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門外的腳步聲

景溪和邊穎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誰都沒有說話。

邊穎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當時她雖沒說，但是師姐肯把手機給那個女人，對她的沖擊很大。甚至，邊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沒有資格再插手了。

萬一，師姐還對她有迷戀。

不，看樣子，那叫荼毒，師姐受她的荼毒果然很大，到了一種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地步。

邊穎之前找到她的微信號之後，曾經裝作偶遇，去探聽她的虛實。

在和她的閑談中，邊穎知道她已經和先生離婚，現在獨自撫養兒子，她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則是由先生那邊撫養。她和父母住在一起，但她嫂子貌似不喜歡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暗示想讓她搬出去。

“我也知道自己這樣不是長久之計，可我一時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處處忍讓。”烏小柔看着不遠處在跷跷板上玩耍的兒子，對邊穎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現在想來，一時生了恻隐之心的自己真是個笨蛋啊！

她對待陌生人的自己尚且能這麽籠絡人心，可想而知對待自己身邊的人了。

就算師姐再喜歡她，也絕不能讓她寄生到師姐身上來。

就算是作為朋友，邊穎都不能袖手旁觀。

就在這時，景溪的手機突然響了。

“小邊穎，你以為你攔住，我就找不到景溪了嗎？”接通之後，烏小柔居然直接是對邊穎對話的。

怎麽可能！

邊穎錘了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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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溪直接挂掉了電話，又把號碼拉黑。

她的這個號碼是研究所那邊備案的，要想被找到并不難。幸好她查到的是這個工作用的號碼，只要拉黑就好了。

景溪想，邊穎就是太擔心自己了，她雖然別的不行，難道自保還不行嗎。她和烏小柔相識多年，知道她的路數，只要不去理她就好了。

可是話雖這麽說，景溪還是有一個特別害怕的地方。

自己怎麽樣都沒關系，但是如果烏小柔要傷害到身邊的人，就另當別論了。

特別是，邊穎和楚曉都比自己要小，一旦烏小柔起了歹意，自己必須要負起責任來。

畢竟，自己是姐姐嘛。

那天之後，邊穎一直跟在景溪的身邊，不管學校裏有什麽事，都一概推了。

她雖然已經畢業，但在校時是學生會的會長，現任的學生會長是自己師妹，剛上位還沒站穩，她性格比較軟，很多時候還要邊穎協助調停，也只有邊穎才能壓得住各協會會長，還不得罪人。

但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事。

她心裏很害怕，如果師姐一步踏錯，就會進入烏小柔的圈套。雖然不清楚烏小柔到底想做什麽，但無非也就是錢和色。但這種話邊穎不會說，她更害怕的是，自己并沒有左右師姐的資格。

就這麽形影不離地和師姐待在一起，雖然也很開心，但開心之餘，邊穎總是提着心，不敢得意忘形。烏小柔像個定s炸彈，籠罩在她的頭頂。

而且所謂保護，也不是天衣無縫。

幾天過去，烏小柔一直沒有出現，邊穎學校那邊的事情已經積攢了很多，會長一直催自己回去，邊穎只好給楚曉打了電話，讓她來替代自己送景溪回家。

她告訴景溪不要亂跑，等着楚曉過來接，就急忙打車回去了。

但她剛離開還沒幾分鐘，獨自呆在實驗室的景溪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是烏小柔的高跟鞋的聲音。

嘎達嘎達。

從電梯的方向慢慢朝景溪的方向過來。

怎麽可能！

景溪停下洗試管的手，僵在原地緩緩地握住了拳。

她又想起，高三那年，她第一次反抗烏小柔，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烏小柔慢慢從樓道口走過來的那種壓迫感。

還以為自己已經完全忘記了。

不要。

腳步聲停了下來，從裏面已經看得到烏小柔被燈光打出來的修長的身影，正一動不動地刻在門上的玻璃上。

景溪不自覺地開始發抖起來。呼吸已經開始不順暢了，她覺得身邊的空氣正在變得稀薄。

門忽然打開了。

“嗯~走運，居然只有你一個人嗎？”烏小柔靠在門上，眼含笑意地看着臉色煞白的景溪。

“你到底要幹什麽！”

“景溪，你害怕什麽？”

“我……”

“你已經長大了，我能把你怎麽樣呢？”

“烏小柔，沒有必要繞圈子，你也威脅不到我的。”

景溪的話還沒說完，烏小柔就哈哈哈笑起來，她捂着肚子，眼淚都笑出來了。

“景溪，別裝了，你喜歡我。”她走過來，手慢慢撫上了景溪的臉，繼而是脖子，像一條毒蛇一樣，非輕非重，到這個時候，景溪已經完全呼吸不上來，她眼前已經變得一片炫白，只能低頭用力汲取着氧氣。

那到底是愛還是恨，景溪已經完全不清楚了。

意識緩緩回到那個時候。

非常痛，非常累，腦子一片空白，只剩下麻木地被鞭打被驅使。

只是偶爾，景溪會有一種，就這樣吧，就順着她的意思，配合她，随着她一起堕入取樂的深淵裏好了。烏小柔從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會從後面按住她的脖子，迫使她說自己不想說的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就像現在這樣。

就這樣吧。

景溪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樣就夠了的話。

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有自己受傷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

無非就是回到那個時候，無非就是過自己已經過習慣了的生活。

“砰——”門被大力地踢開了。

景溪勉強睜眼去看，楚曉正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

“啊。”烏小柔維持着要親下去的姿勢，偏頭去看門口。

“放開她！”楚曉叫。

“楚曉妹妹，你怎麽不懂呢。”烏小柔笑。“我和你姐是老情人了，老情人相見，也就做a和互相傷害這兩個可能。我可是選擇了前者哦~”

“無恥！”楚曉罵道，她雖然對這件事有心理準備，但猛地看到這個場面還是震驚到了，景溪在她面前，好像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烏小柔楞了一下：“楚曉，你是不是太多管閑事了？”

“你是直女，你根本是利用景溪！”

“好笑，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不也是直女嗎，那你怎麽還搞百合呢？”

“你怎麽……”

楚曉啞口無言，她是怎麽知道的？

但就在這時，楚曉身後一個聲音傳過來：“你和楚曉最大的區別，就是我願意，而景溪不願意。”

尹淺把本來半掩的門推開了些，緩緩走了進來。

“淺淺！”楚曉驚喜地走到她身邊。

“你們可別給我添亂了。”尹淺扶扶額頭。“景溪，你在幹什麽，就這麽想被人強迫嗎？”

景溪看看尹淺，又看看烏小柔，艱難地說：“我不想連累你們的，對不起。”

“別一副要獻身的偉大姿态了，你要是想再回到原來的生活我無所謂，但別說是被逼的，現在你只需要考慮一件事，是要呆在那裏，還是來我們這邊。”尹淺說。

烏小柔無懈可擊的臉上露出一絲裂紋，她也知道，現在所有計劃的基礎就是景溪對自己的恐懼，如果恐懼被打破，景溪一定要掙脫的話，之後的計劃就難以開展了。

她頓時慌起來：“景溪，別聽那個人胡說，她們都保護不了你，只有我能夠做到，只有我是你的知己，記得嗎？”

景溪當然記得。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烏小柔在灑滿落日餘晖的教室裏對着害怕到發抖的景溪說。“以後我就是你的知己。”

原來從頭到尾，自己都是被她牽着走的那個。

景溪苦笑着擡起頭，看着烏小柔眼裏倒映着自己的一張臉。

那是五年前，跪在烏小柔面前求她放過自己的臉。

“景溪！”楚曉想走上前去，卻被尹淺拉住了。

如果不能自己做出決定，那麽就算兩人再怎麽救，也是救不到的。

要想被拯救，首先得有自救的決心。

“我……”景溪覺得自己的喉嚨裏好像塞着一團棉花，她使勁咳了兩聲，低聲說：“我不要再被你騙了。”

烏小柔握緊她的肩膀：“你在說什麽，我沒有騙你，我們還可以和以前一樣，我一直很珍惜你，保護你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景溪捂着耳朵跪了下去。“我不要再被你玩弄了！走啊！”

烏小柔扶着她的手臂慢慢垂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又恢複了笑容：“沒關系，有別人在，你現在心情一定很亂吧，我給你時間，想好了告訴我。”

她目不斜視地錯身走出了研究室。

留下快步跑過去查看的楚曉和盯着她背影若有所思的尹淺。

景溪順着牆壁慢慢蹲了下來。

楚曉把她扶起來，查看她身上有沒有傷口。

兩人又陪着景溪在研究所坐了一會，直到她能夠走路，才一起回了宿舍。

作者有話要說：

烏小柔的認知裏，在這個地方做是完全可行的。

楚曉再遲來一會兒，就會見到被玩壞的景溪了。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