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約會的事(上) 我才不聽你花言巧語哄……

溫含卉默了默, 端出見過大風大浪的姿态,輕哼一聲以示同意,眼神卻瞥開不去看陸安。

陸安緩緩笑了, 他用力捏了一下包在手心裏的柔荑,兩人踱步走在長廊下。

到後院時,陸安忽然俯身用陳述事實的語氣對她說,“你臉紅了。”

溫含卉被他說的臉上更是漫山雲霞, 她不想落入下風, 反擊道, “難道你的臉不紅嗎?”

陸安以指腹輕觸自己臉頰, 觸感溫熱,他笑了一下, “哦,原來我的臉也紅了。那我去炊房燒飯了。”

溫含卉先瞥他一眼,而後視線下落至兩人交疊的手上, 問他, “你不松手怎麽去炊房燒飯呢?”

哦,陸安适才松開手, 挪騰至炊房內。

不過片刻,陸安又接了清水淨手, 撩開門簾,朝坐在外面石桌上的溫含卉說,“我好緊張啊。”

溫含卉不解其意。

陸安便詳細解釋道, “剛剛牽你的手,我只是故作冷靜,其實心裏好緊張。”

宛如一顆石子在剛剛平靜下來的湖面上打起水漂,所過之處是圈圈漣漪, 溫含卉用蒲扇朝臉頰扇了幾下風,端出一副年長者的姿态,把陸安趕回炊房裏忙活。

陸安也很聽話,轉身就卷起袖口處理草魚去了。

誰知不多時,陸安竟是又洗淨雙手,卷起門簾看坐在外面的女人,“溫含卉,其實我今日出門打扮過了,你有看出來嗎?”

天吶,溫含卉擡頭望了眼天時,這樣隔三差五出來,他們還能吃的上午膳嗎?

溫含卉摸了摸發燙的臉,提議說,“這樣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我們不如找家酒樓的雅間随便點些什麽做午膳吧?你戴頂蓑帽,低頭走快些,沒人會認出你的。”

陸安立馬放下炊房的門簾,“還是留在莊園裏吃吧。我想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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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含卉眯眼看着門簾縫裏挺立的身影,“哦......那你一會兒別又出來同我說話,太耽誤時間了。”

炊房裏靜了一瞬,才傳來陸安的回應,“那好吧,我忍一下,等會兒用午膳的時候再同你說話。”

莫約半個時辰後,門簾裏才再度響起陸安的聲音,“溫含卉,過來幫我撩一下門簾,我沒有空閑的手了。”

溫含卉起身幫忙,伫在門外一旁,手中卷着門簾,見陸安袖口規整的卷起,端了幾個木碟出來,肉香四溢,都是她沒見過的菜品,她一眼就被勾起了胃口。

坐下後迫不及待地用木筷夾了一片魚肚肉,酸嫩爽口的肉汁在唇齒間蹦出,與京城重油重鹹的菜色口感完全不一樣,溫含卉不由問道,“崽崽,這是什麽菜呀?”

“這是江南一帶的家常菜,西湖醋魚。”陸安給溫含卉勺好米飯,端至她面前。

溫含卉點點腦袋,筷子伸向遠方,夾了一塊皮肉油光都能夠倒映周遭景物的大肉團子進口中品嘗,咀嚼中,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這回不用她問,陸安主動介紹起菜品來,“這是東坡肉,我去杭州拜見官員時,在官宴上品嘗過。江南的食物大多偏甜口,但是東坡肉的甜卻不會給人以一種甜膩之感,紅糖提色,甜鹹軟糯有嚼勁,很是下飯。我想你會喜歡的,就專門抽空找掌廚學了東坡肉的做法。”

下一道菜是荷葉包裹着的,陸安拿剪子劃開,露出裏面鋪蓋着的肉糜。

陸安取來幹淨的勺子拌了拌,底下晶瑩的寬粉便露出頭角,“這是荷葉粉蒸肉,肉拌粉,管飽過瘾。你嘗嘗便知。”

溫含卉胃口完全被陸安燒的菜色撐大了,一番大快朵頤後,她察覺到落在自己面上的那道目光久未挪開,後知後覺的摸出帕巾擦嘴,跟前又适時遞上一杯溫茶清口。

溫含卉問他,“你怎麽不吃呀?光看着我幹嘛?”

陸安适才去碰自己手邊的碗筷。他的吃相斯文規矩,全然不似溫含卉剛才的狼吞虎咽。他沒有吃很多就放下筷子,“還是不吃了,吃飯什麽時候都可以吃,但是看你的話只有今天直至太陽落山以前的時間,我想好好珍惜,多看一會兒。”

溫含卉:“......”

饒是陸安再珍惜時間,也抵不住遠方漫上紅霞的天色,馬車從莊園裏駛出,俊朗的車夫不疾不徐地駕着馬,至一扇柴扉門前,陸安替她擡起門簾,“溫含卉,到家了。”

溫含卉提着襦裙下馬車。

遠方天光稀疏,天幕上已經有點點星光,如陸安看着她的眼眸,明如星辰,“忘記說了,你今日很漂亮。”

溫含卉今日幾乎沒有臉不紅的時候,要麽是在觀摩雲錦時被曬紅的,要麽是被陸安直言不諱逼紅的,她亦是坦誠的回應道,“晌午時你問我有沒有看出你今日打扮過了,我好歹也是一間手作坊的老板,當然看出來了。”

男人一襲錦緞,腰佩香囊,束發插琥珀簪子,陸安不打扮則已,打扮起來沉斂又矜貴,便是連衣着穿配的品味都是極佳的,是清辰在這裏都會誇贊他的水平。

“我對你的打扮也甚是滿意,讓我想起一句詩,詩中所寫正如今日我所見的你:立如蘭芝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陸安立馬笑出一口白牙。

溫含卉朝陸安擺手道,“那我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陸安目光一直落在溫含卉身上,“我不想快些回去。”

溫含卉遺憾地指指上空說,“天真的要黑了。”

陸安莫名委屈,“那我等你下次休息的時候,還能約你出來嗎?”

溫含卉如實答道,“有時候我休息日也要去城裏談生意,維護交際,所以不能跟你保證每次休息時都能赴約,但是我能跟你保證,如果我有空閑,你的邀約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其她人的邀約都沒你的重要。”

陸安眸色深谙,“那就足夠了。”

陸安懂得進退時宜,見好就收,他摸摸溫含卉的腦袋,“那我回去了,你平時要想我才行。好嗎?”

此時,柴扉門裏響起一道蒼老嚴厲的聲音,“好了,我隔着門都能瞧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差不多就回家吧,準備在外面站一通宵呢?”

陸安:“......”

溫含卉面上發燙,他們的确是有些拖拉了。

送走陸安後,溫含卉與胡武淨一道用膳。

胡武淨旁敲側擊問陸安有沒有做逾矩的事情,還教溫含卉要提防男人,最好是帶把柴刀赴約。

溫含卉勺進嘴裏的一口粥險些嗆出來,“您之前不是還誇陸安品行端正嗎,如今怎麽對他的态度大變樣了?”

胡武淨哼了一聲,“我這把年紀,不過是了解男人罷了,不會有男人是例外的。品行是品行,劣根性是劣根性,如今我越看他越像是只拱白菜的豬,我得保護好你才行。”

溫含卉眨了下眼睛,好奇打探道,“那您也是這樣的嗎?”

胡武淨捋着胡子,哼了一聲,以示默認,“我也是從陸安那個年紀走過來的男人啊。方才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可不是針對陸安,所以我嚴格要求他在天黑前送你回來。”

溫含卉似懂非懂。

用完晚膳,明日又要回手作坊經營生意,她早早歇下了。

不想每每閡眼,腦海中都會如轉花燈般回播兩人今日約會時的種種,根本就無法入睡。

溫含卉在床榻上左右打滾,一頓亂拱,墨發叢叢如瀑布般散開,遮擋住她布滿暈紅的面頰。

她只覺得自己如今這副模樣,像豆蔻年華時沉迷情愛的少女,可她分明連花信年華都已經過了。

咦,真丢臉!

溫含卉捂在被窩裏,咯咯笑了。

折騰到後半夜,溫含卉才睡着。

翌日,好運手作坊的老板眼臉頂着淺淡的清灰出現在鋪子裏,溫含卉燒了壺濃茶提神,以免一會兒算賬時出了纰漏,那可就麻煩了。

清辰坐在溫含卉對面,一口甜糯的糕點,一口彌香的苦茶,看着溫含卉這副模樣若有所思,他傾身小聲道,“溫姐姐,你要保重身體,切不可因為是休息日就貪歡太久哦。”

溫含卉一口熱茶差點嗆了出來,她撂下茶杯,以蒲扇扇面,紅着臉道,“我才沒有!”

清辰挑眉,以折扇遮面,遺憾地坐回原處,“是嗎?那真的太可惜了。溫姐姐,你要加油,你一定會有的!”

溫含卉:“......”

忽然,溫含卉的視線捕捉到停在好運手作坊對街巷口裏停着的一輛黃花梨木馬車,恰好那扇展開的木窗被裏面的男人伸手放下。

黃花梨木是三品及以上的官員才能用來造車的木料,也不知道怎麽會有這樣一輛馬車停在狹窄的巷裏。

溫含卉恍神間,那輛馬車已經駛出了巷口,朝宣武門的方向去,看樣子是要進宮的。

之後,溫含卉去後院接了盆冷水,以帕巾淨面,讓自己清醒過來,好好做生意,好好掙錢,她都還沒在京城買大屋宅呢,不可以這麽沒志氣地沉浸在男女情愛的混沌之中。

至于亂說話的清辰,就被溫含卉差去檢查近日交貨的成衣工藝去了。

好運手作坊是逢十休息一日,溫含卉提前兩日收到了陸安的來信,禮貌詢問她休息日的安排,并且說自己想見她了。

信封上有蘭芷的餘香,溫含卉反複看了幾遍,才鋪好白宣,抱歉地寫道:兩日後要去京城附近的古北水鎮送成衣,順便走訪一下那邊的手作坊,拓寬生意的範圍,來回至少要兩日,所以我這月逢十就少了一日假期,不能與你一道出去約會了。

末了,溫含卉将白宣的墨跡晾幹,折疊好準備裝進信封時,又重新展開,回應了陸安說想她的心情,她再度提起小細毛筆寫道:我也想你了。

陸安接到溫含卉來信後,沒有抱怨和生氣,很是體貼的叮囑溫含卉:古北水鎮近水,蚊蟲很多,最好是佩戴一個薄荷香囊,夜裏點檀香驅趕蚊蟲。那裏白日溫度宜人,夜裏卻是很冷,所以也要帶一件披風以防着涼。

前面還是成熟穩重,到了信的末尾卻流露出了幾分孩子秉性:為了證明你想我了,你要從古北水鎮給我帶禮物回來才行。

落款是:等你的陸安親筆。

好吧,要給陸安帶禮物。

溫含卉把這件事記在自己随身攜帶的記事薄上。

胡武淨得知此事後,亦是不甘示弱,要求溫含卉不能厚此薄彼,也要給他老頭子帶禮物才行。

溫含卉最後精挑細選,帶了兩根一模一樣的竹枝垂竿回來,胡武淨先挑走一根,另一根則由溫含卉在下次約會時親手交給陸安。

兩人再見面,已經是二月末,陸安邀請她參觀自己修繕好的府邸。

一樣是他親自駛馬車去城郊接溫含卉,走側門進。

溫含卉簡直對陸安家宅中的布置嘆為觀止,灰瓦連片垂落,自屋檐處翹起,上面鑄有各種精美的雕刻。

天井下,四面游廊的明瓦窗上貼了波斯來的琉璃,色彩斑斓,溫含卉忍不住去細看上面的圖案,“這圖案裏雕琢的都是什麽呀?”

陸安雙手執于身後,伸手點點琉璃上的小翅尖,傾身于她耳畔說,“是蝴蝶。”

溫含卉耳朵一紅,踱步細看起來,每面琉璃中,竟然都藏了一只翩然的蝴蝶,好多只蝴蝶把天井圍了起來,白日裏,光透進來時,宛若仙境。

她當然知道蝴蝶指的是誰。

溫含卉觀賞了一陣,回頭看伫在不遠處的男人,慢吞吞道,“你耍心機。”

陸安否認自己耍心機,“我只是按照自己心裏想構築的屋宅來修繕這座府邸。以前我們就聊過,以後在京城購置了屋宅,要怎麽裝配。要有書閣,有養花草的地方,有刺繡間,有可以制作木具的空地,有小安的馬棚,當然還要有你的寝間。你要去看看嗎?”

多年以前的暢想,他居然都還記得。

溫含卉用蒲扇扇風,眼神從陸安身上挪騰開,故作輕松道,“好呀,本來就是你邀請我過來參觀你家嘛,那你帶我去看看呗。”

“是我們家,不是我家。”

陸安從她手中抽過蒲扇,走在她左側,替她擋住天井落下的陽光,順便給她扇風。

溫含卉讷讷半晌,認真強調說,“我才不聽你花言巧語哄我,京城的屋宅我會自己買的,我已經在存錢了。”

陸安看了她一眼,語氣幽幽,“那也行,你記得在我們将來的家裏預留好當初我們約定過要有的房間就行,特別是我的寝間,休想把我摘出去。”

溫含卉一把奪過那把蒲扇,拼命給自己扇起風來,明明只是二月末,她卻感覺烈日灼灼,渾身都浸出一層薄汗。

她加快步伐,從陸安身旁走開,沒走多遠又發現自己不識路,只能退回熱源身旁,兇巴巴道,“你走這麽慢作甚?趕緊帶我參觀你的府邸啊。”

随後,溫含卉參觀了府邸裏的書閣、花實、木園、馬棚,最後去了陸安口中留作溫含卉寝間的地方。

原本以為只是給她留了一間屋子,不想卻是留了一整座齋樓,自二樓木窗裏朝外看去,一眼望盡府邸裏的景色,視線一隅,甚至能看見那條熱鬧的長安街。

陸安應當是把這座府邸裏最好的地方留給了溫含卉。只是陸安邀請溫含卉來參觀自己修繕好的府邸,唯獨這座齋樓是只蓋好了外面,裏面毫無布置,空空如也。

溫含卉伫在欄杆旁,讷讷地撥弄了一下盤在發髻間的蝴蝶木簪,扭頭問他,“你不是說府邸已經修繕好了嗎?可是這座齋樓分明就還沒有竣工。”

陸安看着溫含卉,自背後輕攬住她說,“我想你親自來設計這座齋樓,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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