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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豪那家夥已經有些醉了，趴在韓皓肩頭，韓皓嫌棄地推他：“我他媽帶你過來玩了，你竟然喝醉了，又不是你生日，丢不丢人。”

葉豪醉的很，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他。

許月也出來了，看到他肩上的葉豪停了一下，問：“他喝醉了？”

韓皓嗯了聲。

許月擺手：“那你送他回家吧。”

馮新瑤剛好也有事，不能送她，許月站到外面，馮新瑤拉着她的手一直跟她道歉，“我不知道我媽就在這附近，對不起啊。”

許月笑，“沒事，你先回去吧。”

韓皓背着葉豪走過來，問：“怎麽了？”

馮新瑤跟他說明了情況，韓皓立馬說：“交給我，你回去吧。”

她猶豫地看了幾眼，韓皓催促：“你媽來了。”

最後馮新瑤坐上媽媽的電動車走了，那邊的人招呼韓皓過去，韓皓大聲說了幾句話，那幾個人走掉了。

許月看着他肩上的葉豪問：“你可以嗎？”

韓皓說：“他家就在附近，很快的。”

“那我自己先走一會，你先把他送回去吧。”

這是一條繁華路段，這個時間街上還有不少人，韓皓想了一會然後點頭。

許月背着書包默默走着，韓皓把人放在後車座騎上車子走了。

她拽着書包帶慢慢走着，路上的燈間隔很遠，期間有一段路是昏暗的，她仔細看腳下的路。

其實不送也可以，她平常都是自己走路回家。

沒等多長時間，後面有人喊她，是韓皓。

他騎着車子逆着燈光向她跑來，臉上洋溢着笑容，騎到她身邊停下，腳撐着地：“我回來了！”

許月剛要拐進另一條路，詫異地看着他：“怎麽這麽快？”

“我就對你說很快啊。”他催促：“趕緊上車，快快快。”

許月坐上後座，她是偏着坐的，手扶在後座，問：“你把他送到家了嗎？”

“廢話，他媽親自給我開的門。”

“哦。”

“你家在哪？”

“你先順着這條路一直走，拐的時候我跟你說。”

韓皓腿上用力，開口：“你真輕，你是我帶過的最輕的人了。”

許月抓着後座不知道說啥。

“葉豪重的跟豬一樣，就那一點路可把我累死了。”

許月輕輕笑了聲，“有那麽重嗎？”

“你試試。”

許月看着飛速而過的行人，問：“你們今天怎麽會出來喝酒啊？”

“朋友請客呗，他生日。”

“男的女的？”

韓皓說：“剛才出來那一堆人，你沒看見？”

許月回想了下，她真是沒注意。

“你喝醉了嗎？”許月問。

“你問的這個問題傻不傻，我還在騎車帶你。”

許月囧了下，不說話了。

一時沒有人講話，只有風在呼呼吹着。

過了會，許月開口：“你家離這遠嗎？”

“不遠，也很近。”

“那順路嗎？”

“順。”

這些話堵得許月啞口無言，看着前面的路說：“左拐。”

韓皓依言向左拐。許月眼裏猛跳了下，她忘了買饅頭了。

“我要買饅頭！”她連忙出聲。

“這個時間哪還有賣的。”韓皓說。

“去超市買。”

韓皓對這一片熟悉，點頭，“遇到超市咱就停。”

最後韓皓停在了一家小型超市門口，許月跳下來跑進去掏出兜裏的兩塊錢買了六個饅頭。

十年前的錢還是值錢的。

韓皓站在路邊等她，他背對着她，在看着馬路，雙手插兜，不知在想些什麽。

許月看了會然後走過去，說：“我買好了！”

韓皓垂眼，然後開口：“為什麽這麽晚了還要買饅頭？”

許月僵住，輕輕說：“我媽讓我買的。”

“你每天上學都沒有時間，為什麽讓你買？”

“她也沒有時間。”許月說。

韓皓騎上車，高聲道：“坐穩了！”

許月是用那天的兩張破舊紙票買的，那本來就是她買饅頭的錢，她身上沒有多餘的錢買其他的。

許初真不給她零花錢。

許月又對韓皓說左拐。

最後，許月讓韓皓停在了離家還有一條街的地方。

她跳下車跟他說謝謝。

韓皓微微有些喘，看着這個狹窄的小路，問：“就是這嗎？”

許月低着頭嗯了聲。

“那你家還真挺遠的，一點都不近，你每天都是走路上學？”

她又嗯了聲。

“怪不得你會遲到。”韓皓說出事實。

許月低着頭一聲不吭。

兩人面對面站了會，許月手裏的饅頭格外的刺眼。

韓皓長腿一跨，坐上車座，說：“那我回去了。”

其實許月想送給他東西當作謝禮的，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只有幾個饅頭。

她忽然卸下書包把那一包糖拿出來倒手裏幾顆，放到他面前，說：“這個給你。”

五彩缤紛的糖。

還是韓皓給她買的。

韓皓沒動，許月知道他不想拿，因為他說過男孩不吃糖。

許月伸出右手拉住他的，把他的手翻過來，那幾顆彩虹色的糖放在了他手心，在路燈的光亮下，閃閃發光。

許月說：“就拿這個謝謝你吧，這是謝禮。”

“你買的糖很好吃，你應該嘗一下的，沒有誰規定男孩不能吃糖，都可以吃，我不笑話你。”

韓皓沒動。

許月繼續說：“我很想讓你嘗嘗，很甜。”

韓皓合緊手掌，把糖揣兜裏，說：“謝謝了。”

許月搖頭，“是我應該謝謝你。”

韓皓把車調轉方向，兩人分別的時候，他喊住許月，說：“明天跑快點，別再遲到了。”

兩人隔着路燈，隔着距離，許月微笑，“知道啦。”

——

許月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看書學習，餐廳吃飯，走路回家，最近也沒有考試，她也不知道自己成績下降了沒有。

晚飯過後，大掃除。

老班站在外面打電話，屋裏的人亂成一遭。

剛才喇叭裏通報，說是教育局的人明天過來檢查，各班注意衛生。

葉豪把韓皓座位下面的籃球踢到一邊，嫌棄開口：“礙事兒，掃都掃不動。”

韓皓揍他，“恩将仇報？那天喝醉誰送你回的家！”

“一碼歸一碼，你說說礙事兒不？”葉豪冷酷說。

韓皓剛準備繼續揍他，班長走過來喊住韓皓，讓他去擦上面的玻璃，他個高，只有他能夠到。

許月把桌裏的垃圾拿出來，又拿着掃把掃掃地。

轉眼看見韓皓走到右邊爬上桌，直直地站在上面。

他喊葉豪，要他給他遞抹布，許月看見走過去把那塊布在水盆裏洗洗擰幹遞給他。

韓皓接住開始擡手擦。

他的個子的确高，玻璃上的邊邊角角都能照顧到。

許月給他涮了幾遍，看水已經很渾了，端起盆下樓倒掉，在水池邊又接了一盆幹淨的。

她到了韓皓腳下。

他蹦下來，把布随意往盆裏一扔，說：“謝了。”

許月把它涮幹淨放到外面的欄杆上。

馮新瑤把桌子板凳都擦了一遍，她站在位置上不坐，許月走過來問：“你怎麽不坐啊？”

馮新瑤憨憨地笑了兩聲：“板凳濕了。”

“……”

許月不理解，“你擦板凳幹啥？”

“就順手喽。”

結果倆人真正齊齊地站在位子上。

葉豪坐下看着那倆人，問：“杵位子上幹啥呢？”

馮新瑤沒搭理他，許月拿書閃閃風，可惜這是破舊的紅色木凳子，幹的很慢。

韓皓撂過去兩個塑料袋，說：“墊凳子上。”

許月低頭拿起來，很大，足夠了。

她把袋子給馮新瑤一個，倆人墊上這才坐下。

班裏已經收拾完了，老班走進來，晚自習正式開始。

第一節是歷史，許月背了一節課的歷史，馮新瑤也是，她喉嚨都要冒泡了，她推推許月，開口：“下課買水不？”

她搖頭，“不買，我有水。”

她壺裏裝的有熱水。馮新瑤沒有強迫，下課鈴一響她就立馬沖出去買水去了。

班裏嘈雜，看小說的看小說，打架的打架，吃零食的吃零食。

韓皓從外面回來，發梢帶着水珠，他是出去洗臉去了。

才坐下，外面一道女聲喊他，韓皓看過去，許月也跟着看向外面。

她認識那個女孩，是那天坐他車子的人。

趙雲雲披着長發，額前齊劉海到眉毛，眼尾上挑，有些勾人。

又是送東西過來，只不過這一次是一瓶飲料。

韓皓走進班把那瓶飲料放到桌上，拿出漫畫書開始看漫畫。

葉豪不懷好意地撞撞他，“七班那女孩又送東西給你了？”

“沒長眼？”

“不是早餐就是飲料，你這怎麽那麽有福啊，人家天天給你送？”

“想說什麽？”韓皓視線從漫畫書上移開。

葉豪兩個手指對在一塊，說：“你倆是不是……”

韓皓拿書揍了他一頓，葉豪捂着肩膀皺眉說：“本來就是啊，誰能不往那邊想。”

韓皓繼續看書，回：“普通朋友。”

“切，沒勁。”

他去翻韓皓的桌子，也想要看漫畫。

可是在他桌子裏發現了幾顆糖果，他捏住一顆拿出來，“好嘛，不是說不吃糖，怎麽還偷偷藏了幾個，你他媽怎麽不灑脫，說謊？”

韓皓奪走，“我想吃了怎麽了。”

“給哥點，別說，這糖還挺好吃。”

韓皓扔過去兩個，說：“想吃自己買去，小賣部賣的都是。”

許月看着作文書聽着他倆打鬧。

晚自習就這樣悄悄結束，許月照例背着書包下樓。

走到車棚前，她專門往裏面瞧瞧，韓皓正在推車子，而他的身邊站着剛才那位女孩。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韓皓跨坐上，看見前面的許月，喊她：“組長！”

許月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韓皓帶着趙雲雲在她身邊停下，說：“組長路上小心，走快點。”

許月捏緊帶子點頭，看了後座的女孩一眼。

她也在看她，許月想，這女孩長得挺好看的。

光是那一頭直直的黑色長發她就比不上。

兩人走遠，許月慢吞吞地在後面走着，又是她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