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陸安回京(中) 溫含卉......委……
周遭安安靜靜, 溫含卉屈指輕敲自己衣袖,催促道,“別裝死。”
躲在樹叢裏的阿壯聞言, 渾身都顫抖了一下,溫含卉這老板做久了,說話确實還挺唬人的,不過可唬不住他堂堂禦前侍衛阿壯大人!他才不怕她!
阿壯慢吞吞從樹叢中走出來, 以手握拳, 低咳一聲, 紅着臉問, “溫姑娘,你有何事找我?”
溫含卉直接問道, “陸安當時究竟為什麽會被指派去鎮江做縣官,我想普通分個官職不至于驚動一個禦前侍衛跟着我幾年。”
阿壯撓了撓頭,将目光瞥至一邊, “溫姑娘, 我不知道哇,我只是接到命令被陛下指派來保護你的, 至于這些內情,我一個禦前侍衛是萬萬不可能知曉的呀!”
溫含卉眯眼看他, “不,你不是普通的禦前侍衛。因為最初陸安被選中調派至江南,就是極其隐秘的事情, 而你能說出陛下派你來保護我,是作為陸安願意南下鎮江的交換,就說明你知曉且參與了這樁隐秘的交易。”
阿壯面色一紅,看着溫含卉的眼睛, 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憋了半晌,說道,“溫姑娘,你別為難我了,這不是可憐的阿壯能說的事情。”
溫含卉凜了凜面色,沉聲問道,“陸安回京後,可是真的要繼任空缺三載的宰相一職?”
阿壯霎時鼓圓了眼睛,驚訝道,“這也被你知道了?”
溫含卉口吻淡淡,“原本不确定,看你反應我确定了。”
阿壯悲痛欲絕地捂住心口,“......我是罪人。”
溫含卉擺擺手,示意阿壯可以躲回去了,她推開柴扉門,踱步走了進去,穿過沒有點燈的游廊,她腦海中不斷回放着傍晚百姓在告示牆下的議論,面色愈發冷了下來。
進炊房後,溫含卉點亮盞燈,切菜和炒菜的動作都很響,帶着宣洩的意味。
她從來都沒有要求過陸安要出人頭地,可是他一個人,偏要坐到那個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年紀輕輕,後背無人,便如同百姓所說,一定會面臨血雨腥風。
溫含卉氣陸安不與她商量就走上一條險路,哪怕是追名逐利,都可以步步為營,這樣光明正大的獨得聖寵,破格提拔,只會把他架到高臺之上,到時候無數雙眼睛盯着他看,稍有不慎,摔下來就是粉身碎骨。
還騙她說:他并非有宏圖大志之人,他只想好好保護她,也保護他自己,因為他要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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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白誇他省心了,最不省心就是他了!
竈臺裏傳來一股焦味,溫含卉将炒壞了不能吃的竹筍都放進木碟中,她低頭看着黑乎乎成坨的竹筍幹片,活生生要被陸安氣哭了。
溫含卉壓着滿肚子的氣,重新炒菜,熬粥,喊胡武淨一道用膳。
夜裏輾轉間,她驚覺此事木已成舟,想再多也只是徒勞,因為陸安早已接受那位帝王的安排,沒有退路。
可是他根本沒有和她商量過,溫含卉猛地從床榻間坐起來,赤足踩在磚石上,一把拉開木櫃裏儲放陸安信件的匣盒,全部都拿出來,再取來炭火盆,準備一把燒光,以後就當不認識這個臭崽子!
點火後,炭塊紅通通,火苗噼裏啪啦作響,溫含卉看了一會兒,愣是又不舍得把信都燒毀,這股氣就這麽憋悶到了天亮。
偏偏這日清辰,還有信使來敲溫含卉家門,他敲了一會兒,柴扉門才被一只素手自內拉開,他立馬揚起笑容說,“溫姑娘,我原本是晌午才開始自驿站伊始開始送信的,送到你家總是已經傍晚了,但我見你這陣子都有給陸安回信,我想那我就第一個給你送信,這樣我就不用等到第二天再過來取信啦,我今日稍晚時候繞路過來拿信,今日就可以給你把信送往江南了。”
溫含卉不想遷怒無辜,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不必,多謝好意,請您将這封信原路寄回去吧。以後他的來信,我一律不會再收了,讓他別白費功夫了。”
信使小心翼翼看溫含卉臉色:“......我可以裝作沒聽見把這封信夾在你家柴扉門縫隙中嗎?不然我真的很難和陸大人交待......”
溫含卉眼皮一掀,就這麽直直看向信使,“不可以。你把我的意思帶給他就行,他慣是不會為難旁人。”
之後好一陣子,溫含卉都沒再見過那信使。
冬日臨近春假,是一年生意最忙碌的時候,溫含卉忙得腳不沾地,她負責大額的商單,核查貨品,裝車運貨,按時交貨,鋪子裏的管事應付不過來,溫含卉還把清辰拉過來坐鎮鋪面。
男男女女,在好運手作坊購置刺繡和成衣的客人大多都有一顆愛美之心,瞧見清辰的容貌,挪不開腳的有,想要結交的也有,說話都不自覺變得柔聲細語起來,向清辰請教買什麽更襯自己。
清辰日日打扮地像只矜貴孔雀,笑靥如花,為人溫吞和善,做生意他不在行,可是教人搭配是他愛好且擅長的事情,因此他也樂此不疲。
春假前一日,溫含卉算好總賬,把所有的女工和管事都喊到鋪子裏,給每人都發了一個紮實的紅包,她輕咳一聲,“坦白說,好運手作坊有你們,品行端正,兢兢業業,是我的好運,也是好運手作坊源源不斷供出好口碑刺繡和成衣的基石,讓我、管事和清辰三人能夠竭盡全力、毫無後顧之憂、充滿認同和信心地向客人推薦自家的貨品。所以這個紅包,是給你們年末的特別犒勞。
每個紅包的起始數額都是一樣的,但是最終到每個人手中的數額卻略有差異。因為好運手作坊是賞罰分明的地方,你們表現的都很好,但是也都犯過一些小錯誤,我以一次錯誤扣五十文錢的标準,依照我手中的記錄,一次性從你們的紅包裏減少了相應的獎勵,最終導致了到手數額的小差距,你們遲早會發現,所以我莫不如一開始就同你們開誠布公講明白,以免你們相互間生了嫌隙。還希望你們明年能夠繼續在好運手作坊幹活,大家齊頭并進,我并非小氣之人,好運手作坊生意越是興隆,給你們發的銀錢就越多。你們對好運手作坊的發展有什麽建議,也可以趁此機會與我聊一聊。”
關鋪子過年節前的最後一日就在溫含卉與的交談中度過了。
手作坊的事業雖然紅火,但溫含卉也面臨一個問題,目前是她自己在管賬,可是随着生意發展,她需要着眼于擴張客源和生意,這也意味着她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時間不在鋪子裏,而是在外面跑生意,所以她需要把管賬的權力放出去。
但是找誰呢?在她的規劃裏,第一批招來的女工都是打磨以後,将來開分店時會下放出去的。女工手底下的學徒更是不可能。若是交給現如今的管事,那管事的權力就攬得太大了,放權容易收權難,容易給自己将來埋下隐患。
溫含卉看了看坐在她對面,清辰那美豔不可方物卻又憨傻直愣的模樣,搖了搖頭,他還不成氣候,而且他的志趣不在于此。
自己手底下沒有,那就得從外面找,随便一個外人又不行,溫含卉需要對這個人的品行有相當的了解和信賴,冥冥之中,溫含卉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久未相見的身影。
手作坊外飄起了雪,溫含卉系好披風,戴上帽檐,在日落餘晖中告別了清辰,關好鋪面,騎上小安,沿途去酒樓提了幾個食盒,還有一些糕點,再駛向城南一處居所,敲響了那戶人家的門。
一個瘦高的男人出來,瞧見是個生面孔,問溫含卉來找誰。
溫含卉拂掉帽檐粘着的雪花,說她是李阿香在風華紡織坊一起幹活的女工,“我叫溫含卉,你把我名字稍給她,她認得我的。”
男人走後,李阿香很快便迎着漫天飄落的雪花趕到前院,“溫含卉,你這家夥,終于想起來看我了呀!”
男人在後面拿着一件衣裳追她,面容着急,忍不住說她,“你如今懷有身孕,走慢一點不好嗎?外面風大,你便是披多件衣裳也好啊。”
溫含卉聞言,視線下滑,注意到她鼓起來的肚子,趕緊與李阿香一道進了可以躲雪的中庭屋檐下,她把手裏提着的糕點遞給李阿香,“喏,給你的年節禮物,甜酸鹹口的都有。”
李阿香沒客氣,接過禮物,給兩人各斟了一杯茶,聊起各自的近況來。
李阿香說,“我是夏天懷上的老二,那時候可熱了,我整個人腫得跟發面饅頭似的,我丈夫和婆家就開始游說我不要去風華紡織坊幹活了,我尋思着這哪行啊,就堅持幹到了今日,年節要放假了,他們又開始見縫插針的要我留在家裏安胎。就你敲門之前,我丈夫還在後面和我吵這件事呢。”
溫含卉低頭徐徐将茶水飲盡,有些擔心李阿香近況,“那你的态度如何?”
李阿香摸着肚子說,“含卉,我不傻,我好不容易做到了前院管事的位置,如果我回家生小孩了,那位置只會給別人頂替了去,憑什麽我要為家裏犧牲這麽多?今日勸我回家,明日勸我照顧孩子,沒個三五年,我是走不出這扇柴扉門的。而且他們如今忌憚不敢發難于我,為的還不是我每個月從風華手作坊能領得的工錢?若是我沒有了這份薪資,還不是任他們搓扁揉圓了?”
溫含卉見李阿香是個拎得清的,心裏松了半口氣,又問她,“那你到了快生的時候怎麽辦呀?”
李阿香壓低聲音道,“我從去年起就沒有休息過,手裏攢了一些假期,這是我應得的假期,準備到時候一并用了。胡玲姐怕我堅持不住,留在家裏不出來了,就與我做了一筆交易,這三月我都沒有領工錢,壓在她那裏,她把前院管事的位置留給我,我生完回去之後,她再把這三個月的工錢一并歸還給我,若是我沒回去,這筆錢就當作給她的損失費。”
溫含卉瞥到不遠處梁柱下露出的那只男人鞋子,眼神暗了暗,在低頭撥發間小聲提示她道,“你丈夫在偷聽我們說話。”
李阿香當場翻了個白眼,同她抱怨道,“真是日久見人心,男人永遠都是只想着自己,他如今工錢沒我高,憑什麽不是他留在家裏照顧孩子?他既想要我給他生老二,又不想照顧孩子,然後一邊靠着我的工錢添置新的家用,給他們家過上更好的生活,一邊又想哄騙我回家照顧孩子,到頭來他什麽都有了,而我卻什麽都沒有了。”
李阿香拆開溫含卉送的糕點,挑了一塊酸棗糕,送進嘴裏,低聲嘆道,“我真的想跟他和離了,但是我就是沒有那個勇氣。”
溫含卉咬了一下嘴唇,“你的顧慮是什麽呢?可以和我說一下嗎?”
李阿香情緒上來,拿帕巾擦眼淚,“女人和離,那是要掉層皮的啊,我沒有家,和離以後又能去哪裏?我娘家人早就當我是潑出去的水了。”
溫含卉說,“但你有着比你丈夫還高的工錢,你可以拿去租個屋宅住。阿香,我知道這種害怕,當初我跟家裏斷絕關系出來的時候,境況比你還差,但是我如今回想起我過去的人生,那是我做過最正确的事,我的人生因此有了廣闊的天地。”
“那孩子呢?孩子怎麽辦,平時都是我在照看。”李阿香難過極了。
溫含卉反問她,“和離以後,就不能照看孩子了嗎?如今這世道,他們家低門低戶,男人年紀大了,又沒有田地,每月賺得銀錢還少,想要取新媳婦進門,家裏還有兩孩子?那新媳婦不得膈應死?他估計巴不得把你生的小孩丢你門口呢。”
“那我得要很多錢才能養得起兩個孩子......”李阿香似乎被說動了。
溫含卉笑了一下,“阿香,我這裏缺人,以好運手作坊如今的營收,我能開比你在風華紡織坊高出很多的工錢。實際上,我今日來就是想要邀請你,邀請你成為我的夥伴。我需要一個踏實勤勞,我所信賴的人給我管賬簿。”
李阿香張了張嘴,半晌反應過來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你跟胡玲姐搶人啊?”
“是啊,我不能跟胡玲姐搶人嗎?”溫含卉不僅直言不諱的回應了李阿香的問題,還趁機自賣自誇道,“我跟你說,在我這裏,我除了會給你開高于她給你的工資,而且你不會拘泥于前院的織布機和女工,你能學到的是方方面面的才幹,你過來不是給我幹活,而是成為與我平肩作戰的夥伴,”她的語氣萬分篤定,“我覺得我們會成功的。我會成為聞名京城的女商人。”
兩人聊到天徹底要黑了,溫含卉才起身離開,“我家裏還有老人等我回去吃年夜飯呢,我就先走一步了,”她傾身至李阿香耳旁,借着遮掩,拿出一個紅包塞進她李阿香廣袖,“這筆錢你先收下,不要推卻,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對自己好一點。也不要有負擔,到時候你來不來我這裏都行。當然,我希望你選擇我。”
起身時,溫含卉輕輕擦掉李阿香落下的眼淚,“快過年啦,哭什麽呢?別哭,明年一定是個吉祥年,你會越來越好的。”
溫含卉翻身騎上小安,駛出城門,擔心胡武淨等她等久了,她用力夾緊了馬肚趕回去,推開柴扉門,胡武淨懷裏不知揣了個什麽物什,正坐在前院的木凳子上聚精會神的等溫含卉呢。
見她回到,胡武淨當即挺直身子,指指自己腳邊的竹簍說,“溫姑娘,你回來啦,我今日去胡家村釣到了兩條好肥的青魚哎,之後我們可以清洗一下,切成生魚片一起吃。”
溫含卉給小安拍了拍它鬃毛裏的雪粒,聞言瞥了一眼胡武淨。
因為老人的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平日裏也需要多走動,所以他如今仍是隔三差五就會回胡家村村口守農田和釣魚,只是這回傷寒病好後,他變得比以往更加仁慈,即便是釣到魚了,也都會放生回湖中,當作是給自己積福了,今日突然帶回兩條魚,簡直是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溫含卉牽着小安缰繩去馬棚。
胡武淨果然拄着拐杖跟了上來,“溫姑娘,我聽說你怕活魚,沒事,我老頭子會殺魚,我來處理,你負責吃就好了。”
溫含卉把食盒提去飯桌上,将裏面的菜色都擺出來,再從炊房裏取來碗筷,端來炭火盆生火取暖,這才坐下,對着旁邊殷殷切切看着她的胡武淨道,“說吧,您做什麽虧心事了需要我幫忙呢?”
胡武淨咳嗽了兩聲,“說來話長,我長話短說。我今日回自己家裏打掃除塵時發現家中柴扉門縫塞了好幾封信件,”他從袖中掏出一沓已經皺巴巴褪色的信封擺到溫含卉跟前,“但是我不識字,也不知道是誰寄給我的,你能幫我讀一下這信裏都寫了什麽嗎?”
溫含卉垂眸掃了眼,冷笑一聲,又把信封都推回胡武淨跟前,“陸安的來信我不收,您別打這些小心思了,那信封上縱是沒寫名字,也蓋了揚州驿站送信出來的紅泥官印。再者,您識不識字,陸安難道不知道嗎?他仍堅持寄信給您,就證明您識字,他倒是很聰明,信寄不到我這裏,就寄給您,讓您幫他,他想幹什麽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哎呀哎呀,我不知道啊!”胡武淨拿起自己的木拐就往自己房裏跑,甚至跑出了老當益壯的架勢,連年夜飯也不吃了,寧願餓肚子,他心想着:不管怎樣,他已經把信送到,自己已經為陸安付出了太多,下回這種冒死的事情,他是萬萬不會再做了,畢竟溫姑娘也是他的恩人,他屁股不能太歪咯!不然他老臉都要丢光了!
半晌,胡武淨聽到門簾外有走動放碗的聲響,窸窸窣窣,很快又消失在游廊下。
他撩開門簾,是溫含卉給他送了一些吃食。
胡武淨用完膳後,很快便歇下了,老人睡得早起得也早,拄着拐杖去後院解手時發現那幾封信仍是擺在飯桌原處,甚至有一封信,被風刮到了地上。
胡武淨走過去把掉在地上的信撿起來,拍了拍邊角沾染的塵土,唏噓地嘆了口氣,“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的就不能在一起了?”
另一邊的寝間裏,尋常得空休息就會睡到日上三竿的溫含卉也起了個大早,穿好衣裳去千佛寺,求了三個平安符回來,一個挂在自己腰間,一個給胡武淨,還有一個就壓在枕頭底下,她也不說是給誰的。
春假第三日,已經許久沒有看過邸報的溫含卉忽然就提着木籃子出門,說自己要去看邸報。
京城裏滿地的鞭炮紅紙,茶館閉門休息,溫含卉才恍然放假的時日哪裏有邸報看哪!
溫含卉白跑一趟,只得原路返回,途徑一片新起好的屋宅,紅門上張貼的租售告示,她不由想起了自己遷居城裏的壯志,所幸就上前瞧了幾眼。
如今的溫含卉,雖然買不起,但是租下一間還不錯的屋宅卻也不是問題。此處離長安街不過走路一盞茶的時間,來回方便,搬到這裏既可以睡懶覺,傍晚也不用因為出城而提早離開鋪子,可以開到自己困了乏了,再回此處歇息。甚至可以在城裏接待商客,好處多多。
只是溫含卉掃了一眼,又默默地離開了。
若是搬走了,陸安可能就真的找不到她了。
路上卷起寒風凜冽,溫含卉低頭搓了把臉,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怎麽樣,心裏都怪這春假,原本忙起來時她都無暇顧及其它,自打放了春假,人閑下來,就止不住念想。
回到家裏,溫含卉接了一盆冰沁沁的水,直接将帕巾浸濕,擦了個面,讓自己的心緒平複冷靜。
起身回房時,溫含卉經過擺在石桌上的信件,她深吸一口氣,故作沒有瞧見地走了過去,至游廊下,她又停下腳步,慢吞吞地扭身折了回去,拿起這些信件,走回了寝間內。
信件裏,陸安明顯是困惑不解:驚聞信使帶來的噩耗,吓得我夜裏沒睡好覺,遠隔三千裏我也能惹你生氣?是哪個字惹你生氣?我以後都不用了好不好?
下一封信,陸安作了一幅書生流淚圖,配字是:溫含卉......委屈屈......差侍衛替我送信去驿站,往返揚州和京城的信使卻不願意接我信了,他說他怕你。我只好親自去遞信,問他,‘你是怕溫含卉多,還是怕我多’。對方答曰,‘怕溫含卉多’。失望而歸。我這揚州知府當的真是一點官威都沒有。溫含卉,其實我也怕你,我怕惹你生氣。如今就是我最讨厭的情形了,不在你身邊,又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過,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溫含卉冷笑,“臭崽子又在裝可憐!這信最終還不是寄出來了,到她手裏了?”
她把手中信紙丢至一旁,拆開餘下的信件,裏面寫着:揚州的秋日,落葉紛飛,好似我的心,倉皇凄涼。夜裏忽然想到可以委托镖局送信,他們常年是刀口舔血的人,總不至于因為怕你不敢送信給你了吧。結果他們以‘我怕有詐’為由拒絕了我。我想,那就只能寄信給胡老頭子,拜托他将信送到你手裏了,他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再下一封信就很直接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罰抄整頁的道歉。
和一幅書生哐哐磕頭的畫作。
落款是:絞盡腦汁不知道錯在哪裏、懵懂無知陸安安親筆。
最後一封信則非常簡短:我要回京了,可以去找你嗎?很想見你。
溫含卉心一跳,趕忙把所有的信紙都團成一團扔進匣盒裏,用銅鎖鎖好。
鎖好就當作是沒看過。
雖然早就知道文景帝召陸安年後回京,但是真正到了陸安要回京的時候,溫含卉居然緊張的睡不着覺。
當溫含卉頂着泛青灰的下眼臉過完春假,準備用忙碌來忘卻與陸安相關的事宜時,開鋪第一日,就聽見往來的女客議論紛紛,說是那個少年知府今日抵達京城,傳聞中他生得俊俏威儀,在揚州很受媒婆喜歡,但是為人嚴苛守禮,愣是沒讓姑娘近過身,這等天上掉下的嫡仙,她勢必得去一瞧究竟。
溫含卉坐在木櫃臺後,撥弄着算珠的手忽然就動不了了,她的心砰砰跳,幾乎要喘不上氣。
是了,從揚州寄信到京城要十天半月,信在胡武淨家放了一陣子,陸安的确可能已經抵達京城了。
正想着,長安街上人潮湧密,不知是誰先喊道,“揚州知府抵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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