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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染紅了一半,很難想象床上的病人方才經歷了什麽樣的惡性事件。

醫生将止血鉗遞給護士後松了口氣,對着另一旁的大夫說:“還好沒傷到動脈,病人先前一直都挺平穩,怎麽突然激烈自殘?”

沾着血的筆被握在手裏,另一個大夫看着兇器也很納悶:“說不清楚,回頭叫精神科的過來看看,打了鎮靜劑能睡上一段時間。”

其他人陸陸續續離開,待最後一個護士調好點滴速度,關燈離開後,重九走到床前,盯着雙眼緊閉的人。

即便蓋着棉被,重九依舊透過這副肉體看見他滿是創口的靈魂,什麽樣的筆能有這麽大的傷害。

原本緊閉的雙眼倏地睜大,空洞地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重九。

榮梁就這麽盯着重九看了有五分鐘之久,而後突然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一幕着實詭異,重九皺着眉道:“你是個什麽東西,将我引到這想做什麽?”

重九并不是聽見榮梁醒轉的消息才過來,這兩天他沒有聯系晏子晉,自然對這邊沒什麽了解。

但是今天,突然一小片碎魂飄蕩着進了書店,在重九面前化成一排小字,告訴他醫院有他想要的結果。

重九站在床側,一身漆黑在純白色的環境裏顯得格格不入,倒真像極了來收割生命的死神。

“讓我來看什麽,看你發瘋?”

榮梁“咯咯咯”笑個沒完,詭異的笑聲在病房裏回響着,空蕩蕩的,飄忽不定。

榮梁嘴唇開着很小的口,看起來并不像他在說話:“他回來了,他要殺了你,剝了你的皮!”

重九面無表情地看着榮梁。

榮梁嘴張得越來越大,表情也越發猙獰,渾身顫抖不已:“他回來了,哈哈哈哈,他回來了。”

榮梁并沒有說明白誰回來,重九卻只是看着他,淡淡地說了句:“我知道。”

榮梁的猙獰突然停止,身體僵硬在床上,瞪着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張嘴:“他會要了你的命,你忘了你自己是什麽東西,你忘了,咯咯咯,你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說到這,眼珠子詭異地轉了一圈,蒼白的臉上血管越來越清晰,青色的條狀遍布臉頰,皮膚下像一條條蟲子來回游走,沒多一會,榮梁的眼睛嘴角乃至鼻子耳朵都開始流血。

他猛地坐了起來,仰着頭看向重九,漆黑的眼球上翻,眼底一片鮮紅。

“去吧,去找到我,我會幫你,我們可以是朋友。”

重九依舊保持着先前的姿勢,沒有問他這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也沒問去哪找他,只是垂着眼聽着榮梁的瘋言瘋語。

榮梁突然又倒了下去,臉上蜿蜒着紅色的血痕,雙眼定格在重九身上,似乎死不瞑目。

重九知道他沒有死,榮梁的模樣似乎是跟某種惡靈做了交易,才會到現在這個樣子。

這一會兒榮梁又開始渾身抽搐。

“我的貓是不是在你那。”重九問。

“咯咯咯。”榮梁笑着,身體抽搐的更嚴重,“找到我我就告訴你,我可以幫你擺脫現在的困境。”

重九突然笑道:“我的困境?我有什麽困境?”

“你當然有困境,你就要死啦!”

“就像當初的時矣。”

第 74 章

第 75 章

第 76 章

◎二合一(補完字啦!)◎

這一晚孟慈睡得額外好,什麽夢都沒做,再睜眼時,光線透過簾子投射進來已經暗了許多,倒是很适合睡懶覺。周圍安安靜靜的,似乎都在睡覺并沒有人起。

眼前的一幕讓孟慈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大學的時候,先前種種都是一場荒誕的夢境。

孟慈慢慢撐起身子,将簾子拉開了小縫。

其他床鋪簾子都拉得死死的,并沒有看見什麽人影,孟慈不确定“時靈語”今天上午有沒有課,只能跟着其他人走,她們沒動,她也沒動。

然而她簾子剛要拉上縮回去時,突然有了動靜。孟慈稍一低頭,就看見一個人站在床鋪下擡着頭,面無表情直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

汗毛倏地豎起,孟慈強壓着動手的念頭,笑了一下,小聲道:“你怎麽在這,我還以為都沒睡醒。”

那人也不說話,依舊呆滞地看着孟慈。

孟慈心中頓生警惕,這裏終于有了域裏通常會有的怪異,也就是說,陰鬼之類的東西終于出來了。

只是孟慈現在身上什麽傍身的都沒有,便等着對方先出招,她再想辦法招架,畢竟這裏究竟什麽情況尚不知曉,不能打草驚蛇。

誰知站着的姑娘在看了孟慈好一會兒後,慢慢收回腦袋,僵硬地往斜對面的床鋪走去,上床,拉簾子,之後沒了聲息。

這樣的插曲似乎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意外,孟慈等了好一會兒,确認沒有下文後她重新躺回床上。

這個域真的太奇怪了。

之後孟慈就像真的回到了大學生活,安逸自然的樣子讓她一度懷疑是不是從前才是夢,她原本就是時靈語,而孟慈,就像日記裏所說的那樣,一個交集不多偶爾能見到的校花。

沒錯,她在這裏見到了從前的孟慈。那時候的“孟慈”還沒有遭遇之後的種種,遠遠看着周圍還有同學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幾日下來,就算孟慈心裏再怎麽暗示自己,她都被周圍潛移默化的影響,慢慢甚至習慣了偶爾賴床,偶爾早起上課,晚上為作業頭疼的日子。

先前看見的那個一臉呆滞的同學則是其中一個室友,據說會夢游,很好的給當時的那個場景找了說辭。

這種普通又安穩的日子過了大概一個星期,孟慈再一次下課回寝室後,終于發覺到了怪異。

按照她記憶裏的場景,如今這個時候,時靈語應該快要自殺了,而“孟慈”這段時間也應該遭遇到其餘人的孤立,可是就目前看來,一切都平和沒有一點波瀾,哪怕偶爾遇到“孟慈”,也都是有說有笑地跟其他人相處着,周圍總是圍繞着很多男男女女,是校花周圍該有的樣子。

寝室裏的其他人因為作業有點問題被老師留下,孟慈便率先回來,剛走到桌子前,就發現上面不知何志放置了一本書,是那本寫着“時靈語”三個字的黑皮書。

書上的內容和先前看見的無甚區別,每一頁都充滿着灰暗,與家裏人的不睦,與同學間無話可說,時靈語就像是将自己關在一個玻璃房裏,無論去哪都撐着這個房子,害怕與其他人接觸,卻又渴望和其他人接觸。

這種生活并不是一開始就出現的,小時候的時靈語看起來很幸福,只是那時候養着她的不是父母,而是遠在他鄉的爺爺,不過在時靈語上高中之後,就沒有再見過爺爺了,一來太遠,她一個人出門家裏不允許,二來父母跟爺爺那邊似乎有什麽矛盾,能不聯系盡量不聯系,所以之後的這些年裏,除了偶爾能偷偷給爺爺打個電話外,再沒有回到過那個地方。

書的出現就像一個信號,孟慈初拿到它的時候趁着其他人都沒回來,趕忙爬到床鋪上,拉好簾子,慢慢翻開。

書本的內容太過細致,就連幾點起床幾點吃飯遇到過什麽人,踩了幾片樹葉都有,跨過這些沒實質性作用的文字後,她再次看到了跳樓的那一幕,而這時,門被人推來。

外面嘻嘻哈哈的笑聲在門開的瞬間突然停止,房門一開一關竟沒有絲毫腳步聲,就好像風帶着門晃了一圈又歸于原位。

孟慈屏息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等了好久依舊沒有聽見動靜,終于忍不住将簾子掀開了個小縫。

對面一排三個人好好的坐在位置上,背對着孟慈,低着頭一聲不吭不知道在做些什麽。至于她這一側的,由于角度問題,看不見什麽情況。

奇怪的是從她們進屋到坐下竟然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若不是确切聽見了開門聲,就想幾個人從未離開過,或者憑空出現在座位上。

這樣的場景着實太古怪了,可能是這段時間過得過于安逸,以至于孟慈基本的警覺都被磨沒了。

通常這種情況下,按兵不動多做觀察才是正确的選擇,只是孟慈的腦子短路,竟然直接撩開簾子,說了句:“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我都沒聽見聲響。”

話音落下,屋裏再次歸于安靜,似乎誰都沒有聽見她這句話,幾個人保持着先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孟慈一只手攥在簾子上,後知後覺的發現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宋冉?”孟慈率先叫了對床的宋冉,自她來這裏後,跟宋冉的接觸最多,幾天下來除了睡覺,其餘時間都在一起。

宋冉聽見聲音後,身體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而後繼續一動不動,似乎專注地做着什麽事。

孟慈咬咬嘴唇,縮回簾子裏,從床頭拿了一個很小的玩具熊,這是前幾天宋冉送她的。

之後再次探頭,直接将玩具熊扔向宋冉道:“做什麽呢?”

玩具熊擦着宋冉的耳朵掉到桌子上,遇到牆後反彈了過來,正巧坐在桌子上,兩只漆黑的豆豆眼直勾勾地盯着孟慈,似乎在控訴她的暴行。

經過此番,宋冉終于有了反應,她慢慢站起身,椅子因為膝蓋窩的推力向後挪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孟慈皺着眉,然而下一秒,她渾身血液全都停止流動,臉上血色全無。

宋冉原本是可愛的娃娃臉,長發披在身後,一副寬大的眼鏡架在鼻梁上特別可愛。

可現在轉過來的人,她身上這套衣服還是早上孟慈幫她選的,明明還是那身衣服,同一個發型,但是臉上光禿禿,小巧的五官皆沒了蹤影,只有眼鏡虛挂在臉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這哪裏還是宋冉,明明是個沒有五官的怪物!

孟慈渾身冰涼,手指掐在黑皮書上,一動不動地跟宋冉對視,倒也說不上對視,因為宋冉臉上只有一副眼鏡,并沒有眼睛。

“宋冉?”孟慈再次開口試探。

宋冉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有什麽問題,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仰着頭對着孟慈的方向,明明沒有嘴,卻依舊有聲音發出:“有事麽?”

孟慈突然不知道要怎麽往下接,她找宋冉自是沒什麽事,大學同學之間并不是有事才會叫人,更多的時候是聚在一起閑扯,從前她尚且不會跟別人閑聊,然而到了這裏,不過幾天的功夫,孟慈竟然已經習慣這種相處方式,所以突然被這樣問道,倒讓她不知如何作答。

宋冉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沒事別叫我。”說完轉身重新坐到位置上,對待孟慈的态度與之前天壤之別,卻正巧對上了書本裏的描述。

孟慈摸不清頭緒,但是宋冉轉過身重新坐回去時,她還是暗中松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只松了一半,宋冉突然再次站了起來,甚至旁邊的其他人同時站了起來。椅子和瓷磚之間的摩擦聲帶着讓人焦躁不安的尖銳,似乎直接作用在心髒上,将原本就有些停滞的心髒撓得血淋淋。

轉過來的幾人臉上和宋冉如出一轍,五官全都消失不見,面朝着孟慈,動作僵硬像是一個個假人。

□□,太陽透過窗戶照射在地上卻冷冰冰的。

原本暖烘烘的屋子在這一刻突然降了溫度,暖氣上附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周圍鐵床上同時結了細細的冰碴,坐在床上僅穿着一件薄衣服的孟慈打了個冷戰,不知是因為周圍溫度驟降,這種冷氣沁入了骨子裏。

這種冷孟慈很熟悉,是陰氣。

身邊沒有趁手的東西,床上除了黑皮書只剩下床褥,而現在這個形勢,即便立刻下床,想要到門口要路過每個人身邊,她住在最裏面是離門最遠的位置。

孟慈一臉沉重,抿着嘴沒有出聲,而其他人開始僵着手腳一點點往孟慈這個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小聲說着這什麽,窸窸窣窣的,聽不清到底是什麽內容。

最遠床鋪的人也已經越走越近,宋冉甚至快到床下。

孟慈雙手扶着床邊的鐵欄杆縱身一躍直接跳下床,但她想往門口跑時卻沒了機會。不止對面床鋪的三個人,跟她同排的另外兩個同樣慢慢往這邊移動,空白一片的臉看着尤為瘆人。

調下的瞬間,宋冉已經到了面前,孟慈也終于聽清了她的話。

她說:“你該死,你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回來,你怎麽不去死,這個世界上沒人愛你,沒有人需要你,你活着對于其他人就是一種負擔。”

這樣的話似乎是對着時靈語說的,然而孟慈從前聽過更惡毒的話,好在自她被晏子晉接走後,再也沒有人敢當着她的面多說一個字,且不說“非人組”全組人員極其護短,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就連經過正規訓練的孟慈也已經今夕不同往日,不會再想從前那樣只會揮動着匕首去發洩。

只是“非人組”雖然人人都很熱情,卻還是和普通大學生不一樣,跟其他正常女生之間交往也不一樣。追根究底,孟慈渴望普通人的生活,可以約上三五好友出去逛街吃小吃。

而到了這個域裏,即便每天奔波在上課的路上,卻還是體會了一下普通的生活,可以幾個女生湊到一起讨論一下某某明星有多帥。

幾日的時光,孟慈有些沉迷其中,甚至刻意忽略周圍的不自然。

這樣簡單的生活到底還是在黑皮本出現的這一日發生了變故。

孟慈抱着本子不停向陽臺後退,其餘五人則不停逼着孟慈往陽臺走。

直到後背抵到牆壁退無可退,孟慈不得不停下來,看着朝夕相處了一周的室友。

五張空白的臉整齊地對着孟慈,陰氣漫布,若不反抗就只能從這裏跳下去。可她們的寝室卻在十多層,跳下去連殘廢的機會都不會有,直接可以去找九爺報到了。

孟慈确實有些不忍心動手,但這些人的臉已經說明她們并不是人,就算再想手軟,到了這種境地也不得不反抗。

孟慈一手将本子夾在腋下,另一只手攥成拳頭,在靠得最近的宋冉馬上就要走到面前時,她攢足力氣,準備直接揮倒幾個人後奔向門口,至少找個沒人的地方,先将這個黑皮本研究明白再說。

然而孟慈的手剛擡起到一半,身體突然不能動了,四肢血管裏似乎被灌了鉛,沉重地根本擡不起來。

孟慈臉色一白,此時若是不能反擊,就只能被幾個人推下樓去,在域裏死亡會怎麽樣?要麽等人把這個域破了,将她的魂放出去乖乖去九爺那報到,要麽永遠困在這裏陪域主人玩游戲,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孟慈不想見到的。

孟慈咬着牙,努力想控制身體。然而身體這時卻好像已經換了主人,慢慢挪坐到窗臺上,面前的五人在這時竟慢慢向後退去。

眼前的危機短暫解除,可身體卻沒有從窗戶上下來的意思,甚至越來越往後,孟慈已經感覺到外面的冷風和雪花打在了臉上。

眼角餘光已經能看見空蕩蕩的樓下,小小的自行車停在宿舍樓旁,像是個玩具模型。

孟慈閉了閉眼睛,渾身上下只剩下一雙眼睛還聽她的話,可這又怎樣,她已經被逼到了這個境界,閉上眼睛也只是讓自己沒那麽緊張罷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跌下去時,她突然聽見耳邊響起一個很柔的聲音。

有別于宿舍裏的五個人,孟慈雖和那五人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她依舊将幾個人的聲音清晰地寄到了腦子裏。

而這個聲音更輕,更柔,像春日裏的暖風,稍稍吹散了布在孟慈心上的冰霜。

她說:“我就是這麽死的,我當初就是這麽死的,我沒有自殺,重來都沒有,雖然我曾經多次不想活,可我還有爺爺,爺爺知道我死了一定會很難過,就算為了他我也不會自殺。”

孟慈猛地睜開眼睛看一下四周,并沒有其他人,沒有臉的五個人已經退到了屋裏,僵直地站着。

那聲音繼續道:“我死了,好痛啊,可是我有很多事情記不清了,甚至記不清爺爺的樣子,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我找不到輪回的路,也找不到回老家的路,我只能在這裏徘徊,在一個空蕩蕩黑漆漆的屋子裏,那樣小。”

這時孟慈雙手突然有了知覺,但也僅限于雙手,便只能用力抓着窗臺防止自己掉下去。

“你要我做什麽。”孟慈強行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你是時靈語?”

那聲音頓了一下,随後聲音很小,聽不清說了什麽,過了一會兒聲音漸大,孟慈聽她道:“是吧,應該是吧,我已經不完整了,被困在這裏,不是這裏,被困在另外一個地方,這是哪裏?”

時靈語的話越來越沒有邏輯,孟慈屢不清其中的因果,但除了這點線索,實在找不到其他切入點。

“現在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孟慈問道。

時靈語一直在說話,只是颠三倒四還是那些的內容,直到孟慈出聲,好像給了時靈語一個發洩口。

她突然沒聲音了,過了片刻後開始撕心裂肺的嚎叫,這次不止是在孟慈的腦海裏,連帶着腳下樓房都開始顫抖。

孟慈雙手正抓着窗臺,沒辦法捂着耳朵,可這聲音過于刺耳,混亂了孟慈的思維。

尖叫聲越來越高,像是個鑽頭使勁鑽着孟慈的腦袋,不多久她意識開始模糊,手不知何時松開。

下一秒,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身體離開窗臺的瞬間,尖叫聲突然沒了,孟慈瞪着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原本空蕩蕩的窗臺上,正站着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

那已經看不出來是個人,只能通過身形勉強辨別出大概,她渾身肢體朝着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着,頭上已經沒有輪廓,爛肉挂在兩邊,夾雜着白花花的腦漿,其中一個眼球也掉了出來,可以想象她死狀有多麽慘。

原來跳樓後會是這個樣子啊。

孟慈掉下去的時候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閑心關心別人怎麽死的,畢竟她下一刻或許就要跟這個魂一模一樣了。

從上到下的時間不過幾秒鐘,走馬燈什麽的都來不及重演,只有中途的時候,她似乎透過窗戶看見了驚恐的自己。

對了,那時候她已經被同學孤立了,時靈語死後,孟慈甚至被迫被上了這條人命,才導致她變本加厲地被欺負,最後精神超負荷奮起傷了那麽多人。

孟慈沒想到兜兜轉轉最後以這個方式死去,真的太丢人了,估計被晏子晉知道又要被嘲諷一頓。

身體下墜的越來越快,頃刻間就看見了二樓的防盜窗。

宿舍怕有小偷進去,或者學生逃寝,所以在一樓和二樓都裝有防盜窗,再往上就沒有了,這說明她的生命已經到了頭。

落地前孟慈閉上了眼睛,她實在不想看見自己變成四分五裂的樣子,不知道死後魂飄到黃泉路上能不能給她個眼罩。

意料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就連周圍的風都好像停了。

等等,她好像沒有在下落了。

孟慈小心翼翼地将眼皮掀開條縫,透過縫隙看了一圈。

眼睛睜開的瞬間,原本停下的身體突然再次下落,還沒等孟慈驚呼出聲,身體就直接跟地面親密接觸,腰正好擱在一塊石頭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孟慈扶着腰坐了起來,身子剛坐直,就發現身後有個人影。

她就着這個姿勢半轉着身子仰頭往後看去,第一眼竟沒看清來人是誰,只感覺到周圍似乎更冷了。

“你……”孟慈眯着眼睛仔細打量了一通,這人一身漆黑,修長筆直的腿立在眼前讓孟慈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再往上是一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半垂着的眼睛看不清有什麽情緒,但似乎對于孟慈坐在地上并沒有太多驚訝.

孟慈恍然:“你是那個千先生?怎麽到這裏了?啊,是你救了我?太感謝了。”

“你怎麽在這?”重九的聲音比尋常還要冷上幾分,倒是和周圍的季節相得益彰。

孟慈也很想知道自己怎麽在這,手腳并用地爬了起來,拍屁股上的灰時才發現手裏還扯着那本黑皮書,難為到現在還沒破損。

“我——”孟慈低頭看着書的時候,重九的視線也跟着落了上去,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神閃了閃,而後還沒等每次再說什麽,直接将書拿了過去。

孟慈也沒想到會上演強搶的戲碼,她剛經歷了比跳樓機還刺激的項目,雙手正發軟,連抗争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落了空。

眼看着這位千先生将書拿走,到手裏翻了翻後憑空一劃,黑皮書竟然就這麽消失了。

“不是,等等,怎麽回事?”孟慈摸不着頭腦,“那書你知道來歷?究竟是怎麽回事?”

說到這孟慈擡頭看了看她墜下來的地方,那裏已經什麽都沒有,先前見到了陰鬼好像只是錯覺。

重九站在孟慈的身後,沒有看那個方向,嚴格上來說,他只看着孟慈,在孟慈擡頭的瞬間,手指突然并到一起劈向孟慈後頸。

孟慈原本還在思考這個域到底是為了什麽,一般的域或者是死者不願意面對現實,靠着怨氣自己營造了一個小小的世界,只在一個特定的環境裏無限循環,再就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就像當初水鬼一樣,窺視者別人的內心,然後還原心中執念,最後将對方吞噬。

孟慈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絲毫沒注意到身後情況。

她揉着腰,剛要問千先生是怎麽進來的,脖頸突然傳來一陣巨痛,多餘的想法都沒生出一個,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識。

第 77 章

◎書店◎

黑暗過後就是黏膩掙脫不開的亂夢。

孟慈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對于她來說無光的歲月,每天無論做什麽到哪裏都是折磨,只要意識清醒,就要感覺周圍人的不善。

或許對于其他人來說,孟慈的存在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樣,就算再怎麽不迷信,這麽個人在身邊都很難受。

那些人只考慮自己是否過得順心,似乎對孟慈差一點多說一句不是就能彰顯自己是個正義之士。無論孟慈到什麽地方,那些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發出的私語聲就像是詛咒,不停往耳朵裏鑽。

即便孟慈已經離開那個環境這麽久,再次身處其中,已經被壓下去的情愫再次沖了出來,這次不僅是孟慈自己的,似乎又帶上了時靈語,或者還有其他被霸淩過的人的感情,那種孤立無援,無論怎麽都逃不脫的陰影直接将她壓倒在地上,即便奮起也只會将自己推到更深的深淵。

沒有人能救她,從來都沒有過。

孟慈心中突然生出極度悲觀的情緒,她在黑暗中不停奔跑,然而那些話無論怎麽都甩不掉,整一條路上全是人,他們聚在一起說着她的不是,甚至帶着詛咒,甩不脫逃不掉。

孟慈不知道在這條漆黑的路上跑了多久,她累了,腳下一個踉跄直接摔倒在地上,她伏在地上按理說可以嚎啕大哭一次發洩,然而她哭不出來,孟慈知道沒有人會同情她,哭不過是給那些人更多嘲笑的籌碼。

孟慈只能抱着自己的頭捂着耳朵。

她在地上趴了不知道多久,終于在竊竊私語間好像聽見了另一種聲音。

不同于其他人冷嘲熱諷,那是道極其好聽的聲音,只是似乎少了人的感情,就這樣憑空無端闖進了黑暗裏。

“你将她帶走就行了,剩下的不用你管。”

不用管什麽?孟慈很想聽清他究竟說的什麽話,只是無論如何側耳傾聽還是沒有聽見因果,倒是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是将她從監獄裏拉出來的那個人。

晏子晉。

晏子晉道:“你在哪找到的?”

“域裏。”

果然還是域啊。

孟慈擡起頭看了看,周圍還是黑漆漆的,竊竊私語的人不見了,除了這兩個人的聲音一來一回,但也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後就沒了下文。

晏子晉最後嘟囔了一句:“真是奇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便沒了下文。

孟慈很想叫那人等等,她雖然沒聽出來是誰的聲音,潛意識卻想叫住那個人,可直到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嘴巴正被什麽東西封着,扯了半天只撤掉了一個角,是一道黃紙,不知道誰給她下了禁聲符咒。

因為從小就亂夢纏身,孟慈總能很快分辨出哪裏是夢境哪邊是現實,而在意識到的瞬間,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光,腳下的路不再黑,順着這道光走下去,孟慈終于睜開了眼睛。

眼前不再是學校宿舍頂上泛黃的頂棚,粉色的牆壁頂上挂着一盞純白色的吊燈,這是孟慈搬到這裏後自己親自挑選的。

她一貫覺得照明的東西不能太過寒酸,因為不止是能在夜晚給這間屋子提供光亮,同時也昭示着孟慈新的人生路上有了引路燈。

這裏是她的房間,她在組織別墅裏的房間,她回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孟慈猛地坐了起來,摸了摸周圍,沒有摸到其他東西,那本黑皮書果然不見了,而後掀開被子趕忙穿上鞋向外面跑去。

開門還沒等走幾步路就差點撞到人。

“慢點。”闫溯穩了穩手裏端着的東西,看了眼孟慈道,“一個大姑娘就不能注意點影響,滿樓的老爺們,你真當這些人都是吃素的?”

孟慈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還是當初去隔壁串門穿的那件運動服,上面髒兮兮的有些地方還扯破了,不過也只是露了肩膀和腰側,除了難看點髒了點,倒也沒有過于暴露。

一想到剛剛穿着這身躺在床上,孟慈就很想給送她上床的人一巴掌。

“誰送我回來的?”孟慈問。

“九爺,怎麽了?”

“九爺?”孟慈一驚,“不應該是千先生麽?”

“哪個千先生?”闫溯一時沒反應過來,末了突然想起孟慈說的是什麽,一言難盡地看了她一眼,倒出只手拍拍孟慈的肩膀,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就閃人了。

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跟這個姑娘說,沒有什麽千先生,從他們上次出差到現在,都是九爺。

“唉你等等。”眼看着闫溯就要溜走,孟慈趕忙叫人,“你看見領導沒?”

“領導出去了,估計回來能晚。”闫溯揮揮手裏的東西,“我這還有點急活要幹,等一下你要是不舒服啥的記得喊人。”

孟慈看着闫溯消失在走廊盡頭,轉身時餘光瞥見腳邊落下的黃紙。

一般這些東西都固定放在一個房間裏,尤其是還沒寫過的普通紙,就像待加工的原材料,拿出來也沒什麽用。

孟慈撿起黃紙看了看,按理說符咒相關的東西餘辛接觸的最多,闫溯更偏向于陣法,不知道怎麽的今天竟然是闫溯拿了那麽一堆黃紙出來。

說起來,好幾天沒見到餘辛了。

重九将孟慈從域裏帶出來後,直接給晏子晉挂了個電話。

他沒時間和閑心專門送一趟人,就只能讓晏子晉過來領,晏子晉到的時候看見歪在一側的孟慈,饒是見慣風雨的晏子晉都是一驚。

就見原本好好的一個姑娘滿臉滿身全是血,頭發幾乎打結到一起去,難聞的腥臭味從身上傳來,熏得晏子晉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皺起了眉頭:“怎麽回事?”

“你将她帶走行了,剩下的不用你管。”

“你在哪裏找到的?”晏子晉捂着鼻子,他有些後悔過來的時候沒多叫幾個人,怎麽都沒想到會是現在這一副場景。

“域裏。”重九見晏子晉來了便不想在此多留,轉身便要離開。

晏子晉環顧了下四周,這邊是卞城區的一處老城區的一間商鋪二層,也是一家書店,不過看起來很久沒有營業過了,不知道為什麽即便不營業也沒有轉讓出去。

濃郁的紙味充斥着整個房間,泛黃的書和一些課後習題橫七豎八地鋪在中間的桌子上,就上面的年代看來,至少有一年沒有換過新的習題冊。

原本陳舊的書味聞起來并不難聞,頂多帶着點黴,可現在再加上孟慈身上的味道,就不是那麽好消受的了。

晏子晉看了一圈,而後強忍着胃部的不适将孟慈抱了起來,一邊抱一邊嘟囔了一句:“真是奇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重九從來不适管閑事的人,就看着孟慈現在的狀态,估摸着不知道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救出來的,然而從前重九一向是“愛死不死跟他沒關系”的态度,不然也不會有被晏子晉念叨好幾年的那場車禍,畢竟是一個管理陰陽界限的人,還要在乎人的死活的話,秩序早就亂了。

通常情況下,晏子晉肯定要跟在重九旁邊看看情況的,但是他回頭瞅了眼躺在後座上的孟慈,一時有些猶豫。

就在他手扶着車門猶豫開關的時候,門上突然傳來一個力道,砰一聲車門關上,一個人影架在傍邊:“走罷,這邊我看着。”

晏子晉轉頭,瞧見方未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身後,悄無聲息。

“你什麽時候來的?”晏子晉吃驚,如今看到這位大神,他更不想走了,怕這兩個人搞一起直接把卞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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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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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