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學校

在半山幹了半個月,終于,在開學的前三天,我憑借自己的能力,攢夠了下學期的學費。

不過只有學費是遠遠不夠的,開學的當天早晨,當我提着裝滿械甲零件的包蹲在家門口穿鞋的時候,內心由衷地感謝感謝老板娘對我的仁慈。

我可以趁課間多做點兒械甲,放學後路過半山的時候給老板娘送過去,這樣一天一結算工錢的制度,很大程度上地為我減了負。

老媽對我的決定呈不贊同的态度,她認為我應該将大多數精力投入到學習中,她總是給我一種 “我們家中尚還富裕” 的錯覺,但其實我知道她已經足夠辛苦了,出去當了半個月的保姆,她那原本光潔無暇的手都已經起繭子了。

現在她倒再不吵吵着要去什麽宴會了,估計是已經逐漸認清現實了吧,我在內心笑着,卻從沒有打算明面兒上說出來。

“阿樹……” 老媽幫我理領子,半個月過去,她幾乎肉眼可見地老了,看着她那個樣子,我再清楚不過了,她本就不是該走向這種命運的人,她的身體、她的樣貌與她所處的境地無疑是全然不符的。

不像我,獨自走在上學的路上,我低頭看着早晨陽光照射下的,我的影子。

不像母親,我并沒有一張 “貴族臉”,我那過分現實且直白的頭腦也與那頭的風花雪月絲毫不符。

“喂!陶樹!” 肩膀被拍的時候,我才遲遲意識到原來後方那一直吵吵嚷嚷的正是孫雨澤這小子一直我身後叫我的聲音。

得,又來一張 “貴族臉” 的代表,凝視着孫雨澤那恰到好處的自來卷,以及那雙淺色的眼眸,我同樣擡手拍拍他的肩以示對他招呼的回應。

只要是在上學時間,路上總會遇到孫雨澤。

“說吧,” 忽然想起前幾天這家夥拒絕去工作時所說的 “好事”,“興致這麽高,最近發生了啥?”

難不成是中彩票了?踱着步子往前走着,看着孫雨澤那輕輕咳嗽又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忍不住猜想。

“過段時間,我就可以去茂典上學了!” 孫雨澤幾乎跳了起來,神情中有着肉眼可見的小小傲氣,不過不惹人讨厭,反倒還讓人覺得有點可愛。

我的心中略微閃過一絲異樣,倒也不是說嫉妒,只是覺得,最近 “茂典” 這個詞在我生活中出現得頻率真的比往常要高上太多了。

“看來你們家發達了。” 我沖孫雨澤聳了下肩,這小子好福氣,他跟我一樣,也是那種想學械甲的類型,當初就是因為有相同的愛好,再加上上下學同路,我才跟他成了朋友,現如今他可以去茂典,倒是能比我早一步學到械甲相關的知識。

Advertisement

其實,說不羨慕是假的。

進校門的時候,我用倒肘捅了捅孫雨澤的手臂,“說吧,你們家有哪個皇親國戚是我不知道的?”

聞言,孫雨澤微微一怔,臉忽然羞愧似地紅了,他用食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你知道的啊,就是…… 我爸來認我和我媽了嘛。”

這我倒有點意外,因為以往,孫雨澤那貴族父親是向來不管他們母子倆的。

孫雨澤從來不告訴我們他的親生父親是誰,但人盡皆知的是,那好像的的确确是個大人物。

但他本人也卻也不介意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貴族私生子的身份,孫雨澤似乎從不以自己母親是貴族的情婦而可恥,就算班上的流言蜚語說得再怎麽難聽。

面對那些挖苦他的同學們,他會以那種貴族專屬的高傲神氣來表達自己對他們的藐視。

他與我交好,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認為我跟他原為一類人,簡稱——“跟貴族沾上點兒關系的人”,我本人對此毫無異議,因為從某些方面來說,這一歸類毋庸置疑。

雖然因此我也連帶着受班上其他同學的排擠,但耐不住,比起別人,我還的确更想跟孫雨澤交朋友,一方面是因為我們二人之間的相似性,再一方面…… 我也是打從心底裏有些佩服孫雨澤的。

因為他身上的那份自信,無論如何我是學不來的,而且,我知道他本性并不壞,起碼他從沒有用惡意去譏笑過別人。

現在,他就要去茂典了,以後在班上可能會比現在稍微寂寞一些吧,擡頭望着天空中無盡的藍,我想。

·

上課時間到了,我坐在最後一排,時不時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械甲零件繼續着我的 “工作”。

講臺上正滔滔不絕講着課的老師根本懶得管我,我知道,只要期末時成績能保持在班上的平均水平左右,做到不拖班級後腿,他應該就不會發作。

如果老師講的是械甲的話,我想我會很樂意聽的。

我寧願自己苦苦鑽研械甲方面晦澀難懂的書籍,也不想聽任何一句與我本人興趣無關的無聊課程。

“我知道,其實你很聰明,但是你為什麽就是不努力呢?” 這是上學期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時痛心疾首對我說出的一番話。

我沒有告訴他,其實我跟聰明這個詞根本沾不上邊,那些文學相關的東西,我也是靠期末瘋狂的突擊背誦才做到不挂科的,而我對械甲方面的得心應手則完全跟我的興趣以及努力有關。

我想,或許是我的漫不經心給老師造成了這樣的錯覺,但無疑這是個美好的誤會,我也就懶得去指正了。

此時,坐我旁邊的孫雨澤偏過腦袋,一瞬不瞬近乎呆滞地望着我,上課時,他也跟我一樣屬于魂游天外型。

他也喜歡械甲,而且我看出或許在械甲方面他比我更有天賦,但是他往往不願意像我這樣 “努力”。

不過今天的孫雨澤好像比平時更加興奮些,他騷擾我數次,見我不搭理他,他便改戳前方正認真聽講的同學的後背,并且發出咯咯的笑聲,我內心覺得好笑,并在心中計算着約摸還有多久講臺上的老師才會忍無可忍地發飙。

約摸一分鐘後——

“孫雨澤!你不想學習沒人管你,但你能不能不要影響班上的同學?” 講臺上的老頭是個講文明的主,平時說起話來就文質彬彬的,此刻就顯得有些氣勢不足。

平時如若到了這個地步,孫雨澤就該消停了。

“我沒有影響別人啊,老師。” 這時的孫雨澤卻出言辯駁了老師的話,還帶着點兒耍賴皮的意味,叫人見了想打。

“你當我是瞎的嗎?” 老師走下講臺,走到孫雨澤前方同學的桌旁,那同學慫着腦袋,一句話都不敢說,而老師則用手指在那張桌子上反反複複快速敲打着,他看着孫雨澤,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你給我站到後面去。”

“我不。” 幾乎想也沒想地,孫雨澤頭一仰,回答得懶洋洋的。

往常這家夥雖皮,但也有個度,但今天卻不知吃錯了什麽藥,竟跟老師杠上了,我手中拿着已經完成一半的械甲,偏過腦袋認真地看着戲。

“好,我看我有必要給你家長打個電話了。” 老師氣得鼻孔翕張,那陣勢,就像是下一刻要從鼻孔噴出兩豎白氣似的。

“我媽忙得很,沒空理你。” 孫雨澤擺了擺腦袋,滿面欠打,“你也不要威脅我,過幾天我就轉學了,我不怕你!”

得,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這下全班同學都知道他明天要轉學的消息了,我不動聲色地再從包裏掏出一個零件,一絲不茍地安裝在械甲上,罷後還用袖子擦了擦老師噴在上面的唾沫星子,為了保持成品的光潔。

雖說孫雨澤在班上風評不咋地,但同學們關注八卦的心向來是不會少的,果不其然,一到下課,就有不少人圍到孫雨澤課桌旁邊,問他要轉去哪兒。

“哦,就是茂典啊。” 漫不經心的口吻,輕飄飄中帶着點兒傲慢的神氣,天知道這家夥在心中将這一刻在心中演練了多少遍。

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但孫雨澤所說出的話已經足夠讓人震驚了,不少人用懷疑的口吻提出質疑 “真的是那個茂典嗎?”

“當然。” 孫雨澤搖頭晃腦,說得頭頭是道,有人罵罵咧咧面色不大好看地走開,也有人圍着他問東問西,臉上是掩不住的羨豔。

偶爾分神注意一下那邊,我的內心不免覺得有點好笑,但更多的精力還是投注到了械甲的組裝當中。

下午有體育課,這使我心情大好,因為那是我最喜歡的課程之一,站在孫雨澤旁邊,我的目光時不時在隔壁體能班的男生們身上流連。

孫雨澤自然知道我在想什麽,他是個直男,每到這個時候他就表現得很受不了,時不時還問一句 “不至于這麽饑渴吧,哥?” 一邊還捂住自己的身子,一副害怕我對他怎麽樣的架勢。

我壓根懶得理他,我想他是不知道他自己看女子球隊訓練時的表情,我敢說比起我他肯定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他本人拒絕承認。

“喂,阿樹,你是不是喜歡那種胸大的?” 站在我身旁,孫雨澤用下巴點了點體育場另一邊的某個人。

“大胸是挺不錯。” 我頓了頓,後補充道:“當然,得是肌肉才行。”

後果不其然,孫雨澤那家夥又是一副寒顫不止的模樣,看得我直想抽他兩下,但又實在說不出類似于 “你放心,就你這樣我也看不上” 這種話,怕打擊到向來自信的他。

我這人比較 “內斂”,內心雖是喜歡看男人,但也不會表現得過分明顯,就像我極度渴望愛情,但從不會付出實際行動那樣。

內心總覺得差點 “味兒”。

我想,這得 “歸功” 于謝冬榮。

見過了他,我怎麽還有心思去想別人呢?

本來像他那樣的人,就不該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但偏偏,某些 “羁絆” 總是給我造成他距我很近的錯覺。

他一出現,哪怕只是安安靜靜躺在那兒,就如同一把野火光顧了幹枯的草原,頃刻間燒遍了我的心,給了我短暫而又極熱的浪漫,後卻除開遍地焦黑的殘骸,什麽也沒留下。

說到底,“別人” 跟謝冬榮是無法比較的。

我不禁暗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走在路上,一對對情侶挽着手,自我身邊歡笑着走過,我忍不住側過眼去看他們,想着——這樣平淡普通的愛情有什麽不好呢?

可同時內心卻在計算着還有多少天才能再次見到謝冬榮。

回到家,老媽就告訴我,“阿樹,趕快收拾一下,我們去納明看看……”

我皺眉,剛想問去公主家幹什麽,便聽我媽說:“冬榮醒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