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顧息醉快速瞥了一眼明顯生氣了的陸謙舟, 強裝鎮定,漫不經心玩着手中的竹子,裝模作樣的走到季遠廷面前, 一本正經的扯謊:
“這什麽也沒有嘛,什麽都沒有,你教的什麽東西,什麽都沒有,根本就是沒眼看!”
後面三個字, 顧息醉尤其加重音,且加的理直氣壯。
系統都忍不住給顧息醉點了個贊,他以為昨晚某人唱的“沒看見”歌, 已經是不要臉的巅峰了,沒想到還有更高的。
“眼瞎,就是這麽自信!果然是沒眼睛看。”系統積極捧場。
陸謙舟收劍,看向逃避自己目光, 又格外理直氣壯的顧息醉,生氣又無奈:
“我看在你身體不好,手下留情了。”
陸謙舟尤其加重了“身體不好”四個字。
就沖顧息醉這副心虛的程度, 顧息醉一定是全吃了。
簡直亂來, 顧息醉都不清楚自己什麽身子嗎。
算了, 吃都吃了,他還能讓顧息醉吐出來嗎?
只能逼他多消消食了。
陸謙舟重新起劍, 看向顧息醉,明顯挑釁:
“這次我絕不手下留情。”
顧息醉現在心虛的不行,別說跟陸謙舟打鬥了,他連正視陸謙舟的眼睛都不敢,慫的不行。
“你自己練去, 我可不當免費陪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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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息醉特別傲氣的一甩手中竹,擡腿就走。
陸謙舟真是服了他這個師尊,耍賴,鬧脾氣簡直無縫對接。
不過,消食必須做。
顧息醉的身體不好,連反應不适都是慢半拍,現在不消食,早晚有他難受的。
“想逃?”
陸謙舟凝神起劍,直接追了上去。
只是他還沒追到顧息醉,就被季遠廷攔住。
季遠廷以強大修為壓制,單手搶走陸謙舟手中劍,擡手一扔,劍尖深深插入地面。
“顧息醉什麽修為?他真全力打你,還有命在?好好練劍,等你有本事了,再想別的。”
陸謙舟面上平靜,只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顧息醉離開的背影。
終于,他在季遠廷注視下,拔出地上劍,沉默繼續練劍。
每一劍,每一招都比先前更加專注,更加狠決。
季遠廷負手看着,沉默的點了點頭,這陸謙舟無論天賦還是心性,都是絕佳,難得一遇。
真不敢相信,陸謙舟這個徒弟,竟是顧息醉當初用一枚銅板買來的。
一枚銅板?季遠廷思緒微動,陸謙舟是一枚銅板,而他當初,又是被賣了多少錢呢?
“三十兩,你被我爹用三十兩買下了?你瘋了嗎?你自己賣自己。”
“給我的這是什麽,三十兩?!你把自己賣了,還把三十兩給我?你到底圖什麽啊?”
“我救你可不是讓你當奴隸的,我也從沒要過奴隸,只有我爹愛搞那套,你走吧。”
“不怕,沒事了沒事了。你想跟着我就跟吧,你不是三十兩,你是無價的。你現在也聽不進心裏去,以後我會讓你明白的。”
“總之你記住,你是不是值三十兩?”
“你還點頭?!”
季遠廷心跳加快,深深看着眼前練劍的陸謙舟,他一直以為陸謙舟和他相似,極其相似。
但,好像有不同。
他猛的快步上前,強制打斷陸謙舟練劍的動作,一字一句問:
“你是顧息醉一枚銅錢買來的,他覺得值嗎?”
陸謙舟整個人僵住,忽然想起了什麽,好像久遠的回憶一般,臉色發白。
“洗個碗都洗不好,一銅錢買你都是浪費!”
“你在做什麽,以為我眼瞎看不見,你在瞪我是不是?一個銅錢的東西,也配瞪我?!”
陸謙舟渾身輕微顫抖起來,手中的劍掉落在了地。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顧息醉揪着他的領子,那張明明溫潤好看的臉,卻面目可憎,眼中哪裏有一絲溫柔耐心,只有憤怒埋怨 ,顧息醉一字一句逼問他:
“你是什麽東西?告訴我,你是什麽東西!”
“我,我是一枚銅錢。”
和回憶裏的自己一樣,陸謙舟開口,一個字一個字說了出來。
季遠廷呼吸都粗重了起來,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陸謙舟看着季遠廷瞬間消失在他眼前,他還在原地發怔。
他低頭,看自己的雙手。
他好像不久前,用這雙手給顧息醉做了一大堆好吃的,還做的很開心。
如一場美夢終于醒了。
陸謙舟發白的唇角向上扯了扯,他怎麽了,瘋了嗎?
他應該和季遠廷站在同一戰線,一起讓顧息醉生不如死才對啊。
他和季遠廷才是友。
顧息醉回到自己房間,還在愁自己惹徒弟生氣了,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徒弟的美食可吃了。
他沒愁多少會兒,就有一大桌的美食端了上來。
顧息醉還看到季遠廷進來。
他頓時警覺了起來,季遠廷不會又纡尊降貴,親自下廚了吧。
“餓壞了?吃吧。”季遠廷心情不錯。
顧息醉疑惑又猶豫的看季遠廷。
季遠廷看出顧息醉心思,無奈笑了笑:
“放心,不是我做的。”
說完,季遠廷自己都訝異了一下,他竟然能對飯菜的事情這麽不介懷了。
他甚至還在想,顧息醉之所以那樣,其實也是發自內心的,并非有意騙他們,只是因為不忍心說他。
很奇妙,只是這樣換個角度想,就有股奇妙的甜味。
“哦。”顧息醉坐下,拿起筷子準備吃,只是他吃了一口肉,就瞬間沒胃口了。
雖然這肉做的很好吃,很鮮美,但他竟然還是有種想吐的沖動。
顧息醉沉默的放下了筷子。
“怎麽不吃了?”
“我現在不想吃。”
顧息醉想起之前他說不想吃,季遠廷還強逼他吃的行為,這句回話都說的十分沒精打采。
“都撤了。”
季遠廷沒有猶豫,直接命令道。
顧息醉擡眸,訝異的看向季遠廷。
他實在不懂季遠廷在想什麽,剛剛讓他和陸謙舟見面,不就是想激發他和陸謙舟的恨意嗎?
這應該代表假裝對他好已經結束了,季遠廷要開始利用陸謙舟的恨,報複他了。
之前不給飯吃,應該就是個預兆。
只是現在,突然又給飯,又不逼他吃飯,季遠廷到底要做什麽。
顧息醉開口想說什麽,可是又非常懶得想說。
這一路回來,他就覺得胃有些難受,剛剛吃了那塊鮮美的肉,只覺得胃更難受了。
有點疼,犯惡心,想吐,但是又什麽也吐不出來。
好難受啊。
顧息醉難受的按肚子。
“怎麽了,肚子不舒服?來人,傳魔醫!”
季遠廷看出顧息醉臉色明顯不對勁,他大步走上前去,将顧息醉扶到床上。
“難受就躺會兒,魔醫很快來。”
顧息醉根本受不了躺這個姿勢,他躺下更難受。
“你別推我,我不躺。”
顧息醉沒力氣的把季遠廷推開,又忽然感覺不對勁,忙胡亂伸手,把季遠廷拉過來,
“盆,給我拿個盆,快!”
季遠廷一個眼色,一旁的魔兵立刻去做。
結果盆來了,顧息醉抱着盆嘔了半天,什麽也沒嘔出來。
就這樣,他幹巴巴的和空盆對視着。
季遠廷要把顧息醉懷中的盆拿開,顧息醉又不讓。
顧息醉繼續和空盆一起發呆。
魔醫來診治的時候,顧息醉還抱着空盆不撒手。
季遠廷見顧息醉這副模樣,更加擔心:
“怎麽樣,他得什麽病了?”
魔醫看了看抱着空盆發呆的顧息醉,又看了看心急如焚的魔尊,最終,嘆了一口氣,回:
“吃多了。”
季遠廷:“……”
“他餓了一整天了,你告訴本尊,說他吃多了?”
“餓了一整天?!”魔醫比季遠廷還驚訝。
“難受。”
顧息醉立刻出聲。
他見季遠廷還要追問魔醫,緊張的心跳加快,就怕自己偷吃的事情暴露。
心急之下,顧息醉一下摔了自己寶貝的空盆,鬧出好大的動靜,決定先下手為強:
“我早說我不想吃了,你偏喂我一整塊魚。你看到了,我吃撐了!”
季遠廷幽幽瞥眼看向顧息醉,難道之前是他眼瞎?
顧息醉被季遠廷這一眼看的莫名心虛,盡管他覺得他這個理由明明很理直氣壯。
“我吃撐了,把盆給我!”
季遠廷又看了一眼,被顧息醉摔了老遠的盆。
一個魔兵要去撿,被季遠廷一個眼神制止。
季遠廷最終無奈搖了搖頭,不再追問原因,直接問魔醫:
“怎麽治?”
“用消食丸。”魔醫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顧息醉一眼,對着顧息醉的身體嘆了口氣,繼續道,
“一般人只用消食丸便可,不過顧道君的身體,用補藥都要慎重,別說消食丸了。我開幾粒,幫顧道君緩解些難受,之後還是要靠顧道君自己。”
“多動動,或者多揉揉肚子,總之一切助消化的行為都可以做。”
“嗯。”季遠廷送走了魔醫。
他轉身,回頭看見,顧息醉竟然自己去撿那空盆了。
季遠廷擡手,毫不留情的打下了顧息醉手中的空盆,把幾粒消食丸放到顧息醉手中:
“吃了這個,不會吐。”
顧息醉不帶猶豫的,簡單粗暴,仰頭就吃了那幾粒小小的消食丸。
吃完他就坐回床上,靠着床邊緣,一動不動。
眼前季遠廷的陰影壓過來,冷聲命令道:
“起來,出去走走。”
顧息醉扒拉住床的邊緣:
“我不!反正不會吐了,我不動也能好,就是時間長些,但還是會好的,我為什麽要動。”
有這時間看書,研究他的花朵,多好。
季遠廷微彎身,垂眸,看着扒拉着床的顧息醉,輕聲問:
“小主人,你不難受嗎?”
顧息醉搖頭:
“不難受了。”其實還是有的。
季遠廷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單膝跪下,一手探向顧息醉的肚子。
季遠廷摸他肚子的時候,顧息醉開始是吓了一跳,警惕的想要後退,但很快發現季遠廷是想為他揉肚子。
确實,揉着肚子,要舒服些。
顧息醉被揉的舒服,看着季遠廷單膝跪在地上,又不好意思:
“我自己揉。”
季遠廷并不松手,只問:
“小主人願意自己走路了?”
顧息醉回答不上來,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他連走路都不願意,還指望他自己揉肚子。
不過讓季遠廷一直這樣單膝跪地的姿勢,給他揉肚子,他也受不住。
“你起來,不用這麽跪着,可以坐在床上給我揉。”
季遠廷只繼續揉着,一動不動。
顧息醉直接伸手,去拉季遠廷起來。
季遠廷擡眸,看了顧息醉一會兒,原本石頭般沉重,動不了分毫的身體,終于被顧息醉拉動了。
看着主動将他拉近,毫無防備的顧息醉,季遠廷眼眸深暗。
他不知不覺坐在顧息醉身旁,順着顧息醉拉他的姿勢,手中用力,強勢将顧息醉拉入懷中,一手從身後攬住顧息醉的腰,灼熱的手覆上顧息醉的肚子。
顧息醉感覺這姿勢有些奇怪,但是本來就是他要求季遠廷坐上床,他又不能說什麽。
而且季遠廷的手怎麽這麽燙,雖然挺暖胃的。
悶頭不響,被季遠廷這樣的姿勢,揉了一會兒肚子,顧息醉還是受不了了,猛的起身,尴尬的笑笑:
“我突然覺得今天外面天氣很好,我們出去散步吧。”
季遠廷怔了片刻,将落空的手負在身後,深呼吸了幾口氣,不看顧息醉,回:
“嗯。”
出去前,季遠廷吩咐魔兵,給顧息醉換了一身輕飄的衣服,方便透氣。
顧息醉一身輕飄的白衣,走在花海中,時不時就彎腰摘一朵花。
白衣翩翩,立于五顏六色的花海之中,也不突兀,特別和諧。
季遠廷就走在身後,跟着顧息醉一步一步往前走。
顧息醉就是這麽務實,既然出來散步,那就順道來尋花吧。
總歸運功看清視線,也算是一種運動了。
所以這次顧息醉不把花采下,集中在一起研究了。
他仔細看着每一朵花,遇到實在不好辨認的,才摘下來,更仔細的研究。
顧息醉研究的專注,忽然臉頰處飄落幾塊柔軟的花瓣來。
他擡眸看去,發現他四周全是花。
這些五顏六色的花,正圍繞着他轉,非常好看,像一大片花瓣雨。
只是,顧息醉餘光瞥向四周的花朵,這一片花海竟然禿了一大半!
而且這些花都成了花瓣,混合在了一起,這還讓他怎麽研究?
顧息醉四周的花瓣雨中,忽然走入一個高大身影,那人便是季遠廷。
季遠廷擡手,一個漂亮的花球,便迅速停留在他手中。
他将這花球,小心的遞到顧息醉面前:
“很喜歡花?都給你。”
眼看着季遠廷的法力,還在割剩下來的花,一想到這裏面的花可能有自己想找的那朵,顧息醉忍不住手捂心髒:
“夠了!”
四周的花瓣雨猛的停住了流動,凝結。
顧息醉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剛剛話似乎有些重了,于是耐心解釋道:
“我喜歡花,你也不用把這些花全割了啊。你這樣只能欣賞一時,花兒長在那兒,才能觀賞更多時候,你說是不是?”
“你要送花也可以,可以挑幾朵送人啊。”
有必要弄這麽誇張嗎?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求婚呢。
四周的花瓣雨瞬間掉落,落在地上,毫無生機。
季遠廷手中的花球也散開,紛亂的掉落在泥土中。
季遠廷什麽也沒說,只轉身,走出了禿了大半片的花海,沉默的靠在倚靠着一旁的樹。
顧息醉搖頭,想繼續研究花,可是看着禿了大片的花海,又研究不下去了。
地上一大片的花瓣,和割掉的花枝。
顧息醉是真的覺得可惜心疼。
偏偏罪魁禍首,好像比他還不開心。
顧息醉舍不得去摘那剩下的,可憐的一小片僅有生機的花。
他玩起了地上的花瓣。
季遠廷沉默的靠着樹幹,自嘲冷笑一聲。
顧息醉明明很喜歡這些花,可是一旦是他送了,顧息醉又不喜歡了?
是,他卑賤,若不是他有卑賤的魔族血統,顧息醉會抛棄他嗎?
明明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好,可是當顧息醉發現他有魔族血統後,就一切都變了,全都變了!
所以,顧息醉反應過來,這些花也是他這個卑賤的魔族人種的,顧息醉就全都不喜歡了嗎?
有什麽不一樣的,他現在在顧息醉眼中,又比一枚銅錢好到哪裏去?
季遠廷陰沉的看着地上的花瓣,想着等顧息醉回去了,他要将魔族的花全都燒了,一個不留。
全燒了,礙眼的花,季遠廷踩上一朵花瓣,腳尖狠狠捏碎。
此時眼前忽然出現一個身影。
“季遠廷,你頭低下來一點。”
顧息醉出現在他眼前,雙手藏在身後,神秘的對季遠廷道。
季遠廷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垂眸,朝顧息醉彎下了脖子。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上,多了一樣東西。
緊接着,就傳來顧息醉開心的笑聲:
“果然好看!”
季遠廷伸手去摸,手感發現是一個花環。
他一個大男人,戴上了花環?季遠廷嘴角微微抽搐。
“你表情這麽兇做什麽?真的很好看,我編了好半天,手都酸了,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季遠廷原本想把花環扯下,捏碎的手頓住,他冷“哼”一聲:
“誰生你氣了?”
“那也別生花兒的氣了?”
顧息醉上前一步,笑着,耐心的詢問。
他覺得季遠廷剛剛看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片死海,怪瘆人的。
季遠廷終于把腦袋上的花環拿了下來,他緊緊盯着手中精致編造的花環,暗中踩着花瓣的腳默默移開了位置,他笑:
“本尊會跟一朵花計較?”
“不計較不計較。”
顧息醉放心了,繼續散步去。
散了一會兒步,他不知什麽時候便懶懶的坐在了花瓣上,打起了瞌睡。
季遠廷長腿邁開,走到顧息醉身邊,要去扶他。
顧息醉沒睡過去,迷迷糊糊發現是季遠廷在扶他,擺手把季遠廷推開: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顧息醉起身,搖晃着身子往前走,一身白衣,沾染了各種顏色的花瓣。
季遠廷跟在身後,默默用法術,将顧息醉白衣上的花瓣清洗幹淨。
每次出去偷玩,都不知道把身上的蹤跡擦幹淨。
末了被老爺發現了,顧息醉還委屈上了。
季遠廷無奈搖了搖頭。
顧息醉走了幾步又犯懶了,回頭看季遠廷,發現季遠廷果然還在跟着他。
一定又在監督他散步。
顧息醉特別煩的擺手,讓季遠廷走遠點。
終于見季遠廷肯後退遠點了,顧息醉加快腳步往前走,又停住,左顧右盼,偷偷摸摸拐彎,偷偷藏到一顆小樹下,坐下來繼續睡。
顧息醉的身子是真的不行,肚子不舒服下,又走了這麽多路,顧息醉還一直運功清晰着視線,是真的太累了。
渾身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就這樣季遠廷還要監督他。
煩!
還好他機智,躲開了季遠廷。
顧息醉就在嫌棄中啊,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這次季遠廷沒有立刻上去,他沉默站在一旁,靜靜看着顧息醉,看了好一會兒,才走了上去。
季遠廷蹲下身,看着熟睡的顧息醉,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啞聲問:
“顧息醉,在你心中,陸謙舟和我,一樣嗎?”
得到的回應,只有顧息醉均勻的呼吸聲。
季遠廷搖了搖頭,直接打橫抱起了顧息醉。
将顧息醉抱回房間,季遠廷發現,顧息醉的眉頭緊皺着。
他沒有立刻放下顧息醉,只低聲問:
“肚子還難受?”
自然也得不到回應。
季遠廷索性坐在床上,懷中的顧息醉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他大腿上。
季遠廷讓顧息醉頭靠在他懷裏,他沉默伸手,繼續給顧息醉揉肚子。
揉着揉着,顧息醉皺着的眉頭,果然松了不少,還舒服的,像只小貓般輕哼了一聲。
季遠廷放心的松了一口氣,要将顧息醉放回床上。
他手剛離開顧息醉的肚子,顧息醉不高興的動了起來,黏黏糊糊伸手,摟住季遠廷的脖子,不肯撒手。
顧息醉主動靠上來的那一刻,季遠廷心重重一跳,他伸手,手在半空中頓了好一會兒,才回抱住了顧息醉。
抱住了,可是聲音卻在強硬的告訴顧息醉:
“松手,我要走了。”
顧息醉睡着着,根本不會回應他。
季遠廷也不着急顧息醉的回應,就一遍一遍的說着,一遍一遍的警告着。
語氣很強硬,可他抱着顧息醉的手,卻随着他的警告,一次次收緊。
或許是他問的實在是太多遍了,顧息醉終于聽見了。
顧息醉懷念剛剛肚子的舒服,又把季遠廷的脖子摟緊了些,迷迷糊糊,下意識的回,聲音吐在季遠廷耳畔,繞在季遠廷心尖:
“別走,別走……”
季遠廷心髒驟然狂跳,他抱着顧息醉的手都有些發抖發麻。
他的小主人,讓他別走。
他枯寂許久的心,仿佛終于有了絲生氣般。
他想等的原來是這句話,他想聽的原來是這個。
季遠廷緊緊抱住,将顧息醉抱入懷中,仿佛要把顧息醉刻入他的骨肉裏一般。
顧息醉睡夢中,感到了過分的溫暖,被一切溫熱包圍住,太緊了,有些呼吸困難,他還感覺肩膀處又熱又濕。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被一個男人緊緊抱着。
尤其發現這男人還是季遠廷,并感覺到他肩膀處的液體,可能是某人的淚水後,顧息醉整個人又驚又恐。
季遠廷又在發什麽瘋?
他掙紮,亂動,想要掙開季遠廷太過緊密的懷抱。
可季遠廷跟着了魔似的,硬是不松他分毫。
直到顧息醉發現了一塊地方的不對勁。
顧息醉睜大了眼睛:
“你!”
季遠廷比他還驚訝,總算松開了顧息醉。
顧息忙要從季遠廷大腿上跳下,卻被季遠廷強硬攔住。
“你幹什麽?”
顧息醉激動的發出聲質問,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真沒見過這樣的世面。
準确來說,顧息醉連戀愛都沒談過。
而且他是個男人,為什麽他要被面臨這麽尴尬的局面。
雖然這是個耽美小說,但是他是個直男啊。
顧息醉內心着實不平靜。
系統無情補刀:
“你談過戀愛嗎,你确定自己是直男?你不是講研究實驗嗎,宿主,你難道不覺得,你這個結論很沒研究基礎嗎?”
“你不要說話!”
怼完系統,顧息醉掙紮着要下來:
“你放開我!”
“別動!”季遠廷聲音都嘶啞了。
顧息醉發覺更加不對勁了,頓時不敢動了。
他感覺自己肩膀處很涼,垂眸一看,發現他那邊肩膀,不僅有季遠廷的眼淚,衣服還下落了。
他忙拉上自己的衣領。
衣服都掉了。
他震驚的看向季遠廷:
“你剛剛趁我睡覺的時候,想幹什麽?季遠廷,你,你不會喜歡我吧?!”
季遠廷猛的看向顧息醉,呼吸粗重,顧息醉為什麽總能把愛人,喜歡這種字眼,說的這麽輕松?!
他深深的看着顧息醉,敏銳的察覺到顧息醉眼中的害怕。
季遠廷心頭的一團烈火,瞬間涼了一半,
顧息醉厭惡他。
季遠廷也厭惡自己,他想要的竟然不止是一聲別走。
他原來想要更多。
他的小主人,他怎麽敢?
季遠廷心中這樣不敢奢望的想,可是手中卻把顧息醉抱的更緊,他灼熱的視線盯着顧息醉,逼問:
“你在發抖,我讓你感到惡心了?”
“不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激動?我剛剛話過激了,這衣服本來就輕飄,衣領落下來也正常。男人嘛,我也是男人,我懂,我剛剛可能動作太大了。你先放我下來,好不好?”
顧息醉強讓自己鎮定,努力解釋,解釋給季遠廷聽,也是解釋給自己聽。
誰知這話中的不知道哪個詞,刺激到了季遠廷:
“你又要離開我?剛剛還那麽憤怒,現在怎麽又這麽好言好語了?”
“你抛棄我時,聲音也那麽好聽,那麽好商量。”
“季遠廷,你怎麽又這樣!我說了,我剛剛語言過激,我誤會你了,你放我下來,我們好好說話。”
顧息醉真的是忍着最後的耐心在說話。
“誤會?”季遠廷苦笑,聲音像在問顧息醉,也像在問自己,
“這還能有什麽誤會?”
顧息醉怔住:
“沒,沒誤會?你在說什麽,你不是恨我嗎?”
“因為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報複方法,”
季遠廷伸手,克制,卻又第一次大膽的,撫摸了顧息醉的眼尾,那雙他觊觎了多年,又眼睜睜看着失明的眼睛,
“我的小主人,你一直高高在上,我卑賤。當你發現,你只能在卑賤的我的身下求饒時,你什麽感覺。這算不算,對你最大的折磨和報複?”
這種報複手法,顧息醉感覺自己三觀受到了劇烈的撞擊。
灼熱的指腹從眼角,落到顧息醉的唇角。
那只手總是克制的,撫摸眷戀,又只敢撫摸眼角,嘴角,同時又是瘋狂的,指腹的熱度仿佛要将他灼燒。
顧息醉害怕的心跳加快,他現在在魔族,季遠廷真想這麽做,他可能真的抵抗不了。
他深呼吸,大腦迅速運轉:
“季遠廷,你正常點,你會後悔的。”
顧息醉手中忽然現出一把刀,但他沒有選擇攻擊季遠廷,而是把刀完全遞給季遠廷:
“你恨我,就刺我,用正常的報複方式,我不還手。”
季遠廷垂眸,看着顧息醉手上的匕首,苦笑:
“你真當我舍不得?”
“我不是在賭你舍不得,我是真心的。你想傷我就傷。”
“你明明那麽恨我,卻總是壓抑着不傷我。你看,現在都壓抑的想法都不正常了。”
“你說的那種事,應該是愛的行為,不是恨的行為。你得分清楚啊,不要亂來。”
季遠廷低低的笑了,不停的笑,像在笑顧息醉,又像在笑自己:
“所以,我的小主人,是寧願被砍被打,也不願意在我這個卑賤的奴隸身下嗎?”
顧息醉還想解釋,季遠廷在他嘴角的手,忽然探進了他的溫熱的口中,給了他一粒藥丸,強制讓他吞進去。
“你給我吃了什麽?”
顧息醉捂着喉嚨,那藥入口即化,他都來不及吐出來。
“軟香丸。”
顧息醉不可置信的看向季遠廷: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聽了,小主人的話,我怎麽敢不聽?”
季遠廷擦着顧息醉的嘴角,眼睛看向門那邊。
門忽然被打開,走進來了一個熟悉的挺拔少年身影。
陸謙舟骨節分明手中的符咒消失,他看向床上的季遠廷和顧息醉,瞳孔緊縮,又很快垂下眼眸,恭敬道:
“魔尊,傳音讓謙舟前來,所為何事?”
顧息醉看到陸謙舟過來,松了一口氣。
季遠廷捏了捏顧息醉的手:
“沒什麽力氣了,看來藥效起了。”
他又緩緩看向陸謙舟,冷聲開口:
“本尊讓你,殺了顧息醉。”
說完,季遠廷又看向顧息醉,恭敬又虔誠,低聲道:
“如小主人所願。”
顧息醉本來還很怕,聽到是讓陸謙舟來殺他,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的徒弟那麽乖巧懂事,怎麽可能舍得殺他呢。
顧息醉放心的看向陸謙舟。
陸謙舟握緊了手中劍,擡眸看向顧息醉,眼眸深暗。
他看着在季遠廷懷中的顧息醉,微歪頭,嘴角上揚,無比乖巧的問顧息醉:
“師尊,你總問我是個什麽東西?我是一枚銅錢。那現在一枚銅錢要殺你了。”
“不知道,師尊臨死前,我能在師尊心中,漲個價嗎?”
顧息醉已經渾身無力,徒弟乖巧懂事的聲音響在耳畔,可他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更加不能明白,都生死關頭了,他的徒弟為什麽還跟他漲買菜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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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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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