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考上了嗎 書生是離農田最遠的一群人

那考官一襲四品緋色朝服, 前襟鴛鴦刺繡熠熠,威儀挺身,雙手執于身後, 在考場張張案幾間穿行踱步,視線淡淡地掃過每一個前來參加鄉試的考生,“我是翼卓,時任司農卿。”

考生們的目光悉數落在翼卓身上。

翼卓徐徐道, “今天下書生皆以入朝為官, 晉升士族為榮。學子們每日端坐在家裏讀聖賢書, 要父母和下人伺候, 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心想在名利場上争得功名。誠然, 向上看是好事。但我們也要學會向下看。農是一國之本,以農為本,方能興國。每個科考者、為官者都要看得見夏日灼灼下彎腰插秧的農民才行。

因此, 本場鄉試考題僅一個字, 也是這個國家最重要的一個字:農。

請諸位落筆,談談你們對‘農’字的看法。”

正如翼卓所言, 書生是離農田最遠的一群人。

貢院的考場裏,原本信心滿滿而來的白衣書生在翼卓公布完考題後, 都是愁容滿面,無從落筆。

縱使大家都對鄉試題廣有所準備,他們也從未想到當今陛下随手一指, 便指派了司農卿來做京城鄉試的考官。

過去幾月,歐陽靖羽給陸安列了一張幾乎是包羅萬象的書單。裏面涉及農學方面的知識也只是零星瑣碎的介紹,并非深入詳實的講解。

陸安驀地想起進考場前胡武淨對他所說的話,他說好人會有好報。

陸安淡淡失笑, 若是好人會有好報,他希望胡家村裏熱心幫助過他和溫含卉的農婦也有好報。

農民多不識字,不科考,不為官,無法發出自己的聲音,所以更是需要有一支筆,替他們訴說自己的所求。

陸安鋪紙研墨,落筆卻并非行文,而是畫列出了他在幫胡武淨耕種時所用的木制器具,依次寫下了這些器具的用途與優劣,并直言寫道:雖然朝廷推崇鐵具多年,但以我在鄉下所見,百姓仍然在用笨重易壞的木具,而鐵礦的開采權和定價權都掌握在朝廷手中,市面流通的鐵少,價貴,百姓無法負擔,自然是還在用老舊的木具。

一頁答滿,另起一紙,陸安基于自己使用農具的感受,提出了一些對農具的改善之處,仍是附上自己親自畫的圖紙。

最後提到了灌溉。

農田灌溉費時費力,他在挖渠引湖水進胡武淨那一畝田地裏時就深有體會。然而他已經足夠幸運,不是所有農田附近都有湖水可引,對于無法引水的農田,只能通過人力挑水的方式運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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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陸安希望能通過一種水車源源不斷地運水進田。

得益于陸安有過一段在紡織坊裏要紡車和開源掙錢、自己打造工具的時光,他能夠從工匠設計的視角将設想的水車變成圖紙畫出來。

與此同時,一道陰影壓在了陸安的卷紙上,“我能看一下你的答卷嗎?”

聽是翼卓的聲音,陸安愣了一瞬,反應過後便将毛筆搭在筆山上,拂了拂尚未幹透的卷紙,雙手呈遞給翼卓。

在開考後要求提前查看考生答卷,屬實罕見。

翼卓觀閱陸安答卷時,又全程如深潭般毫無波瀾,沒有一絲能夠被捕捉的情緒,讓人無法窺探這份答卷的好壞。

片刻後,翼卓将答卷放回陸安身前的案幾上,繼續巡堂。

翼卓不執一詞離去,像是丢擲了一顆石子進湖面,讓陸安心緒泛起波瀾。

陸安抿了一口茶,從書籃裏拿出那張特地帶過來的帕巾,手指拂過平整柔順的棉織布,垂眸看着上面肉嘟嘟的小書生一會兒,平複下心緒後,才收回那張珍貴私藏的帕巾,繼而全神貫注地投入進答卷之中。

……

三日後,陸安是交卷的人流中第一個掮着書籃跑出貢院的考生。

因為能夠參加鄉試的考生不多,所以前來接考生的家長也不多,這回溫含卉就帶着想要一道來貢院接陸安的胡武淨站到了最前面。

當然,她還牽着小白馬,“一家人”整整齊齊等陸安出考場。

陸安一眼瞧見,忽而又放慢腳步,平複呼吸,想要讓自己看上去穩重些,他還整理了一下發冠,确保儀容端正。

胡武淨敲兩下手中的拐杖,不耐煩道,“你在磨蹭什麽?你還是個矮冬瓜光腳跟在溫含卉身後晃蕩的樣子我都見過,這會兒就不必裝體面了。知道你三日未見我們,想我們了,跑出來的時候跟陣風一樣!”

陸安:“……”

溫含卉則笑眯眯朝他招手,“快點過來,我難得請了一天假,今日可以和你呆一整天啦。”

陸安聞言,腳底不由自主加快步伐,走到她身旁,幫她牽着小白馬,“那我今天燒好吃的菜給你吃呀”。

胡武淨跟在一旁沾光,“平日裏淨給我送清粥小菜,今日我也要去溫姑娘家吃頓好的。”

幾人一路回到家,都沒有人提及鄉試一事,大家都覺得吃飯才是人生的頭等大事,其它都得往邊靠靠。

或許是因為已經盡人事,在等待放榜的日子裏,陸安一直過得很平靜,難得閑暇也沒有放縱自己,按部就班地起床喂馬,上山撿柴挖菜,去農田查看油菜的長勢,忙活完以後,他就順道坐在村頭的湖旁同胡武淨一起釣魚,等溫含卉幹完活歸家,燒完晚飯就會回到房裏寫一會兒字。

日子平順,陸安再見到翼卓是六月初的第一個清晨。

翼卓一身節儉束衣,只身敲響他家柴扉門,說想要見見陸安在答卷中所寫的那片油菜田。

陸安雖覺訝異,但念及翼卓本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于是他同溫含卉打了聲招呼就帶翼卓去了村頭湖旁的田裏。

一畝田被均勻分為九塊,每一塊地裏,油菜都排列整齊的生長着,玉翠旺盛,葉間一簇簇繁茂的黃花裏面蘊藏着小粒的黑籽。水渠浸潤着夏日暴曬的土壤,控制每塊田裏的水量,陸安還插了隔板控制水流的進出,若要取水,就擡開木板,若不要取水,就将木板插好。

翼卓觀察了一會兒,又俯身摸了摸油菜葉子說,“你這片田的土壤很肥沃,油菜也發的不錯。你還自己摸索出了可以控制水流的機關,很厲害。我看這花有些已經結籽了,過不了幾天就可以收割榨油了,于你而言,便是收獲了勞作的成果,恭喜你。”

陸安說栽種的成果不只是他一人的,平日有家人一塊幹活,栽成後也由家人看管。雖說他是主要釣魚,順便看管。

怎料翼卓聽後,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罕見流露出贊許的神色,“你很真誠,這樣的品質,在書生們浮躁想要考取功名的氛圍裏已經很少見了。”

這時,胡武淨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釣具慢吞吞往湖邊去,隔老遠就道,“陸安,臭小子,快點過來幫我提東西!”

陸安向翼卓說了聲抱歉,轉身先幫胡武淨安置好了。

胡武淨坐下後,手裏拿着魚竿,又差遣陸安給他用小鏟挖些蚯蚓做魚餌。

等待期間,他瞥見那個站在田地裏的陌生身影,肩負堅守油菜田使命的胡武淨心中緊鈴大響,魚竿一丢,拄着拐杖往田裏去,大聲呵斥道,“光天化日,哪裏來的小偷要偷我的油菜!”

陸安只是一刻沒留神,就沒管住胡武淨,他趕忙把小鏟挖到的蚯蚓放進木碗裏,起身追上去,同胡武淨好一番解釋,才安撫住了憤怒的老頭子。

胡武淨确認道,“所以他是你在貢院參加鄉試時的考官大人?”

陸安點點下颌,想扶胡武淨回釣魚處坐下。

胡武淨卻拐杖往土裏一插,人定在原處,理了理衣襟,手在衣裳下擺擦擦,同人交際了起來,“大人光顧我家農田,在下覺得萬分榮幸。”

他行了個作揖禮,繼而道,“陸安這孩子挺好的,我與他非親非故,摔傷後他和家裏人也是不辭辛苦,沒有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一直照顧着我。您就讓他考上吧,我可以把我今日釣的魚都送給你。”

常年呆在鄉下的胡武淨并不知道怎麽樣才能給陸安換一個功名,但人情世故他還是懂一點,思來想去,自己也只有送魚給考官了。

翼卓眸色未變,垂眼看胡武淨,“你可知自己此舉是在賄賂考官?”

賄賂考官可是重罪。

見胡武淨還要說話,陸安眼疾手快,捂住他嘴巴,連連道歉,并解釋說胡武淨已經多年不問世事,并不是有意行賄,還望翼卓不要計較老人家的直言直語。

胡武淨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闖禍了,哼了一聲,默默坐回了湖邊擦魚竿,低頭不說話了。

翼卓則問陸安,“你就不好奇,我為何到你家門口找你嗎?”

陸安愣了一瞬,心中騰起一股念頭,擡眼與他平視。

翼卓笑了一下,從衣襟摸出一卷明黃軟軸,“我是來給你送喜報的。”

陸安先是疑惑,一般送喜報的都是領命的士官,考官位高權重,是絕無可能挨家挨戶敲門送喜報的。而且根據習俗,送喜報的隊伍都是身着豔麗紅袍,身騎神氣的官家馬匹,一路宣揚,要多張揚有多張揚,翼卓不僅只身前往,衣着還低調從簡,若非陸安在貢院見過他,是絕對想不到翼卓會是官居四品的司農卿。

翼卓似乎能讀懂他心思,低聲問了句,“你看我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嗎?”

的确不是,陸安唔了一聲,喜悅後知後覺溢上眉梢。

他恭敬接過軟軸,以指拉開明黃軟軸一隅,想了想,又卷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

見他忽然變得有些孩子氣的動作,翼卓挑眉,“你不看結果嗎?”

陸安腼腆道,“我想帶回家,和家裏人一起看。”

翼卓唔了一聲,又問,“那你介意我在你家蹭個午飯嗎?”

陸安笑出一口白牙,“我自然是樂意之至。”

陸安折回時,拍了拍胡武淨肩膀,喊他一塊上家裏用膳。

胡武淨卻哼哼唧唧地抱着魚竿不肯挪窩,忸怩道,“你帶着考官大人去吧。我怕說錯話,影響到你就不好了,我還是回家自己吃殘羹剩飯吧。”

陸安早就習慣了胡武淨的口是心非,一把提起胡武淨後裳,把人拽起來,然後拿走他手中的釣具,收拾好放回木籃子裏,替他掮着,然後問,“你要跟我一起走回去,還是我馱你?”

胡武淨一臉勉強地支着拐杖起身,“都說了我不想去你家吃飯,你非要喊上我一起去,算了,那我就成全你小小的願望,去你家吃一餐飯好了。”

他嬌矜地跟在陸安身旁,“我不要你馱我,我自己就能走路。”

陸安面上不顯,腳下卻放慢了腳步等他。

到家裏,陸安先同溫含卉講清了翼卓做客一事。

溫含卉神情緊張,挨着陸安衣袖小聲道,“你又不早說,早點說我可以去城裏買牛肉回來招待他,現在我們家裏就只有些尋常吃食,我怕城裏的官大人吃不習慣吶。”

陸安拍了拍溫含卉腦袋以示安撫,“翼大人是農官出身,你看他出行從簡的作派,便知他不是以財力取人的人。你要是擔心,覺得自己要把把關,今兒就到炊房幫我打下手?”

溫含卉瞥他一眼,“稀奇了,你居然會主動邀請我進炊房。平日裏守着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可嚴實了,我進來喝個水你都要全程行注目禮,生怕我碰到你的鍋碗瓢盆。”

陸安摸摸鼻尖,撩開炊房門簾,将溫含卉推進去,低聲道,“今時不同往日,我有東西想和你一起看。”

于是溫含卉就瞧見陸安從前襟裏摸出的那個明黃軟軸,尋常百姓可不能用明黃顏色染軟布制卷軸,只有陛下親自下發的文書能用此顏色。

她心一跳,視線上擡,對上陸安。

陸安輕點下颌,把明黃軟軸塞到溫含卉手裏,“我拿了一路了,有點緊張,手心都是汗,就是想回來和你一起看結果。”

溫含卉更緊張,輕盈的軟軸到她手裏仿佛變得有千斤沉,她手指顫顫,試探着問,“要不我們先燒菜,晚上再看?”

陸安語氣堅定,“不要,就現在看吧。”

溫含卉看了陸安幾眼,深呼幾口氣,半扯半抖地攤開軟軸,公正威儀的字跡映入眼簾,她一字字看過去,最後氣息一禀,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凝神去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考中解元”四字。

溫含卉心跳地砰砰快,語氣裏帶點克制不住的顫,側仰着問陸安,“我……我沒看錯吧?我認得這兩個字,你是中了解元吧?”

陸安眼眸裏有點點微芒,“我和你看的一樣。”

這可是相當了不得的事情,若說秀才是百裏挑一,解元可就是千裏難覓了。

溫含卉過于激動,而炊房裏又悶熱,她擡手捂住胸口,雙眼一翻,竟是要暈過去。

陸安被她吓一跳,趕忙在半空截住她,扶到後院石桌上歇息。還搗了一些薄荷葉給她敷在鬓角,“溫含卉,這是大喜的日子呀,不能暈過去哦。”

溫含卉自覺丢人,捂臉瘋狂點腦袋,要陸安回炊房燒飯,別再看她了。

陸安笑了一下,卷起衣裳袖口,露出脈絡分明的手,勺水洗淨根根手指,從水缸裏捉出一條青花魚,抓進炊房裏處理,“今天午膳做你最喜歡的生魚片。”

陸安燒菜熟練,很快便端出三菜一湯擺在石桌上,最後端出滿滿一瓦罐爐子的滾粥,叫翼卓和胡武淨過來吃飯。

因為翼卓與他們的身份懸殊,溫含卉和胡武淨都吃得很拘謹,陸安在溫含卉以外的人面前話也不多,故而飯桌上一時靜得只剩碗筷撥動的聲音。

倒是翼卓忽然開口道,“我從去年主持院試的考官那裏了解到,你為人低調,不喜歡招搖過市的東西,于是今日便遣散了送喜報的隊伍,親自給你遞軟軸。你以為我此行的誠意如何?”

溫含卉聽着這話,手莫名有些抖,幾乎要抓不住碗沿,她唯恐自己在飯桌上給陸安丢人,摔了碗,趕忙将碗放下了。

陸安撂下碗筷,起身作揖謝過翼卓,“晚輩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夠得到翼大人的賞識,親自前往送喜報,晚輩無以為報,唯有在之後的路上潛心學習,争取考個好功名,方能不辜負翼大人的盼望。”

翼卓笑了一下,“非也。你有可以為報的東西。這也是我此行前來的目的。”

“你知道,我是時任的司農卿,負責管治農務一塊的事。看了你答卷上對于水車的構想,我深受啓發,因此我想邀請你來到我的身邊,打造出一個可以真正在鄉野間通用的水車,造福百姓和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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