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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沈先生自由。”

沈諾,又是沈諾!

沈遲呆了半晌,才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79·第二人

天道不公!

原來一直對他敬重有加的聖子,竟然要他答應,不去找那個沈諾的麻煩?

沈諾沈諾……

他算得上什麽?

不就是一個被沈家養出來的高級妓麽?一個高級妓,配出現在他的誓言裏麽?

沈遲笑了許久,方才停了下來,他雙目灼灼的盯着聖子:“不參與道魔之争,這一點我可以做到;可是,不去傷害沈諾……沈諾,小九,他可是我的九弟,我怎麽可能會去傷害他?聖子過慮了。”

聖子聲音裏都帶着喜悅:“先生說的,可是真的?”

沈遲笑道:“當然是真的。即便是不立下誓言,我也不會去傷害自己的兄弟的。聖子安心即可。”

聖子顯見是高興的,他抿了抿唇,看了沈遲一眼,猶豫了一會,卻道:“我相信沈先生。可是,可是,我還是希望沈先生能立下誓言。”

聖子當然是打心眼裏相信沈遲的,可是,他還記得那個人告訴他的話,只有誓言才不會騙人,與其去相信一個将來可能是敵人的人的話,倒不如相信誓言好了。

更何況,在聖子心裏,沈諾遠遠要比沈遲重要。他想,為了沈諾,他為難一下沈遲,仿佛是不可避免的了。

聖子想到這裏,語氣越發堅定了:“沈先生,請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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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遲直接卡了殼。

他太了解這位聖子了,聖子平時看起來害羞老實,可是一旦認定了什麽,那就一定會一直堅持下去。

沈遲這誓言,是無論如何都躲不了了,他氣得險些再吐出一口血出來。

西漠。

“您是說,……果然變了麽?”

“變與不變,端看它看中的第一人,是否會順着它的意思來了。”

“第一人?難道還有第二人不成?”

賀蘭公子剛剛問出此話,就和歐陽道君一起被趕了出來。

兩人面面相觑。

半晌,歐陽道君才道:“看來,十七說得不錯。若是錯了,大約咱們也不會被趕出來了。”

賀蘭公子微微嘆氣:“我見過沈遲。沈遲雖然頗有心計,可是卻過于驕傲自大,雖然,我看不出來以他那時的修為,他有甚麽好自大的。況且如今整個修真界都要将他踩在腳下,要他犯錯,不過是遲早而已。只是這第二人,莫非是天道的次一等選擇?只是我們被趕出來了……卻又不知是誰了。”

“是誰都好,只要……”

兩個人慢慢的走着,漫不經心的讨論着事關修真界的大事。

而東九洲之上,墨君琰接到了師尊的傳訊,大致看了一遍,知道以師尊的修為,還能撐得住,而墨雲衣也早就不是被護着寵着哄着的大小姐了,墨雲衣在道魔戰場上,除了一開始的錯誤,到了後來,幾乎是屢立奇功,當然,受傷也是難免的事情。

墨雲衣的事情,都是玄青道君間接告訴墨君琰的。墨君琰已然不會再看墨雲衣給他的傳訊符了。不管墨雲衣是要道歉也好,解釋也罷,傷害已經造成,墨君琰不會就此撒手不管墨雲衣,但是,讓他像過去那樣,毫無芥蒂的和墨雲衣相處,甚至委屈沈諾和墨雲衣交好,那卻是不可能的了。

墨君琰想了想,便傳訊回去,同時去了天元宗在東九洲的駐地,将一個儲物袋交給管事,讓管事将東西帶回給師尊。——儲物袋裏的陣法,是他新研究出來的,他給沈諾和自己各留了一份,剩下的就給師尊送過去了。

沈諾雖然出身世家,可是卻一直被當做棋子教養,所以沈諾自诩是散修,倒也說得過去。可是墨君琰卻是在天元宗長大,受過宗門諸多照顧,就算嘴上說得梁博,他也不可能就這麽完全不去管天元宗的事情。

轉身出了駐地,墨君琰又停住腳步,将一個更精致的儲物袋也交給了管事,說明這個儲物袋,是其他人送給師尊的,這才離開了。

道魔之戰愈演愈烈。

乾元大陸之上,幾乎是人人自危。既有道魔兩派數萬年來的仇恨在,又有青雲鎮沈家之子沈遲,手握沈氏重寶的蠱惑在,所有的修士都瘋狂了起來。

凡人城鎮尚且能守着自己的城鎮過日子,而那些仙凡混居的城市裏,凡人首先遭殃,他們能跑的就跑,不能跑的也只能躲到家裏,閉門不出了。

凡人尚且如此,那些修士,全都殺紅了眼睛。

“殺了那些魔修!殺了他們,就能把沈氏重寶給搶過來了!還有那些被魔修占領的秘境和城鎮,那是咱們道修的東西,不該給魔修!”

“對,殺了他們!殺,殺,殺!”

……

道修瘋狂,魔修就更加憤怒了,因為他們知道,沈遲跑了!他們還知道,沈遲是被“道修”所救——至于聖子所說的沈遲死了的那些話,所有人都不信。

“我們搶了他們的東西?笑話,幾萬年前,那些可都是咱們魔修的東西,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還有那個沈遲,是他自己要獻出沈氏至寶的,現在他說了,那就必須要拿出真的至寶,不許拿着假的來騙我們!”

“就是就是,交出沈遲,交出至寶!”

“交出沈遲,交出至寶!”

……

一時之間,沈遲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哪裏都有人批判沈遲,哪裏都有人想要好運氣的碰上沈遲,然後“幸運”的将沈氏重寶搶過來,納為己用。

這場道魔之争,終于波及到了乾元大陸東面的東九洲,還有西面的西漠之地。

就算有些人不願意參加什麽道魔大戰,在他們知道了沈氏至寶,洞天福地之後,也會情不自禁的加入戰争。

傳說中的洞天福地,既可以用作儲物用品,又可以自己進去躲避危險,當做随身洞府,還可以在裏面種植各種靈植靈草——這樣的寶貝,誰人能不動心?

更讓人心癢難耐的是,在這種混亂的時候,突然有人曝出了,青雲鎮沈家,已經在青雲鎮流傳了幾萬年之久。綿延幾萬年的世家,雖然是個小到有些不起眼,多少年沒出過一個元嬰修士的世家,甚至現在還被滅門了,可是,越是這種世家拿出來的寶貝,就越讓人忍不住的垂涎。

幾萬年啊。

幾萬年的時間,足夠沈氏一族,在洞天福地之內,放上數不清的寶貝,數不清的修真典籍,數不清的丹藥靈植了!

打!

道魔之争,必須要打!

道修一心認為沈遲還在魔修手中,畢竟之前沈遲投靠魔修,那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而魔修也是一樣的憤慨,聖子手裏拿的可是天羅地網,除非是道修的那幾個不出世的化神期的老家夥,誰還能從天羅地網之下,将沈遲給弄走?

聖子怎麽都沒有料到,他讓沈遲立下了兩個誓言,企圖讓道魔之争平息,可是,他放走了沈遲,這場道魔之争,卻才将将走向了高.潮。

真正的戰争,才剛剛開始。

東九洲之上,饒是沈諾,也不得不再三叮囑姚莫謙,行事必須要低調,金屋坊也好,開山立門也好,都必須要極其低調,手下也必須不能惹事——當然,必要的時候,金屋坊也只能破財免災,在道魔之争成了每個人都不得不做的事情時,金屋坊再保持中立,顯見是不可取的。

于是金屋坊,很快的就拒絕一切魔修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至于開山立門,招收弟子一事——

“不要找那種能惹事的,我們不需要那些弟子。還有,這個時候,該花的靈石不要省,等到戰争結束,我們總能賺回來的。也莫要與人争勝……”

沈諾難得啰嗦了一下,就被姚莫謙給趕跑了。

“公子放心,乾元大陸的金屋坊店鋪,凡是沒有金丹修士坐鎮的,全都關了。東九洲的這幾家,有屬下在也開着。無論怎樣,屬下都是元嬰期的大修士了,身邊還剛剛收了一個比屬下修為還高一階的元嬰修士,不會有人真的和咱們動手的。倒是公子,還是盡快和墨道友去皇陵秘境一探吧。”

姚莫謙嘆氣,“現在也只有皇陵秘境,算是個安生的地方了。”

沈諾沉默,和姚莫謙又商議了建門派的事情,姚莫謙便離開了。道魔之争在東九洲上也開始波及了起來,姚莫謙并沒有多少時間能和沈諾聊天,即便他們沒說多少廢話。

姚莫謙走了,墨君琰就走到了沈諾身邊。

兩人沉默了一會,墨君琰才握着沈諾的手道:“這場戰争在所難免,那些人死了,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修士向來心高氣傲,死了便死了。若是活着,卻看着自己被對方道修或者魔修壓了一頭,還不知要氣成什麽樣子。

沈諾搖了搖頭。

他沉默并不是為着這個。

前世的道魔之争也很激.烈。可是那個時候,卻沒有牽扯出沈氏重寶的事情,所以戰争持續了二十年,也就停了下來。然而現在……沈諾卻不知道,這場道魔之争,真的能停下來麽?

若是沈遲手裏的寶貝真的是洞天福地,那麽誰又能捉得住他?

捉不到沈遲,這戰争,又該如何暫停?

沈諾想了一會,自覺毫無頭緒,便不肯再想此事了。

“無事。只是皇陵秘境,我們要何時去?”沈諾抿了抿唇,“到時候要勞煩墨仙長照顧了。”

墨君琰漆黑的眸子裏,只剩下沈諾一人:“我應該的。”

沈諾忽的心頭一跳。

☆、80·皇陵秘境

皇陵秘境,并不是墨君琰一開始要讓沈諾暫時躲避的地方。

他原本找的地方,是一處只有築基修士能進入的秘境。雖然他不能用原身進入,可是小狼,卻可以随時跟着沈諾進去保護。

只是自從沈七的那封休書大白于天下,沈遲被人人喊打之後,原本自我封閉了數萬年的皇陵秘境,自行開放了。

皇陵秘境,故名思議,是在數萬年前,修真界曾經有皇族的時候,以血脈為尊之時設立下的。只是修士向來崇尚強者,而皇族卻認為,只要是皇族之人,哪怕是個沒有靈根的垂髻小兒,大修士也必須要下跪參拜。

修士中,除了阿谀奉承者,誰能忍受這種屈辱?因此這修真界的皇族,只存在了一萬年有餘,便被修真界給一窩端,全都給滅了。

而現下留下的,能證明皇族曾經統治過修真界的證據,也就只有封印了萬年,如今突然自行開放的皇族秘境了。

皇族秘境是為了皇族後代試煉所用,因此危險是有,可是絕對不會要人的命。也正是為着這個緣由,墨君琰才會改了主意,決定帶着沈諾去皇族秘境一探,若是沒有皇族寶貝就當做是給沈諾的試煉,同時讓兩人多相處些時日;若是有,當然是要搶回來一些的。

皇族秘境開放是大事,可并非所有人都有資格進入。

墨君琰若不是自己靈根強悍,三百歲便修煉到了元嬰中期,修為進階速度快的讓人忍不住懷疑,再加上他的師門,他也搶不到這麽一個名額。

至于那些純散修,除非是元嬰後期的老怪,少有能搶到這其中的名額的。

“公子,我聽說,只有二十名元嬰修士搶到了進入皇族秘境的資格。”馮心心目光閃爍,有些羨慕,更多的卻是理智,她已經認清了自己的地位,自然不會去做惹人厭的事情。

“二十名元嬰修士裏,十名來自乾元大陸的宗門,四名來自東九洲本地宗門和世家,三名來自西漠世家,只有三個是散修。可是也就是這三人,是所有元嬰修士裏面,修為最高,最接近化神期的。”

馮心心這次被委派的任務,就是将過幾日要和沈諾一同進入皇陵秘境的修士的名單,以及修為、特長、弱點,還有其餘種種能查到的細節,全都彙報給沈諾,“這份玉簡,公子好好記一下,那些修士的相貌等,都收錄在玉簡裏了。”

沈諾接了玉簡,将掌心大小,四方形的玉簡,輕輕按在額頭,閉目良久,才将玉簡拿了下來,然後才道:“玉簡上說這是第一批進入皇陵秘境的?莫非還有第二批?”

馮心心道:“有些人沒有搶到進入的名額,可不就期望着有第二批争奪的機會?只是乾元大陸那邊剛剛傳來了沈氏一族洞天福地之事,估計在短時間內,那些人應該是不會來搶這皇陵秘境了。”

馮心心的語氣異常的不屑。

洞天福地只有一個,還是沈氏一族的至寶。所謂至寶,難道說還能沒些護衛子孫的本事?就是護衛不了子孫,那些至寶,也不可能是人人都可以認主的。說不得,洞天福地就只有沈氏一族的血親才能認主,那些愚蠢的修士,就是搶破了頭,真将寶貝奪過來了,又有何用?

退一步說,尋寶這種事情,多少都需要些機緣。馮心心自認自己是沒什麽機緣了,剛剛進入大門派,就碰上了天元宗分宗的管事們新舊交替,害得自己被慢待,又被人幾句話給哄着被逐出師門,進了合歡宗,試着勤懇修煉,卻不知自己早被人給盯上了。

馮心心早就不指望自己有什麽氣運了,她所能做的,也就是比過去更認真的修煉,然後努力賺靈石,将看重的寶貝給買回來。

沈諾對馮心心的态度表示贊同。

只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是馮心心。

沈諾想了想,自覺那些修士的争鬥與他無關,他如今也絲毫不覺得,那乾元大陸上,每日死傷無數的修士,是否是真的可憐可嘆。他的心中,現下只有他自個兒一人。

最多再加上一個墨君琰。那個他打算用來進階結丹的人。

馮心心并不知道沈諾心中的想法,她到底是女人,将墨君琰對沈諾的好又看在了眼裏,知道那位墨仙長是真心的對沈諾好,她也就安心了,只是安心歸安心,有些事情,她覺得她作為沈諾的手下,還是要做的。

“還有一件事。”馮心心神秘兮兮的又掏出一枚玉簡來,遞給沈諾道,“公子,這是屬下問過姚前輩,尋到的最好的雙修功法。用此雙修功法,不但能增加彼此的修為,還能……”增進感情什麽的,當然,這個她覺得應該不需要她來說了。

沈諾接了功法,才想到自己和墨君琰做那種事情時,确實是只是單做事,沒有想到修煉什麽的。前世時墨君琰倒是想到了,甚至後來發現雙修功法也沒法子幫沈諾築基,幹脆教了沈諾采陽補陰的功法,想讓沈諾反過來去“采”他,只是結果也是不如人意。

見沈諾兀自發呆,馮心心也不敢打擾,直到看到墨君琰來了,又揮手讓她離開,馮心心看了沈諾一會,這才走了。

墨君琰就坐在了沈諾旁邊,因着好奇,就把沈諾手裏的雙修功法給拿了過來,稍稍看了看,便笑了。

恰好沈諾也被墨君琰的一番動作弄得回過神來,側首看他。

“我準備了更好的雙修功法,待小九結丹,我們便試一試可好?”墨君琰像是想到了什麽,微微一頓,又道,“不只是雙修,還有采補功法,小九若喜歡,我們也可以試一試。”

他這麽正大光明說出來的采補,當然是有利于沈諾的功法了。

沈諾一怔。

許是因着自己的體質的緣故,沈諾是尤其痛恨那些采補功法。前世便罷了,那時沈諾一直認為是墨君琰欠了他的,反過來對他好,沈諾再是謹慎,心中也不免會因着墨君琰一點一滴的好,變得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這一世,雖然墨雲衣欠了他的因果,可是墨君琰也說了要用自己來償還,墨君琰顯然已經沒有必要去委屈自己被反過來采補了,可是今日卻依舊說出了這一番話,沈諾一時之間,看着墨君琰就發起呆來了。

半晌,他才問道:“那你備下的采補功法,可否現在給我看一眼?”

墨君琰倒是沒有多想,見沈諾要看,便真的輕而易舉的從儲物戒裏摸出了一本采陽補陰的功法,然後遞給沈諾。

沈諾面無表情的接過功法,見果然和前世的是一樣的,心中五味雜陳。

然而轉瞬間,他忽然又覺得,這也許不是一件壞事。

沈諾不知道對其他人來說,會因為什麽樣的原因,不管不顧的去喜歡另一個人;至少對沈諾來說,對方的相貌、身量、修為,甚至人品和家世,都不足夠他去那樣付出他的喜歡。

可是在墨君琰真的将那部采補功法拿了出來的時候,沈諾忽然明白,他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一個人了。

他會喜歡上,一個全心全意對他好的人。不論那個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修為如何,是道是魔,只要那個人肯一心待他好,心中只有他一人,沈諾想,他遲早會喜歡上這麽一個人的。

那是他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心中最深處的渴望。

七月二十九日,皇陵秘境開放。

第一批進入皇陵秘境者,四十人整。

同年八月十六日,史上最瘋狂的道魔之戰到達巅峰,長達十年之久,道魔修士死傷數十萬人,道修一方險勝。

然,道修之中,天元宗宗主、散修盟盟主,以及乾元大陸、東九洲、西漠各地的四大門派宗主,同魔修風乘老怪等數名魔族首領,于道魔之戰結束,分割戰場的談判之日,于乾元大陸穹淩山之巅,與身邊近千人金丹期以以上的侍從和弟子,全部斃命。

死因不詳。

道修魔修同時勢衰,佛修、音修、體修、武修等修真門派,日漸崛起,只是依舊不能和道魔雙方抗衡。

青雲鎮沈氏一族後人、道修叛徒、洞天福地的持有者沈遲,卻在穹淩山之巅留下訊息,直言能認主洞天福地者,唯沈氏一族血脈。

而青雲鎮沈氏一族血脈,如今只剩下兩人爾。

此乃後話。

卻說皇陵秘境開放,沈諾跟着墨君琰身後,這才發現,其餘進入秘境者,都是師尊帶着徒弟,或者高祖帶着嫡親後輩,獨獨兩個沒什麽關系,卻一道進來的,也就只有他和墨君琰了。

許是感應到了沈諾的想法,墨君琰大大方方的捉了沈諾的手,和他并肩站着,一起站在了傳送陣之上,等待從秘境外,傳送到秘境裏面。

主持傳送陣法和開啓皇陵秘境的是五個化神期大修士。

歐陽道君和賀蘭公子也在其中。

衆人原本對墨君琰和沈諾兩人之間的茍且還當做戲看,結果一見到賀蘭公子,再觀沈諾和賀蘭公子形容之間的相似,立刻都緘默不語了。

甚至還有少數幾人在想,若是在秘境之內,碰上了這位賀蘭公子的後人,要如何與之交好雲雲。而原本還輕視的看向沈諾的人,也立刻低着頭,做嚴肅狀。

沈諾也垂目立着。

他想,他能明白賀蘭公子此舉的用意,可是,何必呢?

他已然斬了親情,視賀蘭公子不過是個陌生人,賀蘭公子待他再好,他也只能從因果之道回報而已。

☆、81·分道

沈諾斬了親情,對賀蘭公子為他所做的一切,明知應當心生感激和回報之心,可是親情已去,他此刻看着賀蘭公子,心中所想的,也只是如何用因果來償還賀蘭公子待他的好。

就如他初次見到賀蘭公子,賀蘭公子為他修補靈根,又為他尋找到了千針變和疾行靴等,沈諾自知自己不可能去違背自己心中之道,自欺欺人的去喚賀蘭公子一聲“父親”,但是賀蘭公子待他的好也是真的,是以沈諾最後才會用幾個當今修真界都遍尋不到的化神期修士可用的丹方,毫不遲疑的贈與了賀蘭公子。

可是,也只是如此而已。

于沈諾而言,他所能做的僅此而已;而于賀蘭公子而言,沈諾認與不認他,對賀蘭公子來說,其實也無太大差別。

因為,無論沈諾認不認他,他總歸是要認沈諾的。

沈諾喜不喜見到他,該為沈諾撐腰的時候,賀蘭公子還是會毫不遲疑的出現。

就如同此刻一般。

傳送陣上一次能容.納十人。

沈諾和墨君琰,就在第一批被傳送進皇陵秘境的傳送陣上。

賀蘭公子自然是不放沈諾的。雖然說皇陵秘境無甚危險,墨君琰也不是單單只有修為沒有本事的,可是秘境之中,若是有人同時看中了一樣寶貝,一起得了機緣,怕也是沒人肯讓,弄不好就是生死之争了。

賀蘭公子微微笑着,緩步走向沈諾,慢慢為少年整了整衣領,也并不與少年說話,反而對着一直拉着少年手的墨君琰微微颔首:“照顧好他。”

墨君琰恭敬的道:“君琰應當做的。”

然後賀蘭公子又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遍沈諾,便離開,親自開啓了傳送陣。

而那些見到賀蘭公子這一番動作的人,更是百般思量心頭過,然後便決定,能不得罪這個極像賀蘭公子的少年,那就不要得罪;若是真的不得已,或是為了少年不知足,或是為了他們自己的貪心,那他們也只能斬草除根了。

沈諾看着賀蘭公子的這一番動作,也是一怔。

他沒有想到賀蘭公子會這樣做。

賀蘭公子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講,沈諾想要道謝,想要和賀蘭公子論因果,還人情,一時之間,都無法施行。

可是事實上呢,賀蘭公子又确實是對他好了,真真正正的為他做了後盾,哪怕賀蘭公子一句話都沒跟他說,甚至也沒有強迫他非要回歸賀蘭家,或者是改姓什麽的,只是站在那裏,憑着兩人相似的長相,就讓其他人不敢輕視他了。

傳送陣開啓。

沈諾抓着墨君琰的手,都越發緊了起來。

墨君琰心知這件事不能說,不能談。尤其是現在,他還是沈諾下一個要“斬”的對象,這種事情,他就更不能說了。

而另一廂,賀蘭公子等人很快就将其餘的三十個修士給送進了皇陵秘境。

賀蘭公子和歐陽道君是最後才走的。

歐陽道君道:“你這又是何苦?那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誅情道,無情道,原本就是要斬情的,他既然已斬親情,你送他些什麽,他還要想着法子,十倍百倍的還回來,根本就不打算和你親近,十七又何必再這般委屈自己?”

血脈後代自然重要。可是于修士而言,最重要的,還應當是自己。

賀蘭公子立在半空之中,踩在飛劍之上,長長的嘆了口氣,方才道:“歐陽,你不懂。”

歐陽道君直接給賀蘭公子的一句話給噎住了。

想當年,賀蘭公子力排衆議,非要娶沈清淑為妻,甚至立誓不納一妾之時,歐陽道君氣得跑去跟他大吵一架,賀蘭公子也是這麽回答他。

“你不懂。”

不懂?

他哪裏不懂了?

不就是他一心戀慕的賀蘭十七,被那個沈清淑感動了,然後要對沈清淑一心一意了麽?這有什麽不懂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賀蘭十七做得到的,他也一樣做得到的。

只是對方從不給他機會而已。

“我當然懂。”歐陽道君咬牙切齒的道,“沈諾是你心上人的孩子,現在便是你的心頭肉,為了這個兒子,你是什麽都肯做的,對不對?”

賀蘭公子怔了怔,盯着歐陽道君的一頭白發看了良久,方才嘆道:“對。”

他清楚而認真的答道:“對,歐陽。于我來說,如今最要緊的,一是長生大道;二來,便是諾兒了。”

歐陽道君雙拳緊握,周身靈氣暴起,怒發沖冠,仿佛一下子就要爆發了。

歐陽道君一字一頓,咬牙問道:“那、我、呢?賀蘭公子,呵,那我又算是什麽?你今日給我句話,我與你,到底是否有可能?我不求在你心中與諾兒一樣重要,可是十七,你知道我想要什麽的。”

賀蘭公子不語。

兩人在皇陵秘境外對峙了三日三夜,賀蘭公子才終于輕輕搖了搖頭。

兩人當即開打。

化神期修士的鬥法,便說是地動山搖也不為過。

兩人就在皇陵秘境外,直接打了十日十夜,直到賀蘭世家與歐陽世家的幾位太上長老來勸,兩人才狼狽的分開。

原本交好數百年的一對摯友,終于反目成仇。

還是因着歐陽道君求愛不成反成恨,兩人才打了起來。

這個說法簡單荒謬的讓人難以置信。可是兩人交惡一事,卻是在修真界流傳開來了。至少在世人和兩大世家眼中,兩人是徹底決裂了。

皇陵秘境之中,沈諾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種種,他和墨君琰,以及另外八名修士,一起被傳送到了不算邊緣,也不算中間的皇子陵之中。

皇子陵,聽着好聽,其實就是一群人的墳墓而已。

皇子陵居于皇帝陵之外,又居于妃嫔陵墓和皇陵邊緣處的園林和試煉地裏面一些,算是不好不壞的一個地方了。

被一道傳送進來的十個人裏,五名跟班似的築基修士暫且不說,全都低頭不語,那五名元嬰修士,互相對視一眼,便各自拱手分開。

修真界被皇族統治了也有幾萬載,單單是皇子陵中,便肯定有不少寶貝,因此他們也沒必要現在就撕破了臉皮,尤其是他們中間,還有一個賀蘭世家出身的人的情形下。

皇子陵建造的很漂亮,可是陵墓就是陵墓,始終帶着一股子陰氣。

見衆人都走了,墨君琰低頭看着沈諾道:“冷不冷?害怕麽?”

沈諾搖頭:“很舒服。”

“……”墨君琰一頓,“舒服?”

沈諾微微眯了眯眼睛,點頭道:“是,很舒服。我也不知為何,一進了這裏,比外面還要多的靈氣,不用特意修煉,便都争先恐後的向我跑來了。”

墨君琰抓着沈諾的手,将沈諾上上下下都檢查了一遍,也沒查出個不對來,兩人只能将這個原因歸咎到沈諾的純陰體質上來了。

說起來純陰體質本就是陰屬性的,尤其沈諾還是被沈氏一族特殊“照顧”過的,是在極陰之地,于陰年陰月陰時陰刻出生的爐鼎資質,沈諾下意識的覺得這皇子陵中“舒服”,大約也就是緣于此了。

墨君琰帶着沈諾,兩人慢慢走着,半是歷練尋寶,也半是培養感情,竟是走了大半個月,才将将選定一處皇子陵,決定進這一處看起來不是很奢華的皇子陵中探險。

沈諾将靈蝶也放了出來。

靈蝶一出,沈諾擡步要進皇子陵的步子便是一頓。

皇陵秘境……

沈諾驀地回想起來,前世這處秘境,在他被焚燒三魂七魄之時,還尚未自行開啓過。

可是現在……這又是怎麽回事?

☆、82·逼問

皇陵秘境前世未曾開放的事情,沈諾暗暗記在心中,便和墨君琰一道入了陵墓。

棺木安置在地下的山洞裏,墨君琰和沈諾并肩攜手從地面上走了下來,這才發現,這處山洞也布置的極妙,白玉鋪地,山壁之上安置着小巧玲珑的各色夜光石,将長長的山洞,照的清清楚楚。

“這一處倒是漂亮。”墨君琰難得嘆道,“只是再漂亮奢華的陵墓,最終都逃不了一個被盜的結果。”

沈諾眯了眯眼睛:“的确如此。任是誰死了,早晚都要化為白骨,徒留一具屍體,還要擔憂被後人作踐。”

沈諾說的是一個真實事件。修真界中,像是阮珏那樣的屍修不少,屍修所煉制的那些傀儡,可不就是用死人的屍體煉成的?若是死後只有骨灰,也算是幹淨利落了,可若是有保存完好的屍體,還有血脈至親的後人的話,那就要防着後人的仇人,利用屍體作祟了。

就如同賀蘭公子,賀蘭公子已然是化神期的修為了,可是他随身攜帶的沈清淑的棺木上,還是刻了重重陣法,一旦由其他人在不知陣法的情形下碰了棺木,那麽沈清淑的屍體就會自動爆炸隕滅,沒有任何人可以利用沈清淑的屍體。

只是這皇陵之中,卻是一堆一堆的屍體,就是不知,那些曾經的皇族人,是否預料到了他們也有這麽很可能會被人弄做傀儡的一天了。

墨君琰停駐腳步,神色溫柔的看着沈諾道:“若是小九死了,我便将小九的骨灰,一直随身攜帶,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可好?”

墨君琰也好,沈諾也好,他們追求長生,卻也并不避諱,逆天而行的長生路上,他們中的一個,甚至兩個,很可能會提前死掉的事實。

因此沈諾聽到墨君琰這樣說,也不覺得墨君琰有什麽錯,反而是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道:“若你一直歡喜我,那便留着罷。若有一日,你不歡喜我了,便丢了好了。”過了片刻,又道,“随便丢在哪裏都好。”

沈諾想,他若是死了,要麽就是魂魄皆散,徹底消失了,要麽就是飲下孟婆湯,上了奈何橋,重新投胎,重新來過——既然如此,那麽墨君琰要留着他的骨灰,或者要丢了他的骨灰,那都随他好了。

墨君琰直接呆住。

然後他很快反握.住沈諾的手,認真的承諾道:“除非我死,永不會丢。”

沈諾卻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墨君琰,淡淡的應了一聲。

他其實是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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