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買可樂

‘滴’一聲,掃碼付完賬。

周蓉這才記起正事,瞧見袋子裏的巨型可樂她就來氣,她忍不住要一通念叨,再擡眼,瞧見是鄭栖拎着袋子,而她那個寶貝兒子——躲在鄭栖身後,露出兩只眼睛,大氣不出一聲,倒是挺會裝乖。

“你看什麽看!”周蓉要敲餘旸的腦袋,“誰買的可樂。”

餘旸脖子一縮,鄭栖伸出手臂,還護了一下,“我買的。”

周蓉勉強收住脾氣,實在礙着鄭栖在場,她低聲跟餘旸說:“下不為例!”

餘旸朝媽媽吐舌頭。

“你還得逞了?”周蓉作勢要打餘旸。

餘旸抱着鄭栖的腰,輕輕搖晃着,但鄭栖定站在原地,讓餘旸覺得底氣十足,一副‘你打不着我、打不着我、就是打不着我’的表情,真是太欠扁了。

這麽大瓶可樂喝下去那還得了,1L呢,胖死人不償命,周蓉驚恐地想。

袋子是磨砂的,看不清裏面具體有什麽,周蓉說:“我看看還買了什麽?”

鄭栖的手腕顫了一下,先一步伸手進去,不着痕跡地找到什麽,藏在手心,又很自然地将手放在口袋裏,語氣如常:“還買了小吃。”

周蓉翻找着,“話梅,葵瓜子,酒鬼花生米——”說到‘花生米’她又蹙眉,“酒鬼!酒鬼!沒事少喝酒,是不是,敏敏?”

都叫上‘敏敏’了,餘旸看着媽媽。

姜敏笑道:“是,老鄭也挺饞酒,說了也不聽。”

反正沒有高熱量食物,周蓉勉強放心了點,話是對親家母說的:“哎,咱們是老貓,不斃鼠。”

兩位媽媽不約而同地笑起來,有點感慨,又有點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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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便利店,周蓉還不忘囑咐餘旸:“不許你多喝可樂!”

“知道了知道了——”餘旸很敷衍地應聲。

餘旸當然不按媽媽說的執行,趁着午餐結束,一行人驅車往賓館走,他把可樂偷偷放在後備箱。

一路上周蓉挺開心,平時都在忙着賺錢,這次終于能跟親家母打牌,別提多開心了。

下車的時候,周蓉跟鄭栖低聲說了什麽,又充滿警告地看着餘旸:“下不為例,記住了。”

媽媽肯定是讓鄭栖監督他別喝可樂,哼,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餘旸悄悄地想。

郊區附近安靜,到了房間,餘旸先去看那個他悄悄帶回來的購物袋——裏面還有大半瓶可樂。

想到鄭栖早上有點感冒,餘旸在手機下單999感冒靈,“你看還需要點什麽,喉嚨疼嗎,要不要買點消炎藥。”

鄭栖就着他的手機看,“我來買吧。”

“不用——”餘旸湊上前,“就用我的。”

鄭栖的手放在口袋裏,摸到一個東西,心跳有點快,想了想才說:“加個消炎藥,我看一下。”

說着,他徑自坐到沙發上,很快就下完單,還讓餘旸先去洗澡,免得等下快遞來了,開門不方面。

也是,跑了一上午,天氣又那麽熱,洗個澡再午睡一下,噢,還要喝一大杯可樂,他才能安心午睡。

餘旸忙不疊點頭,去背包裏找洗漱用品,不一會兒就進了浴室。

網購發達,即使植物園遠離市中心,感冒靈很快就到了。

餘旸攪着玻璃杯裏的藥劑,有點好奇:“還買了什麽。”

“沒買什麽。”

鄭栖說話帶鼻音,不自覺将紙袋推遠了些,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裏,順便接過餘旸遞來的杯子。

“有點燙,慢點喝。”

餘旸說。

鄭栖點頭,喝了一口覺得還好,就一口氣喝完了。

餘旸用手背探了探鄭栖的額頭,鄭栖下意識躲開,看上去挺不自在的。

“怎麽這麽燙,不會是發燒了吧……”

“沒發燒。”

鄭栖說,“就是鼻塞。”

餘旸勉強放心了點,等下找前臺再要個體溫計,有備無患。

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流聲,是鄭栖在洗澡。

餘旸看着時間,已經20分鐘了,可樂肯定已經冰鎮好了!他蹑手蹑腳地走到冰箱門口,深呼吸,手剛摸到冰箱手柄,浴室水聲驟然一停,他吓得趕忙掏出可樂,用手肘關門,靠在冰箱,脖子一仰,‘噸噸噸’喝起可樂。

鎖道傳來輕微的磨損聲,浴室門開了,鄭栖換了件幹淨T恤,頭發濕漉漉。

餘旸面帶緊張,将喝完的瓶子塞到冰箱後面——他剛才看了,那個地方有個插板,導致冰箱距離牆面至少有一寸遠,塞個可樂瓶子完全不是問題。

眼看鄭栖走過來,餘旸很怕露餡,語速飛快:“吹一下頭發。”

“免得等下起來頭疼。”

鄭栖點了點頭,把毛巾搭在肩頭。

很快,吹風機嗡嗡地響起來,餘旸往可樂瓶子屁股一拍,還好只是輕微‘嘭’聲,再從外面看,已經完全瞧不出裏面藏了個瓶子,他心裏就踏實多了。

直到躺在床上,餘旸還在回味喝到冰鎮可樂的感覺——氣泡充足,冰涼适宜,還是原來的味道,二氧化碳充斥口腔,輕微的爆炸感,這種感覺該怎麽形容,就像喜歡鄭栖一樣,明知喉嚨充滿刺激,還是要喝下去,哪怕再焦灼,喝完忍不住發出‘哈——’一下,超級滿足的聲音。

鄭栖來了,渾身帶着剛洗澡後的水汽,他穿着基礎款T恤,正坐在床邊擦後脖頸,時不時從桌上抽出紙巾擦鼻子,他的鼻塞症狀好像還沒好——每當這種時候,鄭栖總能無限激發餘旸的憐愛,尤其這個人平時看起來堅不可摧,只要他打了個噴嚏,餘旸就會好擔心他,想讓他舒服,蓋上厚被子——睡覺。

就這麽簡單。

日月可鑒,絕無旖念。

騙人不得好死。

這麽想着,餘旸乖乖躺在被窩裏,他懶得動,就這麽斜靠在床頭,順着後背那道弧度滑到被窩裏,整個人只露出發梢,在被子拱來拱去,伸直腿,探到被子裏冰涼的地方,簡直不太爽,但很快他就覺得有點悶,從被子裏扒出來,一擡頭,瞧見一張熟悉又英俊的臉,近!在!眼!前!

——我靠,吓死人。

餘旸氣得要推開他,手碰到鄭栖的肩膀就有點後悔,堅實、肌肉線條飽滿、溫熱,還有他領口處的鎖骨,滿腦子都是‘啊,讓我不得好死吧’——他想觸碰到更多,最好鄭栖一直這麽感冒着才好。

鄭栖的目光清澈、黑白分明,呼吸間夾裹着炙熱,每當跟鄭栖對視,餘旸總有種說不出來的緊張,他的眼神太過專注,只稍帶一絲溫度,簡直像冰山要融化,海平面上升,全球氣候變暖,還帶着一種該死的呼吸困難症狀,因為感冒引起的眼眶泛紅。

完了,心跳好狂。

氣息糾纏在一起,鄭栖朝餘旸靠近了一些,他斂住眉眼,視線停在別處,最終閉上眼——要接吻了!接吻了!

餘旸只感覺腹脹難耐,有股氣流在倒流,直逼喉嚨管,他要——他要——不行了,鄭栖越靠越近,眼尾帶着年輕男孩要接吻時的忐忑,眼皮有輕微跳躍感,呼吸再擡,馬上要吻住餘旸。

氣流直竄,餘旸後悔得要死!他媽的,他媽的,喜歡的歌只有CUT,翻唱拿不到版權,只能小作坊錄制;追劇追到興頭,主角突然陷入醜聞,CP房子塌了無人投訴;這輩子沒對誰癡情過,除了鄭栖,眼看要跟自己最愛的男人接吻,就是因為偷喝那半升可樂,嘴唇即将觸碰到一起,餘旸環住鄭栖的脖頸,偏頭,再也控制不住地對着空氣打了個可樂味的嗝,“嗝——”總算舒坦了,但也很想死。

因為鄭栖肩頸僵硬,像是怔住了,好半天才緩過來,但眼睛已經恢複清亮:“睡覺吧。”

說完,他起身給手機充電,可能是因為接吻失敗,鄭栖沒去床頭櫃插充電器,反正液晶電視附近也有插板。

餘旸這頭社會性死亡還沒結束,又被挖墳,因為鄭栖背對着他,深呼吸,一字一頓地問:“餘旸,我剛剛洗澡,你幹什麽去了?”

“啊?我……我沒幹什麽啊。”

餘旸拽緊被子。

鄭栖終于轉過身,臉上帶着薄薄的情緒,想起不合時宜的汽水嗝,“你是為了可樂吧。”

根本就不是為了買試用裝。

餘旸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很快,鄭栖往電視櫃上一拍,手心留下某個東西,他直接換好鞋,‘哐’一聲,把門帶得巨響,就這麽出去了!

什麽情況???餘旸滿腦子疑問號。

他要出門追鄭栖,擡眼就瞧見電機櫃上的東西——恨不得當場去世。

是個安全套。

單獨包裝,上面寫着【試用裝超優惠】幾個字,誰買的。

等等,餘旸腦子有點亂,再往前探頭,從這個角度看,可樂瓶子完全藏不住,翹着那只透明屁股,比紅孩兒還欠打。

鄭栖肯定看到了!他搞不懂安全套和可樂有什麽關系,但聽鄭栖剛才的話,該不會是誤會他趁着洗澡的空檔跑出去買可樂了,難怪他那麽生氣。

這個笨蛋!就算溜出去買可樂,買可樂,那也是回來跟他makelove啊。

他是想喝可樂沒錯,至少罪不容誅。

現在好了,鄭栖電話也沒人接,發消息也不回。

餘旸惦記他還感冒着,從床頭櫃抽屜裏找紙巾,手碰到一個紙袋,拿出來一看,裏面好像還有東西。

潤滑劑。

下單人是鄭先生,跟999感冒靈在同一個賬單。

“好吧,”餘旸恍然大悟,幽怨地收緊紙袋,“我是罪人。”

現在問題是鄭栖生氣了,他又非一般得犟,平時不怎麽生氣,甚至性格很溫和,但生了氣就特別難哄,又巨煩別人舔他。

舔他,他更煩,膩着膩着就沒下文了。

前車之鑒有人踩過,餘旸不想提那個人——鄭栖φ火gewoci¥推薦的某位前任,說是沒談倆月就拜拜,就是因為對方太舔他,特別下頭。

據餘旸對鄭栖這種性格的了解,你打電話他可以不接,但你不能不打,不打電話就說明不重視,不重視就等着完蛋。

他就是這麽臭屁、講究多、巨難被取悅。

像什麽……

覺得小蜜蜂在花瓣裏采蜜挺可愛吧,還撅着個毛茸茸、蹭滿花粉的圓屁股,多高它都飛,還在花瓣邊緣爬來爬去,一不小心跌到花蕊裏,簡直勤勞勇敢又可愛。

你想摸一下,那就等着鄭栖蜇你一個大包。

巨疼。

腫都消不下去。

怎麽辦啊,在線求助——餘旸給鄭栖打電話,還不忘在發小群裏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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