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能別踹了麽。”楊炘悶悶的聲音從被窩縫裏透出來。
“我就踹！就踹！”紹元站在楊炘床邊上，擡腳就往被窩鼓着的地方猛踢猛踹。
楊炘一把拉開被面，露出自己的臉和脖子。一頭黑發就像沒理過的毛線般堆着。楊炘兩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半天才張開。
“叫你昨晚上別通關別通關！不聽！”紹元撐着腰，臉湊到楊炘的眼前邊兒嚷嚷道。
“瑪麗瑪麗，我的瑪麗。”楊炘學着紹元昨晚玩游戲時的腔調說話，“你不都玩兒瘋了，還說我呢？”
“……”紹元咽了咽口水，又使勁踹了一下楊炘的腿，說道：“快點兒起了，你不還要上班麽。之前還教育我自家的公司不能遲到呢，這會兒誰要遲到了啊。”
楊炘看了紹元一眼，掀開被子起來了，可嘴裏還嘀咕了一句：“媽的，我一個失戀的人。”
紹元哼哼兩聲，推着楊炘就往衛生間走。
昨晚上，楊炘躺在沙發上沒舒服多會兒就耐不住了。一開始，他拉着紹元玩網球，兩人各拿着一個wii甩拍子，可還沒甩到半小時，紹元就癱在地上不肯起來了。接着就和紹元繼續超級瑪麗，一人一關。第八關輪到楊炘，最後一關。不是被怪物吃了，就是忘記加速落了懸崖，越玩越忘，硬是熬到三點多。最後還是紹元搶了機子把關通了，這事兒才算結束了。
可接着又是大半夜的失眠。
到公司的時候還比平常早了五分鐘。就是紹元給催的，一路上就差沒從別人車上碾過去了。可真別說，聽着那一陣陣的喇叭聲，楊炘覺得挺過瘾。心裏有火發不出，借着超車惹急別人，倒也算一個挺好的瀉火方式。
“早。”坐在前面的一個姑娘朝他笑了笑。
“早。”楊炘看着這個白皮膚的女生，估計是新來的實習生。
楊炘開了電腦，開始看這幾個月的銷售情況和財務報表。說是給調到財務部，其實就是給他一個位置方便熟悉公司情況。
“你也是實習生嗎？”姑娘轉過頭問，笑的時候右邊還有個酒窩。
“嗯。”楊炘點點頭，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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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Candy，今天是第一天。”
“楊炘。”楊炘笑了一下，呵，真有人把自己叫Candy的。
“那以後請多多關照咯。”Candy撅着嘴唇笑了一下。
楊炘抿着嘴笑了一下，低下頭繼續看圖表。
他發了封郵件給行政部主任：新一輪招标的全部資料，謝謝。
發完，他看了眼桌上的手機，還是沒忍住把那幾張拍下來的建築草稿翻了一遍。這幾天在戎異那兒看到聽到的也讓他明白了點兒。建築方案這事，不是你圖畫得多有結構美，立意多新多好就能讓客戶認的。要他們就是不吃這一套，你就得改，改到能讓他滿意。不為什麽，就為他有錢，能啓動得了工程。
這次，他希望能幫着戎異些，讓他不用老那麽違心地改，讓他能做一回自己。
“吃飯嗎？”Candy兩只手扒着隔開座位的那扇玻璃，像只在求撫摸的小動物。
“我不餓。”楊炘擡頭笑了一下。
Candy撅着嘴拖着音調“哦”了一聲，垂了垂眼睛又說：“那你要吃什麽，我幫你帶。”
“我們好像才第一次見。”
“可是這裏只有我們兩個實習生啊。”Candy瞪大了眼睛回道。
“……”楊炘籲出一口氣，關了電腦問：“吃什麽？”
楊炘看着快排到門口的隊伍，對站在邊上的Candy說了句：“吃別家。”
“等等啊，排排隊很快的。”Candy正踮着腳往裏看。
“那你一個人等。”楊炘看了她一眼，往另一頭走了。
走了幾步，楊炘就聽見身後吧嗒吧嗒的腳步聲了。
“等等我啊。”Candy喘了口氣，跟上楊炘的腳步，“那你說吃什麽呀？”
“冷面。”
“我怎麽沒看見？”Candy伸直了脖子看了一圈兒。
“到了。”楊炘拐進邊上的一個小門。
“這麽小啊…”Candy話還沒說完，就愣住了。只容得下一個人進出的小門，進來了才知道裏面有多大。
幾十張桌子一排排放着，腳底下鋪的白色大理石搭上四面白牆，顯得空間很敞亮。站了沒一會兒，能聞到空氣裏麻油和面皮的香味兒。
“加份三絲，一個蛋。”楊炘從口袋裏摸出一百，轉頭問：“你呢？”
“我啊，我跟你一樣。”Candy也沒仔細看牆上的那塊兒标牌。
楊炘看了她一眼，把錢遞給收銀的人，說道：“那就兩份。”
冷面是現成涼好的，一個個分了在盤子裏，只要把澆頭加上就成。楊炘把票給了窗口另一頭的阿姨，端着兩盤面往Candy坐的地方走過去。
“那麽快啊。”Candy擡起頭接過自己的一盤。
楊炘指了指拿面的窗口，從筷筒裏拿出兩雙筷子，分了一雙給Candy。
“謝謝。”Candy笑起來，露出她的酒窩。
楊炘挑着吃了兩口。他想起昨天戎異做的面，寬面拌上茄汁。他以前沒吃過那種味兒的，酸酸甜甜的挺開胃。這一想，連帶着那番談話也跳出來了。
“怎麽不吃啊？”Candy看着楊炘發呆的樣子，也停下了筷子。
楊炘擡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就接着吃了。
“你什麽時候來公司的？”Candy挑了一根胡蘿蔔絲吃。
“剛放暑假就來了。”
“那麽早？”
“早麽。”楊炘咬了口鹵蛋，覺得有點兒幹。
“早啊，我好幾個同學都投恒業了，就我一個被錄了，還是暑假放了兩個禮拜才接到電話的呢。我都去另外一家上了兩天班了。”Candy瞪着眼睛，速度挺快地說道。
“是麽。”楊炘把蛋黃給剔到盤裏了。
“你肯定特別厲害！”Candy撅撅嘴，挑了兩根面放到嘴裏。
楊炘笑笑，都不用自己解釋，人就給找好了理由。剩下的小半盤面，楊炘兩三口就給吃了。抽了張紙擦了擦嘴，就站起來走了。
“你還沒飽啊？”
“飽了，你慢慢吃。”楊炘說完就走了。
“诶诶，你不等等我啊。”Candy還沒來得及咽下嘴裏的面條，就趕着問道。
楊炘看了一眼她的盤子，說道：“你不還有這麽多麽。”
“……”Candy猶豫了會兒，說道：“那我不吃了。”
“你吃你的，我走我的，這不兩回事兒麽。”
“反正我也飽了。”Candy自顧自地說完，走到楊炘邊上。
楊炘看着盤子裏剩下的那一大團面，心想，要是戎異在又得說了。
楊炘把整理的幾張數據圖上傳到郵箱，發給了財務主管。接着，又刷新了一下郵箱：收到0封新郵件。他敲了會兒鼠标，猶豫着要不要去問一下。可想了想，拿着老板兒子的身份去催也挺沒面兒的。算了，等明天再說。
Candy聽到聲響回頭，看見楊炘已經收拾好電腦準備走了。楊炘沖她笑笑，沒給她說話的空檔就直接背上包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刮風下雨夜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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