人,更有甚者,其人只認其母,不認其父。”

見沈諾微微沉吟,姚莫謙又道:“那裏的普通百姓中的男子尚且不會那般悲慘,可若是印有奴隸印記者,城中人皆唾罵之,斷不會有人看上一個奴隸的。公子若真的厭惡此人,不妨廢其修為,讓其在那個城裏,淪為奴隸之身,遭受世人白眼。”

與此同時,那城中女子才是神一般的存在,對那些普通男子就已經想要怎樣就怎樣了,對那些奴隸男子,更是多加刁難。

只是那些女子刁難完這些男子了,偏偏又會将男子的孩子留下來,悉心照顧。是以那些孩子即便知道父親是誰,也會對一個奴隸身份的人,羞辱唾罵,堅決不會認他。

姚莫謙心道,以沈七的相貌,那些女子,一定會為了有個好看的孩子,和沈七春風幾度的。到時候,那些女子生下沈七的孩子,再将沈七趕跑,最後還不許那孩子認沈七為父……那才叫一個好看!

沈諾眉頭舒展開來,想來也是想到了這些,這才道:“靈根和丹田,全部廢掉,斷臂不許再生,奴隸印記,也要弄上。”

姚莫謙剛要躬身應是,沈七就擰着身子反抗了起來。

姚莫謙所說的話,沈諾能聽得懂,想得到他将來的待遇,沈七當然就更能想得到了。

他堂堂一個男兒身,又豈能像是那單單為了産崽的種馬一般,被人弄去生個孩子,然後就踹出來?

而且還是去一個女尊男卑的地方,這讓沈七如何受得住?

“小九,你殺了我好了。你殺了我,”沈七故作鎮定的道,“殺了我,然後再殺了遲兒,整個沈氏一族,就只剩下你一個血脈了。那沈家至寶,也合該是你的東西了。”

沈諾臉色更冷了,看也不看沈七一眼,直接道:“你與他訂立主仆契約,廢了丹田和靈根,然後再丢到那裏去!對了,丢之前,讓他親自寫一份休書來,我一定會幫他轉交給沈遲的。”

說罷,沈諾一彈指,将已經涼透了的年管事的屍體燒的幹幹淨淨,就離開了此地。

他是再也不願意多看沈七一眼。

沈七,七哥……呵,不過是一個笑話。他從前以為的沈七對他的那丁點的照顧,可是遠遠不足以彌補沈七之後和沈遲做下的那些事情,更何況,沈七就是離了沈遲,還是想要動手殺他,取他性命,沈諾又如何不怒?

只不過……沈諾想到自己方才險些走火入魔一事,又有些心情起伏了。

如果不是姚莫謙出手阻止的及時,說不得,他還真的要改修魔道了。原本改修魔道也沒什麽,他又沒師門,也不會有人來讨伐他欺師滅祖,忘恩負義什麽的,可是沈諾體.內卻還有着一只欲蠱,如果改修魔道,棄了誅情訣,那麽這欲蠱,他怕是也壓不住了。

而若是他不能結丹的話,那欲蠱,大約也遲早會有再次反抗他的時候。

沈諾很快回到了第四十四洞府,仰面躺在洞府之上,看着空中圓月,不知在想些什麽。

翌日一早,姚莫謙就跑過來彙報,他已經着人将沈七給丢過去了,而沈七的丹田和修為,都是他親自所廢,而沈諾吩咐的要沈七認主一事,姚莫謙也辦得有模有樣,他和沈七訂立的,也是最嚴苛的主仆契約,這就意味着,這輩子沈七都只能聽從姚莫謙——這個沈諾的契約仆人的吩咐了。

姚莫謙甚至在事後,還特特告訴沈七,他和沈諾到底是何關系,告訴沈七,沈七以後就要稱他為主人了,而他自己,則是沈諾的仆人,這樣推算而來,沈七連做沈諾的仆人都不配!

姚莫謙狠狠折辱了沈七幾句,沈七果然整個人都頹廢了起來。

姚莫謙也不在乎,将沈七身上的修真物事都拿了下來,就讓人把他弄走了。

“公子放心,我瞧着那沈七還有些心高氣傲,估計這會子也什麽都剩不下了。他在那裏,一定會過得極、好、的。”

沈諾唇角微微一揚,毫不吝啬的誇獎道:“你做的很好。”

姚莫謙立刻高興了起來。

一月後。

沈遲為魔修貢獻了幾個丹方,供其快速回複修為,和短時間內提高修為的事情,也傳到了東九洲。甚至還有人傳言,那沈家子,和魔族聖子交往慎密,不少人都對此有些暧昧的猜測。

沈諾聽了,更是決定,要将他所得到的丹道傳承之中的幾個有效的丹方,給貢獻了出來,并且強硬的規定,只許道修買,不許魔修買,赤.裸裸的搞起了不公平待遇。

金屋坊在東九洲名聲不顯,可是在乾元大陸,卻有姚莫謙二十餘年的經營——沈諾在東九洲初初歷練時,金屋坊剛剛起步;沈諾被困無憂秘境二十載,則是金屋坊一步一步往乾元大陸各大城市擴展的時候;如今,沈諾離開秘境,在四十餘歲,到達了築基圓滿期時,金屋坊也在姚莫謙手中,開到了二十家,縱然算不上是名滿大陸,也到底是在乾元大陸上,小小的有了讓人不可忽視的位置。

前些年金屋坊所賣的丹藥也好,靈酒也罷,大都是駐顏養顏所用,也就是後來沈諾有了命令,才開始逐漸售賣丹藥。

現下沈諾又拿出了上好的丹藥方子,姚莫謙讓自己帶來的煉丹師,細細研究了一番,發現所用材料價值不大,煉丹也不困難,便立刻同意了。

金屋坊自此揚名,不是因着丹藥,而是因着對道修的優待,和對魔修的慢待。而與之相比,背叛道修,投身魔修的沈遲,則是被人們罵的更厲害了。道修罵其是叛徒走狗,魔修則幹脆就瞧不起這麽一個道修,更是出言污穢。

此話暫且不提。

姚莫謙卻是心思細膩,很快發現了沈諾的不對勁。

兩人細細商讨之下,姚莫謙更是利用金屋坊,去尋了不少有關誅情訣的典籍來,二人好一番研究,才突然發現,沈諾所修煉的誅情訣,想要進一步進階,卻是不得不再斬一情。

此情非親情,非友人之情,而是夫妻之情,伴侶之情。

若是能斬此情,那麽其餘的小“情”小“義”,便就不值得一提了。

兩人面面相觑。

姚莫謙幹巴巴的問道:“公子,可有喜歡的人?有的話,屬下給您弄……咳,請過來,然後與她商議,請她助您渡劫?”

姚莫謙這主意出的,雖然是陰損了些,可是他也考慮了前提——與那人商議,請她渡劫。

這樣一來,因果之上,卻是不需要沈諾付出什麽了。

沈諾面無表情。

他并不願如此。

姚莫謙的主意雖好,可是卻把要助他渡劫那人,放在了一個可以利用的物件的位置。沈諾太了解被人當做物件是什麽感受了,他雖然明白姚莫謙所說的屬實,可是他也沒有同意。

當然,他也沒法子同意。

因為在姚莫謙小心翼翼的詢問他,喜歡過什麽樣的女子,抑或者男子,他去幫忙找出來個類似的時候,沈諾就愣住了。

喜歡?

他哪裏喜歡過什麽人?

又怎麽讓姚莫謙去照着那個人去找?尤其是在“那個人”,根本不存在的情形下。

于是沈諾只好板着臉,将他只見過一面的母親的容貌描繪了一遍,末了道:“大約,就是這樣。還有,要安靜一些,眼睛要黑亮的,劍修優先,可以自保最好,不能……我也會教她。”

說罷,沈諾頓了頓,又道:“你好好與人說,不可行威脅之事。若是不願,不可勉強。”

姚莫謙當即就笑了:“屬下斷不會如此。退一步說,這人就是真的自個兒樂意了,喜歡不喜歡的,還要看公子。”

然後姚莫謙就開始大肆搜羅了起來。

很多人毛遂自薦,姚莫謙壓根不用威脅,只要利誘,就有不少人願意站出來了。

姚莫謙于是想着,幹脆挨個的請去跟沈諾說說話,說不得就讓沈諾挑中了某一個來着。

結果,不等他将這裏的事情告訴給沈諾,他正待着的那家金屋坊分店外的“選秀”,就被人給搗亂,将那些聞訊趕過來的人,統統給趕走了。

☆、73·重逢

“你是說,有人來金屋坊搗亂?”

姚莫謙咬牙啓齒的問道。

金屋坊的掌櫃苦着臉,彎着腰道:“也、也不算是。那人就是把您給公子找的那些人,統統給趕走了。”然後他偷偷瞄了一眼姚莫謙,又道,“還有幾個魔修來金屋坊搗亂,想要砸咱們的招牌的,也被那位前輩給趕跑了。”

所以,這掌櫃的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算不算是來搗亂的。

如果是的話,有人來砸招牌,那個人,不是應該和他們一起上麽?

姚莫謙臉黑了黑。

“前輩?那人什麽修為?”

要知道,為了保證安全,這東九洲金屋坊的掌櫃,可是姚莫謙特意挑選出來的金丹修士。能被金丹修士稱為前輩的……

“當然是元嬰修為了!”掌櫃臉色越發難看了,“而且那位前輩,張口就要見公子。屬下,怕是攔不住他。”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一個金丹修為的,想去和元嬰修為的打一架,那不是自尋死路麽?

姚莫謙這才冷哼了一聲,起身過去看看究竟。

掌櫃的也忙忙跟在後面。

姚莫謙很快就見到了那位來搗亂的元嬰修士。

兩個男人一見面,就互相打量了一番。

一個是元嬰初期,一個是元嬰中期。一個長相偏向柔美,卻又不失男兒氣概,另一個則是豐神俊朗,氣質逼人。

目光相撞。

姚莫謙首先笑眯眯的開口道:“不知這位道兄,要見我家公子有何事?”

那人一身玄衣,神情冷漠,只是在聽到姚莫謙說到“公子”二字之時,臉色才稍緩。

“昔年我欠他因果,如今,是來還債的。”

姚莫謙微微愕然,手背在身後,稍稍一動,那掌櫃的就疾步倒退了出去。

姚莫謙則是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道兄這邊請,公子很快就到。”

兩人離開,金屋坊這才恢複了開店事宜。

姚莫謙将那人引至後面,還要開口詢問,卻不料那人已經一言不發了。

而八十一洞府之中,沈諾先去了一趟沈七原本在的六十三洞府,将沈七留下的東西,全都一一掃蕩幹淨,然後才回到自己的四十四洞府,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沈七留下的或是儲物袋,或是雜七雜八的東西,以及沈諾要求姚莫謙逼迫沈七寫下的那兩份“休書”。

其中一封“休書”寫的很是簡略,就如同凡間那些夫妻之間,寫下的休書一般。只是這裏的沈遲,犯下的不是什麽“七出”之罪,而是陰險狠辣,投靠敵人,背棄道修等等,當然,寫這封“休書”之人,也自己“坦誠”,表示自己也移情別戀,喜歡上別的女人了,想要娶妻納妾生子,給人家一個名分雲雲。

沈諾拿着這封“休書”,微微勾唇,想了想,便化出數份與之相同的“休書”,一一安放好,然後又拿起了另一封“休書”。

這一份裏面,前面寫的與上一封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在休書後面,沈七将沈遲所交給魔修首領的沈家至寶,其實只是個假的至寶的事情,給寫了出來。

姚莫謙原本還要逼迫沈七,讓沈七将那個僞至寶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都寫清楚,可是沈七卻寧死不肯去寫。

姚莫謙折騰了沈七數日,沈七死不改口,身上的琵琶骨都被穿透,皮膚上更是被烙了許多印記,姚莫謙甚至還把沈七的手指給一根根的折斷了,可就是如此,沈七依舊意志堅決的,不肯将那僞至寶的具體事情寫出來,生怕沈諾因此而去要挾沈遲。

姚莫謙幾乎要被氣笑了。

沈七既然已經之前已經招了,那僞至寶其實是百年的随身洞府,那麽這消息壓根就不用什麽證明,只要他家公子将消息放出去,就會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

就像當年,不知從何人口中傳出了青雲鎮沈家有重寶的事情,壓根就沒有人想過這件事情需要驗證,需要證據,需要把第一個說這話的人揪出來,那青雲鎮沈家,就已然遭遇了滅族之災。

三百餘人,就這麽活生生的被那些紅了眼睛的修士給困在宅中,生生給逼死了。

滅一族之事,尚且無需證據;他家公子只不過是要傳出一個對沈遲一人不利的消息,就更不需要任何的證據了。

姚莫謙也着實懶得再和沈七計較了,于是便應了沈七要求,不逼他将那僞至寶的具體用處寫出來,只寫出僞至寶被沈遲交給了魔修首領,并強調,那至寶是假的。

在之後的事情,就是姚莫謙将沈七身上的容貌和皮膚都恢複了——這原本也就是一顆丹藥的事情——只是手臂是被沈諾砍斷,并且嚴令禁止恢複的,姚莫謙便給沈七烙上奴隸印記,然後便派人将沈七送到那座風俗奇特的城市裏去了。

這已經是幾日前的事情了。

沈諾現在拿着這封“休書”,尚且會覺得世間事,真的是只有自己争取,去認真想,認真做,才有改變的可能。

“也罷。”沈諾低聲喃喃道,“既然我暫時動不得你,那便讓我瞧一瞧,你對那沈七,到底有多麽情深意重,又是否會因為這封‘休書’,痛心疾首罷。”

想到這裏,少年緩緩站起身,戴着千幻面具,随意換了一張樸實到有些難看的臉,就要往坊市上走去。

豈料剛一出洞府,就碰上了金屋坊的掌櫃,正在他的洞府外打轉。

沈諾駐足:“有何事?”

掌櫃的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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