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可以一試(下) 沒有愛,我真的沒有辦……
溫含卉忽然就被茶水嗆到, 咳嗽了出來。
她慌忙捂面,以免失态。
顧逸起身,想幫她拍背順氣, 手落到半空,尚未觸及她衣裳時,似乎意識到不合适,又将手收回身後, 淡笑道, “你別想多。”
“于公是因為我這邊的确沒有和李家合作過, 把大單子換到新的紡織坊合作是需要承擔一定風險的, 李家也有可能像風華一般,交上質量參差不齊的貨品。風華是我合作過多次的手作坊, 我較為熟悉情況,哪怕近日的質量下滑,不及我預期, 也并非到差到離譜的地步。經商講究‘和’為貴, 把商單從風華換到李家,到底折損了風華的顏面, 勢必會讓我與風華自此交惡。那我不如讓你将我想換合作商家的意向帶回給黃老板,再給黃老板多一次機會, 我也算盡了相處合作之道中的仁義。”
溫含卉聽得認真,點點腦袋,覺得顧逸言之在理, 又聽他講于私的部分。
顧逸輕拍一下她腦袋,“于私就是因為你。上回你來我家查瑕疵布匹,其實那時蔣萍已經讓女工挑揀了一遍,把所有檢查出有瑕疵要換補的布匹都已經單獨堆放好了。那天前院裏堆放着各色布匹原料, 夏夜悶熱,蚊蟲很多,你卻主動提出想要把所有的貨品都驗一遍,即使這樣導致了你當晚甚至沒趕上出城的時間。有這樣盡心負責的人給我把關,我相信下一期送來的布匹質量會達到我心中要求的。”
聽他說完,溫含卉原本端坐筆直的身體緩緩松懈下來,她笑道,“那就承蒙顧大人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會把下一期的貨按時按量交到您手中。您放心吧。”
顧逸坐回案幾後,先是應了一聲,然後眼眸落在她面上,意有所指道,“我瞧你方才好像很緊張?”
溫含卉重重點頭,“是我自作多情了,您方才說是‘于公也于私’時,我是真的擔心您是出于想要給我優待的原因才答應我在風華紡織坊再續一期單子。您知道,我是黃超哥和胡玲姐手底下的人,您又是我們的大客戶,得知您要終止與紡織坊合作的生意,我是必定要攔下、努力争取一番的,這是我的職責。可是我又不希望您是因為......想送一個人情給我,所以才這麽做,那樣我真的受之有愧,畢竟以你我之間的差距,我沒有什麽能夠回饋給您。”
之後書齋中靜默片刻,顧逸的目光沒有挪動,仍是看向溫含卉。
久到溫含卉不自覺又局促起來,她心中有所預感,腦袋中又一片茫然。
這時,顧逸徐徐道,“你有可以回饋予我的東西。”
“我們也相處了一段時間了,你如今對我是什麽看法?”顧逸給她續上茶水,還從袖袋裏拿出一個小油紙袋子,以指腹輕撥開來,裏面是幾顆糯米粉裹住的怡糖,“你不要緊張。希望我這個問題不會令你感到唐突,若是我想與你進一步相處下去,我們雙方都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語。”
他說的真誠,溫含卉卻咬着唇說不出答案,纖纖細指摳住衣擺。
半晌,她嘆了口氣,小聲回道,“顧大人,其實我昨夜想到天明,我心中都沒有答案,您能再給我多一些時間嗎?”
顧逸了然,擡擡下颌,轉而問她要不要吃怡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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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含卉喜歡吃甜食,撚起一顆含在嘴裏,唇齒間立馬溢出了沁甜。
恰逢酷暑,已經日上三竿,再晚些時候,街道上便會熱得宛如蒸籠,顧逸沒再留她,适時送她出書齋。
溫含卉起身時,木椅往後蹬,不小心就撞上了裝綴在明瓦窗旁的廣口瓷瓶。
瓷瓶外燒彩陶,瞧着便是價值不菲,倒在磚石地上,咕嘟咕嘟地朝門檻處轉了幾圈,原本放在裏面的卷軸滾了出來。
溫含卉吓一跳,趕忙起身去撈。
其中有一副卷軸的系帶松斷,裏面的畫随着卷軸滾動展落出來。
溫含卉忙于撿拾,那畫只是視線中一晃而過,她并未細看,懷中捧着其餘幾個完好的卷軸,扶正了停在門檻邊的瓷瓶,摸了摸發現上面質地仍是完好光滑,懸着的心落了一半,将手中的卷軸都放回瓷瓶裏。
剛想去卷好最後那副系帶壞了的卷軸,目光卻被上面的畫捕捉了去,那是一副黑白水墨,美人杵在船頭亭亭玉立,水霧柔光,盡顯江南景色,只是這張臉乍看下竟是與溫含卉有幾分相似,但這個人不是她。
溫含卉愣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撿,卻被顧逸攔住。
“我來。”顧逸不再是一貫游刃有餘的姿态,略略急促地俯身,認真地将畫卷卷好,拍掉卷紙背面沾上的灰塵。
他将畫卷放回瓷瓶時,溫含卉留意到顧逸手背浮起瀝青的經絡。
而後,顧逸似乎又恢複了平常模樣,他替溫含卉推開木門,帶她去後院牽出她的馬。
兩人從後門出來,穿過一條巷子,走到白日曬眼的街道上。
到分別時,溫含卉牽住白馬的缰繩,頓住腳步問他,“顧大人,您不打算和我說些什麽嗎?”
顧逸一手垂在質地柔軟的衣袍旁,一手撐着油紙傘還替溫含卉遮出一小片陰涼。
他低聲答道,“那幅畫中的女人是我已故的發妻。”
溫含卉方才在心中早已了然,此時也擡頭對上他的眼眸,“您的發妻與我容貌有所相似,所以慕笙才會把我誤認成她的娘親對嗎?”
顧逸應了一聲,“是。”
溫含卉輕嘆了口氣,“顧大人,她的名字裏,帶了個‘笙’字,所以你們的女兒才會取名叫‘顧慕笙’吧?”
顧逸仍是答,“是。”
溫含卉低頭看着自己躲在油紙傘下,一片陰影中的鞋尖,她悶悶道,“那顧大人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我,您只是像慕笙那般,想她了。”
“是,也不是。”顧逸索性是陪她一道走回手作坊。
他耐心地同她說,“含卉,于我而言,感情未必要喜歡才能在一起,我有能力對你負責任,我們也很合适,慕笙也喜歡你,那我又何嘗不可一試呢?我也在嘗試着開始一段新的人生,絕無欺騙、看輕你之意。”
溫含卉一路都走得很慢。
顧逸也不催促,哪怕他今日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直到走到合歡手作坊所處的街頭,溫含卉擡眼就能看見伫立在驕陽下的手作坊和鋪子前的石階,那裏擺了張木凳子,是陸安時常端坐着等她一道歸家的地方。
高高大大的個子,縱使是再清瘦,坐在那張小小的木凳子上都是有些束手束腳、施展不開的,可是陸安卻從未跟她抱怨過一句。
溫含卉的眼霎那間變得濕潤,她想起陸安對她說的話,手指慢慢曲成拳,原本搖擺不定的心忽然就有了抉擇。
“顧大人,我想我們到此為止吧。于我而言,一段感情或許可以起始于合适,但是不能只終于合适。我有時會想,您那麽好的人,我努力一下,一定可以喜歡上你,但是我嘗試以後,發現我并沒有如我所想的去喜歡你。而我還總是告訴自己,你是一個多麽合适、多麽美好的選擇,一旦錯過了,或許以後我就再也碰不到了,之後我就嫁不到您這樣的人了。我承認我是一個俗人,會比較權衡一些世俗的物質之見,但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我也并非是一個完全的俗人,沒有愛,我真的沒有辦法邁出那一步。”
溫含卉眼眶有些紅,“我也不知道是哪裏出問題了,對不起。您那麽忙,我肯定耽誤了您不少時間。”
說完,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顧逸搖頭,将手探進袖袋裏,拿出帕巾遞給溫含卉,示意她可以用他的帕巾擦掉眼淚,“沒必要對我說抱歉。本來就是指不定能成的事,不能成也實屬正常。到了我這般年紀,情愛的事情都看開了,不會再為此抓心撓肺就是真的。”
“別哭了,對街有人對我指指點點了,你再哭下去,真的有人會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抓我去告官的。”
溫含卉破涕而笑,她擺手,拿出了自己帶在身上的帕巾,小聲道,“謝謝顧大人的好意,我自己有帕巾。”
她囫囵地擦了下眼睛,忽然又正經起來問他,“顧大人,那我們談好要在風華紡織坊續期的商單還作數嗎?”
顧逸笑了,他收回自己的帕巾,“我算是看出來了,黃超為何會提攜你做生意管事,你就是這塊料。”
“我說話算話,你無需擔心。”顧逸走時,仍是禮節到位,朝她點點下颌,看着溫含卉走進手作坊,他才轉身離去。
溫含卉很快從跌宕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一如既往地在鋪子裏做起生意。
胡玲的馬車是臨近傍晚才回到手作坊的,她在外談了一天生意,進鋪子裏時神情裏疲憊難掩。
侍女給她送來茶水,胡玲坐在木臺前,慣例翻看了一遍賬簿流水和溫含卉平時用以登記生意事項的冊子。
待到茶水放涼了些,胡玲才端起來飲盡,她得了空,一邊用蒲扇扇風,一邊問溫含卉今日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溫含卉把顧逸有心換掉風華紡織坊的事情告知了胡玲,并且強調是因為紡織坊供貨質量肉眼可見下降了,她言語中也表露了自己的憂心,“胡玲姐,布匹的質量就是紡織坊的商譽,把瑕疵的貨品交到客戶手中,就如堤壩裏的蟻穴将原本牢固的堤壩鑿空鑿穿了,紡織坊的商譽勢必會一瀉千裏。我覺得咱們得加強一下對紡織女工們的監管和出貨時對布匹的核驗了。”
原本是真心提議,胡玲聽後卻是頭一回對溫含卉冷了臉,“含卉,你如今是不甘心只做一個生意管事管鋪頭裏的生意了是嗎?手還想伸到紡織坊管女工、再管出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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