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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不再愛沈七了。年輕時的情義,早就随着沈七的那封大白于天下的“休書”而灰飛煙滅了。如今留下的,只剩下些許的不甘。
而支撐着沈遲不顧生命也要前來穹淩山看一眼沈七的,也只有這始終揮不去的“不甘心”了。
沈遲盯着沈七,面無表情地道:“你該死。”
沈七重重的咳嗽了幾聲,笑着點頭道:“是,我該死。”
“那你怎麽還不去死?”沈遲壓抑着身體裏的怒火,狠狠地道,“你若死了,我便再無弱點,誰也奈何不了我了!”
若不是沈七在沈諾手上,他又豈會這樣被動的就出來了?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若不結嬰,他是不可能出現在衆人眼前的!
都是沈七的錯!都是沈七的錯!
沈七又咳出了幾口血來,他因着老邁而彎曲的背脊,盡量的挺直着,滿是皺紋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那封休書,不是我本意。”
“讓你來這裏,也不是我本意。”
“我曾經歡喜過你,想要對你好,那才是我的本意。是我唯一的本意。”
“遲兒,你若信我,可願意上前一步,我有話想對你說。也許說完這句話,我便要死了。”
沈七連連咳嗽了幾聲,喉嚨裏不時的吐出血水來。狼狽又可憐。
沈遲站在遠處,目光游移不定。
沈諾見了,挑眉對原本坐在距離沈七不遠處的衆位修士道:“這二人總歸是我沈氏族人,還望諸位賣我個面子,讓他們最後說幾句話。”
賀蘭公子率先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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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宗的玄青道君也站了起來。
其他人縱使是心中不滿,礙于這二人的威壓,也起身後退了百米之遠。
反正沈遲的人都找到了,衆人也不覺得沈遲還能逃出去。這麽多化神期和元嬰期的修士守着,誰也不覺得沈遲還能耍出什麽花招。
沈諾亦後退百米。
沈遲還在猶豫。
忽然一名穿着妖嬈的女修乍然出現,她阻止道:“公子,大事為重。”
沈七卻已經連保持着站着的動作都不成了,他一頭栽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出聲,卻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沈遲終于不再猶豫。
沈七于他來說,終究是不一樣的。
沈遲緩緩走上前去,将那個就要死去的人攙扶了起來。
沈遲剛要說話,就發現他要扶起的這個人正拿着一把匕首要刺他!
“沈七!”沈遲想要将沈七給甩出去,可是沈七卻死死的巴着沈遲的身體,聲音極小的說了句話。
“遲兒,你若信我,現在便自殺罷。有洞天福地在,你不會……”
沈七的話沒有說話,喉嚨處就被一根金針穿喉而過,徹底咽了氣。
“沈七?沈七!”
沈遲抱着死不瞑目的沈七,一時竟待住了。憤怒,恨意,茫然,讓他直接說不出話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沈遲周圍的鎖靈陣驟然啓動,沈遲已然無法調動起一絲一毫的靈力了,更不要提借着靈力回到洞天福地了。
“原來沈峰主竟有這樣的好東西!”
散修盟盟主大笑,看着鎖靈陣之中的沈遲目光閃爍:“既然我們困住他了,他也無法回到洞天福地了,那我等此時不殺沈遲,又待何時?”
“沈峰主,是你親自動手,還是要我代勞?”
散修盟盟主挑釁的看向沈諾,卻又不等沈諾回答,他便上前想要取了沈遲的性命——其他的不說,先殺了沈遲,他肯定能先拿到沈氏一族的至寶!
散修盟盟主的話音一落,不少宗門之主也起身要上前進去鎖靈陣。
可是他們忘了,鎖靈陣,鎖的可不只是沈遲一人,他們進了鎖靈陣,自然也無法調動靈力了。
沈諾看到大約有一半的人走進了鎖靈陣,然後後面的人就發現不對勁了。
沈諾想,能困住一半人,再加上開頭走的那幾人,這也算是不錯的了。
然後他看了賀蘭公子一眼。
賀蘭公子已然拿出一個精致的陣盤,纖長的手指在陣盤上滑動了幾下,就見那些進了鎖靈陣,想要去殺沈遲的修士們,直接碰了壁。
“這是什麽?為什麽要将我們分隔開?”散修盟盟主是第一個沖進鎖靈陣的,自然也是第一個靠近沈遲的,可惜他手上的劍剛要碰上沈遲的脖子,就被隔離陣法給分開了。
“不對!”這些進了鎖靈陣的修士,這才發現自己也調動不了靈氣了,“我也使不出法力了!”
“我也是!”
“我也是!”
被困在鎖靈陣的修士還沒有反應過來,沈遲已然将沈七沒有合上的眼睛合上了,然後便将沈七放在了角落——鎖靈陣中,他無法使用靈力,也無法将沈七安置進洞天福地,就只好暫時如此了。
沈遲緩緩站起身,看着那群一心想要先捉住自己,結果被沈諾毫不客氣的算計了一把的笨蛋嘲笑道:“一群傻子!”
“你說什麽?”
“我說,你們真是一群傻子!”沈遲毫不介意自己被困在鎖靈陣中,沈七已經死了,他唯一的弱點也沒有了,他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沈遲一指鎖靈陣外,輕笑道:“你們七八位宗門之主進了鎖靈陣,方才又走了那麽幾個,現在陣外的,加上我的手下,一共就只剩下了十人了,這十人裏,沈九算一個,賀蘭公子是沈九之父,玄青道君是沈九的姘頭墨君琰的師父,姚莫謙是沈九的手下,再除去我的手下,能代表其他門派的,可不就只剩下五個人了?
而這五人裏,那個散修盟的小丫頭只是個金丹初期,沈九是金丹期頂峰,直接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制住她,而剩下的四個人裏,沈九身邊,不是還有兩個化神期和一個元嬰期麽?這下子,你們自投羅網進了鎖靈陣,沈九待會若是拿下了我,那麽便是立刻認主了洞天福地,你們又能奈他何?”
那鎖靈陣裏的人被沈遲說的雲裏霧裏的,最後還是聽不懂。
沈遲一扶額,決定不為難自己和這些人說話了。
鎖靈陣中的“局內人”看不清狀況,可是外面的那些沒有直接傻乎乎的闖進鎖靈陣中的人卻想明白了。就是有一時想不通的,在沈遲的話說出口後,他們也想明白了。
幾個人目光一撞,同時警戒似的看向沈諾幾人。若是真的打起來……沈諾未必沒有打贏他們,獨占洞天福地的實力。
沈諾微微一笑:“洞天福地可攜四人一同進入,現在原本商量要進入洞天福地的四個人裏,賀蘭公子在場,墨仙長正在負責這穹淩山的守衛,半個時辰後就會趕過來,而另外兩個要同我一起進入的道友,一位惜遠道君就在鎖靈陣外,我們自可直接進入洞天福地,可是另一位……”
沈諾看向鎖靈陣中之人,其他人也看向鎖靈陣中的一人。
那人正是如今的散修盟盟主,他登時叫道:“将鎖靈陣拿開,我便可以與諸位同去了!”
鎖靈陣的陣外幾人,互看一眼,惜遠道君默默地走到沈諾那一邊站穩,柳纖纖也默然退到角落裏,其餘幾人卻是互相拱手。
“諸位道友,不如比過一場?”
“大善。”
“深得我心。”
比試的一共只有三人,三人皆是化神後期的大修士。
散修盟盟主險些瘋了。
當初争奪那四個陪沈諾一齊進入洞天福地的人選時,他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如果不是他身為散修盟盟主的號召力,大約壓根就拿不到這個名額。可是今時今日,那幾人竟然就這麽私自決定,打算丢下他自己去,他恨得直接破口大罵。
只可惜他沒有罵幾句,就被幾個一起進入鎖靈陣之中的有心人用修士向來看不上的凡人的匕首給捅死了。
柳纖纖站在陣外将這一切看得清楚,她身上靈光微動,在沈諾看了她一眼後,她才将周圍的靈光壓了下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
左右那個僞君子已經死了,她一定可以當上散修盟的盟主!一定可以找罪魁禍首魔修複仇的!
散修盟盟主一死,那原本待在鎖靈陣中的修士更加惶恐不安了。
而那三個正在争奪最後一個名額的化神期大修士,幾番試探之下,其中一人直接勝出。
倒不是其餘二人有意相讓,實在是這位勝出的人靈根太過強悍,背後又有世家支撐,那二人除非一同上,否則是不可能贏了那人的。
可是,他們能一同上麽?
兩人看向不遠處仿佛視若無睹的賀蘭公子,就只好憋着一口氣認命了。
“多謝歐陽道兄手下留情。”
“歐陽道兄請了。”
披着一頭白發的歐陽道君客氣的點了點頭,就坐在一旁,歪着腦袋等着了。
那兩人見歐陽道君看也不看賀蘭公子一眼,賀蘭公子也不和歐陽道君說話,兩人有些後悔剛才顧忌着賀蘭公子不敢聯合起來對歐陽道君狠揍,然而此刻卻也不敢去賭。畢竟,曾經的這兩人情誼非比尋常,更有歐陽道君尋了賀蘭公子幾十年的故事猶在,他們實在是不敢去賭這兩人是不是真的徹底決裂了。
要是真的決裂了就罷了,要是沒有……拿吃不了兜着走的可就是他們啊。
且不提鎖靈陣中的人已經吓破了膽,歐陽道君竟也得到了進入洞天福地的最後一個名額,沈遲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看了半晌,終于忍不住出聲笑了出來。
“你們未免想的太簡單了。”沈遲搖着頭,似笑非笑道,“我早先就說過,我可以炸了這穹淩山一次,就可以炸第二次,你們怎麽就是不信呢?”
其餘人臉色變了變,卻還是硬、挺着沒有退後。
“你自己都在穹淩山上,怎麽可能炸了這山?”終究還是有腦袋清醒的,一句話就點出要害,“沈遲小賊,你也莫要将我等都當傻子!”
“狗急了還要跳牆,你們若不放我走,我便寧願死在了這山上又如何?”沈遲一臉赴死的表情,讓衆人皆是一愣。
這的确是沈遲最後的手段了。
長生雖美,可若是永遠這麽茍且偷生,逼的他不得不困在小小的空間裏過活,動不動便要擔憂自己的生命和自由,那麽沈遲,他寧可就這麽死去了。
當然,他想,他大概還是死不了的。
“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麽。”沈遲看着衆人,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一一劃過,“沈九承諾給你們的,我也可以承諾給你們,你們誰都可以跟我去洞天福地一游,就是将洞天福地裏全部寶貝都送給諸位,我也是願意的。我只有一個要求——”
沈遲輕輕笑了出來,“殺了沈九!殺了賀蘭公子!我便可以立誓将洞天福地所以的東西都送給諸位!若是諸位不同意,那便與我一同赴死好了。若為自由故,區區一條命,又算的了什麽?”
沈遲說着又拿出一個凡俗界用的傳訊煙,說罷就作出要點燃的姿态來。
鎖靈陣中不可以使用靈力,可這凡俗界的東西,卻不在這鎖靈陣困住的範圍之內。
衆人臉黑如鍋底。
沉默半晌,竟真的有人弱弱的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沈遲肯定的點了點頭,那人便看向陣外之人。
陣外那人就是那兩個和歐陽道君一起争奪最後一個名額的修士,他稍稍猶豫,剛想要發傳訊符出去——他一個人,肯定是鬥不過沈諾一行人的,找幫手,那是必須的啊。
結果傳訊符壓根發不出去!
賀蘭公子笑眯眯的回頭看着沈諾道:“君琰的陣法布的越來越好了。”
沈諾颔首:“的确。”接着便傳訊給那二人,告訴他們若是安分點,待會可以分更多的東西,洞天福地的寶貝數量肯定是有限的,分的人越少,能拿到的東西才更多。
那二人立刻就不說話了。任憑鎖靈陣中的人如何撺掇,他們也不再輕舉妄動了。傳訊符都發不出去了,他們一來打不過賀蘭公子那些人,二來又不樂意就這麽白白離開,還不就只能裝鹌鹑,等着分好處麽?
沈遲見勢不妙,想到他曾經看過的那些修真小說,所謂的寶貝,都是鎖定靈魂的,他不知道洞天福地是不是也有這個好處,可是這會子,他已然別無選擇了。
沈九不可能放他離開。
而那些口口聲聲要來捉拿他的衆修士們,大部分無權無勢者,壓根就上不了這穹淩山,少數能上得了穹淩山的人力,又有不少壓根不相信他會沖冠一怒為藍顏赴這個約定,自然是不肯浪費修煉的時間,直接來都沒來;而上了穹淩山的人,一小部分剛剛被他給吓唬下去了,一部分笨得出奇,自己走進了鎖靈陣,被困在陣中/出都出不去,而獨獨留在陣外的人裏面,他自己的屬下和柳纖纖這兩個金丹期修為的不算,就只剩下三個化神期修士了。
結果呢?
這三人卻不肯為了他而和賀蘭公子與沈九對抗!
沈遲當下也不再猶豫,他對着沈諾又說了一遍後悔自己曾經一時心軟的話,就将傳訊煙點燃了。
鎖靈陣中的人想跑也跑不了,那三個與沈諾沒有交情的化神修士也想走,可是他們腦筋清楚的很,見沈諾幾人臉上一絲的害怕都沒有,又見柳纖纖和那女修也沒動,竟也硬撐着留了下來。
煙霧直沖雲霄。
修士眼力極好,百裏之外的人都看到了這傳訊煙,再想到小竹峰峰主之前發出的消息,立刻馬不停蹄的往這裏趕。
結果穹淩山外陣法重重,壓根就一個人都闖不進去!
蝼蟻尚且偷生,沈遲對于自己的自殺行為不是不害怕的。
畢竟上輩子看得那些玄幻修真小說,也終究是小說罷了。鎖定靈魂,還能和他一起投胎什麽的,他自己想想都覺得是假的好不好?
可是箭在弦上,他現下除了此舉,根本就別無選擇。
沈遲的手都是抖着的。
他終究又抱起了沈七的屍體,然後等待着穹淩山再次被炸的到來。
結果……
他閉着眼睛等了良久,卻只聽到了女人的嬌笑聲。
那名妖嬈女修踩着蓮步走到了沈遲的面前,沖着沈遲笑得嬌媚,見沈遲莫名的睜開眼睛,她還沖他抛了個媚眼:“不用猜啦!是我把你的炸山計劃告訴的沈九,你的那些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啦!”
沈遲臉上一僵:“怎麽會是你?雲姬,你不是說你一直恨着沈九的麽?他殺了你妹妹!”他從未想過,會背叛他的人,竟是雲姬。
雲姬臉上的笑容果然淡了些,她道:“我是恨沈九,恨不得啖其肉,噬其骨!恨不得殺了他為花姬報仇!可是沈遲,你忘了一件事。”雲姬看向周圍的修士,“這次的穹淩山之會,你獨獨攔住了魔修聖子,你想炸的人裏,全部都是道修!”
“若是此次你的計劃成功,那麽這一次道修宗主再次被殺,而魔修聖子卻因為功法而獨占鳌頭,那麽下一次的道魔之争,我們道修就必然要輸的一塌糊塗!”
雲姬修煉的采補功法縱然奇特,處事習慣也怪異,可是她的一身傲骨卻比任何人都堅不可摧,“我可以為了給花姬報仇而棄性命于不顧,可是我卻不能因着自己的一己之仇,而讓道修在道魔之争中一敗塗地!”
“我不願做這個千古罪人!”
沈遲千算萬算,怎麽也沒有料到,他只是因着魔族聖子曾經放過他一次,因而不願意殺了魔族聖子而阻撓其上山,結果就被一身傲骨,堅決不肯做“千古罪人”的雲姬給出賣了!
豈止是雲姬?幾乎所有生活在修真界的本土修士,包括一臉清冷的沈諾在內,即便因着種種緣故不會參與到道魔之争當中,卻也絕對不會做出任何有可能讓自己這一方在大戰中居于惡劣地位的事情的。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沈遲想,他大約永遠都理解不了這些本土修士的某些想法了。
沈遲慘然一笑,就想自己了斷——還有什麽可說的?輸了就是輸了,他沈遲也不是輸不起的。
只是不等他親自動手,眼前忽然一陣恍惚,他就發現沈諾已然跑到了鎖靈陣中。而鎖靈陣,似乎也在瞬間變成了鎖靈陣與幻陣的結合。
沈遲現在,只能看到沈諾一個人了。他再也看不到方才的那些人了。
沈遲愣了一會,就笑道:“你倒是好本事,能騙得墨君琰這樣為你賣命。”
這樣結合的陣法,當今修真界除了陣法天才墨君琰,沒人能研制的出來了。
沈諾不語,只是指尖微動,純白色的火焰跳躍在他的指尖。
“竟然,竟然不只是雙重陣法。”看到沈諾能使用靈力了,沈遲試了試,還是沒辦法使用靈力,末了只能搖了搖頭,“罷了,你殺了我吧。雖然我沒有對你做過太過分的事情,但是我的确幻象過要對你做很過分的事情,甚至想過要将你當做東西似的賣出去,又或者是如何控制你的行蹤甚至思想等等,你殺了我吧。”
沈諾還是沒有說話,卻手指微動,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他特意為沈遲準備好的架子,親自動手将沈遲綁了上去。
沈遲還不以為意。
他以為沈諾只是要取他性命而已。畢竟,修真界絕大多數的法寶都會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成為無主之物,沈遲以為,沈諾作為一個土著,大概也是這麽想的。
然而結果……
沈諾卻是一手抓出了他的三魂七魄,一手用丹田了的寒冰焰,開始焚燒他的魂魄!
“啊——”
撕裂魂魄加上炙烤的痛苦,讓沈遲難以忍受的尖叫出聲:“沈九,沈九,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好了!”
沈諾卻是平靜的問道:“痛麽?”
沈遲簡直想撲過去生吃了沈諾:“廢話,不信你自己試試!”
沈遲原本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反駁之語,然後他痛苦的魂魄就聽到沈諾一句讓他再也罵不出來的話來。
“托你的福,我試過了。”沈諾認真的看着沈遲道,“現在換你了。”
沈遲先是怔愣,接着道:“你、你竟然是重生……”不等他說完,沈諾就直接廢了他的喉嚨。
沈遲感受着魂魄被分離的痛苦,逐漸絕望了下來。
他早該想到的。
他怎麽會輸給一個普普通通的土著人呢?如果不是沈諾是重生的,他大概早就混的風生水起了吧?
沈遲“嗚嗚”的笑着。他就知道,這不是他的錯。
直到三日之後,他的魂魄徹底消散在世間。
“咚”的一聲,沈遲的身上落下了一只刻着陰陽兩魚的八卦盤。
☆、98·欲蠱
沈遲的屍體猶在。
沈諾将它和沈七的屍體平放在一起,歪頭看了一會,才撿起了那只刻着陰陽兩魚的八卦盤。
八卦盤只有掌心大小,沈諾輕易的就放在了手中,他認真端詳了一會,才盤膝坐下,正式将八卦盤認主。
認主過程很順利。
沈遲的三魂七魄全都被沈諾親手燒了個幹幹淨淨,洞天福地縱然再有靈性,也無法阻止沈諾這個同樣是沈氏血脈的人真正認主它。
八卦盤消失在沈諾的手心裏,而沈諾的鎖骨處,則乍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有着陰陽兩魚的八卦圖案。
沈諾心思一定,鎖靈陣中,就沒有了他的身影。
而鎖靈陣外,一直掌控着穹淩山陣法之人,終于松了口氣,開始起身,向穹淩山之巅而去——他和賀蘭公子承諾了要給沈諾五天的時間,他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但是他答應了沈諾之事,就絕無推脫之意。
修真界此刻卻是乍然熱鬧了起來。
數名宗門之主被困在了穹淩山之巅,無關之人倒也罷了,可是那些宗門之人卻是關心自家宗主的。
可是,傳訊符卻始終傳不上去,帶着人往穹淩山之巅上沖——卻又被穹淩山上布下的陣法給吓到了,他們壓根破不了陣,壓根上不了穹淩山!
三天的時間眨眼而過。
那些宗主被困在穹淩山之巅的宗門越發着急了起來,與此同時,那些原本笑着看其他人吃虧的門派,突然也開始焦急。
這麽幾天都沒有動靜,莫非,那沈遲壓根就沒有他誇口的那般厲害?莫非,那些留在穹淩山之巅的人,已經将沈遲制服了,而他們幾日不下來,根本不是因為被“困”穹淩山,而是他們正在穹淩山之上分好處!
這個猜測一處,整個修真界都沸騰了!
洞天福地!
那可是從沈仙人時起就有的空間寶物!
數萬年的時間,衆人簡直連想都不敢想,那洞天福地當中,究竟能有多少寶貝!
越來越多的修士開始趕來穹淩山,他們臉上是狂喜之色,堅決之意。仿佛只要他們趕到了穹淩山,那個得到洞天福地之人,就真的能将洞天福地裏的寶貝分給他們了似的。
穹淩山之巅。
賀蘭公子一直壓着衆人不許下山,更不能将消息透露到山下。
玄青道君雖然懷疑,卻因着虧欠沈諾良多,此刻也只好幫着賀蘭公子勸其他人留下。
鎖靈陣中的修士暴跳如雷,可是鎖靈陣的限制卻讓他們除了跳腳和憤怒,什麽都做不了。
而鎖靈陣外的修士,雲姬因着花姬死于沈諾手下之事耿耿于懷,只是她也清楚的明白,她現在根本殺不了沈諾,于是見沈諾消失了,便也想下山,只是她看到了太多的事情,賀蘭公子一個眼色,柳纖纖就先于姚莫謙制住了雲姬。
剩下的人裏,歐陽道君冷冷的坐着,不發一言;惜遠道君明知自己不會吃虧,便也不肯有什麽動作;而那兩個和歐陽道君争奪最後一個名額的化神期大修士,先是憤怒的想要下山,可是時間久了,兩人卻變成了寧死不能下山,甚至兩人還開始和賀蘭公子商量,如何防止山下的人沖上來。
——誰都不是傻子。
沈諾消失了三天了,這三天裏,足夠沈諾将沈遲來來回回殺上個一百次了,可是直到現在沈諾還未出來,可見沈諾早就将洞天福地認主了,而他不出來……很有可能就是在轉移洞天福地裏的寶貝!
兩人恨得牙癢癢,可是他們心中明白,現在更重要的是要将這個消息封鎖住,之後再去威脅沈諾拿更多的好處給他們封口。所以攔着山下人上來的事情,他們願意配合。
而這個時候,墨君琰也來到了穹淩山之巅。
“辛苦你了。”賀蘭公子微微笑道,“再守兩日,我們便可功成身退了。”
賀蘭公子的話一出,那些原本鬧騰着的人也不鬧騰了。
兩日?意思是,兩日之後,便可以分寶貝了麽?
墨君琰看了衆人一眼,點了點頭:“辛苦的是諸位。想來沈峰主出來之時,定有厚禮答謝。”
此話一出,衆人心中的大石才算是落了一半。
鎖靈陣裏的人也不鬧了,陣外的那兩位化神修士,甚至願意主動現身安撫山下之人——至于到底有沒有安撫到,那就是兩說了。
意圖破陣而上穹淩山之巅的人越來越多,墨君琰除了第一日與賀蘭公子等人交代了些事情,就一心控制着陣法。因此想破陣的人很多,卻耐不住墨君琰的陣法天賦确實是高,他布下的根本就是活陣,山下人一旦有可以破陣的法子了,他便立刻變幻陣法,弄得山下人又是氣惱又是佩服。
又是兩天過去,山下的修士們已經人山人海,宗門修士到了,散修也到了,就是那些魔族散修,也三三兩兩的聚在了一起。
洞天福地!
那個有着數萬年歷史的洞天福地!
沒有人可以控制的住他們渴求的欲望,除非有人殺了他們,否則他們絕不肯走!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麽,可是他們知道,不能走,至少現在絕對不能走,走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沒走的話……興許就能得到什麽呢?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選擇性的忘記了沈諾之前所說,只帶四名修士進入洞天福地的事情,更選擇性的忘記了,洞天福地,只有沈氏血脈才能認主,甚至沈諾是沈仙人後人的事情,也讓他們徹底抛之腦後。
賀蘭公子端坐在穹淩山之巅,面上笑容清淡從容,可是心中卻是異常的焦急。
他當然知道沈諾是打的什麽主意。
只是有些事情,并非他們願意,就一定能做得成的。
賀蘭公子看了一眼一旁冷漠的就像陌生人的歐陽道君,神情微微一頓,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沈諾消失了五天之後,終于又出現了。
他剛剛出現在陣法裏,墨君琰就察覺到了,然後原本困住沈諾的陣法,驟然消失。
而穹淩山上的衆人,同時看去。
少年一臉清冷,相貌勾人,神情卻冷得像是冰塊,手中捏着一只陰陽兩魚的八卦盤,桃花眼一一掃過衆人。
然後少年就将八卦盤放在了胸前,看着一臉激動的衆人道:“沈遲已死,這沈氏至寶,誰先來認主一試?”
沈遲和沈諾雖然之前都說了這“沈氏至寶”只能由沈氏一族來認主,其他人因着至寶的重要性,心中也猜測這話大約有七分是真,可是,在沒有人親眼試過和看到的時候……誰又能說這件事就一定是真的呢?
也許這至寶就是人人可認主的,也許這至寶他就能輕易得到呢?
因此沈諾的話一出口,不少修士都蠢蠢欲動。
“我來!”
“我來我來!你們門派算個什麽東西?竟也敢與我來搶?”
“不行,放着我來!”
衆人躍躍欲試。
沈諾稍一沉吟,仿佛是突然想到山下之人了,便又道:“山下人還未試過……不如,讓山下那些人也推選百人一起上來試試?”
“百人?”
“自然。”少年的笑容冷漠疏離,卻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大家都試過了,我再來親自試沈氏一族的至寶。”
少年的聲音極其平淡,可是不知為何,卻讓聽到這話的衆人微紅了臉。那終究是別人的東西啊!
“可是……”
“沒有可是。”賀蘭公子笑容不變,“下面那些人,我們已然擋不住了。”
于是三日之後,下面的衆多修士通過各種比試,選出了一百人上來試驗,看是否能認主沈氏至寶。
而這一認,就花了幾日的時間。
沒有一人認主成功。那八卦盤就像是死物一般,什麽動靜都沒有。
衆人忍不住沉默了起來。
好在這是早就想到的事情,難受一下,也就過去了,于是在穹淩山之巅,除了沈諾之外的所有人都試驗過之後,終于輪到了沈諾親自認主這件“沈氏至寶”。
“沈氏至寶”直接從沈諾的掌心裏消失了!
衆人忍不住站起身來,想要看的再認真一些。
就見少年睜開了眼睛,然後就扯開了衣領,露出了陰陽兩魚的八卦盤的圖案。
“果然是沈氏一族的東西,咱們用的時候就跟個死物一樣,怎麽刺激都沒有用,沈峰主一試,就将這至寶認主了!”
“可不是,放血我都試過了,那東西就跟凡人造出來的東西似的,一點靈氣都感受不到。”然後說話那人又開始嘆氣,“怪不得說是那位沈仙人留下來的東西呢。”
他們不知道的是,其他事也就罷了,可那八卦盤,的确是個凡物,所以他們才怎麽都認不了主。
另一廂,沈諾“認主”成功,很快就要求那四個要和他一同進入洞天福地的人做準備了。
“大家也看到了,這是我第一次進入洞天福地,還是和大家一起選出來的四人一起進的空間。”沈諾微微一頓,“裏面有甚麽,留影石也自會記下來,各位可不必擔憂在下有所欺瞞。”
“沈峰主客氣了。”
“我們自是相信沈峰主的!”
衆人客氣來客氣去了一番,終于不甘心的讓沈諾帶着其他四人進了洞天福地。
賀蘭公子是沈諾之父,墨君琰是助沈諾勘破情劫之人,這兩人是沈諾選定要帶的,而惜遠道君是之前推選出來要帶進去的,這一點衆人也認了,至于最後一個歐陽道君,散修盟的人縱然是不願意,可是散修盟盟主一死,他們直接沒有了競争的可能,也就只能任由歐陽道君跟進去了。
五人只覺眼前一晃,就進了洞天福地之中。
惜遠道君還來不及高興,就赧然發現,眼前的其他四人,正虎視眈眈的看着他。
“你們為何……”惜遠道君啞聲。他是傻子麽?明明知道賀蘭公子和墨君琰與沈諾的親密,明明知道歐陽道君與賀蘭公子曾經是數百年的好友,他竟然就這麽傻乎乎的跟着這幾人進來了!
他就是個笨蛋啊!他就不敢傻乎乎的任由散修盟盟主被人給捅了啊!
……
半個時辰之後,原地消失的五人,就再次出現了。
五人臉上都帶着淺笑,尤其是惜遠道君笑得最燦爛了。
其他人看到惜遠道君臉上如此“燦爛”的笑容,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在惜遠道君将留影石放出來,讓衆人看到洞天福地的景象之時,衆人就更開心了。
原來這留影石裏,洞天福地是山也好,水也好,藏書閣滿滿的都是各種典籍,靈植園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的稀有靈植,看得衆人熱血沸騰。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洞天福地裏沒有多少“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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