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可以愛我(下) 以前不是沒有牽過手

他想要成為她正在尋找的答案啊。

溫含卉灼熱的眼眶騰起模糊的雲霧, 眼淚融于夕陽的輝映裏,順着臉頰緩緩落下。

周圍都是匆匆歸家的行客,便是有人瞥見了一個站在酒樓外流淚的女人, 也沒有人駐足給她遞上一張帕巾,大家都怕多管閑事。

可是溫含卉眼前卻是出現了一張素淨的帕巾。

是陸安想要替她拂去落下的眼淚。

溫含卉後退一步,偏開腦袋,自己随意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面容說, “你如今的身份太顯眼了, 我不想被人看到你給我擦眼淚。”

陸安将帕巾收回袖中, 沒有多言, 只是站在她身旁不遠不近處,一個不會令人産生遐想的距離, 眼望街上喧嘩,低聲問她,“你方才因何而落淚?”

“被太陽晃到眼睛了, 你別多想。”溫含卉擡手碰了碰眼尾, 确保沒有留下任何的濕跡。

陸安沉默片刻,看着遠方低垂的日暮, 和所剩無幾的天光,根本不可能被晃到眼睛, 小聲的說了一句,“真的是好拙劣的謊言。”

“你就是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心情,以前也是這樣的, 總是不肯相信我。可是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我覺得你可以相信我,因為我有能力好保護你了。”

溫含卉抿了抿嘴,低頭看腳尖, 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只說是她該回家了,再不出城城門都要關了。

陸安瞥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可是我還想跟你多呆一會兒,好嗎?”

溫含卉牽着小安慢吞吞地走到寬廣的街道上,“那好吧,我允許你送我回家了。”

陸安勾了勾唇,走在她身旁,趁着沒人注意時,俯身至她耳畔,極快地說道,“你如今不相信我也沒關系,我一定會努力成為你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不會讓你再哭了。”

像一根羽毛撩撥了一下她的心,溫含卉驀地駐下腳步,瞪陸安一眼,“你的膽子真是日漸進長了,說話這麽沒大沒小,一點都不尊重我。之後不準再對我說這種話,聽到沒有?”

“我對你說什麽話了?”陸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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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含卉紅着臉答,“情話。”

陸安雙手執于身後,背脊挺得板正,一副清風霁月的正直模樣,徐徐道,“這些話不是情話,而是真話。以前是我不好,說話太含蓄了,你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情意,之後我要經常同你講真話才行,這樣你就會知道所有我真實的想法了。”

溫含卉咬着牙說,“陸安,在江南戴了幾年烏紗帽,你口頭功夫見長啊?你這是強詞奪理。”

前頭是城門,兩旁伫立着森嚴的守城衛,陸安默默跟在她身旁出了城,才回她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了,可是那就是我的真心想法。我沒有說給別人聽,只說給你聽了。”

簡直是柴米油鹽不進,溫含卉氣得想騎上小安徜徉而去,可是心裏的的确确因為陸安的坦誠而覺得心安。

直到視線裏出現了那扇熟悉的柴扉門,溫含卉駐停腳步,她的心情像是六月的天,陰晴不定,不然此刻怎麽會騰起一股隐秘的不舍,讓她不想與他就此分離。

陸安也垂眸看她。

兩人都沒有動。

片刻後,還是溫含卉端出一副大人的架勢,朝他擺手說,“好了,你趕緊回家吧。”

陸安點點下颌,白裳底下的緞靴卻未挪動,“溫含卉,我能否确定一下,我們如今是什麽關系呀?”

溫含卉抿了抿唇畔,慢吞吞問,“你想要什麽關系?”

陸安輕聲說,“你知道我想要什麽關系。”

像是日落漲潮般,春日的潮水撲打在溫含卉的心房,她竟因為陸安的話渾身都輕顫一下,“我好像後悔今日把你放進門裏來了。”

陸安黑眸幾乎鎖在她眼臉上,“可是後悔也沒有用了,我已經走進那扇柴扉門了。”

他不知道,根本不是今日,他早就走進溫含卉心裏那扇柴扉門了。

冥冥之中,溫含卉心底深處響起那日在門簾外,胡武淨說過的話:如果你相信他愛你,那也請相信他不會傷害你。

溫含卉手心攥緊,裏面一片潮濕,如同她的眼底,“好啊。”

陸安立馬笑出一口白牙。

只是溫含卉還有其它的要求,“我只是答應和你試一試,試試看你是不是我心裏想要的那個答案。所以我暫時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份關系。你能接受嗎?”

陸安眼裏宛若盛滿夜幕星河,他說,“我當然能接受,慢慢來嘛,我對自己很有信心,我肯定是能夠照顧好你的那個人。我争取能早日公之于衆,好嗎?”

溫含卉輕輕偏過腦袋,将自己掩進夜霧裏,避免陸安瞧見她通紅的耳朵,“哦......”

陸安又問她,“明天可不可以不寫信給你了?”

他的意思是親自來找她,而非通過書信。

溫含卉自然是聽懂了他的意思,只是她明日就要照常去好運手作坊做生意了,沒有時間陪陸安。

告知實情後,陸安也并未介意,“反正我最近賦閑在家,我配合你的時間就好了。”

溫含卉點點腦袋,“那你先回家吧,我也該回去了。”

兩人都已經在柴扉門外磨蹭半個時辰了。

陸安很是惋惜,“啊,我還想多看你一會兒。”

忽然,柴扉門裏響起一道不客氣的咳嗽聲,胡武淨不知道站在裏面偷聽多久了,一把拉開柴扉門,拄着拐杖出來,眯眼不客氣地瞪陸安,“臭崽子,都多晚了,你還想再留一會兒,別以為我不知道在打什麽算盤,你的詩書禮儀都學到哪裏去了?我老頭子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你休想騙過我,我第一個不同意你再留一會兒,一會兒之後還有一會兒,最後留宿一宿!你趕緊走,我肚子都餓癟了,你不要打擾我和溫姑娘用晚膳!”

見陸安不為所動,胡武淨的木拐敲打在他結實修長的腿骨處。

陸安沒躲,結結實實地挨了幾木拐,他無奈道,“我以為您足夠了解我的品行,我不是你想的那種男人。您如今淨是把我當外人防備了。”

胡武淨擡手,以木拐劈指陸安眼眸,“我懶得聽你狡辯,送客!溫姑娘,你過來我這邊,我們一起用膳了。”

他宛如把溫含卉當作自己的親閨女保護起來了。

溫含卉被胡武淨帶回家中,扭身朝陸安擺手道,“快回去吧!”

然後,啪得一聲響,胡武淨用力合上柴扉門,哐得落上插銷,适才滿意地說,“溫姑娘,我今日給你片了生魚片吃。”

......

之後的日子,完全是陸安在配合溫含卉,他知道她忙生意,絕不會貿然打擾,不便見她的日子,仍是堅持給溫含卉寫信。

信裏,陸安會細細告知溫含卉,自己一整天都做了什麽,因為賦閑和府邸修繕,他大多時候都呆在府邸裏讀書泡茶,還有想她。

臨近溫含卉休息日,陸安會寫信提前與溫含卉商量,自己能否安排一場京郊的游玩,至于游玩的地方,暫且保密。只是強調自己會恪守和她之間的約定,把約會的地點選在見不到旁人的地方。

待到兩人約定好的時間,陸安親自當車夫,戴着一頂蓑帽,一襲錦緞,腰封系香囊,駛着馬車出現在溫含卉屋宅外。

胡武淨提着釣具出門時,與陸安打了個照面。

陸安禮貌地同他問好。

胡武淨冷呵一聲,不予回應,只敲打陸安早點把溫含卉送回家,別故意忘了時間。

陸安說,“我會在天黑以前把她送回來,請您放心。”

溫含卉笑着同胡武淨告別。她沒想到陸安會帶她去一處莊園裏看香雲紗。

香雲紗昂貴稀罕,工藝神秘,是供給皇親國戚于莊嚴場合穿配的布匹,禁止百姓穿配,自然也不是好運手作坊會售賣的物什,只是任何一個做成衣生意的商人都勢必對香雲紗充滿好奇。

溫含卉哇了一聲,高興地眉眼彎彎,不知道陸安是怎麽打聽到這麽一處給宮中供給香雲紗的莊園。

陸安見她滿意,他便也滿意了,“因為如今負責宮中香雲紗的長官是與我一道從江南調回京城的,我與他有幾分交情,便向他要了莊園的鑰匙,帶你過來瞧一下。今日女工們都休息了,莊園裏只有一個管事,已經被我提前支走了。”

溫含卉笑說,“你不怕我偷偷裁走一兩塊神秘的香雲紗回去啊?”

陸安搖頭,“你不會的。溫含卉是心地善良,品行端正的姑娘。”

溫含卉驕矜地揚了揚脖頸,“算你會說話。”

陸安看她,“不是會說話,我說的都是事實。我不能請人給你講授香雲紗的制作工藝,但是你若是自己研究出了一二,那也是可以的。”

溫含卉面上一熱,不再看陸安,抓緊時間小跑着去天井下看正在晾曬的香雲紗,當真有一種想要破解香雲紗工藝的架勢。

她俯身在草坪間竄梭時,腦袋忽然一重,落下一圈陰影。

是陸安把自己頭頂的蓑帽解下,系在溫含卉耳後,他說,“你那麽愛漂亮,曬黑就不好了。”

溫含卉想說,他壓住了她今日為了見他專門梳的發髻,可是轉念一想,陸安說的在理一些,便心安理得的頂着他的蓑帽,在天井下竄來竄去,遠看就像一只郊游的蝴蝶。

陸安踱步回游廊,端坐在欄杆處,抽出一本薄冊,細細翻閱起來,偶爾拿小細毛筆标記注釋。

直到晌午,溫含卉出了一身薄汗,遺憾立起身子,舒展了幾下,眼睛巡視周圍一圈,捕捉到游廊下的男人,她提着裙擺跑過去,“香雲紗果然是記載中最為複雜神秘的絲綢,我竟琢磨不出來它的染色技藝,不過能夠親手撫觸,我心裏已經很是滿足,謝謝你呀,陸安。”

她見陸安正凝神寫着什麽,又探眼去看他手中的薄冊。

陸安沒有避諱她,“這是八月殿試時的考生名冊,我在選人。”

溫含卉在陸安身旁坐下,腳下繡花鞋搖曳,她好奇地問,“你在選什麽人呀?”

陸安以小細毛筆寫下最後一字,輕輕合上薄冊,從木籃子裏給溫含卉遞過水袋,“我在選能夠為陛下所用的人。”

溫含卉心一驚,立馬謹慎地看了看周圍,她小聲道,“你就這麽大咧咧把這種機密的事情告訴我了?就算莊園裏沒有人,你也要擔心隔牆有耳呀。”

陸安說,“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了。”

“三年一次的殿試,向來是兩派必争人才的戰場,便是不挑明了說,太和殿裏的官員也都是心知肚明。今年不一樣了,今年陛下也要出手搶人了。我手中薄冊大多在會試時就就已經被摘走了,能夠拉攏的,真正有能力的,背景深厚的,厚積薄發的,都會成為我的目标。當然,我最欣賞能夠靠自己挺進殿試再做選擇的考生,這樣的考生在浮躁的名利場裏能夠沉得住氣,将來更可能成就一番事業。”陸安事無巨細地同她講明自己正在做的事。

溫含卉喝了幾口水,慢吞吞道,“那你也不用說的太過詳細啦。”

陸安用帕巾給她擦掉鬓角的汗,“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讓你知道我在做的每一件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知道總比隐瞞好,剖白總比含蓄好,只要你能夠一直知道我在做什麽,就不會整日想東想西了。”

溫含卉眯眼看他,“誰想東想西了?”

陸安回看溫含卉,眼眸黑漆,不說話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溫含卉雙手環抱在前襟,哼出一聲,自然是要陸安解釋清楚的意思,“我都想什麽了,在你眼裏就是想東想西了?”

陸安語氣忽然就有點委屈,“你總是覺得我有錢會變壞,當官會變勢利,身處高位就會變心,過幾年就不會喜歡你了。”

溫含卉的心裏着實被陸安看了個透徹,以至于她根本無從辯駁,只說了一句,“我所見的男人幾乎都是這樣的,你也是男人,我為什麽不能這樣想你?”

陸安把溫含卉用過的水袋收回木籃子中,起身朝她道,“我跟他們不一樣,你足夠了解我之後就會相信我了。現在我們該去用午膳啦。”

溫含卉後知後覺肚子有些餓了,她跟在陸安身後,打量這座靜谧的莊園,“你不是說莊園裏沒有人嗎?哪裏來的午膳呢?”

陸安駐下腳步,似乎嫌溫含卉走得慢了,極其自然地抓住溫含卉的手,領着她朝後院去,“莊園裏不是還有我給你做午膳嗎?”

女人的手,就這麽由手背至蜷起的指尖全部落入男人寬大的掌心之中。

以前不是沒有牽過手,但絕對不是在私下約見時牽手,也不是以男人和女人的身份嘗試着相處時牽手。

溫含卉視線自兩人交疊的手,緩緩上擡,最後停落在陸安寬闊挺拔的背影上。

安靜的長廊下,溫含卉聽見了如鼓點般激烈撞擊着的心跳聲。

始作俑者面色淡然,語氣尋常,回頭朝她道,“我牽着你手,一起走快一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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