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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鵬飛遞了根煙過去：“怎麽樣，地兒還行？”

戎異點點頭，接過煙，對着陸鵬飛的煙頭點着了：“以後，就這樣了？”

“就這樣。還折騰什麽，兩個酒吧，夠吃喝了。” 陸鵬飛笑了笑，直直地吐出一溜兒煙。他環顧着用黑色玻璃砌的牆，将嘴裏的煙抽出來豎了豎：“再一個星期，我保證，又他媽一群妖魔鬼怪。”

戎異踢了踢包了邊兒的牆沿，又用腳蹭了蹭：“活兒還行。” 他擡頭看了陸鵬飛一眼，頓了頓：“盡說別人。”

陸鵬飛谄笑了一下：“那什麽，上次發你那照片，怎麽說？”

戎異想起一周前陸鵬飛發給他的照片。一個二十出頭模樣的男孩子，穿着件黑色短袖坐在吧臺，懶懶的。大概是陸鵬飛随手拍的。臉上有一絲笑意，眼睛眯着，眸子黑亮。第二天爬起來又看了眼，是好看。想了想，還是删了。陸鵬飛的短信也沒回。

“他才多大？”

“讀大三。不是，你管人家多大？問你感覺，感覺！”

“改行當紅娘了？”

“能回答問題嗎，大哥！”

“順眼。”

“那行，交給我安排！”

“兩回事。”戎異長長地吸了口煙，“沒這心情。”

“心情？你什麽時候有這心情？我都替你憋得慌。” 陸鵬飛接過戎異手裏的煙，摁滅在吧臺的水池裏。“你和家裏還僵着呢？得，不提。” 陸鵬飛停了停，又憋不住地沖了一句：“你喜歡過哪個男的了，就急着出櫃？奇葩！”

“早說了，心定。”

“定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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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安靜了會兒。戎異四處推敲着檢查工程。工程隊是他找的，合作過兩個項目。其中一個還是進行時。負責人跟着來看過，三百平的地方，地板，牆。一千勞務費，兩頓飯的交易。材料費自己出。裝修的那一個月他抽了時間來看過兩次。恩，還行。陸鵬飛坑着頭發短信，滴滴聲響了好幾回。

“诶，那什麽，明天一道去吃個飯呗？”

“又吃？” 戎異指了指一桌的飯菜，馬路對面的湘菜館連鍋子也端來了。

“你不是說這家味道不夠？我知道一家特棒的。本來準備今天帶你去的，不是你要來酒吧看看嗎？再說了，你也就雙休日能騰出時間。下周我還指不定有什麽事兒呢。”

戎異笑了笑，喉嚨裏被殘留的花椒味嗆了下：“嫖？”

“不是，你來不來呀？一頓飯的時間，耽誤你什麽了？” 頓了頓，陸鵬飛突然反應過來：“別說，我還真有事兒。開業！開業，我這大老板不得過來hold住全場？”

戎異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來，彎彎的一道，顯得很溫柔。“來。來看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到了沒啊？” 陸鵬飛對着手機嚷了一聲：“等着呢。進門，靠玻璃一面兒的。” 陸鵬飛挂了電話，對楊炘嘟囔了句：“怪了，他一般不遲到的啊。”

“沒事兒。” 楊炘伸了伸手，叫服務員加茶：“這個杯子也加滿。” 他指了指對面座位上的空杯子。

“等菜上來，我可就走了哦。那什麽，你多說點話，別讓他逮着空就要走。他愛吃水煮魚和手撕包菜，待會兒菜單一上來，他鐵定讓着你。你也別客氣，先點這兩樣。” 陸鵬飛說着說着覺得挺順口，像終于逮到一個機會可以和別人分享一件自己也引以為傲的東西。

“巧了，這兩樣我也愛吃。” 楊炘笑着接住陸鵬飛的話頭。

“喲，緣分吶。” 陸鵬飛喝了口茶，撞了下楊炘的胳膊：“來了。”

館子是在一個商場裏，館子正對着拐彎口的扶梯。楊炘遠遠地看見一個白色的人影。戎異穿了件亞麻料子的白襯衫，搭一條有點刷白的牛仔褲。額前的黑發放下來散在腦門上，襯得他臉蛋的線條也柔和起來。身上沒有什麽飾物，平時帶的表也卸下來擱家裏了。他步子跨得很穩，看着緩，幾步就到店門口了。門口站着的兩個小姑娘盯着他看，離他近的一個仰起頭和他說話，他往玻璃窗這面兒看過來，手指了指，人就過去了。楊炘看着，又喝了口茶。

“怎麽樣？”

“白天比晚上還漂亮。”

“那是！” 陸鵬飛笑着舉起手揮了揮：“要不是你，我舍得？”

“屁。那是你沒本事。”

“得。”

“來得真早啊。” 陸鵬飛拉長了音調說話，對戎異眨了眨眼。

戎異看了看眼前的大男孩，寬大的白色短袖，黑色窄腿褲。臉上似笑非笑的，皮膚沒有照片上顯得白。大概是燈光的關系？精瘦，陽光大男孩。他睨了陸鵬飛一眼：“有意思嗎？” 随即對眼前的人笑了笑，向楊炘伸出一只手：“戎異。”

“楊炘。” 他的手真軟，楊炘想。兩個人坐下。“服務員，點餐！” 他對近處一個盯着他們看的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姑娘愣了愣，抱着菜單過來了。“再拿份單子。” 楊炘把手上的那一份菜單遞給戎異：“你先看。”

戎異接過來，朝楊炘擡了擡手，笑了笑。一頁一頁往下翻。每次點的還是那老幾樣。他喝了口茶，大麥茶？挺香。他打量着店裏的裝潢，黑色的大理石瓷磚，紅的紗簾有一搭沒一搭的束在玻璃的兩邊。從外面走的人看不大清人的腦袋，桌上的菜倒盡收眼底。正繞着脖子呢，他聽見楊炘說了聲：“水煮魚片，手撕包菜。” 說完了，沖戎異勾了勾嘴角，繼續翻後拿來的那份菜單。戎異看着陸鵬飛。人家聰明，端了茶壺往自己的杯裏倒茶，快溢出來了才停手。低眉順眼地站起來，笑笑道：“诶，你也來點兒？大麥茶，敗火的。” 戎異心裏樂了樂，想：好不容易消停一個媽，又來一個。怕自己銷不出？操的盡是閑心。

楊炘又報了幾個菜名，戎異用手按住菜單的邊角，身體湊了點兒過去：“吃不了那麽多。”

“行，那就這些，先上。” 楊炘看着那只幹幹淨淨的手，有點心猿意馬。

小姑娘報完菜名，走了。三個人一時靜了靜。戎異手搭在邊上的椅背上，看着玻璃外，不知在想些什麽。楊炘端着茶杯，眼睛盯着他，也不動。陸鵬飛在邊上抖了會兒腿，突然靜下來咳了一聲：“喲，有人找我吃飯！” 他舉着手機屏看了會兒，抓起桌上的鑰匙就站起來了。他拍了拍楊炘的肩膀，笑道：“不陪你們了，不能讓人家等是不是？” 說着，眼睛往戎異那兒瞟了瞟。

戎異不接茬，直直地看着陸鵬飛。忽然彎了彎眼睛，露出平時的笑臉：“行了，去吧。” 陸鵬飛豎起兩個指頭在嘴唇上按了按，對着戎異飛過去。正要說點什麽，戎異在他屁股上拍了拍：“不急？不急就坐下。”

“不不不，急！特別急！” 說着人就閃了。

戎異側過頭，看陸鵬飛扭着身體快走的模樣，笑了笑：“傻樣。”

作者有話要說： 來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