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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情況啊這是？”楊炘看了一眼浴缸裏躺着的陸鵬飛，身上都給擦幹了，皮膚還有點兒發紅。頭上包着一條毛巾，看着跟桑拿房裏的阿姨沒兩樣。楊炘覺得有點兒尴尬，就從毛巾架上抽了條浴巾給陸鵬飛蓋了。
“幫他洗澡啊。”紹元往外提了提身上濕答答的T恤。
“那你自己怎麽濕了？”楊炘看着他一絲絲兒滴水的工裝褲。
“不是要沖背麽，我水龍頭沒拿住，然後就…”紹元哎了一聲，嘟囔道：“你說我要是拿鵬哥的衣服穿，咳，能行嗎？”
楊炘瞥了他一眼，沒忍住笑：“先把人給弄房間再說。”楊炘走到浴缸邊上，托着陸鵬飛的胳肢窩提起來，沒提動。他拍拍陸鵬飛的臉，叫道：“鵬哥！鵬哥！”
“诶喲，你喊他幹嗎啊？好不容易睡這麽死。”紹元急得一把捂住了楊炘的嘴。
“……”楊炘白了紹元一眼，嗚嗚地出聲道：“給我松開。”
“你不叫能拖得起來？這麽大個人，光放就夠嗆的了。”
紹元沒吱聲。
陸鵬飛在浴缸裏動了動，把頭擱到浴缸邊兒上了。
“鵬哥？”楊炘叫了一聲，沒反應。他湊到陸鵬飛耳邊又叫了兩聲，浴缸裏的人又動了兩下，嘴裏還哼哼着。楊炘接着說道：“我楊炘啊，等會兒我跟紹元一塊兒來提你去房間，你腳用點兒力，不然你這晚就得在浴缸裏湊活了。”
“這麽說有用嗎？”紹元看着楊炘這一通自言自語，覺得有點兒傻。
楊炘哼笑了一聲，看着紹元說道：“我從後面托着胳膊，等我把人側過來了，你再來搭把手。”
紹元點點頭，垮了個馬步，作出起跑的姿勢。
“……”楊炘突然有點兒懷疑，這紹元是給掉過包了？小時候沒見有這麽二啊！他抖了抖胳膊，湊到陸鵬飛耳邊說了句：“來了啊”，就從背後探過手慢慢往上提。剛一提，陸鵬飛撲通一聲就往他倆的方向跪下了，兩只手撐着浴缸邊兒晃悠悠地站起來了。
“還傻着幹嗎？”楊炘看了眼愣在一邊兒的紹元，喊道：“扶着啊。”倆人一人一邊架着把陸鵬飛放到了床上，蓋好被子，空調擱到了二十四度。接着，紹元又去廚房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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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套衣服換了。”楊炘指了指陸鵬飛的櫥櫃。
“……”
“難不成你就這樣往大街上走？”
“這麽黑也沒人看得見啊。”紹元擰了擰衣角，說道：“反正坐車上。”
“別廢話了。”楊炘沒再看他，直接開了衣櫃，找了件短袖和運動褲塞到紹元手裏：“敢情那不是你車。”
倆人走的時候都快三點了。紹元從廚房的抽屜裏扯了個垃圾袋裝自己的濕衣服，接着又把地給拖了一遍。弄完還跑進房門看了眼陸鵬飛，才拖沓着被楊炘喊走。
楊炘發動車子，看了眼邊上不停摸着運動褲的紹元，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陸鵬飛？”
“啊？沒啊。”紹元坐上車，托着腮幫子看向窗外，忽然反應過來道：“我不都說了嗎，是崇拜！”
“你都快把人當菩薩供起來了。”
“那可不是！我不能光崇拜着沒有實際行動啊。”
楊炘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怎麽分，崇拜還是喜歡？你分得清麽。”
“我，我怎麽分不清？喜歡就是，就是你想和那個人在一塊兒。崇拜就是…光對那人好！”紹元憋了半天憋出這麽兩句。
“那不就是暗戀麽，光做不說。”
車速表上的指針一直在140以上沒下來過。楊炘能聽見風拍在窗戶上的聲音。紹元坐在邊兒上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樹林。就像是異空間奔跑似的，倆人都有種不真實感。
“陸鵬飛不會喜歡你這類的。”楊炘猛地踩了下剎車，車速瞬間慢了下來。
紹元沒挪姿勢，喊道：“我都說了那是崇拜！崇拜！你幹嗎老把我往那條路上逼啊！”
楊炘偏頭看了紹元一眼，一只手扶着方向盤，另一只手從儀表盤那兒摸了根煙，點了火抽起來。
紹元撓了撓腦袋，撅着嘴看向窗外。車開了十幾分鐘，才低着聲音嘟囔道：“可能…有一點兒，可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啊。”紹元突然紅了眼睛，哽咽道：“我一點兒都不想喜歡男的！為什麽我得喜歡男的啊！”
楊炘抽了張紙巾遞給紹元，沉默了會兒，說道：“那不挺好，別人想喜歡還喜歡不上呢。”
“我沒你那麽心大。”
“那你以後就不見陸鵬飛了？”
“為什麽不見啊。”紹元有點兒暈乎。
“你心小，受不住男的，你又喜歡陸鵬飛，要還見面不就堕落了麽。”
紹元醒了醒鼻涕，啞着聲音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楊炘笑了笑，把煙直接丢窗外了。他把手機插在播放器的鏈接線上，食指在屏幕上滑動了兩下：夜裏。
我睜着一雙疲倦的眼睛
在看着
看着這個迷路
迷路的生活
迷路的生活
沒有一個答案
沒有一個方向
我孤獨地想要
想要死去想要死去
夜裏夜裏
悲傷的孤獨的夜
兩人誰都沒說話。一路上就聽着這首“夜裏”開了一個多小時。到了楊炘住的地方，天都快亮了。遠處雲層裏一點橘紅的光，在灰蒙蒙的天空中顯得特別紮眼。
“什麽都別想，先睡。”楊炘看着紹元說。紹元站在房門邊上，看了眼楊炘，耷拉着一張臉就進去了。楊炘看着紹元關上房門，想起之前和戎異說的那句：感情的事兒哪有說得準的。真他媽…準。
楊炘摸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給戎異：“都弄好了，澡也洗了。”
沒等他把手機放哪兒呢，戎異就回過來了：“早點睡。”
楊炘愣了愣，笑着敲了幾個字：“還好意思說我？”
可跟着讀了一遍，又回過頭删了，換了一句：“你也是。”
戎異看着手機上的短信，笑了一下。
丁安榮睡在沙發上，一只手搭着肚子，手下面還壓着一疊圖紙。估計是看了一半就撐不住睡了。戎異走到沙發邊，把圖紙從丁安榮的手下面抽出來，放回他桌上。他看着他，覺得挺平靜的。
作者有話要說： 歌在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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