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英雄救美的戲碼

昭昭帶了個兔子的面具，一馬當先的沖在人群裏，太子怕她被人沖撞到了，也連忙跟上去，侍衛們不敢跟得近了，遠遠的追在後面。

“阿初，咱們也快些吧。”陳少季走在我前側，回過頭向我笑道。他臉上戴了只能遮住半張臉的面具，露出形狀完美而光潔的下巴。襯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怎麽看都是一個俊雅翩翩的文弱公子。

他雖然習武，但因為父親的關系，于詩詞歌賦上下的苦功卻更多，上京城裏，鮮少有人知曉他也是能彎弓射箭的。

此刻他站在月光下，含笑朝我伸出手來，五指修長，怔愣片刻，壓抑下心裏的種種情緒，我終于還是把手放了上去。

他臉上綻出一抹極開心的笑來，我只覺得整個世界的月光都不如這抹笑皎潔，望着這笑容，我忍不住也在嘴角勾出一個笑來。

攏月節在六月，氣候炎熱。女子皆換上了輕薄夏衣，比之上元節來，顏色更加絢爛缤紛，薄薄的夏裳也更顯得女子身形曼妙多姿。

滿眼皆是人，太子不喜人多的地方，便拉着昭昭一起去了稍顯幽暗的河畔。我趕忙跟了上去。

我總覺得，對于昭昭，他有種詭異的占有欲。且不說昭昭只是他名義上的妹子，兩人并無實際血緣關系，這樣親近已經是不該。在今上明确表示不能将昭昭嫁給他之後，他怎麽還是這樣的态度呢？

我簡直要看見幾年之後，昭昭與我一般的情狀！今上不許她嫁給太子，旁人畏懼太子的權勢，更是不敢對她提親。

難道我們姐妹兩個，都是剩女的命運麽？

不過比起街市上的人潮洶湧，河畔倒顯得頗為靜谧，雲夢河水靜靜的流淌，有住在河邊的人家還在屋檐上懸挂了紅燈籠，燈影映照在水中，一時間讓人分不清哪裏是水哪裏是天來。

“阿姐，我想以後就找個這樣的地方住着，旁邊是水，還有一個挂了紅燈籠的小屋子，我每日早晨就聽着水聲醒來，晚上伴着燈影睡去，這樣是不是很自在？”

我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悲涼的感覺。

不為別的，只因在昭昭如此少女純真美好的幻想之下，我想的，卻是住在河邊，那是必定濕氣很重的，水邊蚊蟲也多，紗帳少不了，但加了紗帳又熱得很，該怎麽辦呢？每晚都點燈籠，日子久了，也會厭煩到極點的吧？

嘆氣，我果然不是個有夢想的少女了麽？這樣實際的考慮，倒是在上京城幾乎所有貴婦們的生活圈子裏，是很常見的。

但是對于昭昭，對于現在的環境，我還是不忍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煞風景，只得點點頭，挂上一個溫柔姐姐的笑來：“是呢，想必那一定是很自在的。”

陳少季在黑暗中輕輕咳嗽了一聲，燈光下我隐約看見他表情夾雜了些許的笑意，不知道為什麽，盡管他什麽也沒說，我卻明顯的感覺到，他一定是在心裏笑話我。

畢竟，他算是整個蕭國，最為了解我的人了。我所有的惡趣味和不好的習慣，他皆是一清二楚的。

“昭昭不喜歡上京麽？不喜歡皇宮？”沉默許久的太子忽然柔聲問昭昭。

“并沒有……”像是吓了一跳，昭昭聲音有些顫抖，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帶着她一貫的天真愛嬌，“我很喜歡呀。只是皇宮太大了，總讓人有空蕩蕩的感覺。上次從繹哥哥的東宮到陛下的養心殿，我走了好久呢。”

如果世上還有誰能讓我恨不得立時死去，大約就是昭昭了。

放眼天下，敢這樣批評皇宮不好，太過空蕩，且還是在太子殿下面前如此說的，怕也只有她一個了吧？我忍住想要暈過去的心情，卻也不敢呵斥她，太子一向護短，這樣問，卻沒想到，以後他不再寵愛昭昭的時候，這些話，輕易就能要了她的命。

“太大了麽？”太子低低笑了聲，竟是很愉悅的模樣，“昭昭說大，那就是很大了。”

“我就說嘛，和陛下說起這個的時候，陛下也是像繹哥哥一樣笑起來了呢。阿姐，你說是不是？”太子笑得很開心，昭昭也就如得了鼓勵般，得意的看我，撒嬌的求着認同感。

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難道我說不對？可是太子分明笑得如此爽朗，可說對，又很奇怪。

這問題并沒困擾我太久，我正糾結着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女子的哭泣和大聲的斥罵。

幾乎是立刻我便明白了，河畔這樣幽暗的地方，很多像昭昭一樣的少女，都喜歡這兒的靜谧安寧，燈影搖晃間，确實美麗。只是若無他人陪伴，輕易到這裏來，是很容易被那些不軌之徒盯住的。

畢竟上京雖然是帝都，卻也總有那麽幾個宵小之徒的。

“繹哥哥，我們去看看吧？”昭昭向來很有同情心，盡管她膽小，但此刻有太子在身邊，有這麽一群人陪着，倒也膽大了一回，央求着我們去看看，“萬一那個姑娘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你們兩個姑娘家，就不要過去了吧？”太子受不住昭昭這樣又撒嬌又蠻橫的勸，原本以他的身份，是不該去涉險的，只是昭昭堅持，他也無可奈何，只得溫柔的說道，“聽話，嗯？”

“不嘛，我想去看看。繹哥哥，讓我去吧！阿姐肯定也是想去的！少季哥哥，你也不答應麽？”小臉皺成一團，滿眼的哀求，太子終于還是被說動了，點點頭答應下來。

陳少季亦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也罷，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不可出半點閃失，還是我先去看看，你們跟在後面便是。”

“如此也好。”太子決定下來，昭昭嘟着嘴站在一邊，也不知太子又對她說了些什麽，方才露了個笑臉。

陳少季松開我的手，帶了兩個侍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沒多久，只聽見侍衛呵斥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人慌裏慌張的奔逃而走。昭昭興奮起來，大聲說道：“一定是少季哥哥把壞人趕跑了！”邊說邊拉着我們一同向那邊走去。

其實地方相距我們并沒有多遠，只不過女子的聲音太小，才讓我們半天才聽見。那是個長發有些淩亂的少女，身邊還跟着自己的丫鬟，大約是陳少季到的及時，衣衫并沒有多淩亂。只是垂着頭一個勁兒的哭泣。

聲音……似乎是有些熟悉？

我疑惑萬分，只因我确确實實在什麽地方聽見過這樣的聲音。此刻衆人趕到，陳少季站在一旁委實有些尴尬，從小到大，大約只有我一個人在他面前哭過吧？況且我哭也哭得氣勢震天，他又哪裏見過這樣哀哀怨怨的哭法。

“姑娘，你家住哪裏？我們送你回去吧？”昭昭也受不住這姑娘如此哀怨的哭聲，開口說道。

好像被這句話驚醒了一般，只見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着陳少季的方向垂淚說道：“多謝公子相救，千儀無以為報！”

千儀？！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補周四的~抱歉讓山遠水長妹紙等了那麽久~~晚上再放一更~~記得答應了周五雙更的，但是今天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明天會再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