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Chapter 55

◎幸運的是，林烨找到了屬于他自己的，那朵玫瑰◎

喻歡手背磕到了牆面，他的手指蜷起，準備抽回來的一瞬間被林烨反手扣在後腰。

有人說被喜歡的第一反應是謝謝，而我聽到了，也感受到你的手掌溫度。林烨抓着喻歡的衣服布料，混着酒氣說:“我聽見了，你別躲着我好嗎？”

我不懂喜歡的定義，可我想走向你，所以你不能躲我，可以嗎？

鐵床架很難承受兩個青春期男孩子的重量，林烨用手肘摁亮小夜燈。随後掀開被子很急切的下了階梯，喻歡擡頭看見林烨隐約拿着黑色方盒爬上了床。

他不知道怎麽開口，也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方式交出去，而此時，他已經和喻歡面對面的坐在床上。

喻歡聽到林烨的喘息聲有點急，他弓着身，想把手搭在林烨的肩膀上，卻停在了半空中。

片刻後林烨拉過喻歡的手放在自己頭頂。喻歡借着昏暗燈光看到林烨眼眶周圍發紅，一時間有些出神。

直到林烨手完全覆在他手背上包裹着，他才回過神。

林烨開口就是一陣嗚咽。他擡頭看向喻歡的眼睛裏充滿了水霧，明明自己的內心已經像夏日橘子汽水的氣泡一樣沙沙響個不停，腦中早就排練好的小劇場連一句臺詞都念不出來。

酒精的揮發加上不斷湧出的暧昧氛圍，充斥在整間寝室。

無人知曉月光下的少年心動。

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

半晌過後，林烨聲音發顫，“摸摸頭好嗎？”

喻歡順着發絲摸過，他的嗓音發啞，沉溺在寂靜夜晚，“什麽時候醒的？”

林烨用手暈開了睫毛上挂着的水汽，“你背我上床的時候。”

Advertisement

你架起我胳膊把我緩緩背到床上的那一刻。

“別哭了好嗎？”喻歡說。

林烨擤了擤鼻子，“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有些忍不住。”

喻歡指肚揩去林烨眼尾的淚，另一只手輕拍在林烨發抖的後背。

林烨看着他，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我剛才以為，你回寝室就不會再回來了，我剛才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可是那酒勁有點大，我就有點困。”

喻歡看向他指尖死死摳着黑色盒子，“所以你抱緊書包就是因為這個？”

林烨靜了片刻，點點頭，鼻子還有些發紅，“我本來想——”

“想給我然後自己睡着了？”喻歡說。

林烨混着鼻音嗯了一聲。

如果沒有醉，如果沒有情緒上的波動，林烨可能還要和喻歡講自己跑回家是為了給他編手鏈，他眼淚撲簌撲簌的掉，并非是故意在喻歡面前這樣，但他又覺得心裏實在發酸。

淺層意識告訴他，盡量不要把自己柔軟的一面交出來，可行動又告訴他沒必要當着喻歡的面扭扭捏捏。林烨手背胡亂抹在眼睛，“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喻歡低頭望着黑色盒子，“我要是不喜歡呢？”

此時的林烨根本經不起逗，硬憋下去的情緒差點反複，“你……我……”

“騙你的，”喻歡說，“怎麽可能不喜歡。”

林烨聲音夾雜着些許鼻音，“我第一次做。”

“做什麽？”

“我讓林飒幫我找了一塊平安扣，然後我想讓你戴着，這樣你就會一直平安。”

在與你相見的幾個小時前，我看到天上緩緩升起的孔明燈。

我許下的唯一心願，就是希望你要順心順意，平安快樂。

林烨在喻歡的注視下拆開黑色的包裝紙，盒蓋打開的一瞬林烨眼角的弧度才彎上去。

這幾個月裏，他陪着喻歡進醫務室，親眼看着喻歡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林烨自己從來沒求過什麽平安符，如果沒有上午的作文演講，林烨可能就要坐高鐵跑到三百公裏之外的玉泉寺上香跪拜了。

他的确也有這個沖動。

其實他早就在半個月之前就開始想要送些什麽，也翻遍了各種購物軟件，卻沒有找到完全合心意的。若不是因為他內心的情感變化，禮物可能就是淹沒在其餘物件中，放着積灰，等到畢業的時候一并連書本丢掉。

宿舍裏只有一盞夜燈開着，喻歡看林烨揉揉眼睛，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擱在身側。他這才看清，平安扣上系着的有棕色的手編細繩，還有銀鏈。

這份禮物是喻歡從來不敢想的，“你親手編的嗎？”

“是。”林烨說。

喻歡愣了一會，“你今晚回家，就是為了這個？”

窗外皎潔月色攀上陽臺的銀色圍欄，殘影照進寝室玻璃門，像散落在地上拾不起來的碎片。

林烨用手背托起喻歡手腕，他的聲音裏夾雜的鼻音要比之前重很多，“戴上這條手鏈你就要平安。”

喻歡靠着林烨床上的玩偶，眼裏被夜燈發出來的黃色光亮照的添了些柔和，“怎麽還這麽迷信？”

林烨一時間有些悵然，“不管以後我們的關系會怎樣，你記不記得我，我都希望你好。”

過了片刻，他說:“遇見你，我真的很開心。”

喻歡沒有說話。

林烨将手鏈的扣頭扣上，“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喻歡手遲遲沒有離開林烨手背，“你當時說我是你好朋友。”

“可是朋友不會幫忙抄筆記，不會每晚都打電話補課，不會早上一直拿着兩份早餐，”林烨眼睛盯着喻歡手腕，“也不會把手搭在我腰上。”

喻歡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朋友這個詞對于林烨有多奢侈，他喻歡是知道一點的。

可每次自己都被問的說不出話，随着一起的還有不同于往日的心跳。

他們面對面坐着，距離近到只要林烨往前湊那麽一點，就會碰到喻歡的嘴唇。

有那麽幾秒他覺得喻歡眼裏的情緒更為複雜，好像藏着洶湧不息的海浪。

林烨撤回自己墊在下面的手，“我剛才替你帶手鏈的時候，有摸到你的脈搏，感受到你的心跳有點快。”

喻歡沖林烨眨了下眼睛，“我……”

因為對視的原因，林烨的呼吸有些加重，他察覺到喻歡有在克制，“那你現在還認為你只是我的朋友嗎？”

太直白的對話讓喻歡有些無所适從。

喻歡盡可能避開林烨的目光，眼睛往下瞥到林烨的嘴唇，時刻提醒自己不能越矩。

林烨牙齒咬在下嘴唇，脖子稍稍前傾，他的肩膀碰到了喻歡的肩膀，“你為什麽不敢看我？是不是因為我——”

還沒等林烨說完，喻歡嘴唇就碰了上去。

星星晦暗，靜靜的懸挂在夜空之上，遍地都是月光。

或許在某一個晚上，所有人都忙着撿起地上地上的六便士，唯獨喻歡溫柔眷戀的看向他的月亮。

樓梯間還能聽到有人在走動，也許是剛從外面回來，聲音很模糊。

在沒有開燈的寝室內，一個男孩手蓋在另一個男孩的手上，交錯迷亂的呼吸中帶有些青澀，他們親吻着對方，連同影子一起。

小王子裏有這麽一句話:也許世界上，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樣的花，但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

幸運的是，林烨找到了屬于他自己的，那朵玫瑰。

?? 0.09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