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娴妃

先帝駕崩不久,沈太後便動身去往太虛山,如今才回。

家宴上看見吳太妃,好不容易将養起的那點兒道心佛性,剎那間全抛到了九霄,言語間對其明褒暗貶,還讓她行妾禮,屢次起身服侍。

吳太妃受先帝寵愛多年,向來嬌養慣了,哪兒受得了這個。

起初還能咬牙忍着,酒過三巡後愈發氣血翻湧,忍不住回嘴幾句,登時被沈太後怒斥無禮,當場便将她攆了出去。

雖是家宴,參席的皇室也不少,吳太妃羞憤難當,泣淚掩面匆匆離去。

七王爺見母妃受辱許是傷心難過,并未坐多久,便也以身體不适為由先行退席了。

阮昔聽到這兒才明白,為何殷博明會突然出現在東籬園,還頗有閑心地陪她待了那麽久。

除了有意拉攏她之外,恐怕也有當真想散散心的緣故。

阮昔略唏噓片刻,也沒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若當初繼位的是殷博明,如今沈太後的境況,恐怕也不會比吳太妃好多少。

有關于憐月的謠言風波逐漸平息,殷承景見阮昔果真沒有別的心思,便也不像之前那般頻繁喚她去養心殿,連禁止她再去後宮的事也不再提了。

阮昔派人悄悄打聽過,雖無她繼續關照,那內務府的人終究還是不敢再苛待秦婕妤。

該分給她的東西照樣送,盡管有時沒像對其他宮裏嫔妃那樣用心,也不會太過分苛刻。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同沈太後有關。

與面熱心冷的魏皇後不同,這位老太太看過太多腌臜事,最恨下人踩高捧低的背主行為。

若秦婕妤真不顧一切地跑到沈太後面前告狀,估摸着又能引出不少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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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景沒事很少涉足後宮,對這些暗地裏的勾心鬥角更是厭煩得很,但當這些嫔妃在前朝的父兄立功時,他還是會送些許賞賜過去。

這日,殷帝差石春送一對五福如意到娴妃的靈靜宮中,偏這小子沒走兩步便有了內急,又不敢将這尊貴東西往茅房裏帶。

正犯愁之際,偏巧瞧見沒上差的阮昔躲在涼亭裏跟樹葉子較勁兒,離老遠便夾着腿朝她扭來。

“快快快,幫我看一會兒,可金貴得很,千萬要端穩了啊!”

石春撂下托盤就想跑,不料卻被阮昔抓住後腰,非要讓他把話講清楚。

聽完來龍去脈後,阮昔深覺這是個打探的好機會,很仗義地端走托盤直接幫他去送。

石春覺得不妥,無奈腹中擰着勁兒的疼,又沒法和她掰扯,只得暗自期望她別惹出什麽岔子才好。

阮昔與娴妃并未說過話,只記得她生得妩媚身段嬌軟,眼尾有顆美人痣,平日同明妃依附着魏皇後,和德妃等人交惡。

她之前暗自鎖定神秘姑姑背後主子的範圍,便是在娴妃與明妃兩人之間。

這一路上,阮昔遇到幾個向她問安的宮人,便故意大肆宣揚自己要去靈靜宮的事。

若娴妃真是主謀,很可能不會讓她全身而退,到時知道她行徑的人越多,對方就會越忌憚。

心揣種種不安疾步走着,快到靈靜宮時,她忽然聽見一陣銀鈴般悅耳的笑聲,聽着很像娴妃。

“娘娘,您也太厲害了些,還是讓着小人點兒吧,小人怎麽捉都捉不到啊!”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從尖細程度來推斷,應該是個太監。

“哈哈,這宮裏就數你最笨!誰讓你方才抓阄倒黴的?就得你捉,捉不到今兒晚上不許吃飯!”

娴妃語氣中帶着絲任性和驕縱,和那日宴上的端莊模樣很不相同。

“就是就是,小安子,你就認了吧!”

“娘娘能選你當‘鬼’,可是你天大的福氣!不然咱倆換換?咱家巴不得能有機會和娘娘‘親近’呢!”

周圍有不少聲音跟着起哄,阮昔留意聽着,發現幾乎沒有宮女的聲音,全都是男人。

“呸!就憑你也配?小安子體力好得很,就算捉到明兒早上也不妨事!”

當“鬼”的小安子顯然急了,一番怒斥逗得其餘人哈哈大笑,其中樂得最開心的,莫過于娴妃娘娘。

阮昔心中暗奇,沒想到即便狗皇帝不造訪,這後宮女人的生活也挺滋潤的。

每日嬉笑玩鬧,可比做個深宮怨婦要強多了。

阮昔不由得放輕腳步,走到宮門口的時候發現大門緊閉,從門縫看去,似乎是上了鎖。

大白天就鎖門?

這娴妃的防範心還挺強的。

阮昔透過門縫往裏瞧瞧,可惜空隙太小,只模糊瞧見幾個身影追來追去的,看不清。

正遺憾之際,門縫猛然被什麽粉色的東西擋住了。

不好!有人!

阮昔急忙後退兩步,大聲清了清嗓子。

裏面的歡鬧聲瞬間消失不見,整座靈靜宮都安靜得可怕。

“小人阮喜,奉陛下之命,前來送五福如意一對。”

阮昔朗聲禀告道。

奇怪的是,門縫中那人分明就站在近前,卻過了好久才開門。

一位板着臉的宮女面帶不善地打量她:“往日送東西的不是石春麽?怎麽換成你了?”

宮女身着粉色宮裙,正是方才守在門內的那位。

“石春恰好被陛下派了其他差事,就暫時由小人代勞。”

阮昔心中納悶,難道殷承景往後宮送東西的時候,每宮都會特殊指派一個人負責麽?

怪不得她方才提出要幫忙送時,石春的反應怪怪的,還想攔着她。

“既是陛下的賞賜,還把人堵在那裏做什麽?帶進來吧。”

娴妃娘娘柔聲吩咐着,宮女略帶提防地看了她一眼後,這才讓開身子。

近日天氣逐漸升溫,下了幾場春雨後便更熱了,連最畏寒的周福海都脫下了棉袍。

娴妃也已換上了涼快些的春裝,許是方才玩鬧得熱了,衣領微微拉下,露出潔雪般的脖頸和誘人的鎖骨。

她臉上還殘留着少許潮紅,鬓發雖有匆匆整理過的痕跡,但與尋常相比,也稍顯淩亂了些。

方才阮昔分明聽到不少太監的聲音,可此時院內卻只有兩名宮女站在娴妃身邊,并無其他人的蹤影。

阮昔暗道這娴妃如此謹慎,定是怕被外人看見了不莊重的模樣。

傳揚出去,那位恪守禮數的沈太後,不知還要怎樣動怒呢。

“好端端的,陛下怎麽想起本宮來了?”

娴妃玉蔥般的手指劃過冰涼的如意,漫不經心地問道。

“鎮遠将軍近日剿滅了數股流匪,陛下龍心甚悅,特送此物以表嘉獎。”

阮昔規矩回道,聽聞鎮遠将軍是娴妃的親哥哥,身手不錯,在軍營中頗有威望。

“不過流匪而已,對哥哥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陛下如此後賞,本宮心裏着實過意不去。”

娴妃遞了個眼神,立即有宮女從殿內捧出條鑲玉勾金的腰帶來。

“這是本宮前幾天親手做的,早就想送與陛下了,可惜陛下最近政務繁忙,下過令無事不召見後宮,便拖延到了今日。”

宮女取走如意,将腰帶放回阮昔的托盤中。

娴妃以袖遮唇,嫣然一笑:“喜公公,不知除了本宮外,陛下可賞賜了其他人?”

“這……小人不知。”

娴妃垂下眼眸,似乎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

就在阮昔以為她要攆自己離開時,對方卻揮揮手,率先進了內殿:“喜公公遠道而來,必是口渴了吧?若無急事,不如進來喝杯茶潤潤喉可好?”

說得到挺客氣,見阮昔略有遲疑,兩名宮女便率先擋住了去往門口的路,一副“不要不識擡舉”的威懾模樣。

阮昔連聲稱謝,心裏卻忍不住開始打鼓。

***

娴妃宮內各處都擺放了不少豔奇花卉和時令鮮果,清雅特殊的香氣,比特意熏出來的要好太多。

她斜躺在美人塌上,手持圓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雙頰的紅潤終于慢慢褪去。

宮女端來茶,阮昔卻不敢真的喝,只是用手端着。

誰知道裏面有沒有被放了什麽藥……

“喜公公,本宮難不成是洪水猛獸,怎的就讓你這般拘謹,連茶都不敢飲了?”

娴妃停下扇風,手持涼玉扇柄放在玲珑身側,更顯曼妙風情。

阮昔啧啧稱贊,就這身材,哪個男人看了能不心動?

不對,殷帝向來眼瞎,還真說不好。

見她就這麽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阮昔無法,只得側過身去,用茶蓋掩着唇做出輕抿一口的樣子。

娴妃滿意地笑了笑,放下扇子,朝她勾勾手指:“坐得那麽遠做什麽?瞧着生分,倒顯得本宮不近人情似的。”

阮昔不敢靠得太近,規規矩矩地站在她面前。

“坐下啊。”

阮昔:你熱情的樣子,讓我好心慌。

她沒敢坐實,半懸着僵在美人塌的最邊上,誰知娴妃還不滿足,非要她再近些。

直到阮昔的宮袍快碰到娴妃的裙角,這才罷休。

她就這麽一言不發地打量阮昔,半晌後輕笑起來:“到底是個生瓜蛋子,連擡頭看女人的勇氣都沒有。”

娴妃的聲音婉轉,尾音微微上揚,帶着說不盡的魅惑之意。

阮昔方才還在狐疑她此舉到底何意,眼下算是明白了。

哄得她擡頭,再以此未由賜她個不敬重主子的罪名,着人綁住直接往太後面前一送。

等狗皇帝趕來,沒準她人頭都在地上滾兩圈兒了,什麽禦賜的玉佩就沒用!

“此舉不合規矩,怕唐突了娘娘。”

阮昔身體坐得直,就是不上當,哪曾想娴妃笑得更甚了:“瞧你這一本正經的模樣,跟那入了空門的聖僧似的,當真‘守規矩’,又怎會和芳華宮的憐月厮混在一起?”

“此事是謠傳,小人……”

“可把這冠冕堂皇的話收了吧,別不小心違了什麽海誓山盟。”

阮昔輕挑眉,聽娴妃這話,好像對男女之事很有經驗啊。

從她入宮到現在,殷承景從未臨幸過誰,娴妃言語間怎會如此通透?

是看了太多的話本子和癡男怨女的戲嗎?

“唉,其實你會急着否認也沒什麽稀奇的,‘情動’本是世間最美妙之物,可惜啊,你伺候的那位卻是個最無情的,自然對這種事不寬容。”

娴妃憐憫地瞧着她:“喜公公有陛下的寵愛,就算不‘對食’日子也過得風生水起,只可惜了憐月那丫頭,背地裏不知被那些嚼舌的如何編排,說她癡心妄想,活該被人一腳蹬開。”

阮昔沒探聽到這種消息,如今想來應該是那些宮人得到周福海的授意,有意瞞着她。

古代女子很重視名節,娴妃未必是在危言聳聽。

娴妃察覺阮昔眉間微皺,還以為自己擊中要害,說到了她的心坎裏,遂又講了不少憐月的可憐處境,長籲短嘆的,半晌才繞到正題。

“其實陛下之所以反對你二人,無非是怕宮人們互相勾連罷了,若憐月不再侍候秦婕妤,出得宮去恢複平民身份……屆時喜公公在去尋她,便不會有礙了。”

阮昔心念一動,擡起頭來,認真望着娴妃:“娘娘,您當真,想撮合小人與憐月?”

木頭疙瘩終于有了反應,娴妃再次搖起扇子,連速度都變快不少:“呵呵,你可不裝了?本宮既然提出來,自然有辦法,就看你想是不想。”

不是娴妃。

阮昔在心中默默排除。

那個幕後主使早知她是女兒身,怎還會墨跡這麽久的蠢話?

如此想來,有嫌疑的,便只剩下明妃了……

娴妃不知阮昔在想什麽,還在滔滔不絕替她安排計劃,甚至還談到了願意在宮外替她置辦一處宅院,好讓兩人在內長相厮守。

“有道是無功不受祿,娘娘如此費心,小人該如何報答?”

即已知她和神秘姑姑沒有瓜葛,阮昔也沒心思再在此處耽擱功夫,只想趕快引出重頭戲,好早些走人。

娴妃當她已然動心,剛要開口,宮女正巧端了盤龍眼來。

“這是內務府剛送來的,只太後、皇後娘娘與本宮有,別處可吃不到,喜公公算是有口福了,快嘗嘗吧。”娴妃命宮女剝好一顆,遞與她面前:“事不急,慢慢說。”

阮昔喉中還真有些渴,瞧着那果肉晶瑩剔透,鮮嫩多汁誘人得很,便不再推诿,很給面子地吃了一顆。

入口瞬間,那股熟悉的果香便溢了出來,落齒輕輕一咬,果肉立刻剝落下來,沒嚼兩下便化做甜水流入喉間,只剩冰涼潤滑的果核留在舌尖。

“味道如何?”

娴妃笑眯着眼,略有些得意地問道。

“好、好吃……”

眼前的事物逐漸模糊起來,阮昔搖搖頭想讓頭腦清醒點,卻終究甩不開這股突如其來的眩暈感。

她擡頭看娴妃,對方仍然勾着唇角,媚眼如絲。

眼尾的那顆美人痣由一個變為兩個,不斷在她眼前畫着圈兒,最後慢慢擴大,将整個世界都渲染成不見底的漆黑。

阮昔終究還是沒撐住。

她徹底暈了過去。

***

當阮昔醒來時,周圍已不是方才所處的宮殿。

四周陳設極其簡單,除了她坐的凳子的外,再無其他物件。

無窗,面前似乎有門,緊關着,只有些許光亮從門縫中透進來。

看上去,很像是間密室。

待腦海中的混沌徹底消散後,阮昔長嘆一聲。

從來都是她演別人,沒想到竟然着了這麽簡單的道。

慚愧啊。

無顏面對家鄉父老啊。

怪只怪這女人的演技太好,耐着性子跟她扯了那麽多蠢話,等徹底打消了她的顧慮後,才讓人上了那盤龍眼。

陰吶,太陰了。

她吃的那顆,還是宮女在她眼前現剝的皮,毒究竟是怎麽下的?

這谷聖國玩毒的手段這麽高明嗎?

隔皮下毒?!

阮昔百思不得其解,反複回憶方才吃那龍眼的過程,終于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節點。

毒不是提前下的,而是那宮女在她面前明目張膽抹上去的!

手,定是宮女的手上侵染了蒙藥,借由剝皮的機會,蹭到了果肉上!

阮昔向來不拘小節慣了,想着整座靈靜宮都被收拾得又淨又香,娴妃本人看上去也是個喜好整潔的女人,手下負責伺候的宮人剝皮前肯定不會忘了洗手才對。

沒想到啊沒想到。

後宮套路深,她想回鄉村。

正暗自悔嘆之際,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緊接着鎖鏈叮叮當當響起,門終于被打開了。

宮女端着盞燈站在角落裏,娴妃步履從容走到她近前,眸中滿是嘲諷。

“本宮還當你多聰明,原來也不過如此。”

阮昔動彈不得,也回不了嘴。

她被麻繩牢牢綁在椅子上,口中堵着絹帕,只得冷冷瞪着娴妃。

“怎麽,不服氣?”

門外顯然還有人在守着,娴妃剛一擡手,門便被緊緊關上了。

宮女粗魯扯下絹帕,阮昔覺得嘴巴發麻,連舌頭也不太聽使喚,也不知昏迷了多久。

“有、有人知道我來此。”

阮昔費力轉動舌頭,盡可能将話完整地說出來。

“石春?”娴妃鄙夷地冷笑一聲。

“還、還有小祥子、香河、如意……”

阮昔慢慢報出七、八個名,在娴妃終于失去笑意後,還加上了個“等等”。

“這一路上,但凡碰見的人,都知道我來了靈靜宮,甚至連準确的時辰都清楚。”

說着說着,阮昔的口齒也逐漸利索起來,似乎那該死的藥效已經褪去。

就在她以為對方會有所忌憚時,忽然發現娴妃的肩膀在微微顫動。

最終,如同盡力忍了很久般,這女人再次爆發出肆無忌憚的笑聲。

仿佛方才的種種不安,都是在哄她。

“你以為這點小手段就能威脅到本宮?她們不僅知道你來靈靜宮,還看到你捧了五福如意。”

娴妃伸手,在阮昔嫩滑的臉蛋上摸了摸:“若本宮沒猜錯的話,你此次前來本不是陛下本意,而是你自作主張頂替了石春。”

一絲不安浮現在阮昔心頭,随機迅速擴大。“為報複陛下前幾日棒打鴛鴦,喜公公私攜如意與憐月潛逃出宮,你覺得這個罪名如何?”

娴妃語氣輕松,與方才問阮昔龍眼味道如何并無二般。

“陛下不會相信的,他會派萬中來搜宮,你這密室藏不了多久。”

阮昔知道這時不能服軟,萬一對方确認她再無底牌,接下來就真的要任人宰割了。

“為你?搜宮?”

娴妃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小丫頭,你莫不是真被那個無情郎君騙住了?不過賜了塊玉佩而已,還以為他能為了你與戰功赫赫的鎮遠将軍為敵?”

阮昔喉嚨發緊。

殷承景是個事業型的君王,對前朝重臣很在意,甚至為了安撫住他們,肯善待後宮嫔妃。

他不近女色,屢次拒濃情蜜意于門外,阮昔之前只當他太直男了些,看不透風花雪月。

可經過憐月的事她才明白,殷帝不是看不透,他是看得太透了。

以至于通過粉飾的表面,瞧清了所有貪念與算計。

後宮佳麗如雲,各個都有傾城容貌,尚且不能打動他的心。

難不成一個小小的太監,就能讓他轉了心性?

阮昔越想心越涼,狗皇帝不知她的女兒身,斷不可能對她有絲毫情意。

純粹的利用罷了。

她就是把難得趁手的刀。

不過……

阮昔緩緩擡起頭,直視娴妃的雙眸。

這女人還是在詐她。

娴妃的計劃已然安排好了,照着執行就是,到時将她和憐月的屍首或埋掉、或偷運出宮外,弄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女兒身的事也就不會暴露。

又何苦等她醒來,再費這麽多唇舌?

“陛下會搜宮,而且一定會。”

阮昔一字一句說道,只覺得心跳如雷:“并非未我,而是為了他自己。娘娘,你宮中可藏着什麽秘密,讓他早就想一探究竟,卻苦于沒有機會?”

從一開始,有個問題始終困擾着阮昔。

原主的哥哥阮喜,為何會無故失蹤,而背後的主謀又為何不敢暴露這件事,反而甘冒風險,讓原主進宮?

娴妃有什麽可懼怕的?

一個小太監存在與否,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如今,瞧着面前臉色慢慢凝重的娴妃,她終于勘破了一二。

“因為我和阮喜的失蹤,都會讓陛下有可能發現你的秘密,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阮昔:居然比我還能演?碰到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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