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絕子藥

謝府。

謝承宗又過起了閉門不出的日子,實在是他發現每次出門總沒好事,還是待在家裏算了,眼不見耳不聞倒落得個輕松。

這天,他本打算提筆畫些什麽,可浸滿了墨汁的筆懸在潔白的宣紙上方好半晌,也沒能想出任何值得畫的東西,負氣般地把筆扔在了桌上,謝承宗頭疼無比,煩心事實在太多了,做什麽都提不起勁。

這時,小厮阿旺進來了,“二爺,我有點私事要處理,這兩天想跟您請個假。”

謝承宗擡頭看了阿旺一眼,“你能有什麽事?”

阿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娘捎了信來,說是老家那邊最有名的出雲道長要到京城來,她跟道長約定好了要給我看一看面相,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我想出去打聽一下他來了沒有。”說着又似是想起了什麽道,“對了二爺,您要不要也讓道長算上一卦,可靈了。”

謝承宗不感興趣,“算什麽卦,江湖術士騙人的把戲罷了,也就你這種傻子才會信,去吧去吧,早點回來。”

可阿旺卻不樂意了,“二爺,您說我就算了,可別埋汰人家出雲道長啊,他在廣義府地界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真正的高人,不是什麽騙子。”

“神佛之說本就是虛無缥缈,誰真的見過?與其把希望寄托在那種人身上,你不如自己多努力一點。”

“沒見過也不代表就沒有啊,若都是假的,怎麽從古至今那麽多人都相信呢。”阿旺辯解道,說着又望着謝承宗嘆起了氣,“二爺,小的知道您不信素來這些,可這不是現在情況特殊嘛,家裏這段時間确實有點邪門了,麻煩事那是一出接一出,顧都顧不過來,我也是想着讓高人給您看看,是不是沾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反正過去讓他瞧一眼,咱們又不吃虧。”

阿旺的話觸到了謝承宗的心坎,這段時間家裏實在是太亂了,人力難解,大概也只有乞求鬼神了,謝承宗揉了揉腦袋,“也罷,那你就出去打聽一下,挑個日子,我們一起去拜訪一下那位出雲道長。”

“好,那我這就去了。”阿旺得了準信,高興地離開了。

那位出雲道長的行蹤很好打聽,阿旺僅用了一日就知道了他現在正住在城中的福貴客棧裏,忙帶着謝承宗一起過去了。

謝承宗雖是應下了,可實際上心裏卻還是不抱什麽希望,也就是圖個心安吧,興致寥寥地過去了。只是,到了福貴客棧,謝承宗卻意外瞧見了一個眼熟的人,好像是孫家的那位老夫人。

那位孫老夫人一個勁地說着感謝的話,謝那位出雲道長三年前指點迷津,讓她的女兒順利懷上孫子,在夫家站穩了腳跟。而出雲道長并不居功,還拒絕了孫老夫人的厚禮與入府小住的邀請,全身上下都透着高人風範。

謝承宗漫不經心的神情變得有些慎重起來,莫非真是個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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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雲道長十分客氣地将孫老夫人送到了客棧門外,待人上了馬車才轉身準備回樓上的房間去。阿旺見狀連忙上前攀談,而出雲道長還真記得阿旺的娘親,笑着領他上了樓,謝承宗作為阿旺的主人也一并上去了。

房間內,出雲子讓阿旺寫下了生辰八字,掐指算了算,又細細觀察了一番面相,斷言道,“小兄弟這八字有些難,不過面相倒是不錯,雖半生辛苦,卻有後福,依貧道所見,不出五年,你必能天降橫福,下半生得享富貴,衣食無憂。”

阿旺聽了這話,開心的不得了,“真的?謝謝道長,謝謝您的吉言,若真有那麽一天,定不忘您的恩德。”

出雲子謙虛地搖搖頭,“這是你的運道,跟我有什麽關系。”

不過一邊的謝承宗卻露出了懷疑的眼神,剛剛還覺得這出雲道長有幾分真本事,這會兒怎麽這麽像招搖撞騙的?阿旺一個奴籍的小厮,能有什麽橫福?謝家的下人混得再好也最多當個管家,衣食倒是不愁,卻完全算不上得享富貴。

阿旺高興完了,又想起了自家主子,忙對出雲子道,“出雲道長,這是我家老爺,您能不能給他也算一卦,看看他近日運勢如何。”

“這位老爺也想算卦?”出雲子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謝承宗,捋起了胡子,“可以,不知閣下怎麽稱呼?”

“我家老爺姓謝。”阿旺趕緊道。

“原來是謝老爺,”出雲子點頭致意,又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筆墨,“還請你寫下生辰八字。”

盡管心裏起了嘀咕,不過來都來了,算一算也無妨,謝承宗沒有推辭,提筆寫了自己的八字遞了過去。

而出雲子,接了這八字,掐指算了算,卻皺起了眉頭,似是有什麽奇怪的事,又轉頭上下打量謝承宗的臉,眉頭皺得更緊了。

阿旺被出雲道長這幅模樣給弄得慌了起來,“道,道長,我家老爺莫非是有什麽不妥?他,他是不是叫什麽鬼魅給纏上了?”

謝承宗心裏也開始發毛了,不會是真的有什麽吧?

出雲子沒有讓他們緊張太久,反複算了幾遍就放下了手中寫着生辰八字的紙,嚴肅地看向謝承宗,“謝老爺不必緊張,你并沒有被鬼魅纏上,只不過……。”

“不過什麽?”阿旺連忙發問。

“貧道只是覺得謝老爺這八字與面相十分矛盾而已,有些奇怪。”

“矛盾?”謝承宗很疑惑。

“不錯,你這八字,乃是多子多孫,乘龍而上的命格,理應一生順遂,大富大貴。可這面相……不知為何,卻是子嗣緣淺之相,其中一子還若隐若現,看不真切,運勢也急轉直下,和八字所現截然不同,怪哉怪哉!”

乘龍而上?謝承宗腦海中忽得就閃過了言耀的身影,可馬上又冷靜下來,轉頭打量起了這位出雲道長,是真看出來了,還是知道了什麽內情,故意來詐他的?

阿旺可沒有謝承宗那麽多心思,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急了,“道長,怎會如此,我家老爺一直積德行……”想到了什麽,又改了口,“一直急公好義,是個好人,怎麽面相這麽差呢?”

出雲子又捋起了胡子,“這個嘛,一般來說,每個人的面相和八字都是相匹配的,會出現如此矛盾的情況,通常都是遭遇了什麽意外的事情,橫禍突來,這才變了命。”

“這,我家老爺沒遇上什麽……不對,前陣子是遇到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難道和那個有關。”阿旺猜測道。

“應該不是近期的事,”出雲子卻搖搖頭,“既是和子嗣有關,不知謝老爺可願讓貧道把一把脈?”

謝承宗狐疑地伸出了手,怎麽越聽越像個做局的騙子?

出雲子伸出手指,把了會兒脈,忽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怎麽了,您看出什麽了?”

“你家老爺是被下了虎狼之藥,再不能有子嗣了,難怪多子多孫的命格會變了。”

阿旺急了,“出雲道長,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家老爺每個月都有太醫請脈,怎會被人下藥?”

出雲子不慌不忙,“太醫也是人,人力有窮,哪裏識得天下所有藥材病症?我也是之前見過這種脈象,這才能認出來。此藥難得,并且需要連續一年不間斷地服用才能徹底絕了男子再有後嗣的可能,你們既然半點不曾察覺,想來是身邊親近之人……”

謝承宗見他越說越離譜,竟還編排起了自己的親人,再也忍不住了,“一派胡言!哼,你這招搖撞騙的道士,總算是露出狐貍尾巴了,什麽子嗣緣淺,被下了藥,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該說手上恰巧有藥材可以治好我,但太過名貴,需要很多銀兩?訛人訛到我頭上來了,你想得倒美,我可不是那種無知的內宅婦人!”

出雲子本還一派平靜,聽了這話可坐不住了,“你說我是騙子?”

謝承宗冷笑,“不是嗎?想來你是從哪個認識的世家夫人哪裏打聽到了我謝家些許情況,見我前來算卦,便起了歹心,妄想用一些雲裏霧裏的話訛取錢財,你這種騙子我見多了!哼,我就知道,這世上哪來的什麽高人,根本就是一群胡說八道之輩!”

出雲子火冒三丈,“看你長得一表斯文,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狂妄之輩,還騙你的錢?我告訴你,你這身子早就壞了,多少靈藥也補不回來,還想治好,做夢吧,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生出孩子來了。我出雲子在廣義府,每天多少人捧着大把的銀子前來相求,會看上你這一點錢財,要不是看在這小子的娘與我有緣,我初來京中又沒什麽名氣,誰稀罕給你算卦,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阿旺見出雲子生氣,連忙打圓場,“道長別氣,我家老爺就是脾氣急了點,他這是一時氣糊塗了,您還有沒有什麽其他辦法能幫幫我們,比如說畫道靈符?”

“我是道士,不是神仙,哪來的靈符?人之命數本就變幻莫測,一朝既改,豈能輕易回到從前,既然你們不信,那便滾吧,我也不差你們這一兩個自作聰明的香客!”

阿旺還想說些什麽,可出雲子态度卻堅決得很,直接将二人轟出去了。

離開了福貴客棧,謝承宗一臉氣憤,對着阿旺訓斥道,“你小子以後別跟這種騙人的道士往來了,他們這種人,也就只會耍嘴皮子,說得天花亂墜,要多玄乎有多玄乎,可最終目的還是你的錢。”

“二爺,出雲道長不是騙子。”

“怎麽不是,剛剛他分明是被我戳穿所以惱羞成怒了。”

阿旺卻解釋道,“二爺,真不是,出雲道長淡泊名利可是人盡皆知的,他在廣義府傳道這幾年,從來沒收過什麽錢財,那些信徒想給他上供些香火錢他也從不接受,只要求大家平日裏多做善事,三年前秋陵府發大水的事您還記得嗎,朝廷撥不出赈災的銀兩,還是出雲道長募捐了七萬兩送過去的。”

謝承宗這下倒是真的驚訝了,聽起來好像确實不像個惡人,“這,難道是我弄錯了?”

阿旺又道,“先不說出雲道長根本不認識您,沒必要訛您,若是知道您是誰,那更該離得遠一些,還算什麽卦呀,謝家的情況別人不知,您還不知嗎,這種時候,誰願意沾上半分?”

謝承宗覺得有些道理,京城裏富貴又好騙的人家多了去了,确實沒必要盯上他,“莫不是我誤會了,這……阿旺,回府後你備上一份厚禮給出雲道長吧,我今日話的确沖了些,便是他算錯了,也不該直接把他當成騙子的。”

“二爺,出雲道長道法精深,豈會算錯?”

“若他所言為真,難不成我還真的被下了藥?無稽之談。”

“也不是不可能啊,若是二房人丁不旺,于其他幾房而言,可是有利的,說不定是三老爺呢。”

“休要胡說,三弟也就是說話難聽了些,豈會對我下此毒手。”

“道長說是親近之人幹的,那不是三爺,總不可能是夫人吧,她一個婦道人家,巴不得跟您多生幾個呢。”

“當然不可能是……”謝承宗忽得頓住了,柳氏,還真有可能的。

阿旺見謝承宗臉色不對,有些擔心,“二爺,您怎麽了?”

“沒什麽,我就是想起來還有些急事要辦,阿旺,你先回去吧,我大概要晚上才能回家。”謝承宗想到了什麽,整顆心都亂了起來,轉變了回府的方向。

阿旺沒有多言,只道,“那二爺您小心點。”

謝承宗腳步匆匆地往北走了,而阿旺,見謝承宗走遠了,臉上的恭謹之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的笑。

那邊疾步行走的謝承宗,心裏有兩道聲音不斷在争執,一個說既然有所疑慮就該早日查證,一個又說你不該懷疑自己最愛的人。

若那位出雲道長不是個騙子,若他真的被人下了絕子藥,那柳氏,就是最有可能的。他當年确實喝了一整年枕邊人親手炖的參湯,自那之後,她便再沒貼心地為他下過廚了。

可這一切只是猜測,不能直接去問,若是誤會一場,豈不是傷了她的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她身邊人下手,雲氏最合适了。雲氏從前是柳家的奶娘,柳家敗落後被謝承宗想辦法給買了回來,繼續伺候柳氏,直到兩年前,才因為年紀大了,被放出府養老,若說柳氏有什麽隐秘的事要辦,雲氏一定知情。

謝承宗心跳如鼓,只是去問問而已,只是去問問,早日澄清誤會,總比讓這件事一直梗在心裏的好,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她豈會對我做這種事!

——

福貴客棧裏,出雲子攆走了謝承宗主仆二人,臉上的憤怒一下子就沒了,高人風範也卸了下來,收拾收拾東西便出門了。

出雲子來了大理寺,看準一個出入的年輕人,上前道,“無量天尊,這位小友,請問玉嘉姑娘是否在這裏?”

“姑娘?我們這裏沒有什麽姑娘的,”年輕人見搭話的是一位道長,看起來也不像是個來找事的,便多了幾分耐心,“不過倒是有一位玉嘉先生,道長你莫不是搞錯了。”

出雲子愣了愣,“那大概是我弄錯了,不知小友可否幫貧道通傳一聲,在下出雲子。”

“那道長你等一下吧,我去叫他。”

“多謝小友了。”

出雲子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大師兄?”

出雲子轉頭,身體一下子僵住了,盯着那張臉仔仔細細辨認了一番,突然一個箭步上前,心疼地摸了摸玉嘉的頭,“呀!小師妹,你,你這是咋了,叫誰給整了,怎麽頭發都沒了,哪個缺德鬼幹的,告訴師兄,師兄給你報仇去。”

出雲子的相貌較十幾年前變化不大,雖是粘了一臉的長胡子,可玉嘉還是能認出他來,有些好笑地拉下了出雲子的手,“我就是出了個家,現在還俗了。”

“出家了?你一個小姑娘出什麽家!”出雲子更心疼了,一個熊抱把玉嘉給抱住了,“師父那個馬虎的,怎麽能把你随便亂丢呢,早知道你當初跟着我好了,要不然也不至于窮得跑廟裏讨生活去了,可憐的小玉嘉呀……”

“哎呀,你別在這裏胡思亂想的,我好着呢。”玉嘉又無奈又好笑,把他推了開來,“你不是跑廣義府去當什麽仙師了嗎,那名氣大的我離這麽遠都聽到了,怎麽又來京城了?”

出雲子見玉嘉并無傷心之色,想來也不在意那點頭發,便又恢複了正常,解釋道,“這人怕出名豬怕壯,動靜太大叫官府給盯上了,說我妖言惑衆,要逮我呢,剛好小師弟寫了信過來,我就想着幹脆來京城看看你跟小師弟。”

玉嘉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原來是避難來了。”

出雲子臉皮一紅,“怎麽能說是避難呢,小師弟現在混得這麽好,都當上皇帝了,我來敘個舊,順便求點庇護也很正常的。”

玉嘉可不相信,“你就裝吧你。”

“小師妹,你在這大理寺是怎麽回事,怎麽還扮起男人來了?”

“說來話長,我們找家茶樓,我慢慢說給你聽。”

“行。”

——

禦書房。

出雲子見過了小師妹玉嘉,又來見師弟言耀了。

言耀見他來很高興,“師兄別來無恙。”

“你現在可是皇帝了,當不起陛下這聲師兄。”出雲子有些不自在。

言耀一點架子也沒有,“何必跟我客氣。”

出雲子見他如此,緊張的心倒也放了一些下來,“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小時候我瞧你就是個聰明的,想不到如今都當上皇帝了。”

“世事難料,本就尋常,就像當年,誰能看出來憨厚老實的大師兄有朝一日居然也能變成巧舌如簧的出雲道長呢。”

出雲子尴尬地咳了咳,“都是生活所迫,生活所迫。”臉熱地喝了杯茶,出雲子又問起了小師弟,“對了,你跟謝家是有什麽過節嗎,為什麽非要我去吓唬他們家的二爺,我觀他的脈象,身體分明好得很,沒啥毛病。”

“也沒什麽,只是想給他找點麻煩而已。”

出雲子見言耀不願多說,便也識趣地不再深究了,“行吧,反正話我是給你帶到了,他最後能不能信,我可不敢打包票。”

“順其自然吧,”言耀笑了笑,“師兄接下來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要不要留下來幫我,若是有皇家出面作保,可不會有官差再去捉你了。”

出雲子趕緊拒絕,“還是算了吧,我這個人裝神弄鬼還行,對着那一幫比猴還精的大臣,那可吃不消,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歡游山玩水,可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

“也罷,師兄不願受拘束就算了,若是哪一天你想通了,随時可以過來。”

“多謝了。”

……

出雲子走後,言耀繼續看起了奏折,不過心神難免分出了一絲到謝家那邊。

為什麽要吓唬他嗎,其實也不算是吓唬,畢竟絕子藥這件事是真的。

當年柳氏生産之後便傷了身子,再難有孕,而謝承宗卻還年輕,盡管他們所謂的真情感天動地,可柳氏卻還是怕以後會有庶子妨礙她兒子的前程。所以她起了歹心,讓奶娘雲氏去買了能讓男子再不能有子嗣的藥。可這種藥豈是那麽好尋的,雲氏被一個游方郎中所騙,買了一堆假藥回來,就那麽煮給了謝承宗喝,整整一年啊,他就那麽傻乎乎地喝了一年,還以為那是夫妻情深呢。這些年謝家二房之所以沒有孩子出生,完全是因為謝承宗身邊只有柳氏一個,偏偏柳氏一直以為是自己得逞了,根本沒有懷疑過那藥是假的。前世,是柳氏身邊的陪嫁丫鬟反水,才将這事抖了出來,要不然,誰能想到還有這麽一出。可笑的是,即便發生了這種事,謝承宗依然舍不得柳氏,連謝承辭要出面休掉這個弟媳都被他攔了下來,說自己既然沒事,不如就這麽算了。

算了?這一世,可不會就這麽算了,沒事朕也能叫你變成有事,連道法高深的出雲道長都親口證實你不會再有孩子了不是嗎?謝承宗,不知道你這一廂情願的真情還能經得起幾次消磨。快了,朕的大禮就快到了,到時候,看你還能不能依舊癡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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