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往事反刍
看來現在只能讓我孤軍奮戰,但是面前的陳小曼根本沒有要讓步的意思,我只能陪笑站在身邊,腦中飛快轉動如何擺脫敵人的窮追不舍。
她輕咳一聲,挑了挑眉開口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點,其實也算是那個姓席的男生先劈腿所以你們才分手的?”
說到這兒,我恍然大悟!
陳小曼說的對,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和徐純之間的恩怨情仇,她甚至都不在乎我是誰,心裏想的,嘴上念叨的,只有嚴丞。
而現在,我有資格作為她的正牌競争者的原因,就是上一段感情最終以失敗告終,如果其中有什麽可以化解的誤會,說不定還能被席珺牽絆,那我和嚴丞之間,真好如她所願,再不來往。
真是個一石二鳥的好算盤,又能給我送個人情,還能将嚴丞順便搶走,除了犧牲一個沒什麽用處的徐純,這件事情可以用完美來結束。
我點點頭,站在原地繼續聽她分析。
“其實今天我和徐純閑聊,她告訴我,之前是用了些手段才将席珺留下的,至于是什麽手段,你自己想想也能明白。”
手段?我搖頭:“不是,就算有什麽難言之隐,也應該他親自告訴我,學姐就不用操心。”
說是學姐,其實陳小曼跟我同年生日,而且出生日期都不差多少,聽說她也是下個星期過生日。
陳小曼見我油鹽不進,終于按捺不住:“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為什麽最後席珺會選擇她而不是你,你明明比徐純要好的多。”
如果這是一句從別惹嘴裏說出的奉承話,我還算是能勉強接受,但陳小曼的心機太深,視而不見是最好的選擇。
程悠悠過來的時候,陳小曼整個人已經被我的刀槍不入逼到崩潰邊緣。
衆所周知,“包辦婚姻”是時代的悲劇産物,從古至今很少有人能從包辦的婚姻中獲得幸福生活,雖說現在的相親也是介紹的果實,至少子女還有自主選擇的權力,陳小曼在我耳邊的一通添油加醋,讓我都有點懷疑席珺父母是不是從清朝剛剪了辮子穿越過來。
“你說什麽?當時徐家算計他?”
我正準備回去,程悠悠卻來了興致,兩根手指揉搓着她光滑的下巴,比葫蘆畫瓢學着民國時期老學究,擺弄她稀疏的可以忽略不計的汗毛。
陳小曼見說我不動,程悠悠來了精神,點頭道:“是啊,徐純家在我們高中風評很不好的,這都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我冷笑一聲:“這件事情跟我有什麽關系,師姐,雖說我跟徐純不太熟,但也知道,既然別人跟你說過自己的秘密,就不應該再把秘密轉頭告訴她的對家。”
陳小曼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知道自己所作的事情卻是欠考慮,但是現在孤注一擲的時候到了,根本顧不上将會受到的道德譴責。
她那雙靈動的眼睛微微一瞟,笑道:“你別把自己說的那樣高尚,誰還比誰高貴呢?這件事他們做得,我就說不得?你以為我今天為什麽讓你過來,就是不想然你蒙在鼓裏。”
程悠悠點頭:“說的對啊!”
我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她的額頭:“對你妹的!我跟她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陳小曼輕哼一聲,見我這次并沒有抵觸,繼續說道:“他們徐家以前那樣棒打鴛鴦,你如果就這樣忍了,我才更是瞧不起。”
“你随意。”
說完我便走進餐廳,每個人都有好奇心,但是我知道,有些好奇心的存在是錯誤的,不然怎麽能流傳出那句經典的“好奇心害死貓”呢?
陳小曼見我像是茅坑裏的石頭,冥頑不靈,直接氣急敗壞說道:“我就是為了嚴丞才過來告訴你實情的!”
我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早這樣坦誠多好,還美其名曰對我好,真是無福消受。
程悠悠不知道什麽時候在手裏變出一小把瓜子,順口叫服務員從屋裏搬出個空閑的小馬紮子。
我轉向她:“是不是我倆說話你準備在這兒自己喝一杯?”
她拍拍我的肩膀:“不着急,你倆要是一會兒掰手腕定輸贏我鐵定幫你。”
程悠悠的思維太過跳躍,我實在是不想過多評論。
陳小曼見我情緒基本穩定,解釋道:“其實今天下午徐純突然給我,有一個辦法能迅速準确地搞定嚴丞。”
我眉頭一皺:“什麽?”
她神秘一笑,開口道:“你先說,你對嚴丞到底有沒有什麽非分之想?”
我擺手:“沒有,我不喜歡他。”
聽見這句話,她的表情才算是恢複正常,緊接着又确認一遍:“你真的不喜歡他?”
“你如果再問我就回去了。”
她湊到我耳旁,那兩個字讓任何一個現代人聽完都覺得毛骨悚然。
“下|藥。”
其實我剛才已經猜到這種可能性,但是理智告訴我,就算徐家有膽這麽做,一旦被席家發現,就按照席珺他|媽那樣的狠角色,絕對不是省油的燈,而且這樣龌龊的勾當,實在不像身價過億資産的人會做出來的事。
陳小曼見我不信,直接拿出證據:“真的,我上午有錄音,不信你聽。”
我只問了一句:“這件事席珺知不知道?”
她搖搖頭,那雙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具體她沒跟我說,但是這個席珺的父母都知道。”
“什麽?”
陳小曼緊接着說道:“所以,你們兩個都是受害者,叫他過來也是我的決定,本來今天他是斷然不會來的,但我說你一定會來,所以他才過來。”
雖說現在憤怒已經占領上風,但我還是有點納悶:“陳小曼,你是覺得有了這個籌碼我就一定會哭着喊着跟席珺求複合,然後把嚴丞留給你嗎?”
陳小曼震驚了,她也沒想到我竟然能把這件事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正中下懷。
“不管這是誰跟你說的,都跟我沒有關系,現在他是他,我是我,我們沒有任何關系,還是那句話,如果有什麽誤會,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不需要學姐操心。”
剛剛分手的時候,我猜想過無數情況,最離譜的也想過是這樣的結局,但當借口真的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猶豫了,能夠這樣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當作玩物,獻給陌生人當作玩偶,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究竟還有沒有人性。
回到餐廳的時候,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只剩下徐純在原地等待去廁所肆意嘔吐的席珺,還有一會兒準備将我們送回家的蔣林生。
我在內心問自己:就算那件事情是情有可原,但是之後的樁樁件件,都沒有理由不是嗎?我親眼見過兩人在後花園接吻,這又怎麽算?是因為體驗過乘龍快婿的感覺,發現也沒有那麽開心,所以後悔自己的決定了嗎?
窗外下起了雨,空氣中彌漫着潮熱的氣息,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場大雨,隔壁市的甘霖終于舍得來這裏揮灑一二,只是我們一群人被困在雨幕中,像是陳列在精致櫥窗裏供人挑選的玩偶,跟着音樂變換各種動作,就是怎麽也轉不出事先規定好的軌道。
我站在窗邊,看見雨水中的人群歡笑打鬧,老板站在門前,指揮服務生将門外的桌椅板凳複位。
眼前的一切又有一種虛無的感覺,這麽長時間以來,我從來沒有覺得感情會讓人這樣糾結,像是高中的時候做的一道道看上去每個選項都有道理的歷史選擇題,最終能夠決定是否正确的,只有标準答案下面那行蒼白無力的解析。
城市的可見度很低,空氣中漂浮的微小顆粒讓我本就不怎麽優越的視力更加勉強,一直到門口那輛黑色的轎車打破眼前煙火氣濃重的生活,我才重新緩過神來。
嚴丞來了。
陳小曼非常高興,用了一種中國人見面絕對不會使用的方式,兩人的臉頰輕輕貼在一起,雖說是意法的禮儀,用在中國,倒也好不生疏。
飯局已經結束的差不多,他的那雙眼睛一直往餐桌的方向瞟,那個地方除了我,就剩下一盆見底的小龍蝦。
我以為是他剛剛出去應酬沒有吃飽,所以還惦記着我們的那盆剩飯,結果嚴丞開口問道:“你們這麽文靜的女孩子,也喜歡吃小龍蝦啊。”
這件事沒什麽好問的,嚴丞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因為他在沒話找話,結果不知怎麽,到了陳小曼耳朵裏,就變成質疑,忙擺手道:“我不喜歡的,大家都想來這裏,所以我才勉強答應。”
嚴丞點頭道:“是這樣啊,我還挺喜歡的,本來打算如果你們沒吃飽的話,可以再請你們吃一頓,現在就算了。”
陳小曼現在說不清自己是有多後悔,自己推掉和嚴丞一起吃飯的機會,只能在旁邊陪笑道:“吃飽了,人家飯量很小的。”
我站在旁邊,非常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肚子發出饑餓的吶喊,礙于人多,沒有辦法直接點明。
徐純在旁邊輕笑:“你不覺得他們兩個人很般配嗎?”
想起方才陳小曼在門口對我說的那一番話,忽然覺得徐純也是個可憐人,自己忙前忙後把對方當成朋友,結果就換來一個“赴湯蹈火”,湯潑身上,火燒衣服的結局,實在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于是我禮貌有加回複了一句:“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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