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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先從這一點入手,盡快查完把結果給我。”重趁着晏子晉的廢話還沒有徹底展開,見縫插針把自己的要求說完,沒等晏子晉再發表言論直接挂了電話,順便關了機。

另一邊晏子晉盯着已經退回到桌面的手機,上面他自己的帥臉正笑的燦爛。

門口處咚咚敲門聲響起,晏子晉挂着還沒散去的呆愣看向門口,就見大敞着的木門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什麽時候來的?都進來了還敲個屁門。”晏子晉沒好氣道。

原本的辦公室已經被炸了,好在裝修的時候周圍牆壁都特殊處理過,除了那一間屋子遭殃以外,沒有波及其他地方,不過他的辦公室就只能臨時找一間客房湊合。他先前說炸了小半個二樓不過是賣慘的方式,可惜挑錯了對象,對方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客房跟書房比小了很多,一張簡易的桌子上只放了一臺電腦和一個筆筒。

方未拉着椅子坐到對面:“我剛來不久,誰情窦初開了?”

“九爺,還能有誰,千年鐵樹要開花咯。”晏子晉從抽屜裏拿出個本子将“師昊然”三個字記上,故意用着暧昧的語氣說,“第一次看見他這麽着急一個人,據說昨天在店附近喝酒,可能兩個人相談甚歡一見如故?”

方未雙手放在桌子上,轉動着随手拿來的一根筆,微微低頭笑着沒有講話。

晏子晉一看這話題沒挑起來,興趣缺缺地拿出手機給還在外面亂跑的餘辛發了條消息,将重九給的名字和僅有的信息發過去,讓餘辛盡快查明給回複。

關于這個人的信息确實太少了,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麽多,想要找一個人無疑大海撈針,但是當領導就有這麽個好處,上下嘴皮子一翻,工作吩咐下去,至于員工怎麽幹怎麽着那是員工的事情,他只管等結果。

思及此,晏子晉翹着二郎腿心情也好了,看着不怎麽被他待見的方未都覺得賞心悅目,順嘴道:“說來你就這雙眼睛還跟從前一模一樣,漂亮的過分,跟這張臉一點都不搭。”

方未手臂舒展搭在椅背上,看着晏子晉道:“你倒是沒怎麽變,這麽多年每次投胎,無論什麽家庭都長一個樣。”

第 71 章

◎.◎

與其說晏子晉是一個特殊的人,不如說在他身上有另外一種輪回規則。

他并不是不死,甚至每一次死亡都算得上慘烈,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壽終正寝過。

天道在某些方面上是公平的,它可以給你開一條不同的路,但同時會有額外條件進行交換。晏子晉區別于他人帶着記憶轉世,甚至模樣都可以大差不差,但相應的每一世都不得好死。

所以每一次,晏子晉帶着自己的書到書店報道的時候,都是一副面目全非的樣子,斷胳膊斷腿都是輕的。

好在因為“不得好死”的結局,他不會因為死時身體不健全而落下什麽病根,下輩子在有限的生命裏依舊活蹦亂跳。

倒是難為他經歷過那麽多種死法後心裏還沒變态,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個普通人。

然而這一切除了重九以外并沒有第二個人知曉,晏子晉是在時矣,也就是方未離開了許多年後才到了人間。

可方未就好像從未離開一般,世上萬千事情他都了如指掌,這讓晏子晉覺得毛骨悚然,一點都沒有被神了解的那種理所應當,然而像是活在一個被長期監視的環境中,所做的一切全都暴露在方未眼皮子底下。

方未擺弄着手裏的筆,長指翻轉,動作異常靈活,模樣就像是閑來無事找領導聊天閑聊的摸魚員工:“你總去‘乙’,有沒有覺得最近書店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晏子晉道,“九爺把貓弄丢了還不算不對勁?這是我見過最離譜的事情了。”

重九跟貓之間有什麽聯系,晏子晉起初隐約猜到一點,但自從看見方未後,他那點猜測又開始動搖了。

“說來你到底怎麽回來的?不是說……對吧,還是說上天覺得九爺這個看門人不稱職,又動用天地靈氣塑造了一個神?”說到這,晏子晉突然警惕地向後靠了靠,“你,你不會是假冒的吧,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

方未聽此卻沒有否認,而是意味深長地沖着晏子晉笑了笑,笑得他頭皮都快炸了。

“別別別,我錯了。”晏子晉抓了抓頭發,“你覺得書店有什麽不對勁?我跟那個地方真不熟,每次死了去報道算麽?”

方未低着頭,盯着轉動的筆沉默少許後道:“重九不會單純的因為寵物丢了到處找吧?他不像是能養個寵物在身邊的樣子,所以那只貓是什麽?”

晏子晉一聽頓時炸毛,險些從椅子上竄起來,好在他死去活來好幾次,精神上的年齡雖比不上這些老怪物,倒也有些年頭。他先是拍了拍胸口,幹笑道:“我之前又不是沒見過那只黑貓,就跟普通的貓沒什麽區別,天天在店裏晃着也不出門,不知道怎麽突然走丢了,九爺養了好多年,可能不舍得吧。”

說完晏子晉覺得還是需要給自己剛剛的動作找了個解釋,補充道:“你別吓唬我,那貓我之前見了很多次,可別是惡鬼吧,我本來就命不好,可不想再沾上什麽了。”

“一個普通的貓壽命能有多少年?更何況是陰氣聚集的書店,尋常動物在裏面三天肯定暴斃。”方未笑道,“別跟我裝傻,雖然我死的時候你還沒到人間,中間隔了這麽多年你就真當我好糊弄?”

說起來,或許是因為晏子晉沒有跟“時矣”同時存在過,并不了解當初這個神明到底是個什麽樣。不過神話書上一般神仙都很平易近人,再加上化成“方未”這個身份後,似乎與身邊的普通人沒什麽太大區別,最多就是性格惡劣點,偶爾出格點。既沒有清冷孤傲,也沒有大神下凡與他們格格不入的距離感,還不如書店裏現在那個吓人。

歸根究底,神明是上天賜予的福澤,到底還是要造福一方。

而重九或許因為是個精怪的原因,而且來歷身份一概不詳,就算頂了神職,身上的那股子野味怎麽都揮散不去,渾身散發着比鬼身上還重的陰氣,一時分不清誰到底才是惡鬼。

如此一想,重九似乎比當初的時矣還要更适合那個鬼地方。

晏子晉臉皺到一起,他不是想故意裝傻,但中間的彎彎繞繞很難說得清。

“我想問一句,當初都說重九扒了上一任的皮才走到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又是怎麽會回來?既然會回來,書店的位置為什麽還是重九的?”

咔噠一聲,方未轉在手裏的比掉到了桌子上,滾到另一邊正好打在晏子晉手上。

方未:“我還想問,這個傳言是從哪裏聽見的?”

晏子晉:“唔,據說早年有人親眼見到,然後一個傳一個,哦對,之前在一本怪志書裏還寫過,說黃泉的傳承就是剝皮,咦,你們口味真重。”

“你們工作交接的時候,還需要把皮剝了傳給下一任麽?”方未好笑地看着晏子晉,剩下的話就算不說晏子晉也都懂了。

哪有什麽剝皮的劇情,按照目前看來,不過就是正常工作交接,只是這兩個交接的人有些特殊罷了。

方未嘴角撚笑,眼睛一彎,眸子底下的幽暗藏得很深:“怎麽,你們準備扒了重九的皮然後替代他的位置?”

晏子晉身上瞬間一涼,即便他知道面前這個人已經沒了神通,并且披着個普通人的軀殼,還是下意識一驚,趕忙擺手:“可不敢,讓我動九爺還不如直接讓我跳忘川河來的痛快,他剝我的皮還差不多。”

方未想了想他撿的那只貓,好像除了冷了點,沒見着做太出格的事:“怎麽這麽怕他。”

“你看見他眼角的疤了麽?”晏子晉眼神飄忽,神神秘秘道。

“見了,挺漂亮的,怎麽了?”

“那時候你不在,不知道具體情況,我現在看見他那個疤痕發紅我就打怵。”晏子晉道,“你知道人嘛,安逸的日子過多了就會起糾紛,這麽多年大大小小的戰争就沒消停,世界大戰啊,各國戰争啊什麽都有,一打仗死的人就多了,你們那個小書店平時看着挺空曠的,也有鬼擠鬼的時候。”

“唉,實話跟你說了吧,就九爺那只貓,也是個活了不少年的精怪,據說身體裏困着什麽東西,所以寶貝的很,天天跟個祖宗似的在店裏作威作福,具體放了什麽就不太清楚了。”

“有一年戰争爆發,死了的鬼太多,良莠不齊的,一個個抱着書去報道,不甘不願的很多,長了花花腸子的也很多,不知道怎麽就有鬼想不開将注意打到那只貓身上。那鬼可能覺得活物能寄生,想要趁其他人不注意直接鑽進貓身體裏。”

“起初那鬼沒成功,縮成了個小不點附在貓的皮毛上。九爺那段時間也忙,天天搞一些人人鬼鬼的,太多怨靈不願意到書店,就會在戰場上聚集,若是膨脹到一定數量真的會傷到人,破壞平衡,所以有一段時間,九爺就常年奔波在外。”

再後來,等他回到店裏的時候,恰巧就看見那只貓倒在地上抽搐,而原本放在裏面的靈魂正飄在一側馬上就要散了。

那靈魂并不是普通的三魂七魄凝聚而成,淡的幾乎看不太見,而觊觎黑貓的惡鬼已經占了貓大半個身子,眼看就要成功了。

重九看見這一幕時根本不管生靈還是死鬼,陰氣暴起,方圓幾裏內的房子全部坍塌,裏面有沒有活人并不知曉,當時戰亂,死傷到處都是。

重九抓着鬼僅剩的一點魂魄硬生生将他拽了出來,一句沒有問,手一用力,直接将魂震散。

重九自上任之日起就被天道束縛着,這種違逆天理的事情到底還是要受到天譴。

在重九将飄在一旁的殘魂放回到貓身體裏時,天譴降了下來,不止是像現在這樣收了神通渾身疼痛這麽簡單,真真實實地經歷了一通天打五雷轟。

“所以就留下了一道疤?”方未問。

晏子晉點頭:“不過當時我沒有親眼見到,也是後來聽人說的。”

“聽誰?”

“唔……老覃。”

“誰?”

“就忘川河上擺渡的那個,這不是死的次數太多都熟了麽,聊天時聽他說的。”

老覃原名覃懷,是忘川河上送靈魂投胎的擺渡人,事實上忘川河上所有的擺渡人都叫覃懷。

方未點點頭:“所以那個貓身體裏還住着一個人的殘魂,誰的?”

晏子晉險些脫口而出“你的”,然而看着面前這個人又覺得不太合理,一個人三魂七魄沒有聚齊不可能投胎轉世,就算後捏個身體也不行,魂魄不歸位,勉強撐起個身體也是個傻子。

但面前這個……也算不得普通人吧。

猶豫再三,晏子晉開口問:“你是怎麽回來的?我以為神祗消失就是真的消失了。”

晏子晉想什麽方未自然猜得出來:“你覺得貓身體裏是我的魂?”

“那我知道了。”方未沒有對此過多評價,而是低頭看向晏子晉胳膊下壓着的本,“你這是準備查什麽?”

“這個。”晏子晉把胳膊拿開,“九爺讓我查這個人,跟查戶口似的,你說這個人長得好不好看,這麽多年九爺從來沒讓我查什麽人,這可是第一次。”

話題又轉了回來,氣氛也跟着再次輕松,晏子晉心裏的小九九再次冒出來:“我懷疑你家小貓咪情窦初開了,話說回來,精怪跟人結合會怎麽樣?看着名字像是個男的,那也算不得結合吧,反正生不出貓崽子。”

話音方落,晏子晉就聽見一句同樣聲調的話再次響起:“反正生不出貓崽子。”

然後他就看見對面的人手機上正跳動着播放條,方未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錄音鍵,将晏子晉的話一字不落地錄了下來。

“你這是要我命!”晏子晉猛地竄過去搶,但方未動作更快,他将手機穩穩揣進兜裏後,向後退了幾步:“放心,我不會給他聽。”

晏子晉心道:我信你個鬼!

“哦對了,裝修隊說這周末過來給你裝辦公室,別忘了給錢。”方未晃動着手機,有了音頻這個把柄在,晏子晉沒那個膽子扣他工資。

晏子晉磨牙。

“還有。”方未剛走到門口,轉頭道,“回頭水鬼給我。”

“你要幹什麽?”

“幫他魂歸故裏。”

第 72 章

◎探病◎

晏子晉到底還是沒将水鬼交給方未,就小女鬼的前車之鑒,晏子晉深刻懷疑水鬼送過去後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保不齊還得多裝修個屋子,兩個鬼全都在他手裏出問題,回頭都不知道怎麽跟重九那邊交代。

方未也好像忘了自己臨走時說的話,并沒有催促晏子晉,這事一時誰都沒有再開口。

直到兩天後,躺在醫院的榮梁醒了過來,瞪着眼睛手裏卻依舊不肯放下毛絨熊,就闫溯反饋,說是神志不清,将玩具熊當成了精神寄托。

院方表示可能是在女兒死後打擊太大,将熊當成了女兒,現在即便醒了,意識也沒有完全恢複,可能是受刺激太大導致神志不清。

不過這些都是按照科學角度來分析,事實上究竟如何沒人知道。

一時不能獲取什麽信息,晏子晉便沒急着去醫院,主要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當初在別墅裏說去花園逛一圈的孟慈到現在都沒有蹤影,好在那顆象征着孟慈生命的石頭沒有出現絲毫異樣,可是人卻憑空消失,無論如何都聯系不上。

晏子晉曾抱着最差的想法去找重九問過,書店也沒有見過類似的靈魂,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你說孟慈能去哪了?”晏子晉咬着一粒葡萄,“搞得我茶不思飯不想,連覺都睡不好。 ”

說完往嘴裏扔了粒葡萄。

一衆員工們對領導這個動作及是無語,并且有種沖上去直接将領導掐死的沖動,後鑒于就算死了領導也是要到跟他相熟的九爺那報到,萬一九爺親自來報仇。

想到這,但凡想以下犯上的全都老實了。

方未從樓上下來,路過幾人時正好聽見他們說話,輕飄飄地瞥了一眼晏子晉說:“我還以為哪來這麽大的葡萄,原來是領導的肚子。”

說完不等其他人反應直接開門離開。

領導本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稍稍有一點點凸起來的肚子,又看了看周圍忍笑的下屬,一個沒注意直接将手裏的葡萄捏得稀碎,汁水順着胳膊流了下去滴在他淺紫色的衣服上。

方未開着單位的車一腳油門直接踩到了市醫院,這個時間大多人都在上班,路上還算通常,到了醫院就開始人擠人。

真的是無論什麽時間,醫院都是最忙碌的地方。

将車停好,方未直奔住院部走去,進了電梯後站在最角落處。

按理說他這樣的身高,即便容貌再怎麽普通,其他人見到也會多看幾眼,然而中間每次停頓上下人,都好像沒看見有這麽個人一樣,直到電梯停在23樓,方未從人群中擠出來,其餘人才恍然,難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現的高個兒。

高級病房區都是給有錢的老爺們準備的,兩個值班護士在前臺低頭記着東西,絲毫沒有注意到面前有人走過。

這一層的工作相對來說要輕松些,除了某些富二代作死出個意外住進來時忙碌些,大多時候在這裏的有錢人都不是什麽大病,有病都去首都醫院了,誰還在這耗時間。

而2307病房的病人醒過來後也不需要像先前那樣頻繁檢查,基本上早中晚一次。

方未悠閑的從護士面前走過,順手拿了臺子上的一根筆,不用問,順着氣味就找到了榮梁所在的房間。

榮梁被擡到醫院後并沒有發現有什麽問題,畢竟在房子坍塌前,第一時間被晏子晉扛了出去,頂多是精神受刺激,表面上肯定看不出什麽。不過本着有錢人得好好對待,不然後續容易被找麻煩的原則,大夫還是對他仔細觀察了一段時間,确定他醒來才算放松下來。

方未推門進去的時候,就見榮梁正抱着玩具熊靠坐在床上,盯着面前的牆發呆。

“咔噠”一聲門在身後關嚴,方未轉動着筆走到榮梁旁邊,拉了把椅子坐下道:“看樣子恢複的不錯?”

榮梁沒動,只有眼球慢慢向旁邊轉了轉,随後又轉回去,繼續一言不發地盯着白牆。

方未靠着椅背,活脫脫一個大爺,十分放松地伸着長腿道:“領導聽說你醒過來了,不好意思過來看你,讓我先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話雖這麽說,方未渾身上下哪有一點看病的樣子,旁人看病至少帶個果籃或者帶束花,他就帶了一根筆,上面還貼了個标簽寫着醫院二字。

榮梁對于他是不是真的來探病的并不感興趣,反倒是見到有人來後,抱着熊的手更緊了,生怕方未跟他搶似的。

方未翹着椅子,看見榮梁的動作後嘴角有意無意的一提,道:“你也別抱着那個熊了,玩具熊有什麽好的。”

榮梁似乎并沒有聽見方未的話,依舊木讷地看着前方,倒真像是精神出了問題,外界的話一概不聞不問。

椅子腿咔噠一聲落到地上,方未身子前傾,漂亮的眼睛彎成一條線,眼尾帶着惑人的弧度。

“你女兒已經死了。”

原本呆滞的人聽見這話後終于有了反應,榮梁機械似的轉着腦袋,空洞的眼睛盯着人的時候特別瘆人,但凡換個膽子小的,這時候估計已經被吓退了。

方未卻繼續轉着手裏的筆,迎上榮梁的眼睛,笑容不減道:“你這眼睛骨灰塗多了吧?再要不了多久就要全瞎了,何苦呢?”

榮梁眼皮微垂,艱難地笑了笑,卻依舊沒有放掉手裏的熊,或許是因為好幾天沒有開口,突然說話時嗓子有點受不住,聲音低啞:“何苦呢?你懂什麽就問我何苦?晏子晉讓你來的?你告訴他,若是動了我的東西最好趕緊送回去,不然別怪我不顧情分。”

“你們還有情分呢?我還以為只是利益上的交集。”方未對他們之間關系如何興趣不大,“不過送過去是不可能了,你家房子塌了你不知道?難不成大夫怕你受刺激所以沒告訴你?”

方未說這話時一點都不心虛,完全沒有顧忌病人的意思:“還有你給你女兒搭的小屋也沒了,哦對了,我在房間裏面見了個小姑娘……”

“你說什麽!”榮梁突然激動起來,玩具熊突然從手裏脫落,他雙手掐着方未的衣領,“什麽沒了?你見到了什麽?”

方未坐着的椅子稍矮,這個動作将他提了起來,衣領卡在脖頸處,壓着他的喉嚨,導致說話呼吸都有些費勁。

稀薄的空氣艱難地進了肺部,方未眼睛裏的笑意卻絲毫未減:“小姑娘你認識?可惜那麽小就夭折了,估摸着也不會有下輩子了。”

“你看見了?你看見了!”榮梁一直重複着這麽一句話,似乎小姑娘最終怎麽樣并不在意,卻糾結是不是有外人看見了。他那模樣像極了得到了珍貴的寶物,悉心打造了一間房子專門放置,害怕其他人窺視,一眼都不行,那是他的。

“對啊,看見了。”方未嫌刺激不夠,“小小的真可愛啊。”

“你!”榮梁抓着衣領的手一松,直接掐向方未的脖子,手勁之大一秒鐘的功夫就能看見方未額頭上青筋暴起,臉色漲紅,連說一句話都費勁,可即便這樣,他依舊笑着,笑得榮梁心裏被寒氣蔓布,下意識松了手。

方未趁機抓住榮梁的手腕,力氣極大地将他雙手摁在床上:“怎麽,怕別人看?怕的話你生她做什麽,生完了,人家死了,你又将她囚禁在身邊,你想做什麽?人鬼情未了?那可是你女兒。”

“我知道是我女兒!”榮梁怒吼道,可她無論怎麽掙動都沒辦法脫開方未的桎梏,“我比誰都知道她是我女兒!我愛她,勝過一切的愛她,她是我的一切,我可以将所有都捧到她面前,她是最美好的存在,最美好的,這世界上不會有比她更好的。”

“她那麽好,那麽可愛,上天怎麽可以将她從我身邊搶走?”

“我那麽愛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離開,你看她在我身邊多幸福?不會有人欺負她,永遠不會。”

榮梁說着話又将熊抱在懷裏,癡迷的樣子不像是抱着女兒,

方未一臉嫌棄地向後靠了靠:“你女兒已經沒了。”

榮梁歪着頭看向方未。

方未:“在你給你女兒改功德的那刻起,就應該知道她不可能正常進入輪回,與其以後麻煩,我直接送她上天國了。”

榮梁一呆,随後道:“天國……不是西方的麽?呵呵,你是哪裏來的半吊子,這也想框我?真當我什麽都不懂來騙錢麽?”

一句話似乎重新給了榮梁精神,他又變成當初的精英,整了整有些淩亂的病號服:“除了晏子晉當我身邊沒別人?還是說你背着你們領導過來想套我話?聽你們領導說你是新來的,新人好好幹活,別想些歪門邪道。”

一個小小的半透明碎片從眼前飄落,榮梁漆黑漆黑的眼睛看着它慢慢落到床上化成星星點點消失不見。

“天國是西方的,所以她走啊走啊走啊,怎麽都到不了,最後呼一下,消失了。”方未對着榮梁吹了口氣,一個靈魂的消失到他嘴裏就好像一件再輕飄不過的事。

“你!”榮梁再次暴起,方未卻在這時猛地起身,筆在手裏轉了個花後筆蓋脫落,緊接着就是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啊!!”

鮮血順着手掌像蜘蛛的腿一樣往兩邊延伸,血珠落在下,染紅了純白色的床單。

然而奇怪的是,這樣的吵鬧聲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走廊上依舊靜悄悄的,屋裏榮梁痛苦的□□。

方未摁着那根筆,半根筆身沒入手掌。

筆本身不算是十分尖銳的東西,能将手掌刺穿得是用多大的力氣,血窟窿周圍皮肉翻起,饒是榮梁這樣的大男人也受不住。

榮梁抖動着身體想要反抗,卻在剛有動作的瞬間,方未直接将他另一只手反鉗制在身後,表情還是那樣,笑容未減卻在現在這個場景下顯得格外駭人。

“別這樣,我是個斯文人,并不喜歡動手。”如今這個動作說這句話當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反倒前傾着身子,極具壓迫感的緊貼榮梁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們省去中間的環節,就從換功德這件事說起怎麽樣?”

第 73 章

◎你就要死啦!◎

方未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落了黑影,車停在住院部西側的停車場,上車前他回頭看了眼亮堂的高樓,遠處火燒雲映紅了大半邊的天空,偶爾有灰蒙蒙的氣息從個別窗戶飄出,想來那裏面住得人命不長了。

方未坐上車,濕漉漉的雙手握在方向盤上,極淡的腥味在車裏飄蕩着。

看望榮梁這件事算不上突發奇想,但也沒跟晏子晉打招呼,方未嘴上雖然叫着領導,其實不過是借着晏子晉的方便給他一個身份。

方未起初回來時,并沒有讓別人知道的意思,他自己都不确定能在世間存在多久,見到晏子晉只是湊巧,剛回來就無意中發現了這麽一個讓神開後門的人,而方未正好也需要一個身份在世間行走,總好過跟個流浪漢一樣漫無目的的查找。

晏子晉說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被排除在常規輪回外,他本人表示不想這樣,每次都不得好死,但每次輪回後對自己的死亡記得清清楚楚,這對他來說也是種折磨。

方未自然沒有全信晏子晉那套說辭,大致也能猜出他究竟是什麽來歷,估摸着跟後來重九接管了書店有關——地下那些從不見天日的老家夥們,不放心這麽個重要的地方随便交給一只來歷不明的精怪罷了。

方未自知時間有限,沒空管晏子晉在這人間究竟有什麽意圖,當然也顧不得他嘴裏說的平衡,方未要查的事情很急,不僅關乎着他當初離開的原因,若是依舊沒有結果,重九就會成為第二個時矣,難保要鬧出什麽亂子。

借了晏子晉組織的名義,做起事來束手束腳确實麻煩,今天這事估計被晏子晉知道後又要叨叨一段時間。

方未仿佛已經聽見晏子晉叨叨的聲音,挖了挖耳朵,奔着市中心開去。

榮梁這邊的信息說不上多,只牽扯出一個不明身份的靈媒。榮梁說他女兒去世後,朋友推薦給他一個靈媒,可以給他通陰陽的能力,即便小女孩已經沒了肉身,卻依舊可以存留在世上,還說了一番狗屁不通的話。

靈媒這個職業并不是最近幾年才新興的,早年其實不叫這個名字,半仙、大仙、算命的什麽都有,歸根究底就是算卦之類,可以簡單算算一個人的因果禍福這種事情。

一般越能通天地越不敢多說,因為有些事情的結果并不會因為過程而改變。就比如一個人三天後會死,即便算命的說他三天後死于車禍,這段時間盡量不要接觸車輛,難保不會在自家樓下突然出現個剎車和油門都分不清的新手,一腳直接撞到樓洞口。就算真的避過了車,也不可能避開“死”這個結果,在家裏碰一下插座都可能電死。

所以真正通天地的半仙,也就是現在的靈媒,很少會賭上自己壽命去提醒一個人做什麽,若真是因為靈媒的一句話改了命運,最終避過的禍即便不報在正主上,也會由靈媒擔下。

車再次挺穩時,已經到了市中心的小巷裏。

這邊沒有停車位,好在地方稍偏,很多不想交停車費,并且公家畫的免費停車位已經占滿的情況下,都擠在這個小巷裏。

事實上小巷裏已經沒了停車的地方,除了那家不起眼的書店門口。

其他車主即便沒有進店門的想法,卻也講究地知道不能堵着人家門口,只有方未直接停在正中間,将一叢繡球花遮擋住了大半。

車門關上的瞬間,兩邊的繡球花晃動着身子,似乎在歡迎故人歸來。不過這些花不知道是從前那叢哪一輩的孫子了。即便能開在書店門口已經算不上普通花,也不可能是從前那些,若真能跟着重九從千年前一直活到現在,肯定不止晃動這麽簡單,此刻應該已經開口叫着:“歡迎光臨。”

推開木門,鈴铛晃動不止,方未直接将它拍在木門上,比了個“噓”的動作,鬧個不停的鈴铛像是聽懂了他的話,瞬間安靜下來。

書店店門和窗戶都開在小巷裏,即便現在還有夕陽打在不遠處的高樓上閃耀着橘色的光,這邊也已經陰沉一片。

原本就很難透光的窗如今看起來更暗,進屋後只能借着牆邊晃動的燭光照明,熟悉的味道似乎又将時間拉回到了千年前,他每日侍弄門口那點花草,看着這個店裏看着一成不變的書架,每天有着不同的鬼魂抱着書,一臉癡呆地進門,書落到書架上後,魂穿過長廊,走進後堂那扇漆黑的門。

門後只有一條無邊的大河,和幾艘小木船。

方未走到櫃臺前,敲敲桌子:“你們老板呢?”

櫃臺後面一直發呆,就連方未進來都沒注意的于宋聽見聲音後倏地回神,驚恐地盯着方未,捂着嘴巴像是見了鬼,卻忘了他才是鬼。

方未坐到桌子對面,手指輕扣桌子:“收收下巴,快掉了。你知不知道鬼身上的零部件掉了就直接消失,連接回去的機會都沒有。”

胡扯一點都不心虛。

于宋龇牙嘶了一聲,扶着下巴道:“老,老板不在,有什麽事麽?”

“不在?去哪了?”方未問。

“不知道。”于宋乖乖回答,他作為一個看門鬼,老板的行蹤自然不會跟他報備。

“哦。”方未擡頭看了一圈,“不在也沒事,我找點東西。”

“找什麽?”

方未将于宋當成了擺件,自顧自地在店裏轉了一圈。

上次過來比較倉促,沒來得及多看,如今才注意書店其實還是有些區別的。

雖說店鋪本質上不對活人開放,但難保會有一兩個活夠的往裏面鑽,所以即便店鋪沒有故意裝修僞裝,卻也會随着時代的便會而做一些改變,為了讓書店顯得沒那麽突兀,比如原本黃泥做的牆面,如今都是水泥打造,其餘的……還沒他在的時候有人情味,倒是符合重九冷冰冰的性子。

好在門口的繡球花都還在,難為重九一直對花不太感冒,還能照顧它們沒全死光。

另一邊,重九現身在了醫院。

他站在窗前,刺眼的白熾燈将整個屋子照得沒有一處陰影,幾個醫生在病床前來回忙碌着。

血腥味充斥着整個房間,床上的人此時面色慘白,裸露在外面的手上包裹着厚厚的紗布,不止是雙手,還有胳膊、肩膀,甚至雙腿上都有不不同程度的傷口。雪白的床單上已經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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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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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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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