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22. (15)
渦還在急速地旋轉,兩個人的叫聲,兩具身體拍打着水面像兩條絕望的魚。
步小安将槍一收,歪着頭看陶歌,意思是,該你了。
陶歌又敬又愛,點點頭,行動隊算你一個。
雲錦年生生按住想親她一下的沖動,低低地表揚,“好槍法。你以前是狙擊手?”
“不是。”步小安其實也搞不清自己是什麽手,近戰遠戰她好像都可以啊,不用劃分得這麽嚴格吧?
雲錦年聽着那輕描淡寫的回答,暗暗好笑,這讓那些特警們怎麽活啊。眼睛悄然環掃,只見一雙雙眼睛裏全是灼灼的光,盯着人,更多是盯着槍,大多都認出了那條狙擊之王。幸好頭套罩着,沒人認出她來。
天亮了,紅日還在海的一邊醞釀着,雲彩由原來淡淡的顏色慢慢變紅,似乎要以這一抹紅色喊出日出。
雲錦年被命任為此次行動的隊長。一行人開始向密林進發,步小安将ak74給了雲錦年,自己揣上那把巴雷特,她剛才一鳴驚人,被一致安排成狙擊手。
白鶴山面積五平方公裏,呈油條形一字排開,這邊是皇城境內,那邊是南海灣。山中多森林,灌木叢密布,藤蔓纏繞,要從這端爬到那端極為困難,更何況山中有毒蛇毒蟲,出沒不定。
杜盈盈臉色蒼白,嘴抿得緊緊的,她的耳邊還響起出發前步小安對她的叮囑。
“好好活下去。你可以的。如果我沒有從這座山裏出來,你去找我哥,他叫方飛,有困難他會幫你。對不起,盈盈。”
她知道她的意思,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巴雷特有效射程是一千八百米。因為我喜歡二千米這個整數,所以,讓它發揮更大的能量吧。嘿嘿。這幾天不知道是網絡抽還是晉江抽,總是上不來,上來了總是開菊花,是不是親們也是呢,因為發撒的花花好少,難道是秋天來了的原因?給點落花殘花也行啊。
59.
杜盈盈一直知道她的歉疚,她不想原諒她,也不想看到她,更不想讓她好過,所以,她破壞了她的高考。
這一次,她被費仲天囚禁起來的日子,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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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她有一個愛她的爸爸,有一個親密的朋友,還有一個愛她的男友。後來爸爸被親密的朋友那邊的人槍決了,後來,她一個人離開b城來到皇城,只是想開始自己的生活,卻邂逅費仲天,被他看上,成為他的禁脔,後來,她的男友找到了皇城,她讓他離開,他不答應,寧願死在她的面前,她知道費仲天的手段,為了不讓他被牽連,她摞下了狠話,我永遠不會跟你走,我就喜歡這種富貴生活,等你有足夠的錢再來吧。
讓她痛苦萬分後悔萬分的是,她這話沒有逼走男友,卻反而将他拖進了罪惡的深淵,他選擇了暴利的行當,販毒。
她苦苦哀求他離開不聽,只得勸他收手,她告訴他,她已經掌控到費仲天的罪證,只要警方對費仲天下手,她就把這證據交出去,然後他們一起離開皇城。只是她怎麽也想不到,正是因為這條消息,讓他失去了性命。
那日在“王之族”酒吧,步小安的出現有如一條曙光,點亮她的天空,她雖然不知道步小安是什麽身份,但她知道她會幫她,可是,憑着她對步小安的了解,她不會為她徇私,一旦知道販毒且正在逃跑中的付莫然是她男友,一定會利用她将付莫然招來。這點,杜盈盈恨極了步小安,所以,她沒有靠近步小安,只是等她走後,悄悄将她的號碼熟記于心。
當她被費仲天悄悄關到秘室裏,她知道出事了,可她的手機被費仲天收了,而秘室有人把守,她無法跑出去,所以,她選擇了配合,不吵不鬧,吃了睡,睡了看看電視。費仲天多次問起證據的事,她推說不知,費仲天到底沒把她如何,只告訴她,這一輩子別想離開他。
杜盈盈怎麽甘心一輩子呆在他身邊,何況這人有可能已經将付莫然殺掉了,于是她不動聲色地與他周旋,與看守人員打好關系。
這天,她看見看守的手機,說是借來玩玩游戲,看守見她就坐在他面前,就讓她拿着玩了,她真的很認真玩了一陣,讓看守慢慢掉以輕心,沒再注意她,她悄悄按了步小安的手機號碼,一聲響後挂了,迅速删除了手機上的印跡。
步小安果然沒讓她失望,半夜出現在她面前,在子彈紛飛中将她救了出來。
杜盈盈說,“步小安,我們抵消了,今後誰也不欠誰。”
步小安笑得很開心,“好,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杜盈盈心想,誰跟你做朋友,你的朋友全是用來出賣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居然暗中卻為這句話高興,也許,她的朋友她也可以拿命去換。
當年她的爸爸被抓,她給她說了一句話,“我有我的使命。”
當年她恨死她,怎麽聽得進?全是借口,全是壞人。
而現在,她看見她拿着槍跟随着一群人進入密林,她還是那句話,“我有我的使命。”
她的使命不是她杜盈盈,卻真摯地給她作了安排,鋪了後路,她的哥哥方飛會給她提供幫助。
杜盈盈心想,我不能懂得,但我願意懂你。
她朝步小安望去,只見她是所有隊員裏身高最矮的一個,但動作矯健如豹,卻一舉一動沉着內斂,心靜如水,背影如神。
“陶廳長,我想借你們的喇叭用一下好嗎?”杜盈盈走到陶歌面前。
陶歌沉吟了一下,示意手下将喇叭給她。
杜盈盈輕輕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将喇叭提到嘴角,她扯開了嗓門。
“費仲天,我肚子裏有你的兒子了,你若出來,不管你是生是死,我會将孩子生下來好好撫養,你若不出來,我現在就打掉他!他的生命在你的手裏,我等你一小時。”
步小安停住了腳步,回頭看杜盈盈,晨光中,她的面容如此清晰,眼神明亮,一輪紅日在她的一側露出一個美妙的弧度,像一張燃燒的笑臉。
她好美,步小安喃喃自語。
雲錦年停住了,和步小安對視一眼,“也許我們可以等一等。”
“我潛伏,你們分散,一小時候後前進。”步小安眼睛朝雲錦年露出笑意,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老大。
雲錦年點點頭,步小安向林子裏走去。
“小心。”平靜的聲音有旁人聽不出的深情,步小安沒有回頭,卻是用點了幾下。她知道,他知道。
随着一團紅豔豔的圓球從水裏面探出頭,天空明朗,遠處的船、近處的樹、高處的樓、低處的碼頭都清晰可見。這一切顯得無比寧靜和美好。
杜盈盈對着喇叭重複了三次,沒再繼續,将喇叭還給了陶歌,她坐進了步小安的車裏,頭靠着椅背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等待,等待,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一個小時就要過去了。
步小安潛伏在一叢一人高的灌木叢裏,目如鷹隼,伏如鬼魅,她一動不動,似乎不在存,又似乎與周圍的草木成為一體。雲錦年和隊伍分開行動,以包圍的形式向前搜索,突然雲錦年隐進草叢,眼睛眯起來,他的耳朵邊傳來說話聲。
“老板,不要去,你這一去再也回不來了。”
雲錦年凝目,透過草叢,他看見了一隊人從山上走下來,領頭的正是費仲天,身着白色的襯衣,袖子挽起,臉色悲傷之色顯而易見,旁邊和他并行的正是他的司機兼助手,他正在苦勸費仲天不要自投羅網。
“肖正,我仔細想過了,我今天不出來,也走不出這白鶴山,那聲巨響聽到了吧,我敢肯定來接應我們的直升機已被他們打下來了。呵呵,陶歌果然将我防得死死,好槍手好武器都拿出來了。”
“老板,我們走不出去,但他們要打進來也難,我們有槍有子彈,暫時能守,總有他們疏忽的時刻,而且這白鶴山範圍那麽大,他們也不可能将山團團包住,只要不包住,我相信總有路,就不信走不出去這白鶴山!”肖正自信滿滿,他是特種兵出身,有在更深更密更大森林裏的生存經驗和作戰經驗。
“我們就算能走出白鶴山,可走不到雲南,走不到緬甸了。”
沒想到陶歌他們來得這麽快,他一出事就聯系了外應來白鶴山接人,可終是晚了一步,如今,機毀人亡就是榜樣。他原本有些動搖的信心在聽到喇叭後徹底倒坍了。
她說,她有了他的兒子。她說,如果他出去,她将兒子帶大。她說,如果他不出去,她将打掉兒子。費仲天已經沒有了選擇。他舉目望天,心裏祈禱了一聲,爸,費家有後了!
當眼睛收回時,費仲天下令全隊反回山下。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他總該為那些忠于他的勇士們着想。費仲天知道自己這一條命是絕對保不住了,他只希望這一次主動回來能保住他的勇士們的命。他們,不該死!
他把這些想法給全隊人說了,頓時沒有人反對了,都選擇了沉默。很多人明白,這座白鶴山只怕沖不過了。唯有肖正不相信,還在力勸老板等待時機突圍。
“這樣吧,願意跟我回去的,就回去,所有的事是我一人做的,你們可能會坐牢,但不會有性命之憂,不想回去的,就留在這山裏,靜待時機,我相信我一出去,警方必定認為我們的人全部出來了,就算上來搜山,但這麽大一座山,憑你們的身手想要不暴露應該不是大問題。等風聲一過,你們遠走高走,不要再回皇城了。”費仲天終于想出這個折中的辦法。回去坐牢是肯定的,如果放手一搏,說不定從此海闊天空。
“我留下。”肖正立即響應,“我出去後轉雲南,再去緬甸,再請一隊傭兵殺手劫老板出獄!”
“肖正,你若有幸能出去,記住,千萬不要再回來了!更別想什麽劫獄,我落到陶歌手裏,這獄不是好劫的,說不定就是個圈套,再說一次,出去後好好過日子,絕對不要回皇城!”費仲天嚴肅地反複叮囑。他終于記起了老父親的話,陶歌不是好惹的!
“老板!”肖正激動了。
費仲天是肖正窮困潦倒時唯一伸手扶他起來并帶給他溫暖的人。為此,肖正下過決心,此生為他賣命,絕不後悔。
費仲天看出他的心意,沉聲道,“你們的命都是你們自己的!要走的要留的,馬上行動,時間不多了!”他走近肖正,掏出身上的手槍,放到他手裏,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擦過他的身子,毅然朝山下走去。
一隊人,遲疑了一下,八個跟着費仲天下山了,兩個跟着肖正上山了。
雲錦年蟄伏着,任由費仲天帶着一行人的腳步越走越遠,而肖正帶着兩人的腳步也越走越遠。他從灌木叢中站起來,像一只寂靜的鳥,跟上了肖正。
估摸着費仲天已經落到了陶廳長的手裏,雲錦年不再藏着掖着了,他光明正大地站到了肖正的背後一千米的地方。
“肖正。”聽費仲天叫他肖正,應該就是肖正。
肖正三人驟然一驚,迅速回身,舉槍,卻沒有射擊,因為不遠處一把烏黑的槍口指着了他們。AK74,老板猜測的是對的,陶歌為了對付他,動了尖端武器,包括巴雷特。
“我只是想給你們三人一個機會。”雲錦年眼睛發冷,聲音發冷,端着槍的雙手如鐵鑄一般,紋絲不晃。
“直升機是你打下來的?”肖正突然覺得全身發冷,站在他對面的全身黑成像鬼魅一樣的人,到底悄無聲息地跟蹤了他們多久?而他們作為資深的特種兵居然沒有一點察覺,肖正絕對相信,打下飛機的就是此人。
雲錦年搖頭,但如果他們三人執意要上山,他不介意展示一次打飛機的實力給他們看看,只是這次目标不一樣,距離也不一樣,目标,人,距離,一千米,武器,AK74。
“我跟你打一次,如果你勝了,我跟你走,如果你敗了,就當沒看見我們。”肖正突然提出一場賭注。
雲錦年眼睛裏的冰慢慢化了,賭注,這是他家小安的長項啊,要是她在此,一定會大笑吧。只是,此時此地開賭注,他看起很像傻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咱隊長也是很有實力的哦。
60.
“我贏了,只你跟我走,我輸了,你們三個我都沒看見?”雲錦年還是想确定。
“不,你贏了,我們三個都跟你走。”旁邊一個臉上畫彩裝的人站出來。
雲錦年笑意加深,緩緩搖頭,“不,你們沒有資格跟我賭。你們的功夫是部隊教的,你們的槍法也是部隊教的,就看看你們的化裝和衣飾,也是部隊那一套,現在,你想用這些來對付我?想要跟我比,可以,下山後,無論你被關還是被押,我一定跟你打一場,一定讓你輸得心輸口服,而不是現在,我跟你打了,讓你的同伴借機搶我的槍?”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信譽!”肖正眼睛暴張,精光大放。
“一個叛國之人,何來信譽可言!”雲錦年冷然。
“叛國?!”肖正激動了,“我沒有叛國,當我的國家對我冷漠對我抛棄之後,我只是另找了一條出路,而不是在他的冷漠和抛棄中等死!”
“我不管你受到了什麽不公平的待遇,我只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對社會造成了嚴重危害,讓公衆産生恐懼,沒有安全感,更加對這個社會失去信心,你将你的不公平加諸在別人身上,這本身就是不公平!”
作為一個特種兵教頭,他曾秘密在世界很多地方做過任務,親眼見過活在兩軍争奪之下的平民他們水深火熱的苦難生活,他們田地荒蕪,他們少胳膊少腿,他們缺少食物和藥品,他們血淚淋淋,夜不安眠。雲錦年深深地知道,無論兩軍開火還是兩國開戰,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肖正沉默了,他不動聲色打量自己四周的位置,看是否有可利用之物或者之地。
“不用想了,你們身邊除了右邊一條藤蔓可以抓起迅速蕩開,再沒有什麽可以幫你,不過,現在這條藤蔓也幫不到你們了!”最後一個字念出,也沒看見雲錦年如何動,一聲槍響,藤蔓呼拉拉往下掉。
肖正和其他兩人眼睛收縮,只都感覺身上的血液都冷了,這槍法,這槍法,他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三人不約而同地互相望了望,向雲錦年走來。
“請把武器全部放下。再把手舉起來。”雲錦年沒動,手端長槍,安穩如山。
三人放下手中的八一杠,舉起雙手,緩步下山。雲錦年眼睛盯着肖正,心裏暗嘆一口氣。他親眼看見費仲天臨走時将自己的手槍交給了他。
肖正走在前面,五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在距離雲錦年十米時,肖正右手一翻,手槍到了他的手中,舉槍朝雲錦年射擊!
雲錦年等的就是他這一動,當肖正手動時,他的手也動了,赫然也是一把手槍,兩聲槍響,一槍目标雲錦年,一槍目标肖正。一秒,二秒,三秒,肖正倒下了,前額一個花生米大小的小洞,并無多少血流出,眼睛不閉,似是致死那一刻也不相信為什麽倒下的是他,他分明看見他也是用的手槍。
那得多快!多準!多自信!
其他兩人已經沒有半點掙紮,眼前這個黑衣人,他舍長槍用手槍,只是為了讓肖正死得瞑目,讓他知道,他的一切掙紮在她面前是多麽不堪一擊!他已經給了機會,所以再下手時沒有留一絲餘地,正中額心,一槍斃命!
大批特警聞槍聲趕來,步小安也沒繼續潛伏,飛身趕來,正好見到兩人手槍相對射擊的一幕,步小安心驟然急跳,直到肖正倒下,她一顆懸着的心落到實處,明知道他不會輸,卻總是莫名地擔心。
收拾槍枝和屍體,一行人下山。費仲天雙手被铐,看到肖正的屍體,他眼睛紅了,悲傷滿上他的臉,卻僅是直直地注視,一言不發。當屍體給過他時,停了一下,費仲天伸出雙手在肖正面上撫過,給他合上了眼睛。
費仲天向警車走去,在上車那一瞬間,他回頭了,眼睛看向杜盈盈,慢慢地,視線滑向她的肚子。
杜盈盈聲音有些哽咽,卻面色堅毅,“你放心,我會把他養大成人的。”
杜盈盈只是和自己打了一個賭,她賭贏了,可心裏從沒有過的難過,她知道他愛她,可這種愛是束縛,是囚禁,她很不願意,如今束縛沒有了,囚禁沒有了,愛也沒有了,她突然覺得空蕩蕩的,有種想哭的悲傷。
“不要,讓他步我的後塵。另外,謝謝你。”費仲天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出,最後深深看了杜盈盈一眼,猛然別過頭,坐進車裏,一旁的警察上前關上車門,從此,與世隔絕。
紅日當空,戰争結束。
東方正亮,一片霞光萬丈,海面上千點萬點金子在微微地跳躍,白色的水鳥飛來,腳在金子上一點,卻什麽也沒抓住,再将頭伸進水裏,叨起一條小魚,日光下,銀鱗一閃。晨風拂來,整個世界仿佛在輕輕搖晃,那麽惬意,那麽清爽。
白鶴山又恢複往日的作息,那些被疏散的居民們又回到他們的屋裏,開始一天的勞作,或下田下地,或收菜收果。大街上,行人匆匆行走,有的一邊吃着早餐一邊在公交站等公交,有的擔着一擔水果或蔬菜往集市上走,最爛漫的是孩子,背上背着個小書包,像一只只可愛的小松鼠,迎着朝陽而上。公園裏,退休的老人們跳晨舞,唱戲曲,在地上練書法,此時,世界一派和諧與安祥,一派幸福與寧靜。
誰也想不到,就在幾小時前,皇城差點置于一片硝煙戰火中,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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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大隊進入最忙碌的一天。步小安跟着同事們在審訊事,埋頭記錄,像個踏實的正經記錄員,只有趙锃亮知道,她一夜未眠,夜探洋樓,出生入死,揭開抓捕費仲天的序幕。
“小安,出來一下。”趙锃亮讓駱兵接着審,他将步小安叫出來,遞給她一個食盒。
步小安眼睛一亮,“大富豪的标志啊,趙哥,你發財了?”
“隊長打電話叫送來的。我發現隊長除了破案,從來沒有這麽細心過。”趙锃亮很想挖一挖八卦消息。
“原來可以叫外賣,我怎麽沒有想到?以後天天要吃大富豪!”步小安壯志淩雲。
“我可以搭個夥麽?”趙锃亮賊兮兮地笑。
“可以,銀子一分為二。”很幹脆。
趙锃亮臉垮了,“小安不要這麽小氣,隊長養得起你。”
“可他不想養你呀。”步小安叨着一只小包子,含糊一句,氣死面前大個子。
趙锃亮用手在食盒裏捏了一個卷子丢進口裏,“誰要他養,我揩揩油不行麽?”
步小安将食盒抱住,鼓着腮邦子大喊,“我滴,都是我滴。”
雲錦年從後面過來,“什麽是你的?”
趙锃亮嘿嘿地笑,趕緊一溜煙跑了,步小安咽下包子,眼睛轉了一下,無人,湊過去,“你是我滴。”說完,也一溜煙跑了。
雲錦年嘴角的弧度越彎越大,眼睛發亮,灼灼生華,這樣的答案真的讓人無法不滿意。你是我的,你是我的,雲錦年一遍一遍細細回味這句話,心裏似乎有一輪太陽升起,從頭到腳暖洋洋的,真好啊。
直到步小安身影不見好一陣,雲錦年才發現忘記告訴她,他要去費家一趟,費老爺子去世,費家家裏只剩下兩母女,他答應過老爺子盡力幫助費如雪。
不知道現在她溜到哪了,雲錦年掏出電話,問她願不願意去瞧瞧。
步小安直言不去,她才不當這個小尾巴,這個時候去看費如雪,不是給她雪上添霜嗎?做人要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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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步小安甩着酸麻的手從審訊室出來時,她幾乎在裏面呆了一天,一個一個輪流審,她一個一個輪流記。有些後悔,早知這麽辛苦這麽枯燥,真應該跟隊長跑了。
下班後,杜盈盈已等在刑警隊門口。
“沒想到你就是個記錄員。”杜盈盈哼一聲,那佯裝的冷漠讓步小安想笑不敢笑,只好讪讪地摸鼻子。
“職業不分貴賤,不要看不起記錄員哦。”杜盈盈的筆錄正好是她做的。
杜盈盈老實不客氣地坐進步小安的車裏,相當好意思地把步小安當司機。
“你昨晚吐的清幹了沒有?”步小安可是沒忘記杜盈盈在她的愛車裏吐得暈天暗地。
“清了,洗了。”杜盈盈沒好氣地瞪她。
“那你想去哪?”步小安好脾氣地笑,果然欠了人家直不起腰,怎麽看兩人,一個是欠債的,一個是讨債的。
“你去哪我去哪。”杜盈盈纏定她了。
“我去修車。”順便将車子變變色,怕有心人惦記她的車。
杜盈盈沒說話,打定注意也跟着去修車廠。
車子沒壞,就是車尾讓子彈打凹了一點,步小安沒去修車廠,去了汽車美容店,買了兩筒噴漆,一黑一綠,對着車子一頓猛噴。
“你對美術沒一點天賦。”杜盈盈客觀地評價。
“我以為很有意象美。”步小安很滿意地看着車上鬼不知神不知自己也不知的圖案。
“你這圖抽象得只剩下顏色了。”杜盈盈打擊步小安,絕對不遺餘力,反正她恨她,不需要藏着掖着。
步小安怎麽會被這麽沒殺傷力的話打倒?将手上的噴筒一丢,洗了手,“狂草的抽象美就是在于大多人不認識。上車,兜風去。”
“你瘋了,顏料都沒幹。”
“加點灰塵巴上面,就更意象美了。”也可以叫缺陷美。
“去費家看看吧。”杜盈盈突然說道,她肚子裏有了費家的骨肉,從此與費字脫不開幹系。
步小安嗯了一聲,手上的方向盤打了個方向。
費家小洋樓裏好多人,看他們擺放花圈和黃白菊花,原來是殡葬公司的人在忙活。步小安和杜盈盈慢慢走進去,客廳進門,就是老爺子的相框,用白絹圈起,相框裏面的人,精神矍铄,雙目炯炯有神,嘴上唇有一撇不長的小胡子,臉色不威自怒。
杜盈盈站在老爺子的相框前,凝目不語,內心嘆息。這個老人一生正直,到頭來晚節不保,含恨而終。
步小安左瞄瞄右瞄瞄沒看到雲錦年,覺得奇怪,難道他走了?向前繼續走,繼續瞄,聽見前面的門裏傳來一聲聲悲切的哭聲,步小安發現門居然沒合上,留着一條粗大的縫,她輕輕将門推一了點點,将自己的腦袋瓜悄悄伸了進去。卻是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案子雖然落幕,但好戲還在後頭哦。猜猜,小安看見什麽了?
61.
悲切的哭聲從一個人的胸前裏漏出來,這個人的胸膛步小安相當熟悉,很寬闊,很厚實,很安全,很溫暖。
而現在,他雙手沿褲縫低垂,眼睛直視窗外,任胸前依着一個悲傷的頭,任自己成了她唯一的支柱。她正是那個脆弱美麗、溫柔才氣,遭此大劫正需要安慰和支撐的女孩,雲錦年的前未婚妻,費如雪。
步小安沒有驚動他們,悄悄關了門,将腦袋收了回來,腳步往回走,見客廳裏杜盈盈還在對着相片默哀,伸手将她拉出去,兩人穿過工作人員,穿過院子裏的千秋架,穿過大門邊的一叢翠色的矮小樹枝,回到車上。
“老爺子找過我。”杜盈盈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看着那些人和樹匆匆從車身掠過,“他讓我離開皇城,并給我一筆錢幫助我離開,我答應了,這消息不知道怎麽被費仲天知道了,結果他送我走的那天,費仲天将我藏起來了,也不知道費仲天怎麽跟老爺子說的,後來老爺子再也沒有找過我。”
“他不是要幫你,是幫他自己。”步小安淺淺一笑,若老爺子真這麽廉明,他兒子走私軍火,自拉隊伍,這麽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情。
“我知道,可站在我的立場,他還是幫過我的。”幫過她的人她都記得,利用過她又幫她的人,她倒是越記越深。
步小安沒有再說話,她一心開車。車子拐了幾個彎,停到了聚德樓前,那對紅紅的大燈籠在晚風裏輕輕地晃。
“我想吃螃蟹,你呢?”步小安問杜盈盈,她不怎麽喜歡包廂,卻喜歡依窗而坐,一邊吃一邊看風景,食是美食,風景是美風景,心情是好心情。
而現在,看不到風景,心情也不如何,但願食是美食。
“我吃辣子雞。”杜盈盈也決定放開悲傷,敞開懷吃,天大地大吃最大,往事已了,來日可追。
“不行,你現在不能吃辣。”這點常識步小安還是知道的。
“沒事,我得先顧好我自己才能生孩子,這段時間食欲不好,想吃辣。”杜盈盈手一揮,服務員下去報單。
步小安瞄着杜盈盈的肚子,有些好奇,突然心裏顫起來,該死,她自己不會有吧?
“你怎麽了?”杜盈盈從來沒見過步小安臉色這般奇怪過。
“你是怎麽知道你有了寶寶的?”步小安小心翼翼地問。
“我?開始大姨媽延遲好些天。”
這個,沒有。
“後來感覺胸悶悶的,有點脹痛。”
這個,好像沒地方悶,也沒地方脹痛。
“有點厭食,看見油膩的東西總想吐。”
這個,更加沒有,她食欲好得讓高長樂佩服,許優發抖。
“老想睡覺,全身沒勁,很疲勞。”
這個要怎麽算,她是想睡覺來着,可沒很疲勞。不過總體來說,自己不像有了的樣子。步小安放下心來。
杜盈盈湊到她面前,眼睛研究她的臉,“你有了?”
步小安心虛,頭晃得前面的孕婦眼花,“沒有,真的。”
“就是昨晚那個人吧?你隊長。”杜盈盈哼一聲,她早發現那男的對她不一般,那眼睛看着步小安,就像貓盯上老鼠一樣,賊亮,還有賊賊的笑。
“你什麽時候這麽精明了?”步小安奇怪,明明以前就是一粗心的傻大妞,果然是經歷得多了不一樣了。
“遇到你這人,好好給我上了一課,我還能不精明?”
步小安後悔,怎麽又轉到這個上面了。
“那人看起來不錯,你嫁他也不虧你。”杜盈盈老氣橫秋,經歷就是資本。
“你知道他是我隊長,還知道他是誰嗎?”步小安也湊過來,“他曾經是費仲天的準女婿,費如雪的未婚夫。”
“啧啧啧,你果然有本事,從費仲天手裏挖牆角。他怎麽沒把你滅口?”杜盈盈大驚,原來那人就是跟費如雪訂過婚的男人。
“你別忘了,費仲天倒在我手裏,他早來滅我的口,我早扳倒他了。”這是大實話。
“費家兩雙胞胎姐妹,我都見過,說真的,費如雪不錯,費如煙那小賤人差太遠了,整個就是個瘋婆子!”語氣憤恨,大有撕了費如煙之勢。
“她怎麽你了?”步小安有了猜測。
“她捉到我和費仲天在一起後,隔三差五打上門來,打人,摔東西,威脅,都有。費仲天拿她沒辦法。”
果然,酒巴那天見到她臉上有傷痕可能就是費如煙留下的。
“費如煙因為這事也被牽連了,以後她再也威脅不到你了。”步小安安慰她。
“費如雪只比費如煙大幾分鐘,但要明理多了,真沒想到她被你搶了男人,不知道我是替她可惜還是替你慶幸。”杜盈盈淡淡一笑。
“你覺得我跟他相配還是費如雪跟他相配?”步小安趴到桌子上,用筷子蘸着茶劃圈圈。
“她。”相當不客氣,相當傷人心。
步小安白了杜盈盈一眼,鼻子哼了一聲。
“別不服氣,你除了會打打殺殺,做做無間道,騙騙人,還會什麽?男人結婚要的是個持家有方、教子有方的賢妻良母,你一樣都不合格,費如雪樣樣合格。”杜盈盈斜看步小安一眼。
“有家了自然會持家,有子了自然會教子,誰臉上寫了字是賢妻良母,誰臉上又寫了字不是賢妻良母。”步小安發現不能自找虐受了,眼前這女子,她明明就是一找着機會就打擊她。
可杜盈盈顯然打擊得不夠,眼睛蹭蹭蹭一下子亮了幾十瓦,“你匆忙拉我離開費家,是不是見到你男人和費如雪在一起?”
步小安發現杜盈盈果真是士別三日,當括目相待了,鼻子這麽敏感,就這麽聊了幾句,一下就聞出味道了,這種人才可以不可以往破案方面發展?
“看你表情,一定是的撞見了你男人和她的奸.情!”杜盈盈毫不掩飾自己語氣裏的興奮。
步小安望天,這人就是來報複她的。
“說啊,發什麽呆。”沒聽到親口承認,不能提高興奮的程度。
“說什麽啊,你不是猜到了嗎?”步小安怒了,憑什麽往她心口上撒鹽,不要太過份!
服務員上來螃蟹,步小安将盤子拖到自己面前,扳斷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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