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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息醉從未覺得自己這般想吃東西, 在等着吃的這段時間,他無數次來到陸謙舟的廚房,想要看看陸謙舟做的怎麽樣,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可以先嘗嘗。
只是每次都被陸謙舟趕出來,陸謙舟口口聲聲說師尊進去了,他就會分神,做出不好吃的菜來, 讓師尊失望。
顧息醉是一個标點符號都不相信的,但陸謙舟真誠懇求,本來白皙好看的臉上沾了滿臉都是灰, 只有一雙清澈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着看着他,委屈又乖巧,雖然說着讓他出去的話,但眼睛卻仿佛寫着如果師尊一定要進去, 他也願意。
這副模樣,看的顧息醉心頭一陣柔軟,他情不自禁的擡起袖口, 為陸謙舟擦幹淨了小花臉, 轉身就走了。
沒過多久, 顧息醉又忍不住了,他也不知自己怎麽對吃肉的欲望這麽強烈。
顧息醉又去了廚房, 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陸謙舟的臉又成了小花臉,歷史再度重演,顧息醉懷着一顆柔軟的心,擦完小花貓, 就自覺的離開了。
循環無數次後,連系統都看不下去了:“他說分心就分心啊,拿起你做師父的威嚴來,他拿食物威脅你,你也威脅他,要是敢分心,就罰他站雪地。”
顧息醉眉頭微皺,奇怪的問系統:“他在威脅我嗎?”
系統:“……”這麽難看出來嗎?
系統:“那你要不要換身衣服再去廚房,瞧你一雙袖子都已經黑了,多不好看。你換身衣服,再拿個手帕,這樣給陸謙舟擦臉,多風度翩翩。”
顧息醉覺得有道理,正要換衣服又察覺不對:“我就是去吃東西的,為什麽要弄的這般花裏胡哨?”
系統學顧息醉之前的模樣,同樣發出奇怪的疑問:“啊?你是吃東西的,你不是去給陸謙舟擦臉的嗎?瞧瞧陸謙舟那張絕美好看的臉,弄花了多可惜啊,多舍不得啊。”
顧息醉重重“哼”了一聲,他用力一拂袖,黑色的衣袖翻飛,衣服也沒換,長腿邁開,快步離開,走的那是一個氣勢洶洶,勢不可擋。
系統欣慰的點了點頭,他才不信陸謙舟那個惡魔,會因為顧息醉進了廚房就分心,這惡魔就算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中修煉都不會分心,還會因為顧息醉而分心?分明就是陸謙舟不聽話,做師父的就要這樣硬氣。
系統滿懷期待的看着終于硬氣的顧息醉。
顧息醉十分硬氣的來到了廚房前,緊接着靈活的拿出了隐形衣,穿戴完好以後,繼續氣勢沖沖又腳步很輕的進了廚房。
系統:“……”
他才剛踏進一步,另一只腳才剛擡起,鼻尖就聞到了一股焦味,顧息醉剛想提醒陸謙舟,陸謙舟的聲音卻先響起,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師尊,這廚房裏悶熱,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風的不好。”
顧息醉從裹着的隐形衣裏探出一個腦袋,也不管自己這樣有多吓人,一心好奇的問:“你練了雙什麽眼睛,隐形衣都能看破。”
陸謙舟起身,朝那只半空中的小腦袋走去,走到顧息醉面前,伸手為顧息醉脫了隐形衣,将隐形衣折好,他低頭聞了聞手中的隐形衣的衣領,又上前一步,仰頭在顧息醉的脖頸處輕嗅,做完這一切,他才開口,嘴角微微上揚,柔聲道:“是這個,不是眼睛。”
“味道?”顧息醉若有所思的想,他身上有這麽明顯的味道?那以後做什麽潛伏工作,豈不是特別容易被人抓住,他立刻低頭聞了聞自己,又聞不到什麽明顯的味道。
而且這廚房裏各種香味萦繞,這樣都能被聞出來,顧息醉想了想:“你的鼻子很靈敏,或許可以練一練這方面的功法。”
陸謙舟想立刻回絕,心道他才不要聞那些亂七八糟的氣味練功,只是看顧息醉這一副認真考慮的模樣,到口中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将手中的隐形衣整理好,放回顧息醉的儲物袋裏,語氣平淡的問:“什麽功法?”
顧息醉正要回答,他鼻尖微動了動,又一言難盡的看了一眼陸謙舟,艱澀的開口:“焦了。”同時迅速放棄了教陸謙舟關于氣味方面的功法。
“嗯?哦!”陸謙舟回去處理燒焦的飯菜,邊特別體貼溫柔的道,“師尊若真的這般喜歡廚房,呆在這裏沒關系的。沒事,這燒焦了再做就行,最多就是再多等一兩個時辰。”
一兩個時辰?!顧息醉捂着自己已經等了許久的肚子,立刻轉身,離開了廚房這個是非之地。
其實顧息醉也不是真的餓,肚子也沒有餓的咕嚕咕嚕叫,但就是饞,想吃肉,這般不能忍受的感覺,比真餓的時候還要厲害,尤其是想到以前陸謙舟做的那些美味佳肴。
為了快點吃到他親自點的一大桌野味,顧息醉強忍着自己不去廚房看陸謙舟,更不準自己腦子裏想陸謙舟,他從系統空間裏拿出了一大堆深奧難懂的書籍,埋頭研究。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知道自己從系統空間出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這頓飯做的也太久了,忍了那麽久的顧息醉恨不得一大口,把滿桌的肉都吃了。
顧息醉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最近的魚肉,鮮美粉嫩,好吃。
他又夾了許多別的肉,粉嫩多汁,鮮美爽口,清香入味。
清香?怎麽每塊肉都帶了點清香呢,顧息醉心中疑惑,但是來不及多思考,只來得及吃,直到他吃到了一塊肉,肥美多汁,富有嚼勁。
吃完,顧息醉看了一旁的陸謙舟一眼,在陸謙舟關切期待的眼神下,又夾了一塊肉,但他沒有吃,而是用筷子用力夾了一下。
他還沒用多大的力氣,那塊肉瞬間就碎了,碎成很小的小塊,顧息醉撿起那小塊一看,發現竟然是蔬菜,不光是這一塊,這所有的小塊都是蔬菜,一丁點肉都沒有。
顧息醉憤怒的放下了筷子:“這就是你花了那麽長時間做的?”
“是,”陸謙舟立刻站起了身,端端正正的站好,緊張又不知所措的問,“怎麽了師尊,是哪道菜不合您胃口嗎,是哪道菜不好吃,徒兒這就改。”
顧息醉不說話了。
陸謙舟主動詢問:“是這道糖醋裏脊,是這道土豆炖牛腩,是……”
“夠了!”顧息醉冷着臉,不悅的看陸謙舟,“你裝什麽傻,這裏面沒肉,沒肉你知道嗎?!”
“有。”陸謙舟一臉認真的回,“這道裏有一塊肉,這道裏面有兩塊肉,那道裏有一塊,還有那道裏面有三塊肉!還有……”
顧息醉滿臉寫着不高興:“把肉挑出來。”
“好。”陸謙舟起身,拿了個垃圾袋出來,夾到一塊容易碎的肉塊就往垃圾袋裏扔。
顧息醉跟着站起了身:“你做什麽,這些菜我不吃,你不能吃嗎?”
陸謙舟垂下眼眸,聲音裏難掩失落:“師尊不喜歡的,徒兒也不喜歡。”
“誰說我不喜歡了?”
陸謙舟立刻擡眸,一雙黑亮的眼眸欣喜的看着顧息醉。
顧息醉算是徹底敗給陸謙舟了,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吃到哪塊算哪塊。
明明自己已經饞的不行,但這次竟然只吃了正常的飯量就飽了,剩下的被陸謙舟整理好,放進了保鮮的儲物袋裏,留給顧息醉明天吃。
顧息醉一句話也不想與陸謙舟說,到水池進行第二日的洗經換髓時,更是一點也不客氣,對陸謙舟又是撓又是咬,一點也不客氣。
陸謙舟的血流了一池水,成功後的顧息醉照樣眼睛一閉就睡去,什麽也不管。
陸謙舟抱着顧息醉出水池,謝清遠依舊還是那冷冰冰的“洗幹淨”三字,就離開了。
之後的每次洗經換髓都是如此,謝清遠無論在哪裏打架還是修煉,每到顧息醉要洗經換髓的時候,都會準時出現,在一旁遠遠的看着,結束後會一次不落的丢下“洗幹淨”三個字離開。
因為每天的夥食,顧息醉對陸謙舟的怨念一日比一日深,雖然洗經換髓的歷練一日比一日難以忍受,但是顧息醉對陸謙舟的怨念比這洗經換髓的痛苦還要深刻。
每次洗經換髓的時候,顧息醉滿腦子都是怎麽折磨陸謙舟。
偏偏陸謙舟每次都一聲不吭,顧息醉便總想要陸謙舟發出聲音,陸謙舟發出聲音了,就代表陸謙舟終于知道怕他了,下次不敢拿素菜做的肉塊糊弄他了。
這個念頭過于強烈,強烈到比顧息醉渾身要經歷洗經換髓的痛苦還要強烈。
如此循環之下,這七七四十九日的洗經換髓,顧息醉竟然成功忍過了四十八日,還差最後一日便是洗經換髓成功,顧息醉再也不用經歷被惡魔控制的痛苦了。
最後一日的前一晚,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謝清遠主動來找了顧息醉。
顧息醉為謝清遠沏了一杯茶。
謝清遠看了顧息醉一眼,低聲問:“你不喝?”
顧息醉搖頭,他什麽也不想喝,什麽也不想吃,他只想吃肉!
謝清遠拿起茶杯,細細品了一口茶,品完,又細細品了一口茶,再次細細品了一口茶……
一小杯茶,謝清遠竟然足足品了半個時辰。
顧息醉想開口詢問謝清遠晚上來他房間有什麽事情,但看謝清遠這副又認真又像幾千年沒有喝過茶的模樣,到口中的話又被他咽了下去。
怪可憐的。
待謝清遠終于品完了茶,顧息醉坐直身子終于開口,認真的詢問:“師尊,還要嗎?”
說完,顧息醉立刻閉緊了嘴,想打自己的嘴巴一個巴掌。
謝清遠看着顧息醉懊惱的模樣,嘴角微不可察的微微上揚,緩緩回:“不用了。”
顧息醉在心中松了一口氣,終于問了正确的問題:“師尊可是有事要說?”
謝清遠終于放下了茶杯,開口道,聲音冰冷了不少:“明日便是最後一日了,你洗經換髓到後期,就要迅速吸收天地靈氣。”
顧息醉點頭,這個他知道。
“屆時,我就要打開這雪山四周的結界。”謝清遠的視線落在窗戶外的雪山中。
顧息醉訝然,這雪山四周竟然有結界?有結界,謝清遠怎麽每天都有那麽多需要打架的人,正道之首的結界就這麽容易破?
“你在想什麽?”謝清遠看顧息醉。
顧息醉搖頭:“沒什麽。”
謝清遠卻看穿了顧息醉的心思,聲音放輕:“你在這不必擔心,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在結界外。”
顧息醉明白了,合着那些人連結界都沒有闖入,就要被謝清遠各種打。
“只是我還有一個疑問,謙舟是怎麽進來的?”顧息醉還是有一點想不通。
謝清遠很輕的冷哼了一聲,看向顧息醉,眼眸幽深:“這你應當知道。”
顧息醉仔細想了想,便想明白了。
陸謙舟是龍,而且剛修煉起步,修為不高,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謝清遠的修為高深,設置的結界自然也是堅固不可破,再高深修為的人也進不去,結界的高深程度已經隐隐有了天界,神界相連的趨勢。
也正正是因為這點,恰恰讓陸謙舟毫無障礙的進來了。
陸謙舟修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結界會抵抗,但抵抗也會很小,同時陸謙舟又是龍,帶了神族的氣息,已經隐隐有與神界相連趨勢的結界,反而把陸謙舟當作自己的一部分,将陸謙舟放進去了。
顧息醉趕緊為謝清遠又沏了一杯茶,為陸謙舟道歉:“師尊還請見諒,謙舟定然不知您的結界,不是故意不經您同意闖進來的。”
謝清遠這次卻沒喝那杯茶,而是拿起那茶,起身,走到了顧息醉的面前,将那茶送到了顧息醉的嘴前。
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被自己的師尊敬茶的顧息醉,吓的後背緊緊貼着身後的椅背:“師尊,您不喝茶嗎?”
謝清遠垂眸,靜靜看着身下的顧息醉,冰冷的眼眸幽深,低聲緩緩問,手中的茶又往前送了一些:“你那般依賴他,是因為他讓你吃了你不願吃的?”
“師尊,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明白。”顧息醉是真的聽不明白,什麽依賴,他什麽時候依賴陸謙舟那個不孝徒弟了!
冰涼的茶杯邊沿抵着顧息醉柔軟的唇,謝清遠冰冷的聲音萦繞在耳畔,帶着極強的威壓,一字一句問顧息醉:“那你怎麽還不吃了他?”
還在心裏罵陸謙舟不孝的顧息醉,渾身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謝清遠。
謝清遠口中的吃,是吸陸謙舟的修為,吸陸謙舟的神骨?
原來謝清遠今晚來這兒,不是告訴他要開結界,而是來給他一個建議。
明日若開了結界,雖然可以吸收到天地靈氣,但開結界也意味着大量不可預測的風險。
但若不開結界,就沒辦法迅速盡情吸收最好的天地靈氣,不過也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直接吸收陸謙舟的神氣。
“喝不喝茶?”
謝清遠冰冷悠遠的聲音将顧息醉的神思一下拉回,顧息醉看着眼前的謝清遠,怔怔的看着,他好像有點不認識眼前的正道之首謝清遠了,被抵着的唇微微張開,又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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