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早秋還是有點熱,許月連續三天都是穿的短袖,下面是一條洗的有些發舊的校服褲子。

她還差幾分鐘就遲到了,外面也沒有學生了,她有些慌了。

她起來的并不晚,就是走路費時間,才開學,她還沒把握好時間。

腳下生風,拽着書包帶子準備跑起來。

遲到會罰站,她害怕。

突然書包被拽住,她被迫停下來。

韓皓放下書包,在後面說:“組長,好巧啊,又見面了。”

“不是一直都在見面嗎?”許月嘟囔。

高中的學生,按理說還在長個中,不過他卻是已經很高了,高了她不止一個頭,她才到他肩膀。

許月憤憤想,可能她還沒開始發育。

饒是天天打籃球的緣故,韓皓看起來也很健康,偏高大,小麥膚色,是打籃球男生該有的膚色。

韓皓站在前面截住她的頭,她向前走他後退着走,說:“沒想到好學生也來這麽晚啊?”

許月着急:“馬上就要遲到了,要罰站的!”

他聳肩:“我無所謂,反正早自習是語文,早就讀煩了。”

許月跺腳,“我不想被罰站!”

“那你趕緊跑嘛。”韓皓說。

許月沒話語了,他堵着她的路,還好意思讓她趕緊跑。

突然背後一輕,書包被人扯下來,許月轉過身看他,韓皓拎着她的書包對她擡擡下巴,“跑啊,這樣是不是跑的快些?”

“還不跑?”韓皓又催了一遍。

許月咬咬牙,大步大步跑遠了。

可是沒辦法,她還是遲到了。

老班是個年近五十的中年大叔,很嚴厲,但是博學多才,不僅可以教語文也可以教數學,甚至是地理。

他把老花鏡往下扯扯,擡眼看許月,兩個人站在班級門口大眼瞪小眼。

老班說:“拿着書站外面讀。”

許月耳根子都紅透了,她這是第一次被罰站,上初中的時候離家近,都沒有遲到過。

她不敢看班裏的人拿出手趕緊出去了,選了一個靠牆的位子站好。

不一會,校園裏出現了那人慢悠悠的身影,操場上空無一人,顯得他特別另類。

他右手還拎着她的書包。

他走到班級門口被老班攔下,啧了一聲,“今天怎麽這麽多人遲到,我上課沒講嗎?”

老班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忘講了。

韓皓誠實說:“您講了。”

老班:“……”

“拿着書站外面讀去!”

不說還好,說這一句不就是明顯想遲到嗎。

許月咂咂嘴,沒腦子。

韓皓把許月的書包啪嗒一聲放到她桌上,正在讀書的馮新瑤被劇烈的振動震了一下,幽怨地瞪韓皓。

韓皓甩了甩胳膊,組長的書包還真是沉吶,也不知道裏面都是裝的啥。

葉豪咻咻兩聲,臉上帶着奸笑:“你他媽落老班手裏了吧。”

韓皓拿出語文書沒搭理他,扭頭出去。

他站到了許月旁邊,吊兒郎當地站着。

他翻了幾下書,然後問:“哪一課?”

“《雨巷》”

許月繼續讀,韓皓讀了兩句,實在拗口,他停下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好多重複句子。”

許月說:“這不好嗎?好背一些。”

韓皓皺眉:“容易記混。”

“理解着背就行了。”

韓皓翻看,嘴裏嘟囔:“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喂,你見過丁香花麽?”

許月沒有感情地瞥他一眼,“一看上課就沒聽課,老師放過圖片。”

韓皓撓撓頭,嘿嘿笑了兩聲。

“是紫色的。”她忽然說,“很小的花瓣,很漂亮。”

“那芬芳又是什麽味道啊?”

“淡雅的清香,我說不上來。”

“哦。”韓皓淡淡哦了聲。

太陽出來,金黃色灑在他們身上,教學樓裏一片讀書聲。

“組長喜歡什麽花?”韓皓忽然開口。

許月僵住,“你問這個做什麽?”

“無聊問問嘛。”

不知怎地,許月回答了他,說:“銀杏葉。”

“不是花?!”韓皓吃驚。

“銀杏葉很漂亮的,像小扇子,尤其是深秋變成金黃色的時候。”

“你真是一朵奇葩。”韓皓說。

許月沒搭理他,繼續讀。

韓皓無聊,看着操場,前面有幾個雙人杠,孤零零地豎立在那裏。

“你為什麽喜歡銀杏葉,總得有個理由吧?”韓皓問。

許月的手撚了撚,睫毛輕顫,說:“它寓意很好。”

“什麽寓意?”韓皓立馬接上。

“你話很多。”許月白了他一眼。

韓皓閉嘴。

許月站的有些累了,小幅度地動了動,她頭上的清香随着風飄到了韓皓的鼻子裏,很香,是那種很淡雅的清香,淡雅?

是丁香的味道嗎。

許月離他遠一點,他身上有點熱,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站在他身邊不敢大聲朗讀。

韓皓追上來,不滿:“離我這麽遠幹嘛?”

許月沒好氣地開口:”這篇課文你得給我背的!”

老班規定的制度,每組同學找組長背書,他不定時抽查,要是抽出來作假的,那就一起罰。

韓皓死皮賴臉的,不在意開口:“到那個時間我肯定會背了。”

許月才不信他。

韓皓彎下腰,說:“組長,別看你小小的,書包還挺沉吶,都是裝的啥?”

許月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創可貼,問:“很累麽?”

“不累,我力氣大。”

許月見他來的時候是用右手拎的,她想了一會問:“你右手還好麽?”

韓皓眉毛擰成一塊,不爽開口:“我是弱雞嗎,一直問。”

這回輪到許月閉嘴了。

她又離他遠了一點,韓皓看見又繼續追上去。

許月怒瞪着他:“我還想背書!”

“你不是說理解着背就很好背嗎,急啥,說會話,太無聊了。”

許月沒有搭理他,小聲默讀到下課。

韓皓第一個沖進教室,把書往課桌上一扔,拿着球跑出去了。

馮新瑤拉住她的胳膊,好奇問:“你怎麽遲到了?”

“走的太慢了。”許月硬着頭皮回答。

她轉頭看向韓皓的桌子,那上面一如往常一樣,一瓶豆漿一塊軟面包。

她知道是七班的趙雲雲送的。

他桌子上每天都會有,每天都是不一樣的早餐。

下面是籃球隊裏的在打球,王濤快速閃過韓皓進了一個球,他對着韓皓豎了個中指,韓皓撩起衣服下擺擦汗,笑罵道:“你他媽……”

他摟住韓皓的肩,問:“晚上放學喝酒不,好久沒喝了想念的很。”

“不去。”韓皓無情拒絕。

他倆在初中就是一個學校的,知道他啥脾性,喝起酒來沒完沒了,不喝醉不罷休。

他可不想把他送回家。

“我生日。”

王濤把球放下,使勁揍他:“我他媽今天生日你都忘了?”

韓皓有些發愣,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現在這個季節沒錯。

他抱起球往回走,快上課了,邊走邊說:“你定包廂。”

上午的課很快就過去,許月吃完飯一般會和馮新瑤在陽臺上看風景。

她倆躲在陰影處趴在欄杆上向下看,綠樹成蔭,路上各色各樣的學生在下面做着不同的事。

許月敏銳地聞到了一絲尼古丁的味道。

她對煙味很敏感,媽媽帶回來的客人大多都會在她們家抽煙,煙味混雜着其他味道,很刺鼻。

韓皓的聲音在後面響起:“秋天了還這麽熱,真是熱死個球了。”

葉豪調侃:“你是球?”

“信不信我揍你。”

腳步聲漸近,馮新瑤有些站不住了,她想拉着許月走。

許月沒有動,淡淡說:“距離午休還有一段時間,回班這麽早又沒事。”

幾人打了個照面。

葉豪倒是神态自如地跟她倆打招呼。

許月看了一眼韓皓,他嘴裏刁了根煙,神态自若,偏着頭走過來。

韓皓看見葉豪的動作,站直向前看,“組長。”他拿下煙喊了聲。

韓皓平時也會來這個陽臺抽煙,他不喜歡在廁所裏抽,烏煙瘴氣,簡直要把人熏死。

一縷縷的青煙飄上天,許月咳嗽了聲。

韓皓背對着她把煙抽完。

他走過來也趴到欄杆上,随意問:“你們吃完飯了?”

許月點頭。

馮新瑤跟他不熟,其實幾個人都不熟,才升上高一,才一起上了兩個星期的課。

葉豪一直盯着馮新瑤盯得她頭皮發麻,她随意撂下一個借口連忙走了。

許月頓時無語,也想走。

韓皓攔住她,說:“不再看看?”

許月瞄了後面的葉豪一眼,說:“有點熱,我想回去了。”

韓皓不再強迫,只是輕飄飄說了句:“下午的英語課默寫單詞,組長你可不能再捂這麽嚴實了,讓我抄抄呗。”

許月瞪了他一眼,“你怎麽考上這個學校的,別想抄我的!”

南安一高算是這個市裏最好的高中,不過跟它齊頭并進的還有一所高中,這兩所學校常常拿起來作對比。

韓皓也不生氣,笑:“我聰明啊,不用學就會。”

許月沒吭聲,她才不信。

是有聰明的人,但她不相信不學習就會。

韓皓撞撞她,說:“我發現組長你挺可愛的嘛。”

後面的人噗嗤笑出聲,他拍拍韓皓說:“你泡妞泡到咱們組長身上來了?不就看個英語,至于這麽套近乎?”

韓皓站直不搭理他,繼續跟她說話:“讓我抄不抄?”

“不讓!”許月大聲回絕

臉都發紅了,韓皓看着她嬌豔欲滴的臉,繼續厚着臉皮說:“性格真可愛,我可是幫你擋了壞人的,不報答一下嗎?”

許月推了他一把,“少拿這個說事。”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韓皓有點錯愕,人小脾氣還真是不小。

葉豪在後面說:“咱們組長可是大公無私,你少賣交情。”

然後他抓住上句話的漏洞,問:“什麽擋了壞人,你還英雄救美過?”

韓皓雙手插進褲兜,模樣懶散,說:“跟你講屁。”

“……”

兩人站到欄杆處,韓皓踢了一下葉豪,說:“晚上喝酒去不去?”

“你請客?”

“有人請。”

葉豪說:“那為什麽不去?”

韓皓就猜這人一聽免費的肯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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