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貴客到訪
林方生見衆人如此表情,心中升起不祥預兆。
便聽胡長老肅然道:“征漠師侄……走火入魔,如今自請在百戮堂思過。”
這老者沉重嗓音,猶如一道悶雷,在議事堂衆人沉默之中,靜靜炸響。
林方生心神劇震,手足冰涼,卻是一言不發,唯有跟在師尊身後,匆匆往百戮堂遁去。
山巒疊嶂之上,赫連萬城卻停下來,阻住林方生飛劍前行,道:“方生,你且回淬劍鋒。”
林方生不解其意,唯有內心焦慮,手指緊緊扣住,啞聲道:“師尊,容我一并……”
赫連萬城又道:“若為你師兄着想,如今萬不可相見。”
竟是将他扔下,獨自前往偏僻後山。
林方生一腔牽挂急切,被這打擊當頭潑下冷水,将原本熱情沖淋得幹幹淨淨。靜立空中良久,直至赫連萬城清絕背影隐沒天際,方才黯然回轉,進入淬劍鋒黃琰堂,将自己關在小院中。
一別數月,有劍童日日打掃,這庭院倒是幹淨。卻因劍氣四溢,尋常生物不敢近,連蛉蟲吟唱亦是未聞,寂靜無聲。
林方生在此居住十餘年,有師兄陪伴,承歡師尊膝下,一心練劍,卻從未想過,短短數月,卻是天翻地覆,再不複從前。
他又将炎夜放出,狼崽如今已是适應這等奔波生活,便探頭探腦,往院外跑去玩耍。這小崽子心思單純,睜着藍汪汪眼睛好奇打量四周,又勇猛鑽進灌木裏探險,倒是比起最初那怯懦依賴的模樣,好了許多。
直至第二日,林方生才等到師尊折返,此前卻是心緒複雜,就連入定也是不能。
只是赫連萬城卻只寥寥數語便将他打發,亦不允任何人探訪。
如此又是匆匆數日過去,林方生每日只得在百戮堂外停留片刻,便繼續講劍打坐,勤修不辍。
又将玄陰蟠龍劍取出,他如今金丹已成,便可以真火之力煅燒修複,只是此劍細微裂痕彌補,修補起來,也是個水磨工夫,需要耗費時日。
Advertisement
轉眼又過去半月,百戮堂依舊動靜全無,他與師兄自幼相伴,從未分隔如此之久,林方生卻是等得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這日煅劍完畢,将盤在他膝頭瞌睡的炎夜放在一旁。這小狼崽如今生活安逸,吃得又富足,重長的白毛雖然尚只有薄薄一層,卻是油光水滑,白錦緞一般閃閃發光,漸漸也生出些活力,将他那庭院四處凍結,傷了不少植株。
他又輕輕撫摸幾下狼頭,方才起身,去尋師尊,一則,他如今可收本命法寶,便想求師尊指點,二則,自是要學水滴石穿的勁頭,磨到師尊松口,開啓百戮堂禁制,放他入內尋人。
行到議事堂外,卻見兩列弟子,整齊排列,威風凜凜,若是旁人看了,難免又幾分望而生畏。
自是無人攔他,林方生行得近些,便見眼熟之人,正是劉子輝,便招手喚他上前問道:“可是有客人到訪?”
劉子輝躬身行禮道:“正是,五行宗關長老前來拜訪。”
林方生對這些宗派并不熟識,故而只是颔首,便邁腿進了議事堂,才行幾步,就聽一個陌生的婦人聲音自殿內傳來。
“……征漠天資出衆,行事穩妥大氣,與我們姚少宗主,倒是天生一對。若是結親……”
結親二字,突兀闖入耳中。
林方生不由一愣,随即只覺轟然一聲,心神大亂,臉色亦是沉了下來,停了腳步,反而轉身就走。
劉子輝見他甫一進入又即刻出來,也覺詫異,道:“林師兄……”
孰料林方生并不睬他,甩出飛劍,倏忽便失了蹤影。
林方生只覺氣血翻湧,那婦人言語反複在耳邊響起,贊那二人如何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就如根根芒刺,盡皆在背。
落在百戮堂外,照例被禁制阻擋,林方生卻怒火中燒,揚手一劍,朝着木門狠狠斬劈而下。
當一聲脆響,火花四濺,黃銅鎖頭卻毫發無傷。
只是這一下挑釁卻是引來看守衆人,皆是大驚失色--赫連萬城所下禁制,竟然也有人敢動,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待得白術為首的諸人匆匆趕到,見到林方生一臉愠怒斬鎖,卻是哭笑不得。
若說萬劍門內有誰膽敢違抗掌門命令,也只有眼前這位少爺,卻不知受了何等刺激,竟是大鬧起來。
自有人報與赫連萬城,掌門卻是神色也不變,只道:“由他去罷。”
卻将這包袱扔回給白術。
白術見左右同門個個畏縮不前,只得硬起頭皮,擋在門前:“林師兄,你且冷靜些。”
林方生冰寒一張臉,手中靈劍直指白術:“退下,我要見征漠師兄。”
“掌門有令……”
“掌門那裏,我自有交待,”林方生劍尖又遞進半寸,幾欲觸到白術鼻尖,沉聲喝道,“再糾纏不休,莫怪我不顧同門之情。”
白術卻不信,心知林方生此人最是嘴硬心軟,只是牢牢閉上眼睛,誓死守在門口,銳利劍氣卻已刺得他皮膚疼痛,幾欲滲血。
林方生見狀,冷笑起來,挺劍欲刺,就聽一道沉沉聲音響起:“罷了,讓他進來。”
卻是征漠開口了。
白術如蒙大赦,自懷中取出鑰匙,将門打開,又退到一旁,才覺後背冷汗竟将外衫也打濕了。
林方生卻是許久未曾聽聞師兄聲音,如今眼圈也紅了,邁步進入百戮堂中。
百戮堂乃萬劍門弟子思過之地,名雖有堂字,卻不過小小一間磚房。庭院之中,寸草不生。幾步外便是青磚小屋,外觀整齊古樸。
林方生停在門口,見那木門虛掩,卻有些心虛起來。
又聽師兄道:“既已到此,為何不進。”
他只得輕輕推門,那單薄木門吱呀一響,應聲而開。
外屋無人,他又步入內屋,見一片昏暗之中,顯出人影來。
青磚房內空無一物,唯有正中放置的蒲團之上,有一挺拔人影盤坐。
卻是白發披散,青衫不整,正緩緩睜開眼看他。
哪還有半分飄逸出塵的修仙模樣,倒像個浪蕩不羁、落拓江湖的劍客。
林方生腳步便是一滞,又是激動,又是心酸,站在原地不動,澀然道:“師兄……”
征漠不答,仍是仔細看他,眼神亦是疲倦陰沉,良久,方才低聲道:“方生,如今竟已結丹了。”
聲音卻是自嘲而苦澀,再不複君子溫雅。
林方生如今才醒悟師尊苦心,為何不允他與師兄見面。
他那驚才絕豔、天資縱橫的師兄,結丹不成,如今更是境界跌落,不過堪堪留在凝脈七層。
若見師弟結丹,豈不是在傷口撒鹽?
林方生深恨自己考慮欠周,如今興沖沖跑來師兄面前,卻不是當衆給他難堪?
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妥,手足也不知如何擺放,眼圈便更紅:“師兄,我……”
征漠見他如此模樣,反倒笑了,擡起一只手道:“你如今已是金丹真人,可再不能随意哭鼻子,讓人笑話。過來,讓師兄瞧瞧。”
林方生便在師兄面前跪坐下來,卻見師兄骨節分明的手腕,在眼前晃動,頭頂自是傳來揉撫的溫熱觸感,不由心酸起來:“師兄清減不少。”
征漠仍是低沉笑道:“咎由自取罷了。”
林方生不由心中一動,緊張起來:“莫非是那妖丹?”若是如此,他豈非害了自己師兄?
征漠卻自懷中取出那顆白蛇內丹,攤在掌心之中:“并未用它,不過心魔作亂。”
林方生視線低垂,就見師兄銀絲樣白發,有一縷垂落胸前,不由輕輕握在掌心,觸手光滑冰冷,猶若冰絲,又覺師兄手臂自身後摟上,更是不能自已,微微前傾,埋入師兄懷中。
師兄對他并無芥蒂,林方生便覺那些郁積憂慮,冰雪消融,心緒之間亦是喜悅松快起來。
“方生,你可怪我?”
林方生貪戀師兄懷抱溫暖,聽聞此言卻是怔住:“我為何要怪師兄?”
卻聽師兄沉沉道:“你被擄至北溟,我未能護你;你在柳鎮,孤身涉險,我不在你身邊;你遭劍元宗污蔑,我不在你身邊……”
“師兄。”林方生聽他自責,語氣苦澀,不由打斷,起身正視道,“若我無能至此,只能依附于你,日後卻如何共求大道?”
林方生雙目灼灼,緊盯師兄:“凝脈壽三百,金丹壽八百,我卻還想天長地久,留在萬劍門,與師尊、師兄為伴。”
征漠聞言,眉宇間陰郁黑氣,終究漸漸淡去一些。
仙途艱難,個人機緣劫難各各不同,大多時候,卻是只能依靠自身。
若要無時無刻陪伴,卻是有些勉強了。
林方生見師兄神色和緩,自也是放心,先前聽聞之言重又浮現心頭,不由冷哼道:“只可惜,師兄成親在即,到時候只怕師兄眼裏只有旁人了。”
征漠一愣:“成親?”
林方生卻是心中更酸,起身走了幾步,可惜那房屋窄小,便成了面壁之勢:“五行宗派人前來,代少宗主向師兄提親。”
卻聽見征漠聲音,竟是愉悅了幾分:“五行宗乃法修之首,我萬劍門亦是劍修之首,兩派若結姻親,對我二派,自是有益無害。”言語間竟似有幾分贊許之意。
林方生手指藏在袖中,越扣越緊,就覺一腔酸苦,幾欲溢出咽喉,又強忍下去,啞着嗓子道:“正是如此……我與那少宗主有一面之緣,此人容貌出色,行事亦是落落大方……”
征漠聲音,卻似帶上笑意:“以師弟之見,此人可做得了我道侶?”
道侶……師兄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林方生忍無可忍,轉過身來。
卻撞上一堵人牆,額頭堪堪擦過師兄鼻端。
好在征漠反應迅速,否則這一下便是鼻血長流的鬧劇了。
林方生被困在師兄手臂之間,額頭上又落下柔軟溫熱的一吻。
征漠便愉悅笑道:“我道前些日子你還安分,今日卻不管不顧,定要闖進來,卻原來是為這事。”
林方生不由耳根微紅,偏轉視線,辯駁道:“往日想來,怎奈師尊不允……”
征漠卻不讓他閃躲,扣住臉頰掰正直視:“莫非今日便允了?”
林方生無言以對,耳根更是燒紅得仿若滴血一般,不由狠狠道:“小爺我來便來了,如何?”
“你來便來了,卻叫這小小百戮堂,幾乎被醋淹了。”征漠還欲逗他,卻見師弟臉色漲紅,就要惱羞成怒,一雙眼睛亦是水色瑩潤,不由手指收緊,托高師弟下颚。嘴唇卻是柔和貼上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