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參加院試 謝謝你送我到考場
李阿香聞言, 欲言又止地看着溫含卉。
好一會兒,她終是忍不住說道,“平日裏看着陸安挺懂事乖巧, 不想卻是會阻撓你的婚姻大事之人。他如今才十二歲,是你辛苦供着他,他方有上學堂的機會,他至少未來幾年都不會出來幹活掙錢回報你。你如此真心待他, 他卻一點兒都不為你考慮, 不想想你已經是二十歲的姑娘, 還有幾年能夠蹉跎?難道你真要把自己熬成老姑娘再找對象啊?”
溫含卉搖了搖頭, “你誤會了。陸安不是自私的人,他沒有阻撓我去見王虎。是他前幾日發高燒燒糊塗時攥住我的衣袖, 無意識時說出來的話,不然我永遠都不知道他心裏真實的想法。病好以後,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
“是我心甘情願這樣做。他在被我收養前, 已經經歷過兩個家庭, 父母雙亡被抛棄一次,又被伯父虐待發賣過一次, 所以格外沒有安全感。阿香,你看着好像是我拯救了陸安, 其實他也拯救了那時候逃出家裏的我,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時候,他出現了, 和我一起把家經營起來。所以在他自立以前,我都不會再考慮相親了。”
話說到這份上,李阿香也只能尊重溫含卉的想法,只是她對陸安仍是不滿, 腳下用力踩着踏板,在紡錘轉動間,替她忿忿不平,“那他見你腿受傷,也沒有送你來紡織坊嗎?就這麽不管你嗎?”
溫含卉同她解釋,“因為他快要參加院試了,我不想他分心,就沒有告訴她我受傷的事情。只是傷了,又不是瘸了,我自己也可以走到紡織坊幹活呀。”
“你就維護他吧!”李阿香踩着織布機不說話了。
過會兒,到了晌午用膳,李阿香嘆口氣,又忍不住坐到溫含卉身旁,撞了撞她肩膀,“那你上山什麽都沒有采到,沒辦法賣東西掙錢了,你要上哪兒找錢給陸安買宣紙和墨塊啊?”
提起這事,溫含卉眉宇間就愁雲慘淡,她嘆了口氣,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也想不出解決辦法。
李阿香低頭扒了幾口飯,忽而就說,“要不這樣吧。我家裏是兩個人掙錢,每月都是有冗餘的,我借你一兩銀子,你先拿去應急吧。”
溫含卉怔了一下,眼眶漸潤,“阿香,謝謝你……”
李阿香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我可不是幫陸安,我是在幫你,我不希望你那麽辛苦。”她咳嗽兩聲,強調着,“我以前覺得能送孩子讀書是件好事,看到你我才知道,供一個孩子讀書考功名,是一條深不見底的燒錢路。我只借你一回錢,索性是陸安快要參加院試了,他是不是讀書的料,此一戰就能見真章。若他不是這塊料,你早些止損也好。”
溫含卉沉默片刻,小聲道,“我覺得陸安能考上秀才。”
李阿香簡直受不了,“你也太高看陸安了,秀才哪是說考就能考上的?不說是萬裏挑一,百來個人裏能出一個秀才就已經很厲害了!”
她見溫含卉一臉笑眯眯默認的神情,不由揚聲道,“你不會還覺得他能高中狀元吧?”
溫含卉完全不否認,反而咧嘴笑出一口白牙,“不管怎麽說,他已經是我心裏的狀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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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香忍不住翻了一個大白眼,溫含卉和陸安感情深,她懶得搭理她,低頭專心扒飯吃算了。
溫含卉見狀,用肩膀撞了撞她。
李阿香嫌棄地挪遠幾步,又被溫含卉擠過來,直到她肩膀碰到欄杆旁的柱子,實在必無可避,她煩道,“你要幹嘛?我都吃不夠位置吃飯了。”
溫含卉偏過腦袋去瞧她,“哦,你終于願意跟我說話啦?我還以為你打定主意不理我了呢。”
李阿香恨鐵不成鋼的用筷子另一端敲了溫含卉一腦袋,“我怕陸安一切得來容易,便覺得你為他付出是理所當然了,男人總歸是重利輕義的,我還不是怕你吃虧。”
溫含卉用手捂住腦袋,唔了一聲,而後身後攬住她肩膀,“好啦,我知道你是關心我。”
李阿香抖了兩抖,把溫含卉的手抖下來,“咦,不要給我搞煽情這一套,我嫌膩的慌,趕緊吃飯回去幹活了。”
溫含卉笑了一下,知道李阿香這是不惱她了,也低頭速度解決完午膳,回前院幹活去了。
因為她腿傷行動不便,當日收工後,李阿香主動問她需不需要自己攙扶她。
溫含卉一口應下,目的地卻不是回家,而是提出自己要去京城墨齋,給陸安帶新的宣紙和墨塊回去。
李阿香以手虛握拳,做了一個刀捅胸口的動作,而後任命地把溫含卉的胳膊搭在自己後肩,兩人逆着遠方斜陽和歸家的人流往京城裏走。
因為腿傷走得慢,溫含卉抵達墨齋花了不少時間,購買完宣紙和墨塊後出來,天已經徹底黑了,她和李阿香趕時間回家,尚未走到城門口,就與從巷口走出的三兩白衣書生正面相撞。
有個清秀書生瞧見來人,對溫含卉頗有印象,畢竟袖袋裏還放了一塊她做的帕巾呢,他撞了撞身旁正在辯論的書生道,“陸安,這不是你家裏人嗎?”
陸安左肩掮着書籃,聞言扭頭,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這下他也不繼續辯論了,當即抛下同伴們往溫含卉身邊竄,引得同伴們無不發出鄙夷的聲音嘲笑他光長個子,不長心智,仍像個孩子般粘人。
陸安聽罷不惱,畢竟他們說的都是實話,他也樂得笑納。
只是他嘴角揚到一半,就發現溫含卉搭在李阿香身上的胳膊,她像是要依靠李阿香攙扶走路,他心裏咯噔一下,立馬緊張起來,當她面問,“溫含卉,你腿腳怎麽受傷了?”
說道這事,李阿香就為溫含卉打抱不平,一股道倒豆子似的把她受傷的事情說了一遍,言語中還不忘數落陸安幾句,溫含卉攔都攔不住。
陸安抿住嘴聽完,虛心認錯,趕忙想把溫含卉攙到自己身邊來。
彼時陸安已經不是初來溫含回家那個弱不經風的小可憐,他身板結實,背脊筆直,宛如一棵板正的樹,看着便是可以放心依靠。
只是當他要扶過她的手時,溫含卉心裏卻生出一股窘迫,忽然就忸怩起來,小聲嘀咕道,“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怎麽這個時候又願意攙扶我回家了?”
陸安義正嚴辭回答,“事急從權,我肯定不會放下你不管。”
“哦,原來你還懂得變通啊。”溫含卉思索片刻,還是拒絕了他,“可是崽崽,這回是我不願意,你已經長大了,我們需要恪守一些男女相處的禮儀。”
她最終是被李阿香扶了回去。
期間陸安就是很委屈地,亦步亦趨地跟在溫含卉身旁,碎碎念一些什麽她把他當外人,她不信任他,家人感情日益疏遠之類的話,他不敢念叨的太大聲,偏偏每說幾句話就要去偷看溫含卉的臉色,結果她根本一眼都不瞧他。
陸安争寵失敗,只能在回家路上摘了一朵秋日盛開的海棠花,給她別到發束邊,希望用一朵花吸引溫含卉的注意力。
溫含卉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她也不明白自己今日是怎麽回事,莫名就覺得陸安的靠近讓她局促到耳後發燙。
回到胡家村,天色早已深暗,溫含卉索性留李阿香在家裏過夜,兩人坐在一塊兒閑聊,陸安局促地站在一旁,像個局外人,最後還被溫含卉發配到炊房做飯。
兩人聊着聊着,鼻尖飄來一股饞人飯香,陸安在後院喊她們過去用晚膳。
飯桌上兩葷一素,生魚片鮮美甘甜,兔肉麻辣軟襦,筍絲清脆爽口,李阿香頭回在溫含卉家用膳,忍不住吃了三大碗白米飯,并且對陸安連連稱贊,“含卉,我發現我對陸安有偏見,如果我家有這樣一個孩子,我也會覺得他能考上狀元,做飯這麽好吃,他不考狀元誰考狀元?”
溫含卉笑笑沒說話,心裏卻想着趕緊把陸安趕去房間裏讀書,免得被李阿香看上拐走了。
此舉落在陸安眼裏,就是自己不受待見,可是他已經被忽視了将近一個時辰了,他終于忍不住戳戳她肩膀。
溫含卉扭頭,就瞧見他唇線繃直,眼直勾勾地看她,似乎是有些許不滿。
陸安說,“溫含卉,厚此薄彼令人不齒,你不可以冷落我。”
溫含卉:“……”
李阿香:“……”
李阿香端起手邊的茶杯清口,不由感慨,“溫含卉,你能告訴我一般要在家門口放些什麽好吃的才能拐到和陸安一樣的小孩?”
溫含卉臉皮一紅,不由分說把陸安趕進寝間裏學習,連帶着給他新買的宣紙和墨塊都放在他平日用以學習的木櫃上,叮囑道,“你呆在裏面好好讀書,我繼續招待客人。”
陸安不情不願地研磨攤紙,說話口氣硬梆梆,“噢,那你去吧,好好招待客人。”不用管他。
誰知溫含卉根本沒聽懂他話裏意思,潇灑離去,留下垂落的門簾。
陸安見狀不語,低頭讀了一會兒書。
片刻後,坐在西邊寝間外中庭的李阿香就看見映着陸安身影的窗柩麻紙上被人咻地戳了一個洞,緊接着,一只黑眸試探着探了出來。
李阿香笑道,“含卉,你崽崽在偷看你耶。”
溫含卉一邊順着她目光看去,一邊理所當然回道,“他看不到的,我給窗柩糊了一層麻紙——”
然後,麻紙上的破洞就映入溫含卉眼簾,陸安做賊心虛,立馬提筆裝作認真書寫的模樣。
溫含卉頓時生氣揚聲道,“陸安!你知道鋪一張麻紙要多少錢嗎!”
門簾裏的少年嘗試裝死失敗後,悶悶地回應道,“對不起嘛,我現在就專心讀書,你不要再罵我了。”
溫含卉又回頭跟李阿香抱怨,“他原先挺少年老成的,說話都是老氣橫秋那種,最近這段時日是越來越不讓人省心了。”
李阿香則豔羨道,“可是他真的有種說不出的乖巧,既懂事又乖巧,我真是要羨慕死你了!”
溫含卉心裏騰起一股危機感,她忽然就不想讓李阿香繼續見陸安了,找個借口哄的人跟她一塊兒回房,早早歇下了。
而這對對面的陸某來說,就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了。
索性是陸安熬到清晨後,李阿香就随着溫含卉離家去紡織坊幹活了,并且當晚,溫含卉腿腳好些了,是她獨自回的家。
于是陸安覺得自己又舒心地投入到院試前最後幾日的複習中去了。
到了臨考前一日,溫含卉特意向黃超告假,去附近的山寺捐了點香油錢,誠信拜了保佑學子仕途的文昌帝君,斥巨資買了一個功名符,要求陸安挂在腰繩上再去提督學院參加院試。
原本陸安準備充分,心态平穩,可見溫含卉如此鄭重其事,弄得他也有點緊張,他謹慎地把功名符依照溫含卉的指示別在腰繩上,小心翼翼問,“溫含卉,如果我沒考上,你會不會把我趕出家門?”
溫含卉翻了個白眼,索性是不理陸安這種荒唐的問話,轉身第不知道多少遍去檢查他的書籃,筆墨紙硯,饅頭胡餅各色幹糧,樣樣都備齊,而後要親自送他去提督學院。
陸安前腳才踏出家門,忽然轉身回了一趟房間,“等一下,我還要帶一樣物什。”
他宛如一陣風鑽進門簾裏,挪開枕頭,小心地把那塊折疊規整的帕巾放進懷裏,而後又跑回溫含卉身邊,“好了,我們出發吧。”
進城後,溫含卉被沿街景象吓到,目光所及,熙熙攘攘全是身着書生衣裳的考生和陪伴他們同行的家人,她是頭一回對科舉有了實感,怪不得古人說這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光是京城這一座提督學院就有至少幾千人參與院試,而所錄取秀才的名額也不過數十人。
思及此,溫含卉緊張的掌心滲汗,偷偷在衣裳下擺擦了幾回。
到了提督學院門口,有士兵在嚴格搜查進場考生的身體和所帶書籃,确保考生沒有攜帶任何作弊的物什,前來送行的家長們都要止步于此。
溫含卉看着提督學院高聳威嚴的紅牆青瓦,還有來回巡邏的禁軍隊伍,她原本緊張到極點的心情忽然就沉靜了下來,她想起陸安刻苦學習的每個日夜,還有她為了陸安上學所付出的一切,眼眶發熱,終于是回答了陸安離開家門前問的問題,“你盡力考,考不好我也不會趕你出家門。院試要考三日,這三日我會自己生火做飯,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在提督學院裏面也不要挂心我,然後三日後,我準時到考場外接你,嗯?”
陸安垂眸看她,“溫含卉,我進考場前,能抱你一下嗎?”
溫含卉對上他目光,給他提的這個請求笑道,“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幹嘛突然要抱我?”
陸安把她手按在衣襟前,讓她感受到他此刻的心跳如鼓,“沒辦法,太緊張了,需要汲取一些力量。”
溫含卉從鼻尖哼出一聲,“恩準了。”
于是陸安飛快的,輕輕的,虛攬了她肩頭一下,低聲道,“謝謝你送我到考場。”
而後他掮着書籃站在了進入考場的隊伍尾巴處。
溫含卉站在深秋已經落光葉子的樹下,看着她家的少年随着隊伍一點點前進。
直到走進考場前,陸安似乎察覺到她目光,扭頭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她,他沖她擺手,打口型道:你放心去幹活吧!
溫含卉也朝他擺手。
她沒動,他也不動。
陸安又站了一會兒,直到士兵把他趕進考場裏。
溫含卉再也看不到他,她扭身離開時,忽然就捂住嘴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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