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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的雨越下越大,霧茫茫一片。
可偏電閃雷鳴之餘,四下還躺了幾具方才被那群歹人殺死的家仆,情形着實滲人。
最最可怖的是受了毒箭之傷的那位,方才還是一個俊俏的公子,不一會兒功夫居然面容扭曲,全然沒有了半分原來的模樣。
這種毒,詭異之處果然不是一般般。
我打了個寒顫,朝一旁驚魂未定的方芷瀾凝聲道:“這位到底是誰家的公子,你們又為何遭人刺殺?”她微微澀道:“是衛家的公子,至于其他,我确實不知此中詳情。”我不由訝然:“哎,洛晏城的衛家?那他可是叫,衛子玄?”
方芷瀾點點頭,淚眼滿盈:“正是如此,我們兩家世交,今日原本……是來請教樂器。”她的神色忽然有些期期艾艾,似乎欲言又止。我待想知道仔細些,張陶便緊巴巴地跳出來沖我使眼色,只得作罷了。
他如今難得有此機會讨佳人歡心,我也不好再刨根問底下去。
正束手無策間,卻突然聽見有人在背後說道:“噫,原來此處是味源,難怪我家小乖乖冒雨也要爬過來。”
我扭過頭往後一看,亭中竟然不知何時多了個白發小老頭,手裏正捏了只形狀甚是惡心的大蜘蛛,啧啧有聲地圍着衛子玄打轉轉。
我不禁大喜:“老人家,你可識得此毒?又可會解?”
那老人不滿地看了我一眼,涼涼道:“旁人自然不知道,我如何會不認識?自己親苦弄出來成果卻教旁人給盜了去。再者,誰說他中的是毒。”
誠然,面前這位小老頭兒,便是日後救我兩次于斷崖之下的覃老頭。可惜那時的我,如何能得知這覃老頭把天下各種奇毒當作是自己的心頭愛,當時還滿心驚喜問道,“當真?若不是中毒便真是太好,您快給他看看吧!”
那覃老頭撇撇嘴:“一個就快要死的人了,有什麽好看的。”
我急道:“您不是說他沒中毒麽。”
他理直氣壯:“怎麽是毒,這是我小乖乖的食物。”
我瞠目結舌地看着他那只五色斑然渾身上下毛乎乎且大得離奇的蜘蛛,終于一個沒忍住,立即跳出三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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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舉動明顯大大地引起了覃老頭的不滿,滿臉哀嘆地摸了摸那只毛蜘蛛,“我家小乖乖長得是醜了點,可論性情确是最最溫和的。那猛獸分明惡于它許多,世人怎麽就不明白?也罷,如此被人嫌棄,我們走便是了。”
“嗳,嗳,別啊!”我慌慌張張地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這邊還有個人等着您施救呢!”
他繼續撇撇嘴:“人又不是我傷的,為何我要救他?”
我再傻,如今也明白過來這老人想法同常人有異,遂殷切道:“您家小乖乖不是自己爬過來的麽,那想必是餓了。”
覃老頭愣了愣,“這有何用,我家小乖乖也吃不上的,缺了兩味引子。”
我拍着胸膛,當下立即表示自家老爹就是醫者,銀子沒有,藥材卻是不缺的。方芷瀾的驚吓此時大約已經緩了過來,神色泣然地上前相求說這衛家公子金貴,可萬萬不能有什麽閃失。
覃老頭一臉不屑:“他金貴同我有什麽關系?”
“怎麽會沒關系?”我一急,“衛家一門忠烈,洛晏城裏誰人不知?當年若不是靠衛家軍守得一時西邶朝江山,您如何能安然在此?”
那覃老頭朝我瞪了瞪眼,忽繼而長嘆:“也罷,我覃某人活到如今卻被一個小女娃指責不識大義。不過,實在不是我不願救他,缺少的藥引難尋,這荒山僻壤一時間如何能得到?”他搖頭晃腦地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
“喏,看看罷,讓你們長長眼。”
我忙接過去翻開一瞧,遂真心實意地發現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好幾株長得奇奇怪怪的草藥老爹那裏都有。我指了指其中一頁叫道:“哎,這不是貘離麽?”
覃老頭一臉笑眯眯:“想不到此處居然有識貨的人。”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小女娃有前途,可願意當我的徒兒麽?”
我瞧了瞧那只張牙舞爪的大毛蜘蛛,吓得趕緊搖頭。
“喏,有人識貨便好,藥引便是需要這味貘離。如今時間緊迫,再說,那貘離可遇不可求,我上哪裏去弄?”覃老頭搖頭晃腦。
我暗自斟酌了一番,毅然咬牙:“貘離……我手頭上倒是有半顆。”
這東西,我自然是見過的,被老爹死死鎖在櫃上的鐵箱中,還将鑰匙天天拴在腰間上。關鍵是如果被我偷了去,光是想象那個下場便讓我不寒而粟。
覃老頭頓時眼睛一亮:“半顆已經足矣,如此也只能算是這小子造化高。至于另一味處子血,”他呵呵地打量了我同方芷瀾一眼,“應該不是什麽難事了。不過,你們誰願意?”
我一愣,“不過橫豎放點血而已,我來便是。”
想那方芷瀾嬌弱之姿,讓一個大美人生生挨這麽一刀,就算她樂意,那站在旁邊正笑得一臉桃花的張陶恐怕也不樂意。
覃老頭一臉好笑:“你這小女娃,想得倒天真。”
他踱步到張陶的身邊,随即附耳嘀咕了幾句。張陶聽完便立即漲紅了臉,朝我連連擺手說不可。我迷惑之餘愣是多問了幾遍,才從他嘴裏逼出了兩個字:“如娘。”
如娘是誰,如娘是洛晏城裏最最紅火的花魁姑娘。
賣藝,呃,也賣身。
我終于了然了。
原來要這處子血,竟然是要同衛子玄行夫妻之事。
我不免鄙視地瞧了張陶一眼,這厮臉皮居然比我還薄,說這這般隐晦作甚?害得我猜了半日。那邊的方芷瀾也想必是明白了過來,紅了紅臉,低低道:“我同衛公子自幼相識,兩家交情不淺,如今他這般情形,我,我來救便是。”
張陶的臉頓時由紅複又轉為一片雪白,我只得再次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覃老頭繼續搖頭晃腦道:“這位姑娘,你可要想好了。這公子體內的毒素兇猛,你若是替他做了藥引子,可是會遭反噬的。”
張陶的臉又白上了幾分:“這話怎麽說,方姑娘以後會如何?”
“哎,放心,倒也沒有生命之憂,很有可能就同如今這衛公子一般,容貌盡毀,不堪入目罷了。而且,”他加重語氣道,“再也恢複不過來。”
方芷瀾明顯被這個意想不到的下場給驚到了,遲疑地往後退了一步,顫着身子望了望躺在地上的衛子玄一眼,半晌沒有再出聲。偏那覃老頭還在一旁好心提醒:“你可要快些做決定,不然遲了就連我也回天乏術。”
倒也真是難為方芷瀾。
即便是一個普通女子也是極其珍愛自己容貌的,何況是一個如此國色天香的美人。此刻她颦着秀眉一臉惶然,連我都難免憐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
我想了想,朝覃老頭道:“還是我來吧!”
覃老頭呵呵一笑,“如此便事不宜遲,就請小女娃速速回去取那貘離前來。我們在此處的山谷等你”
他丢給了我一份地圖,“那裏頗安全,不必擔心。”
張陶急急拉住我:“你瘋了,衛家在城內是有些名頭,可如何值得你這般去幫他?”
我瞅了他一眼,定定道:“我五歲那年,西邶朝正值蟲患又逢大水,洛晏城的糧食奇缺。老爹說那時家裏的餘糧空盡,手頭有銀子也沒法在城內買一把粟米回來,只得每日給我嚼些藥根續命。當時的衛家耗了家財從外面高價運回糧食,救濟了城內不少的百姓。聽說,就是衛子玄央求長輩,說不忍城內百姓挨餓。”
糧食問題,一直是西邶朝的隐患,
雖然南邊适合種植,可惜經常有洪水來襲。而北地幹旱,若是天公不作美,顆粒無收的情形也是時有發生。所以在本朝,糧食的儲備向來是一等一的大事。這些年戶部的人勉力改進了農戶的耕作的方式,情形才如現在好轉了許多。
張陶聞言默然半晌,松開了拉緊我的手。
我的運氣比較好,回到家中老爹已經醉了過去。
順利将那半顆被老爹寶貝到心尖上的貘離弄到手後,複又急急地朝溪山趕了過去,幾乎沒怎麽費事就來到了覃老頭之前所指定的山谷。這裏果然有個臨時的歇腳處,一間簡陋的茅屋外張陶正不停來回地踱步。
方芷瀾則一臉遲疑遠遠朝我道:“不然,我到自家莊上找個幹淨的姑娘來……”
我揮揮手,“來不及了,禍害誰不是禍害,大不了我叫那衛子玄娶了我便是。”
方芷瀾的臉色聞言又白了幾分。
其實現在想來,倒是明白這其中緣故了。可那時的我以為她不過是關心我罷了,還出言相勸她不必過于擔心,然後才大義凜然地走進屋內。
我一進入屋中,卻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另一件事情。
此刻正躺在床上的衛子玄分明一動不能動,我如何同他進行那夫妻之事?正巧覃老頭端着那碗化了的貘離走了進來,我遂厚着臉皮,真心實意地同他請教了一番。
他一臉得色:“你可知道,當年我為何制作此毒?”
我自然是不解,誠實地搖了搖頭。
他滿臉遺憾,“當年為了讓我家小乖乖增強毒性,我便提煉了此毒注入它的日常食物中。可後來,卻導致它遲遲不願繁殖後代,我索性便在此毒中多加了味東西。所以你瞧瞧……”他指了指衛子玄身體上的某處,咪眼一笑:“對方使用了大劑量,明顯這東西對人也是起作用的,他分明已經有反應了。”
我哪裏還敢瞧,只得面紅耳赤将臉別開。
覃老頭動手拔去了衛子玄肩上的箭頭。
血淋淋般連皮帶肉,好在他沒有醒過來,只在昏迷中悶悶地哼了兩聲。
老實說,我真心覺得自己不容易。
衛子玄如今都這般模樣了,我還要剝去他的衣服狠着心上去辣手摧花。我幹咳了兩聲,朝覃老頭誠懇道:“那,我可是要開始了,麻煩您老先出去回避吧!”
哎,畢竟救人如救火,此刻也顧不得言語上粗鄙了。
方才回去我還特意找出城內花魁送給我的那幅春宮圖,預先學習了一番。我可不想等一下進行到一半,衛子玄便挂了。
否則,教我生生一個黃花小閨女,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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