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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峰主服下的斷嗣丹,除非能尋到至陽之物,讓沈峰主混以至陰之物,于至陽至陰交合之地服下,方才有可能重新擁有誕育子嗣的能力。衆位道友皆知,至陰和至陽之物雖然難尋,卻也不是尋不到的,可是這至陽至陰交合之地……卻又如何去尋?”
“柳盟主所言甚是,我們宗門的典籍可以追溯到數十萬年之前,尚且從未有這至陽至陰之地的交合之處的記載,沈峰主如此作為,分明是要徹底絕了沈氏血脈,我且問你,你若是沒有子嗣,在你之後,誰還能認主洞天福地?”
一名白發修士氣惱的指着沈諾的鼻子罵道。
沈諾倒也不惱,只道:“我不知将來,只知現在,若是我一旦有了子嗣,那一日便是我的死期。”他環顧四周,看向衆人道,“沈九暫時還不想死。”
衆人面上都不好看。
誰也不敢說,他們沒有沈諾一旦讓某位女修有了孩子,便立即處死沈諾的想法。畢竟,就如沈諾方才所說的,控制一個諸事不知的孩童,遠比控制一個看起來前途光明,又白手起家,親自建立了一個門派的年紀輕輕的築基期圓滿的修士要容易得多了。
衆人扪心自問,如果真的有了這麽一個擁有沈氏血脈的孩童,那麽那一日即便不是沈諾的死期,衆人也會竭力将沈諾控制起來,以免沈諾對那個孩童的影響過大雲雲。
最後還是一位賀蘭世家的太上長老道:“事已至此,沈峰主莫要再做多餘的事情了,而諸位,既然想讓沈峰主幫忙,所圖又是沈仙人遺物,也莫要再為難沈峰主了。”
“為難?”柳一道君險些跳了起來,“我們何曾為難過他?分明是他在為難我等!”
那位太上長老眉毛都沒動一下,只道:“沈峰主會認為自己性命堪憂,這難道不是諸位所逼迫的?”見衆人都低頭,他才又道,“可憐沈仙人,如今只剩下兩個後代,一個已經背棄道修,又将衆位宗門之主害死在了穹淩山之巅,一個則要心驚膽戰的,生怕自己生個孩子都會一命嗚呼,孩子則淪為傀儡,真真是可憐!”
“若沈仙人泉下有知,老朽竟是不知,那沈仙人是否會後悔當初為了道修奮不顧身、慷慨大方之舉了!”
那位太上長老的一番話,讓衆人都忍不住低了頭。
沈諾會怎樣,他們不在乎;可是那位曾經帶領道修翻身的沈仙人,卻是他們不能不在乎的。
要知道,大部分傳承已久的門派,除了會供奉道家三清之外,三清之下,所供奉的便是那位沈仙人了。而沈仙人的故事更是流傳衆多,他們便是想要裝傻,竟也是不能了。
末了還是玄青道君首先表态道:“沈峰主既是沈仙人的後人,自當受我等敬重。至于子嗣一事,”他停頓了片刻,道,“既然沈峰主說随緣,那便随緣好了。畢竟,沈峰主的子嗣,亦是沈仙人的後人,又豈能淪為傀儡之流?”
且不提其他門派如何恨玄青道君恨得牙癢癢,他們此刻也不得不表态了。不管心中如何作想,就如那位太上長老所說的,事已至此,除非他們能找到讓這位沈峰主孕育子嗣的法子,竟也不能奈沈九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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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沈諾現下真的是唯二的沈氏血脈的傳人了。還是一個很可能不會再有子嗣的傳人。
“罷了罷了,只要沈峰主莫再做其他多餘的事情,那麽我等也不會再行威脅一事。”
各個門派慢慢也開始表态了,直到此刻,沈諾才放下心來。
子嗣一事,別的或許看重,可是于已經斬了親情的沈諾而言,那根本不重要。
天地之間,唯己而已。
唯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少年微微勾唇,桃花目中閃爍着異樣的光彩。
☆、93·抉擇(第二更)
沈諾服下絕嗣丹一事,只有當日在場的衆位世家家主和門派當家宗門知道,其餘人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而那天知曉這件事情的衆人,也不知道心中是如何作想,總之是一齊将這件事情瞞了下來。
姚莫謙看着那些整日想往沈諾床上爬的女修,腦袋都被整暈了。
他忍不住去問沈諾:“公子,那些女修,就讓她們什麽都不知道麽?您要是再不發個話,屬下覺得,她們都敢一齊往您床上爬了!”
并非是這些女修真的不自愛。相反的,她們大部分都是由家族或者門派挑選出來的,以沈諾的性格和經歷有可能會喜歡上的人。而她們自己喜歡不喜歡沈諾這一點,其實也沒有人問她們,她們自己也不在乎,她們在乎是,只能是聽從上面的命令,早點上位而已。
沈諾當然也知道那些女修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命令那些女修勾/引他的人。那些人明知沒有解藥,他就算是一天到晚十二個時辰都和那些女修混跡在一起,也絕不可能讓女修受孕,可那些人卻是一聲不吭,任由這些女修行此勾/引一事,那些人所想的,沈諾不願意去猜測,只是将他不能誕育子嗣的消息放出去,恐怕還是不成。
“那一日,我已然将這件事說了出去,那日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少,可是沒有一個人将消息放出去,美人,你可知為何?”
少年淡淡的看向姚莫謙。
姚莫謙一怔,方才嘆道:“是屬下糊塗了。”
既是那些人故意封鎖消息,那他們又豈能首先将消息放出去?
“也罷,”姚莫謙道,“既然這樣,那屬下去親自處理這件事情好了,公子盡管和墨道友相處,早日渡劫成功。”
姚莫謙躬身退下。
少年端坐着,手中擺弄着一套陰屬性的白玉茶具,眉頭微微擰着。
墨君琰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少年此刻的模樣。
他快步走去,臉上不自覺的帶了笑容。
少年也不擡頭,現在單單是聽聲音,他就能一下子辨別出來墨君琰的腳步聲了。
“你來啦。”
沈諾給墨君琰倒了杯茶,放在來人的手邊。
墨君琰微微笑着,坐在沈諾旁邊,想也不想的就端起茶,喝了起來。
——品茶什麽的,墨君琰是不可能學會了。當然,他也懶得去學。墨君琰想,或許只有一日他的修為停滞了,大概才會學那些風花雪月之事。
好在沈諾也就拿煮茶當做鍛煉耐心的方式而已,見墨君琰絲毫不懂品茶,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大的錯誤,于是就和墨君琰一道,抿了口茶水,才道:“不生氣了?”
墨君琰立刻不說話了。
他哪裏有生氣?
只不過,至多是有些吃醋罷了。
選秀一事結束之後,那位金丹修士和柳纖纖,因為和墨君琰同時通過了那三關,是以按照最初小竹峰發下去的選秀通告,沈諾必須和通過三關的人選至少相處一年,确認了最終人選之後,才能讓其餘人離開。否則的話,就算是沈諾确認不會喜歡其中的一個或者兩個人了,他也不能讓他們離開。
沈諾之前一直不覺得多出兩個人來有什麽,畢竟,那位金丹修士也好,柳纖纖也罷,他們在看到墨君琰和沈諾的相處之後,就立刻明白,那所謂的“選秀”,其實只不過是個名頭罷了,若是沒有,怕是修真界所有人都不會答應。所以即便他們通過了選秀,沈諾也沒有背叛墨君琰,轉而選擇他們的想法。
兩人弄清楚沈諾的想法之後,先是有些頹喪,到了後來,姚莫謙特意去與兩人詳談了一番,那位金丹修士立刻心滿意足了,他來參加這個“選秀”,其實也只是試試運氣而已,便是沒有被選上,其實也沒什麽,尤其是在得到了姚莫謙提出的補償之後,他就更覺得沒什麽了。
至于柳纖纖,她始終不敢去問沈諾到底是不是她曾經歡喜過的那個人。
許是怕沈諾不是而失望,又或許是怕沈諾是真的而更加失望,柳纖纖終究是不敢去問。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原先有化神期的祖父撐腰,她或許還能和沈諾匹配,可是現在,她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前盟主的孫女而已,修為只是築基期,靈根資質也不過平常爾爾,她甚至從未期待過長生,也不覺得自己能夠長生。
與那位墨仙人相比,柳纖纖想,她真的是太差勁了。她一丁點都配不上沈諾。
是以縱然是傷心,柳纖纖也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她想,如果沈諾不是她喜歡過的那個人,那麽他好與不好,便與她無關;如果他是,那麽沈諾好了,她也是要高興的。
于是那位金丹修士也好,柳纖纖也好,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做出什麽勾/引沈諾的舉動。不過偶爾的時候,兩人也會和沈諾讨論修煉和煉丹事宜。
只是即便是如此,墨君琰也忍不住的想要吃醋。
好在沈諾是真的對墨君琰上了心,見墨君琰仿佛不喜歡那二人,于是想也不想,便将那二人安排在了一處更遠的山峰,從三五天的見一次,變成一月一次,便是見面之時,也會帶上墨君琰一起。
“沒有生氣。”墨君琰幹巴巴的表白道,“小九不喜歡他們,我便不會生氣。”
沈諾輕笑一聲,斜了一眼墨君琰:“既然沒有生氣,那我再去請他們過來,我們一道去游湖可好?”
沈諾的修為短時間精進不了。修為進階不了,沈諾煉丹和畫符之時,也忍不住神不思蜀,于是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想法子轉移注意力,做些不會影響修為的事情了。
墨君琰看着沈諾看他的那一眼,卻是立刻心思微動:“游湖?不錯,我們要艘小船,用過小船,再換成扁舟,泛舟湖上,想來……便是做情愛之事,也越發的別有滋味。”
這下換成沈諾微惱了:“豈可白日宣淫?”
“我可布陣,陣法之內,可易日月,如此便不是白日宣淫了,小九覺得可好?”墨君琰忍不住擡起少年的臉頰,細細的親吻了起來,“且這裏是你的小竹峰,我們布下陣法,無人敢探究的,小九,我們二人去游湖,莫要尋旁人了,可好?嗯?”
沈諾被吻得也起了心思,喘/息聲漸漸加重了起來:“好,我們,兩人去。”
墨君琰悄悄地揚了揚眉。
……
十年之間一晃而過。
沈遲依舊沒有離開洞天福地。
沈諾用秘法壓根尋不到沈遲的蹤跡,而修真界對沈遲的追捕,亦是毫無線索。
賀蘭公子依舊坐鎮小竹峰,閑了便與沈諾說說話,教導一番修煉之事,再有多餘的時間,他便開始和墨君琰一齊壓制了修為,兩個人開始對打,唯一有幸能看到兩人打架的觀衆就是沈諾了。
賀蘭公子依舊不肯和歐陽道君和好如初,讓沈諾詫異的是,歐陽道君亦仿佛像是忘了當初二人的情義,從不肯與賀蘭公子說話。
歐陽道君唯一來小竹峰的目的,還是為了能與沈諾同時進入洞天福地的兩個人選之一。
沈諾原本還有些想讓賀蘭公子過得更開心一些,結果有了歐陽道君争奪那兩個人選一事,沈諾想了想,便将這件事放開來了。他想,賀蘭公子,總歸是有他的打算的。
沈諾與墨君琰的感情越發好了起來。
兩人不說是如膠似漆,卻也相距不遠。
沈諾覺得,他越來越喜歡墨君琰了。
初時他會對墨君琰動情,是因着墨君琰對他的好。那種全心全意,心中唯有他一人的好,讓沈諾忍不住的心動。
要知道,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對沈諾最好的人,便莫過于墨君琰了。
賀蘭公子當然也是對他好的。只可惜賀蘭公子出現之時,沈諾便已然斬了親情,賀蘭公子待他再好,他也無法回報同樣的親情。
可是墨君琰卻不同。前世的沈諾比這一世可要凄慘的多,那個時候,他身份卑微,資質被毀,唯一肯對他好的,也只有墨君琰一人了。是以縱然最後摧毀他靈根的人确确實實是墨君琰,可是沈諾卻自始至終,都無法去恨墨君琰這個罪魁禍首。
前世的墨君琰,仿佛是沈諾短暫的一生裏,唯一一個肯對他好,肯讓他覺得偶爾也會快活的人,沈諾便是想恨,竟是都無從恨起。
而這一世,甫一重生,沈諾便回到了那個對他百般算計的沈家,他後來也曾細細想過,若是他重生之時,沒有戴着墨君琰曾經贈與他的那個隐藏體質的乳環,沒有墨君琰曾經教過他的那些陣法,他是否能躲避掉被沈氏一族算計的命運?
沈諾想,他大約還是能逃出沈家來的。
只是逃出來之後,沒有辦法掩飾自己的爐鼎體質,沈諾大約最後還是會被人發現,然後或是被當場就……,或是被抓起來,送給那些大門派,終究還是逃不出大部分的爐鼎體質之人所躲不掉的命運。
一夜缱绻。
沈諾先醒了過來,他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身畔之人,一手則撫上了男人的眉眼。他覺得自己的心裏滿滿的都是這個男人。雖然還是會為了始終不能進階而苦惱,可是只要墨君琰一開口安慰他,他便會立刻高興起來。
這可不像是原來的他。沈諾想。
可是他改變不了這件事情。改變不了見到墨君琰便會不由自主的開心的這件事情。
“精神那麽好?”
男人的聲音沙啞而蠱惑。
墨君琰睜開眼睛,看着沈諾就笑了出來。
就像沈諾越來越喜歡他,他也覺得自己越陷越深了。
比起開始時,他的一廂情願,沈諾的不曾回應,到現在的兩個人互生情愫,彼此歡喜,墨君琰想,他真的此生都放不下沈諾了。
墨君琰翻身便壓倒了少年,“既然精神這般好,那我們便做些別的事情吧。”
沈諾阻止道:“你身體剛剛恢複,次數多了總不好……還是等晚上罷。”
兩人前段時間跑去一個幻境歷練,因着沈諾始終無法斬這最後一情,賀蘭公子便提議,讓二人去幻境歷練,許是幻境之中的墨君琰做了什麽背叛沈諾的事情,沈諾便能斬情了呢?
誰知那幻境比賀蘭公子預料的更加艱難,兩人相攜,最後背水一戰,才堪堪破了幻境而出。即便是如此,墨君琰為了保護沈諾的安全,終究也受了重傷。
想到這裏,沈諾的語氣更加溫和了:“待你身體徹底好了,便随便你如何,可好?”
墨君琰點了點頭,卻還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情。他的身體早就好了,只是說了沈諾也不信,他只好這般告訴沈諾了。
事畢,沈諾便要起身了。
墨君琰道:“休息一日也無妨。”
沈諾卻搖頭:“我的修為還是沒有半分精進,不能休息。”說罷,便皺起了眉頭。
墨君琰看着沈諾,開始怔怔的發呆。
他忽然想到賀蘭公子來跟他商量的那件事情了。
賀蘭公子道:“你是否覺得奇怪,諾兒他歡喜你,仿佛是歡喜的無緣無故,一下子便非你不可了?”
墨君琰心中當然詫異,可是他沒有出聲。
賀蘭公子繼續道:“那是因着你的确是他願意歡喜之人,而他自己,為了能盡快進階,放任甚至故意讓自己敞開心懷,逼迫自己去歡喜你。”賀蘭公子一頓,“諾兒喜歡你是真的,可是君琰,他放任自己這般喜歡你,你可知他是為了什麽?”
“若非喜歡上你,他便可以進階,可以結丹,可以繼續走他的長生大道,君琰,你覺得,他還會喜歡上你麽?”
“我知道我在強人所難。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諾兒能重新換個功法修煉,可是諾兒為了修煉誅情訣,已然将情根斬了大半,唯餘一點情愛之根,若是不斬,他此生不得進階,從此止步金丹;若是斬了,從此再無情根,卻也長生有望。我亦不知,該如何選擇。”
“君琰,我記得,這誅情訣是你送予諾兒修煉的,你可否告訴我,如今該如何幫諾兒?”
……
“在想什麽?”
少年故意掐了掐他的臉,讓墨君琰從回憶中清醒了過來。
看着少年在情事之後,明明身體酸脹,仍舊毫不猶豫的起身要去修煉的背影,墨君琰忽然覺得心中一空,他聲音極低的道:“諾兒,我歡喜你。”
少年卻還是聽到了,轉身笑道:“我知道啊。”然後苦惱地道,“可是,修煉更重要啊。”
墨君琰微微閉目,只覺胸口一揪一揪的疼,仿佛正在被剜心一般,疼得不能言語,連運轉靈力都覺得痛苦。
好半晌,他才睜開了眼睛。
少年已然離開了。
☆、94·金丹劫
沈諾修煉完之後,內視自己許久沒有半點增長的修為,忍不住吐出一口氣來。
還是不行!
他想盡了法子來斬這最後一情,可是墨君琰卻對他那般好。好的讓他忍不住的沉/淪在墨君琰的溫柔之中。他從未想過,能有一人能待他這樣的好,可是墨君琰做到了。
沈諾發現,他越來越舍不得斬情了。
若是他真的斬情,那麽情根斬斷,他還能記得墨君琰麽?
可是不斬情的話,他顯然是不可能在長生路上繼續走下去了。
沈諾有些發怔。
然後他想了想,便返回洞府去了。
路上忽然有很多人看他目光裏帶着憐憫和試探,沈諾覺得奇怪,心底細細思忖了一會,忽然就有些期待了。
他想,他終究是更向往着長生大道。
沈諾回到洞府的時候,從他進洞府的那一刻,他就發現洞府裏除了墨君琰外,還有其他人在。
不是他用神識發現的,而是從門口到寝室,這一路上零零散散掉落了一地的衣衫,還有女子的發簪釵環。
沈諾走到寝室門口時,忽然就不敢推開門了。
他心中絞痛。
痛的讓他必須緊咬着唇,才能避免他挺直的背脊會彎下去。
沈諾從未想過,他會因着墨君琰而感受到這種痛苦的存在。
痛的無以複加。
沈諾伸出手,用盡力氣想要推開門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手都在發抖。
竟然,會這麽痛麽?
可是,即便再痛,也比不過不能長生的痛吧?
沈諾這樣催眠着自己,“砰”的一聲,就将門推開了。
而床上兩個衣衫不整的人,也立刻出現在了沈諾眼前。
沈諾任由心底的痛苦和怒氣竄了出來,手中青光一閃,青木劍就朝着墨君琰的方向刺去!
墨君琰自然是躲也不躲。
而那個女子,微微咬唇,卻出人意料的用光潔的後背擋在了墨君琰的前面!
“嗖!”
墨君琰原本想要受了那一劍的,結果女子的行為,讓他不得不替女子擋下那一劍,手指微動,他的劍直接打橫将沈諾手中的青木劍從中間劈了開來!
青木劍應聲而裂!
噼啪。
沈諾手中一空,看着地上碎掉的青木劍,再看向墨君琰和那女子親密的相擁,忽然就怔住了。
半晌,他才喃喃道:“這劍,是你送我的。”
“劍碎了,是不是說,我們之間,也該決裂了?”
“墨君琰,是這樣麽?”
“墨君琰……”
沈諾頭一次一開口便說了許多話,可是墨君琰卻一字未答。
最後在沈諾又一次開口之時,他右手一揚,直接用掌風将沈諾掃了出去!
沈諾再一次放任自己的痛和憤怒。
當洞府之中傳來女子的呻、吟聲時,他的痛苦和憤怒終于達到了頂點!
“我若早知此情無用,何須虛度十餘載時光?”少年立在院中,周身被青紅兩道光芒包圍着,俊逸的面龐越發冷情,“早當斬之,早當斬之!”
“嘩——”
瓢潑大雨驟然降下!
“轟隆轟隆——”
緊随大雨而來的,是大片大片的烏雲,還有震耳欲聾的天雷聲。
“結丹天象!這是結丹之兆!”
“是峰主那個方向傳過來的,看來是峰主要結丹了,哈哈,太好了!”
“那小娃娃不是修煉的誅情訣的麽?這一結丹,那就是說他斬了最後一情?”
“哈,就是說一個築基期的小娃娃,把那位墨仙人給斬了啊?哈哈……”
……
且不提其他人或是歡欣鼓舞,或是幸災樂禍,沈諾一感應到天雷劫,便立刻将他一早準備好的渡劫陣法和法寶都拿了出來。
陣法是九木雙重陣發,合了沈諾的木屬性,又是他學了兩世的陣法,輕易就布了出來;除了九木陣法,他還另外準備了三套不需要另外布陣,拿出來就能用的陣器做備用。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金丹期天雷劫到底要經歷多少道天雷。
陣法之外,沈諾的防禦性法寶更是準備了不少,除了已然認主的之外,還有不少沒有認主的防禦性法寶在他的儲物戒中放着。
只是于沈諾而言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武器沒有了。
那把青木劍,被墨君琰一劍斬斷。
“轟隆轟隆!”
雷聲陣陣,沈諾也好,周圍圍觀渡劫之人也好,一聽這越來越緊湊響亮的雷聲,就知道天雷劫即将降下了。
賀蘭公子立在百米之外,眉心微蹙。
墨君琰和那名女子已然跑了出來。墨君琰直接踩着飛行法寶飛到了賀蘭公子身邊站着,那女子咬了咬牙,也頂着天雷跑了過來。
女子立刻被金丹期的天雷的威壓壓得滿頭大汗,可她還是站在那裏沒動,直到賀蘭公子和墨君琰都面色不善的看向她,女子才道:“他能渡劫成功的,對不對?”
賀蘭公子沒說話,墨君琰聲音冷得讓人如紙冰窟:“柳姑娘,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你若再不退後,就休怪本君親自動手,送你離開此地了!”
那女子依舊倔強的站在那裏,像是要等一個答案。
可是賀蘭公子直接無視了她,而墨君琰則真的親自動手,直接用掌風将人給打到百裏之外了。
耳旁暫時清靜了。墨君琰這才冷着臉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把劍,劍鋒冷冽如冰,削鐵如泥,入手更是陰氣逼人。
賀蘭公子看着墨君琰,沒有接劍。
“既是你為他備下的,便當由你送予他。”
墨君琰道:“我若現在給他,他定不會接受。”
賀蘭公子這才接過了劍,然後上前幾步,将劍抛給了陣法中盤膝端坐,五心朝天的少年:“諾兒,接劍!”
沈諾稍微一頓,便開啓陣法接了那把劍。
劍氣冷如冰雪。
沈諾一接過劍,便知道這劍比青木劍,更适合他屬性。
片刻之後,沈諾甫一将劍認主,金丹期的天雷劫終于降下。
“轟隆轟隆——”
“轟隆轟隆——”
……
“噼啪!噼啪!”
這是法寶被天雷劫擊中,碎裂時發出的聲音。
賀蘭公子負手而立,雙目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渡劫的少年,牙齒差點咬碎。
墨君琰更是險些忍不住上前去替少年渡劫了。
身後那些觀渡劫之人,更是連連後退。
誰也沒有想到,金丹修士的天雷劫,竟然甫一開始,就是九道水桶粗的天雷接連落下,甚至連一息的停頓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九道天雷劫接連落下,沈諾丢出的防禦法寶接連被擊碎之後,天雷劫這才暫停了下來。
原本還在降下的大雨也一瞬間停了下來,只是天上的烏雲卻越積越厚,一時之間,原本晴朗的白日,竟像是一下子度過到了黃昏之時。
賀蘭公子臉都白了:“不過是金丹期的天雷劫,怎麽會是一副七九天雷劫的樣子?”
要知道,修真界之中,金丹期的天雷劫至多是四九三十六道天雷,這還是作惡多端、殺戮過重或者欠下太多因果之人才會得到的懲罰;而元嬰期的天雷劫,大多是四九、六九,少數才是七九天雷;就是化神期修士,大部分也只需要度過七九天雷劫就足夠了,像是賀蘭公子這樣因着得到天材地寶而渡劫的,才需要經歷最重的九九天雷劫。
而沈諾這一世生活經歷其實是極其簡單的。沈氏一族欠沈諾良多,可是沈諾卻從未直接殺害沈氏一族任何一人;沈諾從未濫殺,他所殺之人,要麽是想要殺他之人,要麽是該殺之人;至于因果,沈諾因修煉了誅情訣,行事更是謹慎到連渡情劫之人,都選擇了要償還師尊和妹妹因果的墨君琰,沈諾更是不可能欠下什麽大因果。
賀蘭公子也好,墨君琰也好,兩人壓根想不明白沈諾為何會要經歷這樣像是懲罰一般的天雷劫。
而他們更不敢說出口的是,這天雷劫,根本不是七九天雷劫,而是至少是七九天雷劫。
“再等等。”墨君琰忽然道,“實在不成,我便去陪他渡劫。”
天雷劫中若是有了旁人的參與,更是會加重一重,可如果渡劫之人真的無法度過,也不是沒有長輩前去助晚輩一臂之力的。
賀蘭公子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再等等。
他們如今能做的,只能是再等一等。
為何會是這樣重的天雷劫?
外人不知曉,沈諾的桃花目看向空中的烏雲,腦海中就立刻閃過了一個念頭——這不是唯一一次的九九天雷劫,他将來每一次渡劫,都會是最厲害的天雷劫,不會有任何一次例外。
至于理由……
沈諾想,大約,就是因着他的重生罷。
當日他親眼看着自己的三魂七魄被一一焚燒,痛苦的承受着每一分焚燒的難堪與痛楚,那樣的痛,不可能是假的。
可是,他還是重生了。一個本來應當連輪回都應當不會有的人,竟然會重生了,重生在了一個可以改變他一生的時候。
他擁有了這樣的機緣,又怎麽可能不承受天道的懲罰呢?
“轟隆轟隆——”
這次直接是二十七道天雷接連落下!
一道接着一道,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曾留給沈諾,就這麽不間斷的劈了下來!
沈諾一開始時還能一個防禦法寶一個防禦法寶的往外扔,結果到了後面,根本就是三四個防禦法寶一齊扔出去,甚至連認主的時間都沒有,就這麽直接丢出去,減少天雷劫打在他身上的雷光。
可是即便是如此,二十七道天雷劫之後,沈諾已然認主的防禦法寶全部報廢,儲物戒中原本存着的備用的防禦法寶也丢出去了不少,而他辛苦布置下的九木陣法,更是被劈得無影無蹤,就是沈諾自己,身上也挨了三道天雷,吐了一口血,這才熬過了四九天雷劫。
開頭降下的便是一九天雷,接着就是三九天雷,沈諾幾乎可以猜測到,他接下來要迎接的,應該是五九四十五道天雷。
他将回靈丹一整瓶的灌了下去,然後盤膝打坐,一刻鐘後就恢複了修為。
然後沈諾就招出來了靈蝶雲生,還有阮珏曾經送給他的幾個屍傀儡。
雲生戰戰兢兢地繞着沈諾飛。
沈諾現下沒有可用的靈獸,只好将雲生拿出來充數了。好在雲生有破陣的天賦,沈諾無法,只好将一張陣法圖印在了雲生的腦海裏,然後道:“這是最簡單的防禦陣法,雲生你指揮着這兩個屍傀儡,開始布陣。”
雲生停在了沈諾的鼻尖上,翅膀撲閃撲閃。
沈諾語氣緩了緩:“一個一個布,最中間是一個防禦陣,外面是三個,再外一層是九個,然後是二十七個,你只需要帶着這兩個屍傀儡布下這四十個簡單的防禦陣,你可做得到?”
雲生立刻點了點小腦袋,然後就讓兩個屍傀儡拿着陣旗和上品靈石去布陣了。
而沈諾自己,則帶領着其他四具屍傀儡,開始布二十七個防禦陣外的八十一個防禦陣,以及能将這一百二十一個防禦陣法串聯起來的星雲陣了。
星雲陣是沈遲前世在一次道魔之争中曾經布下的陣法,那套陣法救了整整一城的修士。
沈諾不知道那些修士與即将到來的天雷劫相比,哪一個會更恐怖一些,可是他知道,現在除了這個星雲陣,他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瞧瞧,沈峰主果然有錢,看他布陣都是用的上品靈石!不過他只布那麽簡單的防禦陣法,能管用麽?”
“就是就是,這沈峰主不是被吓傻了吧?畢竟是這麽強大的天雷劫,真是聞所未聞啊!”
圍觀的修士見天雷暫歇,沈諾又開始用上品靈石布防禦陣,均小聲的議論紛紛。
賀蘭公子擰了擰眉:“這是什麽陣法?管用麽?”
墨君琰凝眉細思:“有些眼熟。我記得曾經在一部典籍中曾經提到過星雲陣。”
墨君琰一說話,已經聞訊趕來的幾位元嬰修士和化神修士都豎起了耳朵。
“此星雲陣,是沈仙人所創,如今修真界典籍中均為有詳細記載。我看得典籍裏也只是簡單提到,要布星雲陣,便要首先布下一百二十一個低階防禦陣,然後以陣法相連,方才能啓陣。”
墨君琰一頓,道:“沈仙人天資絕決,沈峰主是沈仙人的血脈後代,知曉此陣法也未可知。”
聽到墨君琰回答的幾人具目光複雜的看向還在緊急布陣的少年。沈仙人,他怎麽就是沈仙人的後代呢?
沈諾果然将星雲陣布了出來。
少年立在重重陣法之中,看着天空中即将落下的天雷,猶自心驚膽戰。
沈諾想了想,又在星雲陣之中,開始布下數個獨立的九木陣法。
九木陣法雜亂無章,就是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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