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萍水相逢 你終于醒了!
溫含卉前腳剛跑出這座駭人的荒郊宅院,後腳就給一只手攥住了自己的腳踝,也不知是人是鬼還是那條青蛇追出來了,吓得她渾身滲出冷汗,驚恐的尖叫出聲,“啊——!”
溫含卉使勁甩自己的腿,繡花鞋都給甩掉了,那只手卻是緊緊的攥住自己,紋絲不動,根本甩不掉!
她抱着必死的決心,連眼睛都只敢眯出一條縫,略略低頭一瞧,竟然是一個受傷的半大少年,他整個人匍匐在她腿邊,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沒一處是好的,像只奄奄一息的大狗狗蜷縮在宅院門口,模樣好不可憐。
溫含卉愣了一瞬,視線上移,驀地對上了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看得她心都要酥軟一片了。
只是她剛剛離家,靠着胡玲接濟勉強有了住處和活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養不養的起自己,正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時候,還要再養一個半大少年,不知道要多少開銷。
思及此,溫含卉有些退縮。
但她轉念一想,宅院裏那些個可怕的生物還需要一個人來除去,不然她是萬萬不敢安心住進去,她看他這樣子挺接地氣的,莫不如就交由他來除去好了。
于是溫含卉俯身問道,“我給你出醫藥費,治好你這身傷,作為回報,你能不能幫我把宅院裏的蛇鼠蟲蛛都捉走呀?”
不想半大少年不講道理,他只是啞聲說了一句,“救我......”然後就徹底暈厥過去。
溫含卉:“......”
到底是一條人命,溫含卉見他傷勢嚴重,還是心軟的把他抱回宅院裏,用布巾簡單的擦拭過半大少年瘦骨嶙峋的身軀,她看着半大少年皮包骨上各種各樣的傷口,咬咬牙從自己為數不多的小金庫裏拿出兩串銅串,跑到城裏的醫館裏開了一些治療外傷的藥。
這筆錢原本是溫含卉準備用來給宅院添置物件的,這下倒好,全部花給了這莫名倒在她家門口的半大少年。
出了醫館後,溫含卉想起宅院裏一顆糧食都沒有,又跑到集市上買了半斤米,還有一些扛餓的土豆和蘿蔔,至于肉食,以她如今的錢袋子,是想都不敢肖想了。
溫含卉走了半個時辰路,回到胡家村宅院後,她沒有功夫歇息,火速跑到西邊寝間裏試探了一下半大少年的鼻息。
确定他還活着後,溫含卉松了一口氣,先用藥酒把他身上的傷口清理了,而後到後院裏翻出木碗和木杆,把郎中開的草藥搗碎了,敷到了已經清理後的傷口上。
或許是因為要照看這個半大少年,溫含卉壓根兒沒工夫再想東想西,這間破舊的宅院也因為多了一個半大少年,有了更多的煙火氣息,讓她不再像昨晚那般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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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含卉忙活了一天,确定自己的西邊寝間沒有蛇鼠蟲蛛後,用木櫃把門封住,确定這些生物晚上跑不進來後,就癱倒在床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溫含卉起身後,把木櫃挪開,跑到西邊寝間裏,他仍是沒有醒,走流程般探了探半大少年的鼻息,确定他依然活着後,她掰開他的嘴巴,試圖給他喂點水喝,只可惜他連水都喝不下,喂進去的全部順着嘴角流淌出來。
溫含卉沒辦法,只能放下碗,按約定出發去了胡玲介紹的紡織坊。
如胡玲所說,溫含卉沿着鄉道朝北走了莫約一裏路就到了一個嶄新的紡織坊。
一個身強體壯的中年男人伫在紡織坊門口,見她來了,走上前熱情的同她打招呼道,“這裏是風華紡織坊,你是阿玲介紹過來的溫含卉吧?我是黃超,阿玲的丈夫,她說你熟悉制衣流程,可以直接來這裏做織娘。”
黃超邊說着,邊把溫含卉往紡織坊裏面引,那裏有六架織布機,其中五架織布機後已經坐了正在勞作的織娘,他指了指那架空着的織布機道,“你以後就用這架織布機。我們是每五天休息一日,工作從辰時太陽升起到酉時太陽落下,中午管一餐飯,目前是只需要你織最尋常的白布匹,不需要織任何的花色彩繪,我們會售賣給經營染布的商人。”
溫含卉點了點頭,這是基礎的紡布,她能夠勝任。
溫含卉坐下後,紅着耳根,舔着臉同黃超商量道,“黃超哥,我剛從家裏搬出來,需要花錢,我又沒什麽積蓄,你能不能先開一個月的工錢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幹,絕不偷懶!”
原本溫含卉只是有些囊中羞澀,自己喝粥能夠撐下去,如今陰差陽錯養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傷患,太燒錢了,她的錢袋子已經輕到随便一陣風就能吹走它,應付不了生活了。
黃超了解她的困境後,大方爽快的差記賬的管家從賬簿上劃了六串銅串給溫含卉,“你的工錢是一個月五串銅錢,還有多一串,就當作是哥體恤你一個姑娘家出來幹活不容易,先賒給你的,等你日後有錢了再還給我就行。”
溫含卉手裏揣着六串銅串,眼眶有些灼熱,她是何德何能遇見胡玲姐和黃超哥這樣熱心的一對夫妻,她心懷感激,幹起活來格外認真拼命。
到了中午,紡織坊開飯,溫含卉全然沒有閨秀的樣子,蹲在石階邊狼吞虎咽的扒飯,看呆了一衆女工。
其中有一個個頭嬌俏的姑娘走上前道,“我叫李阿香,木子李,香囊的香。你好能吃啊,我們交個朋友吧。”
溫含卉不知道能吃和交朋友之間有什麽關聯,倒是頗為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是溫含卉,溫潤如玉的溫,眼含春波的含,奇花名卉的卉。我以前不這樣的,可是我實在是太餓了,沒想到午膳還有白菜蒸肉,就忍不住吃快了些,吃相不太好看,讓你見笑了。”
李阿香見溫含卉一本正經的解釋,噗的笑了出來,“沒事兒,我只是找個理由跟你搭話兒。我這個人,沒什麽愛好,唯一的愛好就是喜歡看美女。我瞧你膚若凝脂,一雙手宛如白玉,美麗含蓄,這樣的美女我可不想錯過。”
溫含卉聞言,害羞的接下了李阿香的誇贊,“我也覺得我挺好看的。之前我家裏人還一直說我太臭美了,女孩子家要懂得謙虛,可是我就是覺得自己好看。”
李阿香是個健談的人,她拉着溫含卉又聊了一會兒,算是确認了和美女的友人關系,而後才回到織布機後勞作起來。
溫含卉也沉下心,她的腳力道均勻的踩着織布機踏板,手裏也沒閑着,推動紡輪一圈一圈的轉動,一點一點的織出布匹。
到了日落時分,女工們歸家離去。
溫含卉趕着時間上城裏,磨着豬肉攤檔的屠夫王虎給她小小的切了二兩豬肉,帶回家準備切碎了連着白米一起熬成粥糊糊給傷患吃。
途徑鄉道,兩旁開着幾簇小黃花,溫含卉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做賊似的摘了一朵別在自己耳旁,低聲嘀咕道,“沒錢帶頭簪珠釵,我也可以摘花愛美麗。”
只是溫含卉回到宅院後,很失望的發現半大少年還是沒有醒來。
不過她喂水的時候,半大少年已經會配合着吞咽下去,沒有再順着嘴角溢出來了。
溫含卉莫名有了一種照顧人的成就感,她像老母親一般摸了摸半大少年毛糙的頭發,“崽崽啊,娘親明日再來看你,我忙活了一日,要趕緊休息,不然明天爬不起來幹活,到時候連給你買藥的錢都沒有。”
這二兩豬肉,在翌日一早就進了嘴饞的不行的溫含卉的嘴裏,她一邊給半大少年換藥,一邊安慰他道,“娘就是替你嘗個味道,已經确認了,這家豬肉攤檔的肉是新鮮的,沒有毒,等你醒來那一日,我再請你吃二兩豬肉慶祝一下!”
“......”
半大少年是在被溫含卉救濟的第五日醒過來的。
恰逢溫含卉在家休息,她睡了一個大懶覺,到了日上三竿,一只腳探出被褥,掙紮了幾下,勉強從被衾裏探出來,去西邊寝間查看自己照顧的傷患情況。
溫含卉一撩開門簾,就察覺到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她的目光往床上一瞥,驚喜的跑過去,“你終于醒了!”
半大少年躺在床榻上,謹慎的看着溫含卉,他的嗓子因為久未開口說話變得沙啞怪異,“你是誰?”
溫含卉愣了一下,有點失望,“你不記得我了嗎?你倒在我家門口,攥住我的腳,拼死要我救你一命,我就發善心把你帶回家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還是說,你醒來以後發現我這裏家徒四壁,就不想認我這個救命恩人了?”
半大少年似乎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暈倒前發生的事,他掙紮着坐了起來,非要向溫含卉行禮,語氣無比的鄭重,“謝謝您救我一命,這份大恩大德,我餘生一定數倍奉還!”
話音才落,狹小的寝間裏就想起了空腹咕嚕咕嚕的叫喚聲。
溫含卉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方才才在炊房喝了兩碗粥,顯然不是她的肚子在叫喚,而是眼前的半大少年的肚子在叫喚。
半大少年臉紅了個透徹,他用手捂住臉,支支吾吾道,“對......對不起,我實在太餓了。”
溫含卉噗嗤笑了,她揉了揉他的腦袋,“你才撿回一條命,渾身上下連件體面衣裳都沒有。我給你去盛一碗粥來,先墊墊肚子,這報恩吶,之後再說吧。”
片刻後,溫含卉給他帶了一碗粥和一些煮熟搗碎成泥的土豆和蘿蔔。
半大少年聞見食物的香氣,黑漆的眼眸亮如夜裏星辰。剛勺了第一口粥時,他在維持着細嚼慢咽的斯文規矩,而後越吃越快,狼吞虎咽,連碗底都勺了個幹幹淨淨,不留一粒米。
一碗粥不過墊了個胃,半大少年吃完後,渴望的看向溫含卉。
溫含卉索性是把炊房裏煮粥的瓦罐爐子端了過來,放在西邊寝間裏簡陋的木桌上,“這裏還剩一些粥,你下床來吃吧。”
半大少年在床榻上躺了數日,赤腳剛剛落在地上,只覺得有些刺痛不适,他慢吞吞的走到木桌邊上,看了眼溫含卉,又看了眼瓦罐爐子裏的粥,最終只是給自己多盛了一碗,動作依然是狼吞虎咽,絲毫沒有見飽的意思。
只是半大少年刮幹淨碗底後,堅決不再喝了,他渾身落魄狼狽,背脊卻挺得筆直,說出的話文鄒鄒的,“你原本就不富裕,能夠給我喝兩碗粥我已經很滿足了,若我把瓦罐爐子裏的粥都喝完,也太沒有禮數了。”
溫含卉也不勉強,搬了把木凳子坐到他跟前,跟他自我介紹了一番,而後又問他為何會遍體淩傷的出現在她家門口。
半大少年雙手規矩的端放在膝蓋前,小拳頭捏的緊緊的,“我叫陸安,泰州生人,被拐賣到京城,我拼盡全力從人販子手底下跑了出來,當時實在是沒有力氣了,腳底又被絆了一下,摔倒以後就爬不起來了。我想去大理寺報官,把人販子都抓起來!”
他的經歷着實讓人心疼,只是溫含卉聽完後,心裏無法抑制地騰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單方面照顧了他五天,已經把他當成了這個空落落的新家的一份子,每日出門幹活的盼頭就是回家看看他有沒有醒過來。
不想他只是落難借宿,他有名字,也有家,不在京城,在遙遠的泰州,這裏終究不是他的歸宿,醒來以後,還是要報官,讓大理寺帶他回到自己家裏的。
溫含卉坐了一會兒,才慢吞吞起身,語氣淡淡,“那走吧,我這就帶你去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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