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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沒有找事兒的意思。

晏子晉暗自松了口氣。

車子啓動,除了馬達的轟鳴聲車內一陣安靜,雷聲轟鳴了半個小時候,在他們出發時已經安靜了下來,車外只剩下鳴笛聲。

過了兩個紅綠燈後,晏子晉看着重九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雖然依舊冰冷。

他知道重九染了怨氣後回去會怎麽樣,這不是第一次,便趁着人還在身邊趕緊問:“今天那邊是什麽情況?我這邊只感應到新人身上出現了狀況,沒想到狀況這麽大,早知道多帶點人。”

前頭開車的餘辛聽到這癟癟嘴,哪裏還有人給他帶,整個別墅就剩他們兩個倒黴催的被領導抓着出來加班。

領導不做人,下屬又打不過,只能忍氣吞聲。

某不做人領導繼續道:“所以那棟樓是怎麽回事兒。”

“沒什麽。”重九睜開眼,聲音稍稍有些喑啞,“英雄主義的書看多了,把自己也當成英雄了。”

“什麽英雄?”

重九拍拍前座:“小孩兒今天在那個小區都幹什麽了?”

“沒,沒有啊。”臺絮正低着腦袋發懵,“就下樓扔東西,還沒走到垃圾桶呢。”

“哦,那就應該是電梯裏的那點東西。”

“什麽東西?”晏子晉問。

“一塊小龍蝦殼,我在電梯裏看到了。”方未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道,“這件事告訴我們,随地亂掉垃圾是不文明的行為,會被鬼抓,還是可怕的女鬼。”

說到這,他擡起頭趴在椅子上,看着後排的重九:“九爺又是幹了什麽被女鬼盯上的?”

重九:“……”

他進門的時候沒跟開門的人說謝。

第 22 章

◎回◎

晏子晉沒吩咐餘辛,他就直接把車子開到了書店附近,畢竟跟在晏子晉身邊有段時間,有些事不需要領導一句一句吩咐。

到地方後晏子晉跟着重九一起下了車,走了幾步路站在路邊。

晏子晉吸了吸鼻子,即便重九刻意壓制,嗆人的味道依舊讓晏子晉鼻子很難受。

他問:“你身上的怨氣怎麽這麽重,什麽怨靈還敢招惹你?”

重九将兜裏的煙盒掏出來,香煙被水泡的軟趴趴已經廢了。

他拿出了一支,看着濕漉漉香煙正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扭曲着,皺着眉頭将它塞了回去,連着煙盒一并扔到垃圾桶,心情頗為不爽的說:“問你員工。”

晏子晉頓時明白:“那條蛇?”

重九涼涼的瞟了他一眼:“你考不考慮有個英年早逝的員工?”

“不考慮!”拒絕的話脫口而出,晏子晉吓了一跳。

怎麽個英年早逝法,兩個祖宗在書店裏天天打架麽?

“說正經的,今天那家到底發生了什麽?先前沒聽說過那個小區出了什麽事兒,只是調查邱鴻的時候來過幾次,但也做個普通調查,沒發覺有什麽異樣。”晏子晉正色。

重九身上背着的東西有點多,渾身難受,煙又沒了,再加上因為方未而引起的焦躁,整個心情都不順。

他這一不順,周圍的溫度就跟着低了好幾度,向來被他藏得很好的陰冷氣跟着散發出來,腳下的水窪隐約能見到一點冰碴。

“倒是撿到了本書……太薄了,跟個本子沒什麽區別,不是邱鴻的。”重九道,“正好我想問你,那家的女人有些奇怪,從我們進屋看見她後,嘴裏一直念叨着什麽主神,你聽過主神麽?”

“主神?”晏子晉疑惑,“什麽主神?基督教還是天主教?”

“感覺不像是正常教會,你們那沒有記錄的話抽空查查,也可能跟邱鴻有關系。女人一直在說壞人占了好人的位置,所以好人才會早死,應該是她要将所謂的位置拿回去,某些人才能活過來,你可以從這方面入手,關于複活之類的。”

“而且‘書’這個東西人類基本沒有知道,這麽多年關于生死輪回的傳說裏也從來沒有提到過,我不覺得一個普通的女人能知道這麽多,還會控魂。”

“控魂?”晏子晉看着重九一身的怨氣,恍然道,“這是誰的魂被女人束縛住了才這麽大怨氣?方未剖了的那條蛇原來吞了個靈魂啊,額……”

重九看了眼晏子晉,沒有說什麽,只是腳下的冰碴更多了。

晏子晉是個極度自覺地人,自知失言後連找補都省了,砸吧砸吧嘴直接換話題:“也就是說,很可能是某個□□流竄到我們這裏,正在大肆宣揚懲善揚惡,呸,懲惡揚善的美德,要将所有的壞人都殺盡,順便還能将死去的好人都救回來?”

“差不多吧。”

“這麽牛?”晏子晉下意識說脫了,他今天嘴裏看門的可能離家出走了,總說脫,“我的意思是,這……這麽……”這麽了好半天沒找到合适的詞。

“厲害,确實。”重九沒覺得晏子晉這個形容有問題,這種事情別說人了,造物主都做不到,不然哪還需要善惡輪回因果報應,“只是不知道這個主神到底是什麽人,連幽冥的事情都能插手。”

在他們這些人裏,幽冥指的不是地府。

人活着的時候生活的地方叫陽間,死後化成鬼依舊在同樣的街道走動,只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到書店裏報道,随後踏入輪回,而這段時間裏他們存在的秩序便叫幽冥。

所以時間流傳的傳說裏,有些神話除了名稱是對的以外,其餘大多都是杜撰。

晏子晉摸着下巴,腦子裏開始回顧過去有沒有接觸過關于這方面的教會。

這一會兒雨已經停了,大雷後的雨水總是來去匆匆,這一天已經往返好幾次,現下連過慣了夜生活的年輕人都沒了蹤影,估計被天氣折磨怕了。

偶爾有車輛經過,輪子在濕漉漉的馬路上滾動發出黏膩的聲音。

大概過了有十分鐘,晏子晉才擡起頭道:“暫時沒什麽思路,回頭我讓人留意一下,女人那邊你拿到的書和困到的靈是什麽身份?”

重九:“是個男人,估計死的時候不那麽好看,被困了不知道多久。”

晏子晉又看了眼重九身上若有若無的黑氣,這種東西普通人一般看不見,只會在靠近的時候覺得渾身不舒服,下意識遠離。

若是活人在他身邊待久了,很容易沾上點怨氣,要麽床上躺個十天半月,要麽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不順。

晏子晉倒是不怕這個,他是個異類。

估摸着那團怨氣還要過段時間才能散出個人型,他索性先不急着從這邊入手,畢竟教會那邊也是個切入點:“那你這邊有什麽消息再跟我說。”

說到這,他又想起來先前車上說到的事:“那女人……真的因為一個蝦皮和一句道謝就把你們歸為壞人?”

“不然想不到其他的。”重九也覺得這件事很可笑,“我進小區的時候,有個女人幫忙開的門,當時光線太暗沒注意那人的樣子,可能就是那個女人吧。”

重九對人并不敏感,若是個幽魂他還能留意個七七八八,活人能看兩眼已經很不錯了。

當時女人佝偻着身子,他沒留意人的樣子,倒是在那人身上察覺到一絲熟悉的味道,只是那股味道消散的太快,他沒來得及追究。

“可能心急了吧。”重九拿着那本薄薄的書在手裏上下轉動,“我有些好奇‘主神’到底做了什麽,讓她這樣堅定不移地相信她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不好奇是什麽人能讓女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管?”晏子晉這話問的有點故意。

重九手上動作沒停,瞥了眼晏子晉,随後冷笑一聲:“有什麽可好奇的,在生死這件事上,人都大同小異,無非心願未了,情愛難舍,接受不了身邊的人離開,貪念罷了。”

說罷,他撣了撣沉甸甸的衣擺:“我先回去了,有事兒回頭再說。”

“我話還沒說完你怎麽就要走了。”晏子晉見重九要走趕忙想去拉人,結果一腳沒擡起來,鞋底被凍在地面上,“卧槽!你什麽時候幹的!不對,你有什麽企圖!是不是要謀殺!”

重九懶得理他,一腳踩在水坑裏,濺起的水珠正巧打在晏子晉腳下,冰化了。

“重九。”

重九腳下一頓,沒轉頭。

“你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

方未在車上閉着眼睛等了很久都沒等到晏子晉回來,休息了一會兒後疲憊感終于散了許多,睜開眼看着坐在門邊向外張望的臺絮:“人呢,還沒回來?”

“還沒。”臺絮扶着車門一動不動,老實巴交地等着領導回來,聽見方未的聲音後,只是短暫的轉了下頭,之後依舊老老實實盯着外面。

方未見外面雨停了,坐在車上這麽長時間腿也有些酸,拍拍臺絮的肩膀示意他讓讓随後下了車。

剛下着沒走兩步就看見重九和晏子晉站在不遠處,兩人一前一後。

晏子晉對着重九的背影道:“九爺,你真的不想看看這人間嗎?”

這句話的尾音消失在遠處幾輛車沒道德的喇叭聲中,重九什麽都沒說,朝着街角的幽暗出走去。

眼看着重九的身影越走越遠,方未來到晏子晉身邊:“你又給他灌輸什麽思想。”

“我能灌輸什麽。”晏子晉道,“讓你家貓多點人情味,竟然已經決定做人了,天天守着那個破地方做什麽。”

“破地方?”

“不破不破。”晏子晉變臉很快,聽見質疑聲後立刻換了立場,“一點都不破,是個福地,好好守着沒錯。”

“是個破地方。”方未這次卻沒像之前那樣調侃什麽,連一貫嬉笑的表情都收了起來,看着暗處時眼底一片黑暗。

“說來我還想問問你。”晏子晉看向方未,“九爺說他身上的怨氣是因為你剖了他的蛇,你是看出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方未低低的笑了起來,“比較有趣。”

“什麽玩意?”晏子晉突然有種風太大,我聽不清的感覺。

“蛇吞的不是怨氣,是魂靈,那條蛇也不是真的蛇,是他捏出來的虛像。”

“什麽虛像?”晏子晉畢竟沒在現場,不知道究竟什麽情況。

“你以為小九可以憑空捏出東西?別逗了,就算是上古女娲造人還需要借助泥土,憑空怎麽可能出來東西。所以他但凡造出來東西一定會借助一些其他東西,當然出門在外最方便的當然是自己。”

“怎麽的,還能用自己當工具,卸了自己的胳膊腿?”

方未笑笑,攬過晏子晉的肩膀:“說來我今天不小心紮了下那個女人的手,你們去接胳膊的時候注意到沒?有沒有順便治治手?還有那個房子也挺奇怪的,明明在十五樓,門開後卻直接到了一層,是女人瘋了還是封鎖空間的人傻了。”

晏子晉做了個深呼吸,忍着沒将髒話說出口:“門是我開的,你們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困在裏面時候,我借着樓道門給你們開了通道。”

“這樣啊,那你怎麽知道那個小孩兒出事兒還給我發了個電話?心靈感應?哦……怪不得你招了個什麽都不會的小孩兒,原來是因為心有靈犀,老牛吃嫩草。”

“吃你妹!”晏子晉終于忍不住,甩掉肩膀上的手,“老子在你們身上都放了跟蹤器,沒了信號當然知道出事兒了,哪那麽多幺蛾子,趕緊上車!”

兩人正好到車前,晏子晉二話不說摁着方未的脖子将他塞進車裏,自己進去後順便将車門帶上,“你們也別回家了,怪麻煩的,這麽晚了,到別墅住行了。”

餘辛和路江早就習慣這樣的安排,方未更是無所謂,只有臺絮聽見這話後稍稍猶豫了一下,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餘辛一腳油門踩下去,汽車的轟鳴聲在空曠的商業街裏回蕩,晏子晉拍了下餘辛的腦袋:“大半夜的不要轟油門,好好開你的車!”

第 23 章

◎命運的劇本◎

重九帶着一身怨氣一個人回到了書店,去浴室洗了今天的第二個澡後躺在卧室大床上,盯着空蕩蕩的天花板,呼吸輕的幾不可聞。

他現在很難受,一股說不出來的灼燒感将他包裹在其中。

身體裏火燒着,體外卻被寒氣包圍着,皮膚像是針紮般刺痛,他知道,報應來了。

重九做了黃泉看門人,既然看守者陰陽,就只能做一個旁觀者,不能插手活人的事情,但凡插手了,業障也會很快報應在自己身上。

他算不得生,也算不得死,更沒有輪回,就只能憑着這幅略有些簡陋的身軀,頂着上天給予的懲罰,硬熬。

重九長手長腳地随意躺在床上,這一會兒疼痛感逐漸蔓延,他即便忍耐力一向很強也有些受不住,體內似乎有千萬只蟲子順着血管爬遍全身,撕咬着血肉,要将他生拆成一堆碎肉。

拆不掉,他知道,雖然他也很希望真有這麽多蟲子将他生吃了,遍不用再承受這些,然而自他擔下這個職責後,便沒了死亡的權利。

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他将自己蜷縮到一起後側身躺着,看着空蕩蕩的屋子,突然想起當初他剛來書店的時候,這間屋子不像現在這樣空蕩蕩的,那時候屋子裏有古樸的桌櫃,牆角處花瓶裏插着一束繡球,是從門口摘進來的。

那朵花是重九親眼看着第一任書店老板剪的,那時候還沒有老板這個稱呼,重九正坐在門口,看着那人拿着把黑乎乎的剪刀,對着花比劃了好半天,最後挑着靠牆位置的一株開得并不算好的剪了下來。

那時候重九正生悶氣,逃跑兩次都被抓了回去,所以故意假裝自己是一只再普通不過的貓,每天在店裏抖毛,那段時間整個店裏各個角落都能看見又黑又亮的貓毛,包括某人的白色袍子。

重九看着被剪掉的話,內心吐槽這人什麽眼光,挑了好半天就挑出這麽個半死不活的。

但他是普通的貓,不能說話,就只能将這些吐槽摁在肚子裏。

結果那人不知道是有讀心術還是怎麽,剪完之後拿到重九面前晃了晃,特別顯擺道:“你不懂,這束才是最好的。”

然後他把花拿到鼻前嗅了嗅,補了一句:“開的剛剛好。”

那時候重九還不叫重九,那人都圖個省事兒一直叫他貓,一直到重陽節的時候,上一任手裏捧着竹簡,看着那片竹簡上畫着的菊花,指着重九道:“貓,你叫重九吧,chóng,zhòng,看我對你期望多高,再胖點門口的藤椅就駝不下你了。”

某貓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雖說不像人的腹肌那樣緊實,卻也沒像其他貓那麽多贅肉,是個線條流暢體型健碩的貓。

他正看着滿意,就聽頭頂傳來噗嗤噗嗤的笑聲。

重九脖子一硬,立刻知道自己被耍了,直接給了那人一爪子,順便拍碎了畫有菊花的竹簡。

重九就是在那不久之後,才知道看門人不能插手生死,會根據情況不同遭受不同程度的天譴。

第一任特別喜歡摘花插瓶,重九還曾好奇過,這樣強行種植之物的性命算不算插手生死,會不會因為一個花的生命而得到報應。

窗簾在遠處飄蕩,純白色的褶皺被風吹着上下浮動,像極了一個人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床上蜷縮的身影。

重九體內的灼熱感越來越強,內髒被架在烈火上炙烤,身體卻浸在寒冰裏凍得他渾身顫抖。

上次經歷這些已經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也忘了是因為什麽,但肯定不像今天這樣。

他也不知道怎麽會對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動手,實在是有些好笑,受點罪也是活該。

重九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飄動的窗簾,伸出一只手想去抓,但他距離窗邊太遠了,他也太痛了,手臂尚未伸直,便因為劇痛再次将自己抱緊。

他臉色蒼白,冷汗布滿額頭,眼角的疤痕在這一刻似是滲血般通紅。

他疼的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饒是這樣都不願意閉眼,他想看着窗邊站着的人,盡管他知道又是自己的臆想。

“重九……”

隐約間,重九好像聽見了許久沒有聽過的呼喚,只是聲音不再如從前那樣飄渺,似乎就在耳畔,帶着惱人的語氣,像從前那樣非要擾人清夢。

夢不可能會清,他許久沒做過夢了,那人也不可能來到夢裏。

“時矣……”模糊間,重九叫出了在心裏喊過多次,卻從沒說出口的名字。

輕喚的兩個字讓他自己都有些震驚,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那人的名字,原來他還是記得,只是不想開口罷了。

然而到底還是生疏的,即便沒有人聽見,重九都好像聽見了揶揄的笑聲。

命都沒了,有什麽可笑的!

重九翻了個身将自己裹在被子裏,兩眼一閉,誰愛站窗戶旁誰站,愛看多就看多久。

他帶着懊惱的情緒,忍着一身疼痛,悶在一個軟軟的被子中,冰冷的感覺稍許緩解。

或許是一個人呆久了,他每次身體不舒服都會選擇睡覺,無論多痛都能睡得着,只是會睡睡醒醒并不踏實,但也能将難熬的時間盡快捱過去。

睡着的前一刻,他隐約聽見外堂有鈴铛聲,是門口挂着的那個鈴铛,每天都沒完沒了地響個不停,就像這世間,鬧來鬧去沒完沒了。

想不想看人間?重九想起晏子晉今天問的話。

看個屁,疼死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夜裏每次醒的時候都好像聽見門口的鈴铛聲,空蕩蕩的。

時間已晚,餘未打足十二分的精神看着前面的路,偶爾還要分神看看副駕駛上的同事是不是還活着,會不會想不開直接開車門跳下去。

還好這車只要行駛,車門就會自動上鎖。

自重九下車後,車裏安靜的只剩下呼吸聲,仔細分辨的話會發現,車裏其實只能聽見三個人的呼吸,座位上卻坐着五個人。

臺絮靠着椅背看着窗外,他從來沒有在這麽晚的時候還在外面晃,所以第一次見到半夜的津淮市是什麽樣的。

安靜了許多,真如書上經常寫的語句:整個城市都睡了。

他麻木地看着周圍飛馳而過的場景,直到車子停在別墅前他還沒回過神。

方未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到地方了。”

臺絮吓了一跳,蹭地坐起險些撞着腦袋,嗯嗯啊啊好半天沒回個正經話。

晏子晉從後排彎着腰走到兩人中間:“開門下車,回去洗個澡再睡。”

他以為臺絮方才是睡着了,瞪了一眼方未後安撫地拍着臺絮的後背:“今天你也累壞了,回頭給你加獎金,加班費也算上,明天晚點起來沒事兒。”

別墅是自己的,住宿辦公在一個地方,領導還算通情達理,前天晚上加班太晚的話,向來不會在第二天要求員工準點報道,這也是為什麽餘未和路江即便不想加班,最後也沒異意地跟了過去,畢竟第二天可以睡懶覺。

臺絮木讷地點點頭,手腳僵硬地拉開車門率先下去,站在門口等着衆人。

車自然是開進院子,但臺絮剛來沒幾天,門鑰匙還沒給他配,便在一側等衆人都下來後,一言不發地跟在晏子晉身後進了門。

進門後晏子晉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方未跟着過來:“你沒覺得那個小孩兒有點不對勁?”

“有什麽不對勁?”晏子晉喝着水轉頭,正巧看見站在沙發旁邊一動不動的臺絮,“他站在那幹嘛?”

“可能是想當你的守護神。”

“噗……”晏子晉喝到嘴裏的水只來得及咽下去一半,剩下的都送給了方未身上那件料子看起來不錯,就是有些髒的襯衫上,“咳咳,對不,咳,起。”

“沒事。”方未好脾氣地沒跟他計較,甚至都沒看一眼自己更加慘不忍睹的襯衫,從冰箱裏掏出罐啤酒,砰的一聲打開。

“你們倆真是。”晏子晉擦了擦嘴角的水珠,“一個抽煙一個喝酒。”

喝酒的指的是方未,抽煙是誰不言而喻。

“你還管我們?先去看看你的新員工吧,嫩草快枯萎了。”方未晃動着易拉罐,罐裏的酒發出氣泡破碎的聲音,像是在暗示着什麽。

暗示的工作交給啤酒了,他便擔任起了另一項工作,補刀了一句:“老牛。”

晏子晉沖着方未龇牙咧嘴,剛要走過去看看新人什麽情況,就聽見客廳那邊傳來驚呼。

餘辛沒跟衆人一起進來,他去停好車才進門,走到客廳想要問臺絮站在那幹嘛,手剛擡起來打招呼,就見新人直挺挺的向後倒去,翻着白眼臉色慘白,呼吸弱的幾不可聞。

“我去!”餘辛吓了一跳,三步并兩步跑過去,堪堪扶住臺絮的頭,沒讓他腦袋開花。

“怎麽了怎麽了!”晏子晉邊跑邊問。

方未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喝了口啤酒,垂眼看着兩個人一人摁壓胸口,一人掐着人中,輕飄飄地說了句:“吓的,叫魂吧。”

這種事兒他們不是第一次見了,很多剛進調查組的人都會經過這麽個階段,只是有的人反應小一點,做做噩夢也就過了,有些躺在床上大病幾場,叫叫魂就好了,像臺絮這種的比較少,當時看着沒什麽,像是接受能力很強的樣子,結果只是反應慢了幾拍,這一慢後勁兒更大。

最後還是餘辛叫醒已經上床的路江,兩個人擡着臺絮送到一間沒人住的客房裏。

方未看着他們忙忙碌碌好幾趟,晃着啤酒邁着四方步,一點新人的自覺都沒有,慢慢悠悠晃上樓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自己這樣就算了,連另外幾個老人都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甚至将臺絮安頓好後,各自洗澡回房間都沒反應過來。

晏子晉等所有人都回去後,惦着腳尖慢慢摸到方未的房間。

方未正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看見晏子晉後吹了個口哨:“你這樣像極了來偷情的。”

“閉嘴!”晏子晉站在門口聽了聽,确定外面沒有聲音,這才放下心,“偷情也不偷你這樣的,折壽。”

“你哪來的壽可以折?”方未渾不在意,将毛巾搭在一側的椅背上,坐到床邊,“過來幹什麽?我不跟人同住。”

晏子晉捂着胸口:“我跟你說正經的,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說。”方未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晏子晉沒客氣,坐穩後看着面前這個扔在人群裏都找不到的人,心中不禁唏噓。

有時候他也會感慨,明明應該受人敬仰的神祗,竟然也會有一天到他手下打工。

方未看着晏子晉出神的樣子着實覺得好笑,即便他離開了很久,卻也在世間存在了很多年,這麽多年足夠他揣摩一部分人心,雖說不上了如指掌,但晏子晉此刻想什麽,他還是可以猜到一二。

“你是不是想多了。”方未道,“我只是暫時回來一段時間,不會在你這長留,有些事情的結局是注定,不是你我可以更改,就像我現在可以站在這裏,說不準就是就是命運劇本裏的一環。”

晏子晉眼神閃了閃,似是有很多話想講,可過了好一會兒都沒開口,末了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第 24 章

◎“領導渴了吧?”◎

天氣越來越暖,天亮的也越來越早。

太陽還沒爬出來,麻雀先在窗邊叽叽喳喳叫個沒完,就連街角這個向來被人忽視的書店都沒逃過麻雀侵襲,兩只還沒牙簽粗的爪子站在窗臺上,吵鬧聲像是在罵街。

若是麻雀的語言跟人相通,估計任何一個人都罵不過它,它們連中場休息都沒有,從早到晚罵個不停。

重九瞪着眼睛平躺在床上,耳朵裏全是雜七雜八的聲音。

多管閑事的後果就是疼了三天,在床上躺了三天。

最後這天半夜的時候,他渾身燒的厲害,似是發燒卻又有些不同。

起初只是內髒在灼燒,到了後半夜就像是将整個人都扔到岩漿裏,即便臉色蒼白,渾身燙的厲害,他實在受不了只能去沖冷水澡。

然而原本柔和的水珠打在身上像是刑具,水滴化成利器,戳得他差點自盡了事兒。

自盡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真的死了能去哪裏報道,不還是要回到這間書店,轉來轉去都離不開這個地方,這是上一任留給他的,類似詛咒一樣的東西。

天雖亮了,他其實睡了沒多久,麻雀就站在窗前叫個沒完,似乎是老天爺給的另外一個刑罰,或許也是天譴的一部分。

重九從床上爬起來,敲了敲疼的快要裂開的頭,半夜起來換的衣服如今皺巴巴的,倒沒再被冷汗浸濕。

他瞥了眼窗戶上應出來的幾個小小的身影,手指曲起,一個圓圓的東西打到玻璃上發出咚的一聲,那幾個罵街的終于飛了。

這一會兒他身上的疼痛和灼熱減緩了許多,但随之而來的無力卻讓他連站起來都有費勁。

他雙腿輕微地打着擺,像是個睡了好幾年剛剛醒過來的病鬼,渾身肌肉萎縮,支撐不了他做太多的動作。

這便是天譴的第二重,他成了一個比普通人還要若上幾分的“殘廢”。

門口的鈴铛還在響個不停,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的聲音,說不上來是什麽東西,反正從前重九從沒在店裏聽見過。

重九坐在床邊等了好一會兒,鈴铛聲停了下來,另一個聲音卻依舊沒完沒了,似乎是從浴室傳來。

他手撐着床勉強起身,步履蹒跚地往浴室走,剛到門口聲音卻消失了。

重九手扶着門,看了眼幾平方米的浴室,最後将目光定格在扔在角落的衣服。

那些是他自從回來後換下來的衣服,扔在角落還沒來得及處理,他這幾天的狀态實在太差了。

奇怪的聲音停了沒幾分鐘再次響起來,果然是從那堆衣服裏傳來。

重九從上到下,挨個衣服抖了一遍,直到抖到最後一件,一個重物從衣服裏滑落掉到地上,被悶着的聲音沒了遮擋開始滋哇亂叫。

聲音實在難聽,重九彎腰将東西撿起來,這才發現竟是個手機。

他從來不用這玩意,哪來的?

重九撿起手機時,手指正好碰到接聽鍵,男人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聲音不大,有一點點失真,但重九還是聽出了說話之人是誰。

“晏子晉,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這東西為什麽會在我這。”重九兩根手指捏着手機,完全沒有放到耳邊跟晏子晉好好說話的打算。

晏子晉正巴拉巴拉說些什麽,聽見重九的話後突然沒了聲,随後底氣不足地小聲嘟囔:“那天分開的時候放在你兜裏的,你忘了?”

重九黑着臉沒說話。

他能忘?肯定就是晏子晉趁他當時狀态不對,故意塞到他身上。

晏子晉自知理虧,生怕重九一怒之下将手機捏得粉碎,趕緊說正事兒:“之前你讓我查的那個教有點眉目了。”

重九跟手機大眼對小眼,過了許久沒吭聲,晏子晉以為重九已經将手機不知道扔到那個犄角旮旯,剛要試探,重九生硬地回了一句:“說。”

晏子晉如釋重負,他知道重九這是暫時接受這個高科技産品了。

雖說重九活了這麽多年,從早期什麽都沒有到現在科技發達,與外界一直有接觸,沒有活在一個閉塞的環境裏,怎麽都算不上是個跟時代脫節的老頑固,面上看着也是個賞心悅目的青年。

但這個青年不知道犯什麽軸,對新鮮事物一概不感冒,晏子晉每次找他都要跑到店裏。

還好重九很少出門,即便不打招呼上門,大概率也不會撲空。

“就你之前說的那個教。”

晏子晉在那頭捏着手機,正巧看見坐在旁邊往茶杯裏擠檸檬汁的方未,一大早非要親手做杯檸檬茶。

他很想提醒方未檸檬茶用的不是普洱,但他又很想看看方未喝下檸檬普洱茶是什麽表情,便将話咽了回去。

看着方未擠一個檸檬不夠,又去冰箱裏拿了一個,晏子晉心中不禁感慨,兩個人差距真大啊。

明明一個地方出來的,一個像是個老古董,什麽都不願意嘗試,另一個卻像是個好奇寶寶,什麽都想嘗試。

晏子晉目送方未去了廚房,又看着他回來,思緒逐漸飄遠之際,電話裏傳來略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教怎麽了?”

晏子晉倏地回神,想起他還在跟人通電話,連忙道:“啊,教,就上次你跟我提的,關于複生之類的,我這邊查到了點線索。”

“我們從小區離開的第二天我又派人去那看了看,說來也巧,正好看見那個女人下樓扔垃圾。”

重九拎着手機,拖着腿一點點挪回床邊,大多精力都用在雙腿上,一時沒注意晏子晉話裏的漏洞。

他的人如何能在白天認出女人,就算餘辛和路江去了也不可能。

當時女人頭發亂糟糟的,臉上更是面目全非,連一雙像樣的眼睛都沒有。

重九沒問,晏子晉倒是解釋了一遍:“其實我的人原本不認識她,到小區是想從周圍人嘴裏打聽一下消息,按理說那女人為了複活什麽人,身邊肯定有親戚朋友去世,結果剛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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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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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