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Chapter 82

◎一起吃個飯吧◎

圖書館裏人來了又走，收銀臺的人小聲嘀咕第8桌的兩個男孩子毅力非常之強，從早上9點到晚上6點一直在做題，期間只是吃了頓午飯回來。

毅力非常強的林烨最終還是沒能戰勝饑餓，他下巴抵着書桌，歪頭對喻歡說：“我有點餓了。”

“聽見了。”喻歡把桌面收拾幹淨，“走吧，你阿姨在家等你吃飯呢。”

“你确定叔叔不會說我不檢點嗎？說我帶壞你？”

喻歡：“要說也是說我。”

林烨有點控制不住腦內的洪荒之力，“那會不會給我100萬支票和我說離開你？”

喻歡抽了抽嘴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林烨，“你以後不要看肥皂劇了。”

不學好的學那些沒有用的。

“你敲門吧，我不太敢。”林烨站在喻歡身後說。

喻歡從兜裏翻出家鑰匙，從玄關處拿出拖鞋遞給林烨，“穿上，要不然着涼。”

“我覺得我現在處境很危險，”林烨半蹲下來盯着喻歡，“要不我還是走吧，這飯你就替我吃了，就相當于我吃過了。”

喻歡揉了揉林烨額前的碎發，又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水果，“我一個人拿不了這麽多，你也別想跑。”

油煙機轟轟響，喻媽媽已經在廚房忙的熱火朝天，但多少還是聽到了門關上的動靜，“小歡，小烨來了嗎？”

“來來來了，阿姨！”林烨應和着。

喻爸爸從樓上下來時眼睛來回掃在林烨身上，話卻是對喻歡說：“你還知道回家？”

“不然呢？”喻歡把林烨護在身後，“順便把貓接走。”

林烨随時做好了茶幾上任何一物件砸在喻歡腦袋上的準備，他輕輕拽着喻歡衣服下擺，“歡歡……”

有那麽一刻喻爸爸忽然意識到，喻歡從沒有那麽緊張一個人，他知道自己兒子不善于表達不常說話，卻總是能給人一種很踏實的感覺。可能就是因為太有安全感了，以至于他有的時候他覺得喻歡的實際年齡遠超于其他同齡人。

“最近身體還好嗎？”喻歡往喻爸爸的茶杯裏續上水。

喻爸爸長籲了一口氣，“還行，除了你走的那天差點鬧出心髒病。”

或許是因為之前控制欲的原因，他們父子之間話總是很少。之前在家裏也是如此，喻歡坐在沙發一角不參與任何話題，他不擅長主動溝通，更像是個沉默的傾聽者。

喻爸爸盯着他身邊的緊張到一直摳手的林烨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聽見喻歡說：“快高考了。”

他覺得有些意外，他第一次聽到喻歡主動彙報。他以為喻歡會和他辯論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由他說了算之類足以引發争吵的話題，可僅僅過去幾個月，他好像學會了委婉。

“成績還穩定嗎？”喻爸爸其實不擔心喻歡的學習成績，但是他不知道怎麽和自己兒子靜下心來讨論，“你和你旁邊的..林烨，都能考上理想的院校吧。”

喻歡嗯了一聲，拿過已經清洗好的草莓，遞給林烨說：“林烨想走特招。”

果然，還是那個藏不住事的高傲小子。

“我就試着拼一把。”林烨放下草莓說。

“考試什麽時候？”喻爸爸問。

“剛才給的确切消息是5月3號，我想着要是考進的話，還能幫歡歡複習一下其他科。”

“這麽有把握？”

林烨張了張口，他想說他的口語以及對英語這方面的天賦基本上可以超過喻歡。但他總覺得要是真的說了這話，那就真的是太狂妄了。更何況對面坐的是喻歡爸爸，他還是會因為突然包裹着他的，從初中就沒接觸過的家庭氛圍緊張起來。

他被問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想開玩笑發現自己根本提不起來興趣。他想起林飒之前對他說他總是太顧及別人的感受，常常把自己的地位放的特別低，甚至有在淡化自己的存在。很早以前就是這樣，他知道，但是他已經習慣了。

可後來，他明明從那個自卑到暗無天日的籠子裏逃出來了，不幸的是，林瑤的兩巴掌，徹底給他打了回去。

他把喻歡當成救命稻草，當成精神支柱，他變得不敢接近喻歡，生怕自己身上的刺會讓喻歡遍體鱗傷。

他已經是這樣了，他不能把喻歡連累成那樣。

喻歡見林烨遲遲沒有回複，他把趴在陽臺上睡着的貓兒子抱到林烨懷裏，片刻後他開口說：“我相信他。”

喻爸爸聽得出來話裏的他指的是林烨，他喝了口茶水說：“那看來是我想多了。”

“我打算學臨床。”

喻爸爸還沒咽完的茶水差點噴出來，“你文科生學理科？你不覺得異想天開了嗎？”

喻歡轉過頭來看已經要吹胡子瞪眼的爸爸，微蹙着眉說：“有一段時間覺得不正常，後來覺得沒什麽了。”

這次喻爸爸沒有講話，林烨看喻媽媽還在廚房裏忙，沉默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去幫忙。

他看了喻歡兩眼，忍不住問：“是為了他嗎？”

喻歡眼都沒擡，淡聲道：“算是，又不完全是。”

喻爸爸心裏莫名的起了一團火，他知道喻歡說話直接，但這種開門見山還是第一次。

“一定是林烨嗎？你不再考慮考慮嗎？”

喻歡摸貓的手頓了一下，他垂下眸，看着貓兒子抻了抻脖子，一扭一扭的往廚房走。他把水杯端在手裏，過了好長時間說：“不考慮了。”

“您知道我當時找到林烨的心情嗎？”

“……不知道。”

“那是我時隔一個月再次見到他。”喻歡說。

“一個月。”喻爸爸把這幾個字咬的很重。

“他當時好像提不起精神，見到我就是跑，”喻歡看着杯中的倒影，“是我的原因。”

喻爸爸有在反複琢磨，他看的出來喻歡第一次邀請林烨做客的眼神就不對，他也清楚林烨在喻歡心裏有多少份量。可他還是很難過，或許是聽到林烨的離家出走一個月是因為喻歡，又或者是他看到了可以明确表達自己情緒的“喻歡”。

“吃飯了吃飯了！”喻媽媽打破了這種寧靜。

喻歡放下水杯起身走向喻爸爸，“一起吃個飯吧。”

喻爸爸手撐在膝蓋上，半晌後擡頭看向他，把茶杯放到案上，如釋重負的說：“吃飯。”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種事情三兩句說不清楚。所以喻歡也沒有強迫自己爸爸接受，喻爸爸也沒有情緒上的太大波動。至于今後會怎麽樣，那就交給時間了。林烨簡單的和喻媽媽交流幾句，看着窗外天色晚，把貓兒子放進包裏，點頭說了再見便和喻歡一起關上了門。

喻爸爸朝樓下望的時候，他看見林烨穿着自己喻歡的黑色外套，喻歡也握住了林烨的手。他注意到喻歡眼尾含着笑，有那麽一瞬間喻爸爸覺得，他好像可以試着接受林烨了。

“我表現的好嗎？”

喻歡沒有說話，偏頭吻了林烨一會兒。

林烨眨巴幾下眼睛，看向後視鏡裏不太懂這波操作的司機，“歡歡，我們是在出租車上。”

司機被看的肩膀聳了一下，立刻抓緊方向盤緊盯前面車輛。

“我沒喝多。”

林烨笑了起來，他在飯桌上就很擔心會産生第三次世界大戰。不過他想多了，大戰沒有打響。

那就祝所有的期待都能如願。

學校晚自習采用自主形式，換言之就是愛上不上，不上的話要麽補課要麽回家。

林烨和喻歡選擇後者。靠近四月末的一個周五，就在林烨替喻歡戴上頭盔的時候，他看見車棚那裏站着的，是孔思聞。他啄在喻歡唇角，“我去去就來。”

“站半天了。”林烨抓着肩上的背包帶說。

孔思聞走近林烨，斜了他一眼說：“我讨厭你。”

“那你以為，我就不讨厭你嗎？”

當初的禍端是怎樣被挑起的，他又是怎麽和林瑤發生争吵的，手機裏那些想法出去又被删掉的類似求救短信，都是拜孔思聞所賜。他林烨不是聖人，做不到對傷害過他的人都心懷感激。出現在他生命裏的事情太多了，英語競賽，和喻歡在一起，養貓……他不想去回憶也沒空去回憶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我知道王建不是，你只是用他來诓我，”林烨平心靜氣的說：“你的确做到了，我也的确怪你，英語競賽那次不是我也可能是其他人。你把你的痛苦歸結在我身上沒有任何意義，你檔案裏的處分是要跟着你一起走的，至于今後的路，大家各憑本事。”

孔思聞本想着給林烨致命一擊，沒想到最後狼狽的是自己。

這種沒有語調話裏盡是恨意，林烨不想再說第二遍了。

他轉動摩托車把手，任由喻歡捏着自己肚子上被風吹的隐約可見的腹肌。

原來人過的很好之後，真的不會再耿耿于懷很多事情，即使那些傷害還在，摻雜着的疼痛會讓硬痂清晰可見，但林烨已經走的很遠很遠了。

作者有話說：

文科生可以學臨床，但是要根據學校和當地政策。本文時間線在2026-2027年，所以未來我也說不準。大家報志願理性一點，視情況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