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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頓時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之前看小九将你塞到了煙盒裏,可能這裏面比較暖和。”

于宋瘋狂搖頭。

開玩笑,他不要再被當成紙揉成一團塞起來,而且——

“不對啊,他把我塞煙盒的時候是在破房子裏,你不是在跟其他人布陣麽?怎麽看到的?”

“是啊,怎麽看到的?”方未依舊微笑着,于宋覺得自己就像個被逗弄的小狗。

然而狗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方未就已經将傘扔到旁邊,抓到了于宋的脖子将他向下對折。

于宋感覺自己渾身骨頭都碎了,五髒六腑正在向外擠壓着,他快吐了。

“你是鬼,沒有骨頭也沒有五髒六腑,像小九那樣将你團成團的話不雅觀,還是這樣折疊一下好。你乖一點,要是塞不進去難保我不會撕點零部件下來扔了。”

驚恐瞬間占據了于宋整個意識,他這次徹頭徹尾地感覺到了冷,明明一句話都沒說,心裏的每一個想法竟全都暴露了。

事到如今他腦海裏只剩下恐懼。

方未卻好心情地玩着“折紙游戲”。

他把煙盒裏剩下的煙都拿了出來,将于宋折成很小一塊塞進去,然後盯着煙盒看了幾秒,突然說:“靈魂好像也能點着,能當煙抽麽?”

于宋:“……”

第 39 章

◎活了他◎

等于宋再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不能動了,更确切的說是下半身不能動了。

他閉着眼睛抽了抽身體,只聽見噗嗤一聲,好像什麽東西斷了,再然後——

“他把自己扯斷了。”讓于宋只聽過一次就忘不掉的聲音,正用着驚訝的語氣說,

怎麽回事,誰把自己扯斷了?

于宋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他費力地睜眼,卻發現眼皮正被什麽東西糊住,怎麽都睜不開。

“哎呦,他還在用力,再用力下去的話腦袋也會斷吧。”又是那個聲音。

于宋突然不敢動了,他突然聽明白了,那個人說的好像就是他自己。

他不是應該在煙盒裏麽?怎麽會——哦對,他被人拿了出來,然後便沒了意識,但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的記憶又斷片了。

他僵硬着身子一動不動,那聲音卻不消停:“他又不動了,會不會被吃了啊?”

于宋要瘋,他怎麽做什麽都不對。

他徹底不動了,身上每一處都在表達着他最後的決定——放棄。

而這次那個聲音終于沒再對他的動作做出評價,過了好一會兒,他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最後停在在頭頂。

“躺着幹什麽,趕緊起來。”

随後于宋感覺到臉上一陣溫熱,黏在眼睛上的東西不見了。

他掀開眼皮,率先看見的是一個線條分明下巴,光線太暗,除了看見上面挂着水珠以外,實在看不清究竟是什麽表情,但僅是這樣,就足矣讓于宋這麽個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怕這個人。

方未單膝跪在地上,絲毫沒有顧及地上的泥濘,冰冷的看着前方。

周圍雨水滴落的速度似乎慢了許多,每一滴巧在地上飛濺起來的水花都像是慢動作,空氣膠質了。

于宋被周圍的氣氛所影響,甚至忘了他剛才根本起不來這件事,慌忙的在地上掙紮着向後退,奇跡般的雙腿能動了,卻有些輕飄飄的。

然而他向後退了沒多遠就撞到什麽東西身上,揚起頭,他只看見滿眼漆黑。

重九垂着眼皮看了眼于宋,墨綠色的光在眼底一閃而逝,快的就好像是于宋的錯覺。

待重九收回目光,于宋發現他正看着的方向與方未如出一轍,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見一個滴着水,渾身浮腫的鬼正猙獰地看着他們。

那鬼身上的怨氣幾乎化成實質,滞了雨下落的速度,甚至周圍的空氣都成受到了影響,種種跡象說明,這個鬼已經不是尋常的怨魂所能比拟的,更不論于宋這種連魂魄都不全的鬼,他只有被吃的份。

于宋胡亂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像之前那樣化成一縷煙藏在重九的頭發間,他剛起身,就聽重九道:“你最好離我遠點。”

于宋手舉了一半,茫然的看着重九。

他這是被嫌棄了?

重九沒解釋,大步走到方未身側,将落在一旁的雨傘撿起來遞到方未面前:“找個地方躲着。”

方未垂在一側的右手已經弓起,裏面陷着個薄薄的紙符,上面繪滿看不懂的符號,用着朱砂。

然而在聽見重九的話後,他手不動聲色地攥成拳頭,起身時自然而然将手插到兜裏,那張符就這樣被收了起來。

低頭擡頭間,方未臉上的冰冷換成了懼怕,接過雨傘後雙手攥着把手,小聲道:“九爺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待着,帶着後面那個魂,先前你能抓到他想來也不是怕鬼的。”重九沒有看方未,自然也就沒注意到方未臉上的恐懼有多麽刻意,像是個做工劣質的面具。

說罷重九從身邊走過,他身上除了陰氣沒有一點力量波動,明明還是天譴加身,卻走出了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勢。

于宋在這時湊了過來,顧不得對方未的恐懼,湊到傘下問:“我們躲哪,這周圍石頭挺多的,但是好像怨魂也挺多,感覺哪裏都不太安全,怎麽辦?”

他暫時将方未視為自己人,畢竟他們現在還是在同一陣營。

結果方未連動的意思都沒有,雙腳釘在地上一動不動,聽見于宋的話後随口問了句:“去哪?”

“他不是讓我們藏起來麽?你想好藏哪了沒?”于宋東張西望的看了一圈,房子裏好像也沒什麽能藏的地方,那些個石頭砸死人簡單,用來藏身就有點費勁了。

方未卻說:“這不是藏着呢?”

于宋疑惑:“藏哪了?”

“雨傘下。”

于宋:“……”

他突然覺煙盒裏也是個不錯的去處。

這一番折騰後,重九的頭發散在身後,濕漉漉地滴着水,淩亂的發絲貼着蒼白的臉頰,一黑一白一時分不清誰才是鬼。

好在他的模樣要比對面的水鬼好上太多。

水鬼即便沒有先前那麽腫,五官擠在一起依舊慘不忍睹,一雙豆子似的眼睛緊緊盯着重九。

即便他一刻都沒有離開現場,到現在都沒搞明白,這個人明明被壓在石頭下,到底怎麽完好無損地出來的。

雖然他們達成了協議,卻不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你究竟是什麽人。”水鬼的聲音褪去那層刻意的蠱惑後,沙啞地似乎在喉嚨裏放了個砂紙,每一個字都帶着撕拉聲,或許連喉嚨都泡壞了。

“你在怕我?”重九一步一頓地向前走。

他将垂在眼前的頭發随意撩到一側,看過去的眼神不像是看個惡貫滿盈的惡鬼,有點像——看着個熟爛的水果,留着,不過是為了多招些蒼蠅。

水鬼靠着巨大自制力才沒有向後退,明明是他非要跟這人簽契約,如今目的達成,自己倒先慫了,無論如何這樣的結果他都忍不了。

他強心摁住忐忑不已的情緒,冷笑一聲:“不管你什麽人,既然應了我,就不得不做許諾下的事,除非你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重九地笑出聲,“想讓我不得好死的人太多了,你可能得往後排排,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排到你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想做什麽?!”

“剛才不是說不管我是什麽人了麽?怎麽又問了。”重九終于走到了水鬼面前。

水鬼個子不高,才到重九的肩膀,身上挂着破破爛爛的布條,渾身不止臉腫,手腳胳膊腿都是腫的,肚子大大的,這麽看卻是有點像巨人觀。

“他想做什麽。”于宋不自覺留意着看着重九一步步動作。

他光是看着那只鬼就覺得挺惡心了,真佩服重九還能靠那麽近。

“你不是要躲進煙盒麽,怎麽還站在這。”

于宋:“……”

他不自覺地想向後走了兩步,怎麽又忘了這個人能讀心。

“我不能讀心,是你臉上就像個顯示屏,将你內心裏所有的想法都寫出來了。”方未這話一點說說服力都沒有,他頭都沒回怎麽看于宋。

于宋這張被稱為顯示器的臉根本沒派上用場。

“他想要逼供。”方未總是在別人即将退卻的時候才會想着解釋。

于宋就像個沒有記性的小狗,被順了毛後又往前挪了兩步,站到傘下:“逼供?是電視裏演的那樣麽?可這裏什麽都沒有,我看逼供都要刑具什麽的,而且對方還是鬼啊。”

方未解釋不解釋的全都随性,一句話後又懶得就此多說,只是低頭看了下他們右側的位置。

于宋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就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趴在地上,頭朝下,整張臉都被藏在頭發裏看不見模樣。

“她……”

于宋的話還沒說完,方未直接走過去用傘尖挑着女人的肩膀将她反了過來,沾滿泥土後她的臉根本辨不出身份。

方未蹲下,用一根手指撥了撥黏在她臉上的頭發,說:“你不認識?”

于宋聽見這句話時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而後盯着那張臉久久沒有反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蹲下身,看着那張面目全非的臉:“我,認識?”

“這不是你家麽?在你家房子裏發現的死人你不認識?”方未問。

于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女人的臉:“好像,有點印象……想不起來了……她是……”

“算了。”方未突然不問了,将女人身體重新翻成臉朝下的樣子,看了眼沾了血污的手指,眼角瞥見于宋還蹲在原地,便拉了他一把,那根手指上的髒污就這麽蹭到了一個魂魄上,倒是件奇事。

手收回後,方未滿意地看着自己已經幹淨的手指,好心地說了句:“你往另一邊走走,沒看見地上趴着的那個快要抓到你了麽?”

女鬼:“……”

另一邊重九站到水鬼面前後,水鬼整個臉色都難看了起來,雖然他原本臉色就一片青紫,難看得很。

“你別慌。”重九靠在旁邊的石頭上,是先前壓着他的那塊,現在已經成了擺設。

他摸了摸兜,結果裏面什麽都沒有,想起煙不知在什麽時候掉了,還被方未撿了。

抽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想抽的時候沒有,心情便開始不爽起來。

好聲好氣的三個字說要,後面的口氣瞬間淡了下去,語氣裏透露着不耐煩:“我應了你的話自然會做到,你想讓我殺多少人都行,想要書要魂靈也沒問題。”

“你竟然知道書?!”水鬼驚的險些跳了起來。

然而重九對他的異樣一點都不感興趣,他用最平淡的口氣,說着近乎威脅的話:“但若是我想活的人,你沒有成功讓他活過來——”

“地獄對于你來說,可能都是天堂。”

第 40 章

◎“領導,九爺拿你開刀啦!”◎

天堂和地獄究竟是什麽,活着的人沒人知道。

死去的人即便見過,待他們穿過輪回大門,喝下那碗傳說中的湯,空蕩蕩赤條條地重新來到這個世界上,也什麽都忘了。

可這都是活人的想法,活人還沒走到那一步,大多不會将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只有正在經歷死亡中的人才知道“死“這個字有多麽恐怖。

他們徘徊在陰陽之間,被排斥,被驅趕,稍有不慎就會灰飛煙滅,可他們因為執念太深投不了胎。

在這個世上徘徊了很久都沒有離開的鬼,漸漸被世間的陽氣沖的七零八落,最後變成一個個灰塵大的碎片,落在某個角落直到徹底消失。

能茍活于世的,大多是依托于別的東西,就比如水鬼。

重九看着面前眼球亂轉的水鬼,給了水鬼思考的時間。

他揉搓着手指,還是很惦記在方未那的煙盒,不過看那煙盒幹癟的樣子,估計裏面的東西已經沒了,回頭得找晏子晉多要點,畢竟是晏子晉的員工丢了他的煙。

話說回來,他方才将自己和于宋交換的時候,其實也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

他現在身體着實不太好,不過覺得他是替了于宋躺在那,如今正主回來,怎麽也該各自歸位,卻沒想到只是簡簡單單的接觸,瞬間就換了回來。

重九自己都驚了。

換都換過來,總不會再去拖着于宋問他怎麽換回來的,更何況那個慫鬼從換過去後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睡的很香。

再然後他就看見方未笑眯眯地站在一側。

重九動了動腿腳,乍一恢複稍微有些不習慣。

“九爺怎麽會被一個鬼抓到這種地方。”方未接過重九手裏的煙盒,“可不能亂扔,萬一再到了那哪個莫名其妙的房間裏。”

他說的是許萍那件事,但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難保不是另一間“許萍的屋子”。

重九低頭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指,長時間淋雨後皮膚一點顏色也無,連眼角的疤痕都沒了血色。

他今天耐心額外好,但凡是他真想辦的事情,耐心都不錯,這是他待在書店裏這麽多年以來,養成的好習慣之一。

他默不作聲不代表其他人也有這麽好的耐心,尤其重九周圍無形中散發的氣息對鬼魂有一種莫名壓力——來自黃泉看門人的壓力。

不過看門人這個職位實在是沒什麽辨識度,不像是廣為流傳的黑白無常,戴着高高的帽子,吐着舌頭,一看就知道身份。

所以即便重九站在眼前,年輕的模樣也不會跟看門的挂在一起。

水鬼表情沉重。

他一臉沉重的樣子倒是比笑起來好多了,至少沒那麽皺巴惡心。

“你是什麽人?你不是這個村子的人。”水鬼啞着嗓子,看向重九的眼神很不善。

“是你自己一直說那邊躺着的是我的家人,我有承認過麽?”

沒有!

水鬼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還好牙齒放下去的前一刻只住了。

他一身松松垮垮的肉哪裏都經不起折騰,這一口下去說不準掉的是舌頭還是牙齒。

水鬼嘴唇張合了好幾次,最後問道:“你想活的究竟什麽人。”

“你現在才問是不是有點晚了?”

“你……”

重九最開始的打算正如方未跟于宋說的,逼供,其實也就是問一些問題,關于他們猜測的邪教還有能活人的術法。

可水鬼不知道哪裏想不開,非要跟他一直強調活人活人,蠱惑的聲音多了,落到重九耳朵裏到底還是勾起了那一點心魔。

若是那個人真的能活過來……

“說吧,你需要幾個人的命來強大自己?”重九動了動手腕,問道。

水鬼突然不敢答了,他們之間有契約束縛,每一句話都像是言靈。

他不知道這個人身份,直覺告訴他這人不簡單,原本單方面對他好處的契約突然變得好壞難測。

水鬼不說話,重九就這麽等着,一人一鬼陷入了僵持。

周圍一時只剩下雨水拍打地面的聲音,細細的,落在水坑裏啪嗒一聲,濺起小幅度水花。

“他們在幹什麽?”于宋小聲問方未。

方未學着于宋的口氣,小聲說:“可能在考慮是先殺我還是先吃你。”

于宋渾身一哆嗦。

方未滿意于宋的反應,鬼還怕起來比人有意思,于宋灰撲撲的身影肉眼可見地淺了點。

最後一個開口的也乖乖閉嘴了,原本就吓人的環境愈發詭異。

更吓人的是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不緊不慢,由遠及近。

啪啪聲最後停留在牆邊一個大窟窿前,誰都沒有回頭。

于宋咽着口水,瞪大了眼睛,渾身每一個每一處都高度警戒着。

若他身上長了毛,估計全都炸了起來。

那聲音在牆邊停了好一會兒,下一腳進了屋子。

就當于宋以為又有什麽東西進來的時候,來者率先開口:“怎麽都在這裏,我去,那是個什麽東西?”

這聲音熟悉,于宋今天除了跟重九在一起時聽見他說了幾句話以外,全都在是這個聲音在吼。

晏子晉見到熟人後終于不再像先前那樣小心翼翼,特別是看見方未手裏還有把傘,快速跑了過去,擠在傘下:“你倒是會享受,還知道帶把傘。”

“不是我的,九爺的,九爺知道疼人,怕我生病,特意把傘留給我。”方未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完這番話,一點都不心虛,甚至都沒看一眼重九,讓晏子晉真的以為是重九突然開竅懂得關心人了。

“有生之年還能看見他做出這種事,值了。”晏子晉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角,假裝那邊留着的雨水都是感動的淚。

只是他低着頭剛擦完一個眼角,正好瞥見方未腳邊不遠處一團黑色的東西。

他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過了兩秒後眼睛猛地睜大,拉着方未的手:“你,你,你——”

然後壓着聲音,小聲說:“你殺人了?”

“沒有啊,我這種社會好青年怎麽會殺人。”方未否認的幹脆,他說完這話後撇了眼地上的女鬼,“不過她要是再往前動一步,我可能會殺鬼。”

晏子晉聽見這話後迅速轉頭看着腳邊,就見那女鬼幅度極小地抽搐了一下,雙手扒在地上小幅度往後蹭了一點。

“這是個女鬼?”晏子晉難以置信的看着那團黑色,而後又看着藏在方未身後的半透明灰撲撲的一團,“這又是什麽?”

“哦,這個啊,九爺給我的。”

“他給你這玩意做什麽。”晏子晉納悶。

納悶歸納悶,他的視線重點還是落在進門時看見的“什麽玩意”上。

“那另一邊呢?什麽情況?”

晏子晉真的算淡定了,看見屋子裏這麽多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還能關心一下方未手裏的傘,之後按着順序一個個問,倒是像極了來視察的領導。

“不知道什麽玩意,其他人呢?”方未扭頭看了下晏子晉過來的方向。

晏子晉:“闫溯在後面,其他人沒見,怎麽了?”

“沒怎麽。”方未收回目光,最後聲音很小的不了句,“不夠啊。”

他這聲雖然小,奈何周圍太安靜了,晏子晉靠的又近,自然聽得真切:“什麽不夠?”

方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于宋将自己縮的更小了,他知道什麽不夠——水鬼要吃人啦!

見屋子多了個人,重九瞥了一眼,轉而看着水鬼,絲毫沒有見到熟人的樣子,但是像開了個籌碼:“兩個夠麽?”

水鬼不言,他确實急迫的想要新的靈魂,他馬上就要打到目标了,只要達成目标,就可以繼續長長久久地存留于世。

就算最後沒有達到預期,也可以踏過那扇門,帶着完完整整的自己轉投下一世。

這樣一想,水鬼突然又不怕了,即便面前這人身份成謎,看起來也不是個好惹的,背景身份一概不知,可那又怎樣?

只要他成功了,大不了遠走高飛。

水鬼壓下心中的不安,故意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提了下嘴角,笑的一臉陰森:“你不說你想救之人的身份也無所謂,既然契約達成,我自是會實現你的願望。”

“你想活的只有一個人,那只要拿兩個人來換就好,兩個——”

“什麽樣的人都行?”重九問。

水鬼原本還想再蠱惑一下,拿回主動權的同時給重九做些心理暗示,生怕重九覺得殺人有壓力,想跟他說只要壞人就好,至于多壞的人無所謂。

這個世上有幾個純粹的壞人?不過是水鬼的一番說辭罷了,就像許萍當初所做的,不小心掉了一塊蝦皮,都能被當成“壞人”。

結果他這話剛說了一半,對方比他還要幹脆。

水鬼腦子沒有跟上節奏,下意識說:“當然不是,一定要壞人,只有壞人才不容于世。”

重九忍不住嗤笑一聲。

這水鬼總給別人洗腦,洗的時間長了把自己也帶進去了,真當自己是上帝,給人判好壞。

“所以許萍所說的主神就是你了?”

“我是主神的使者。”水鬼皺着眉頭,奈何他沒有眉毛,可能已經被水泡掉了,只能看見額頭一小塊皮膚擠在一起,間距很近雙眼快要碰到一起,“吾神的意願是幫助這個村子無辜的村民,既然你強行奪取這份緣分,勉強算是上天的旨意,你要感恩。”

“這樣的話——”重九想了想,而後看向晏子晉說,“壓榨下屬,克扣員工福利算是壞人麽?”

晏子晉被看到渾身發毛,下意識立正站直,嘴唇開了個很小的縫隙,小聲問方未:“他什麽意思?”

方未眸光略有些深沉,舔了舔嘴角道:“不妙啊領導,九爺可能要準備拿你開刀了。”

第 41 章

◎瘋了◎

晏子晉這次出行帶的幾個手下,雖然看上去東拼西湊,其實頗為講究。

孟慈雖習慣性跟領導互怼,然而幹活的時候從不含糊。她不太會陣法,平時出差也大多是沒什麽特別危險的事,但她卻是最适合畫陣法的,因為她自身陰氣重,尤其是畫這種招魂陣,沾上她的陰氣後效果更甚。

袁以川是最開始被晏子晉扔過來的,他雖像是個流氓,但優點是極其善于跟人打交道,新到一個地方沒幾天就能混的跟個本地人似的,兄弟姐妹一大堆,知道的是出去幹活,不知道的還以為出去認親,特別适合作為先頭部隊出去打通關系。

傅元一的身份相對來說更神秘一些,他的來歷組裏人基本上無人知曉,而晏子晉這個領導對于傅元一的過去也是三緘其口。

傅元一基本上什麽都懂,但是讓他去做又做不到極致,他更像是一本百科全書,不懂的事情找他,即便不能事事都得到答案,卻也可以提供些意見。

而他在這種場外資源匮乏的地方,遇到事情翻不了資料,可以翻翻傅元一。

餘辛看起來像是唯一一個充數的,平時不顯山露水像個混子,其實他在符咒方面的能力很強。

一張黃紙能被他玩出各種花樣,庫存裏很多備用的符咒都是他被晏子晉關在小黑屋裏強制畫的,就連晏子晉先前丢在空中定陣時用的,也是餘辛當初一筆一畫畫出來的。

闫溯原本是個地痞,看模樣造型就能看出來有多不正經,白瞎他那個正八經的名字。

當初晏子晉實在垃圾堆旁邊把他了回來,具體怎麽發現的,用晏子晉的話就是——緣分。

晏子晉時這麽跟別人說的,闫溯也沒反駁,這件事暫時就這麽被認定了。

雖然他看上去極其不靠譜,但奇特的是,他只要接觸到陣法一類,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到組裏幾年間不能說是融會貫通,但就目前很少有人能超過去了。

而作為一個善于陣法的大能——闫溯,此時正雙手抓着棍子,戰戰兢兢地在周圍亂晃。

發生變故時,他正跟其他三人各自守着一角,只等着風勢漸收時一張符紙拍下去,就可以找個凳子坐着跟魂聊天了。

然而這個凳子還沒來得及去拿,眼睛一閉一睜之間,他們周圍的景象全然換了一副模樣,而他原本身邊的三人早已沒了蹤影,只剩下個晏子晉一個人。

見到這個景象,闫溯第一個反應不是周圍有沒有危險,眼皮倏地一跳,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說這一句話:不好,倒黴領導還在身邊,他們獨處了。

果然倒黴領導沒有辜負闫溯的期待,在看清周圍的情況後,第一時間說的就是:“你去周圍看看什麽情況,找找其他人。”

作為一個主修陣法的人來說,在這樣一個怎麽看都不太安全的環境裏,四處摸索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但鑒于領導一管尿性,不用問都知道,他要是不去,獎金加班費什麽的估計就跟他無緣了,最後只能從地上随便撿了個看起來比較結實的木棍,在上面貼了兩張出門前從庫裏順出來的符咒。

他從倉庫裏順了沒幾張。

庫裏放符咒的盒子很多,貼着的标簽清一色狗爬字,他只在其中一個發現“攻擊”兩個字,抓了一把就走。

木棍上一共貼了四張,他兜裏還剩兩張,如今沾了水濕漉漉的,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效果。

雨天沒有路燈也沒有太陽月亮,周圍黑漆漆的只能靠着偶爾劃過的閃電照亮前方的路,風吹過耳朵時,像是有什麽東西拂過他的耳垂,帶着嗚咽聲,小聲的,像是在哭。

闫溯渾身抖個不停,掏出手機打開手電功能。

還好之前吃面包剩下的塑料袋還在兜裏,套在手機外面防止進水。

周圍除了亂石斷木并沒有看見什麽,有了光線之後,風裏的嗚咽聲好像小了許多,隐約的哭泣聲也戛然而止,似乎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他嘴裏嘟嘟囔囔地給自己壯膽,腳步很慢,又很緊張,總覺得時間過了很久,其實并沒有走多遠。

闫溯搓了搓胳膊,陰冷的感覺并不止是來自于雨水,還來自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可無論是石頭還是泥土裏什麽都沒有看見,就好像這場事故憑空出現在林子裏,而那些已經被毀的房子早就沒了人,即使地上還能看見許多生活用品。

走了大概十來米的距離,已經到了闫溯能忍耐的極限,他彎着腰,說:“領導,這周圍好像沒有什麽東西啊,怎麽回事兒,我們這是被帶到了什麽地方?”

他話問完,回頭卻發現身後早沒了人影,那個吩咐他尋尋蹤跡的人不知道跑到了哪裏。

“領導?”闫溯小聲喚了一句,然而他聲音太小,還沒傳出多遠就被雨聲壓了下去。

他正猶豫着時繼續往旁邊找找其他人,還是回去找領導的時候,轟一聲巨響從不遠處傳來。

闫溯吓了一跳,揮着木棍轉到那個方向,随後便是一聲慘叫。

一邊是空蕩蕩不知危險的大環境,一邊是有着不确定因素,有可能同事在的破屋子。

闫溯稍作猶豫後,墊着腳往房間摸去。

腳下的路并不好走,濕滑的泥土填充在石頭與石頭的縫隙間,闫溯費了好大的力才摸到牆壁。

他趴在牆上探出個頭,就見丢了的領導正一身狼狽地縮在石頭後面,旁邊果然站着同事,不過這個同事有點新,有什麽能力還有待挖掘。

晏子晉跟方未在石頭後,泥土和着雨水粘了一身,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晏子晉還以為方未先前的話是個玩笑,畢竟重九再怎麽不着調不知分寸,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臨陣倒戈,幫一個來歷不明的水鬼,還是因為一個不知道真假的承諾。

“他是不是瘋了。”晏子晉氣喘籲籲地問着方未,“你以前養着他的時候也這樣?”

方未模樣沒有好到哪去,但是呼吸明顯沒有晏子晉那麽急促,臉上調笑少了些,多了點難以言明的味道:“小貓咪最好說話。”

“這叫好說話?一言不合就動手,他不是天譴加身麽?加身還能一只手就把那麽大的石頭扔過來?我懷疑你們合夥忽悠我。”

“當然好說話,他當初在書店可是我說什麽是什麽。”方未眯着眼睛,看着不遠處那道黑色的身影,如今重九站在水鬼旁邊,和他們明顯對立的樣子,真是像極了當初在書店裏炸毛時候的樣子。

晏子晉一點都不相信方未這番說辭,就重九那脾氣,好說話都有鬼了。

“他不會真的因為水鬼的一句話後要了我的命吧?媽的,我幹了什麽就被劃成壞人了!有我這麽體貼下屬的領導……woc!”晏子晉還想為自己證一下名,結果話說了一半,又一塊石頭從天而降,正對着他們腦袋落下來。

還好晏子晉沒有因為長時間當領導而腐/敗,身體矯健異常,看見情況不對矮身向旁邊一滾,回頭時正好看見石頭已經落在了他方才站着的地方,甚至下陷了幾公分。

晏子晉這一跟頭滾的有點遠,跟方未一左一右徹底隔開。

他背靠着牆壁,打從心裏開始心虛了。

晏子晉常年混跡在人鬼之間,怎麽說都算是個人精,可無論如何,他都是人。

人這個身份就已經限制了他這輩子所能達到的高度,就算他可以拍着胸脯說世上所存的人中,真正能打的過他的沒幾個,可是這些話拿到黃泉看門人面前就實在不夠看了。

一個遵循因果輪回的活人,一個出生成謎,現在又有神職,守着輪回的神明,有什麽可比性?

“媽的,這家夥算是瘋了。”晏子晉捂着胸口,強忍着喉嚨裏的瘙癢悶聲咳了兩聲。

他瞥了眼斷了的牆壁,正猶豫要怎麽不動聲色的逃,就聽牆壁另一頭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闫溯剛過來就看見這樣勁爆的場面,他趕緊熄了手電,順着牆壁看向另一邊。

牆壁早已經能夠殘破不堪,兩邊空空的,中間看起來就像個厚實的屏風。

借着這個角度,他清晰的看見屋子另一腳正站着一個長得慘不忍睹的惡鬼,渾身滴滴答答的留着東西,周圍一縷縷類似煙霧的東西,像極了電視劇裏面營造的仙氣飄飄地氛圍,然而闫溯知道,那是怨氣,濃重到化為實質的怨氣。

而後他便發現,在惡鬼旁邊還站着另外一個身影。

那身影一身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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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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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