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 29

◎照一張嘛，我們合照◎

阿姨剛打開油煙機，聽見門口有鑰匙的聲音回頭說:“呀，小歡小烨回來了。”

“我的周阿姨，喻歡在這多住幾天，”林烨從鞋櫃裏拿出拖鞋遞給喻歡，“您記得買零食什麽要多買一份。”

阿姨欣然答應。

下一秒就見到林飒黑了個臉打開別墅門。

喻歡手快的脫下帆布鞋，穿上拖鞋拉着林烨往屋裏跑。

“你倆站着！”林飒把包和車鑰匙一齊扔在沙發扶手，“念着你倆期中考試一個考了137一個考了107，否則我今天在車裏就應該掐死你倆。尤其是林烨，你那基礎知識還沒人家喻歡一半高，交卷子倒是快。”

林烨小聲嘀咕，“不是我先交的。”

喻歡半個肩膀擋住林烨，生怕林烨血濺當場，“閉嘴吧，要不然我一會來不及收屍。”

片刻後喻歡又當着幾個人的面穿上薄外套。

林烨趕忙跟着走到玄關，“不是說在我家嗎？你去哪？”

“我回家拿套衣服。”喻歡穿好鞋在門口眨着眼睛看林烨。

林烨手快，拿起沙發扶手上搭着的外套，拉鏈沒拉就跟着出去，“阿姨，等我們一會，我們馬上就回來。喻歡你家在哪啊？”

喻歡特意挑了另一條路，“不遠，深藍中心。”

林烨看喻歡都說的這麽清楚了，也沒有繼續戳破，“那是挺近的，叔叔阿姨在家嗎？”

“你叔叔不在，阿姨興許會在。”喻歡拿出鑰匙打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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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烨躲在喻歡身後，手搭在喻歡肩上踮腳，“沒有人嗎？”

喻歡光腳抱起蹲在門口的雪糕，“看樣子是沒有，你穿我拖鞋就行。”

林烨踩着拖鞋盡量放輕動作，跟着喻歡上了樓。

他其實不太喜歡在別人卧室東看西看，一來這是家教禮貌問題，二來這動作有點屬于賊眉鼠眼。令他沒想到的是，喻歡的房間布置比他自己的房間的還要簡單。

卧室的布局很講究，白色的榻榻米緊貼着床邊，白黑的條紋地毯被清理的很幹淨，牆邊放置的是書桌和立式的同色書架，桌角邊有幾個本子，還有黑色和紅色的碳素筆。白色的推拉衣櫃緊靠門邊。

和林烨卧室不一樣的是，喻歡的卧室裏沒有獨衛。

喻歡把貓送到林烨懷裏，“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裏還有幾個零散貓條，你可以喂它。”

林烨沒有動，只是抱着貓站在離喻歡較近的位置，看喻歡修長的手推開衣櫃門，指尖碰在灰色衛衣上。

“我見過你穿這件，就我第一天進班級的時候。現在穿會熱”林烨幽幽的說。

喻歡把灰色衛衣比量在自己身前，“你确定？”

林烨專心撓雪糕下巴，完全沒有聽清喻歡的話，“啊，你說什麽？”

“我說，”喻歡挑出一條黑色牛仔褲，“我沒穿過，過幾天降溫。”

林烨聞聲擡頭，“怪好看的，你不拿點卷子嗎？還有和叔叔阿姨打聲招呼。”

喻歡眼睛似乎在尋找什麽，沒一會從書架下方找到一個紙袋，把衣物都塞了進去，手摸了幾個雪糕頭頂，“剛才發過短信了。”

街邊已經有幾家便利店擺上了六一兒童節玩偶和氣氛小燈，林烨連續路過幾家，偏要停在自家小區對面的便利店，把手機塞到喻歡手裏。

“你幫我拍一張，就拍一張。”林烨跑到玩偶旁邊。

喻歡皺着眉，遲疑的按下鎖屏鍵，“手機密碼？”

“100701。”

喻歡手點在照相機，鏡頭裏，林烨還是穿着白色短袖，戴着灰色的棒球帽，連續換了好幾個姿勢，說:“好了嗎好了嗎？”

林烨說完還四處張望路上有沒有其他人，觀看他這個游客行為。

可能是太熱的原因，喻歡原地晃了幾下，頂着一張冷臉說:“好了。”

說完就見林烨從對面一蹦一跳，手捂着帽子的走過來，“你要不過去我幫你拍一張？”

喻歡雙手插兜，“我不要。”

林烨看了一眼喻歡眼裏的清澈，玩心大起一把拽過喻歡，“照一張嘛，我們合照。”

喻歡有些無語的把手機遞給林烨，結果被林烨重新放回口袋裏，“用我的。”

兩個人在外面拗了至少有十分鐘的姿勢，喻歡到最後嘴抿成一條直線頻繁點頭，大概是這十六年的耐心都用在拍照上了。

他們進別墅門之後坐在沙發上一頓搓手，林飒早就換好了粉色的睡衣，從冰箱裏給兩人拿出雪糕，“你倆去了趟隔壁市游泳了？小烨你手出汗了怎麽還拿着手機？”

“哦，我剛才查東西來着。”林烨随意答了一句，把手機屏幕倒扣在沙發墊上。

他沒敢直視喻歡眼睛，摸了幾下耳垂，緊緊抱着電暖寶。

半晌之後林烨突然有點困了，就在準備閉眼在沙發上躺一會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口又有一聲鑰匙響，一個機靈差點把手裏冰糕扔出去。

“媽。”

喻歡跟着起身叫了聲阿姨好，随後目光就注意到林烨手不停的撓在半褲褲線上。

林瑤點頭，眼睛略過林烨，說:“他同學？”

喻歡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嗯是。”

我從沒想過，原來林烨身上的那些敏感和自卑，根本不是什麽不熟悉或者是膽怯，而是被極度不在乎和冷淡培養出來的陰影。陰影下的林烨，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人群中的膽小鬼。

從靠近餐桌的一刻起，整個空氣彌漫的，都是持續低壓。

喻歡餘光一直飄向悶聲吃飯，只敢夾自己面前一道菜的林烨。中途林飒實在是看不下去，給林烨和喻歡各自夾點裏脊。

林瑤瞥了一眼林烨，對林飒說:“你們班是有一個叫孔思聞的男生嗎？”

林飒把飯咽下去回答:“是十一班的，不是小烨他們班的，怎麽了？”

“我下屬的兒子，”林瑤說的很幹脆，“放棄了英語競賽。”

“哦是，因為他抄襲，違反了考試制度。”林飒說。

“我吃好了，”林烨放下碗筷站起來，“我上樓了。”

碗裏還剩了小半碗米飯。

喻歡看向正在給自己使眼色的林飒，和林烨前後腳走進卧室。

見喻歡關上房門，林烨突然低着頭坐在床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她今天突然回家，讓你見笑了。”

喻歡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在一旁坐着。

“你迷失游戲通關沒有？”喻歡說。

林烨把頭轉向他，興許是距離太近了，掃了他一眼垂下眸子，“通了。”

喻歡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劃下屏幕點在單獨的游戲欄裏，“你懂音律嗎？”

林烨舔下嘴唇，“以前學過，現在忘的差不多了。”

“第三關，”喻歡手指在線索鍵上，“靠你了。”

我不太會說什麽安慰的話，所以只能以游戲的方式轉移你的注意力。

喻歡和林烨的前一天相處下來，已經熟知了林烨一到晚上六點之後，就會把床邊的落地燈和空調開着，一開就是一晚。

暖光灑在床邊，他和林烨就坐在光下。

其實喻歡不知道，林烨一直沒有打落地燈的習慣。

只是怕喻歡到晚上看不大清。

喻歡曲着腿，膝蓋高過床頭櫃。他探身從書架裏随意拿出一本書，心不在焉的翻着，內搭的白色t恤露出一個卷邊。

林烨就坐在他旁邊，咬着手指甲，懷裏還抱着兔子抱枕，拿着手機的手壓過抱枕。

片刻後他站起來，從書桌上拿起一張演算紙沙沙的寫着。

“可以了，”林烨把紙遞到喻歡面前，筆在上面來回畫圈，“就是這個答案。”

随後林烨整個人往後倒癱在床上，這是他第一次在喻歡面前這麽不在乎自己形象。

喻歡放下手裏的書，拿筆怼幾下林烨大腿，“起來，看不懂。”

“這就起，”林烨仰卧起坐式坐起來，“坐近點，林老師給你講講樂理知識。”

喻歡見林烨講的比較投入，猶豫再三被林烨看出來，只好開口，“那為什麽最後不學音樂了？”

林烨低頭看自己腳尖，棉拖鞋的白色裝飾上有一點發黑，“我，突然就不想了。”

喻歡順着林烨的視線看過去，教材書的空隙處，放着一本又一本帶有樂譜标識的書，書中間還夾着幾張泛黃但沒有卷邊的紙。

筆摔在地上發出啪的聲響，林烨呆滞的眼睛這才回過神來。他擡起頭的一瞬間，眼眶是有些發紅的。

就連喻歡都有些錯愕。

“還好嗎？”

林烨垂下眼，拿過那張畫着音樂字符的紙背過身說:“還行，我們講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