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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葷的?”
她又要把手抽回來,季南霆又沒讓。
“好啦好啦,逗你的。”季南霆輕笑着安撫她,像是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朋友,又貼着她的耳邊說,“我可不敢當着兩個寶貝的面跟他們的媽媽耍流氓,所以,便宜你了。”
北悅氣結,到底是便宜誰?
她肚子裏的兩個崽足以說明這個問題了好麽!
季南霆身上沾了北悅的熱氣兒,像是覺得暖和,又往她身邊貼了貼,悠悠感慨道:“看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要過南泥灣的生活了,前途堪憂啊。北老師,你預備怎麽補償我?”
北悅終于抽回手,把他湊過來的臉推向一旁,冷冰冰道:“我又沒攔着你,誰也沒要你負責,你自然可以去找別人。”
“這話說的,太違心了吧。”
季南霆支起下巴,呈45度角笑眯眯地看着她,側顏好看的要命,“你就真的不想念小爺我的這具肉體?”
“不想。”
北悅十分硬氣地說,但……是假的。
季南霆禁欲多久,她也禁欲多久,倒不是特地為了他守身如玉,而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嘗過季小爺的,哪兒還看得上別人的?
但她能承認這一點嗎,那自然是不能的,否則更得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了。
“那你也太不識貨了,外頭多的是女人對小爺我垂涎三尺呢,小爺看都不帶看她們一眼的。”
季南霆傲嬌得很,骨子裏透着一股得意勁兒,讓人是又愛又恨。
北悅終于是嘆了一口氣,沒再跟他逞口舌之快,反正論嘴皮子的功夫她向來不是他的對手,總能冷不防掉進他的坑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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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兩個人身子貼在一起,季南霆輕摟着她,喃喃不休地在她耳邊叨叨叨。
難得的是,北悅願意聽,一夜很快過去了。
……
北悅和季南霆睡了個素的,那邊廂伍媚和葉少蘊則睡了個葷的。
葉少蘊所在的律師事務所最近在處理一個挺大的官司,一大清早就說找到了新的人證,提上褲子吻了吻伍媚就走人了。
伍媚一向是睡到日上三竿的,葉少蘊吻她之時她都沒睜眼,稍頃魅影那邊來個電話說訂制的婚紗已經到了,讓她過去瞧瞧。
昨晚和葉少蘊折騰得挺兇,以至于伍媚一大清早起來覺得渾身像被大象碾過似的,那叫一個酸痛,扶着腰老太太似的下了樓。“呦,伍姐,您這是扭到腰了?來來來,我扶您。”
服務員小太監似的把手腕遞過來,被伍媚一把拍開,“別整這些虛的,給我泡杯咖啡去,再烤兩片面包來。”
“哎,好嘞!”服務員巴巴地去安排早點了。
伍媚咖啡喝一半,大堂經理叼着煙走過來,“伍總,吃早餐呢。難得見你起這麽早。”
“大清早的就抽煙,城市霧霾這麽重都是你們這些缺德的人害的,別抽了,喏,賞你片面包。”
經理從善如流地掐了煙,接過面包撕成幾片塞進嘴裏,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昨晚靳總來了,喝了一晚上酒。”
伍媚神色淡淡道:“是嗎?靳尚受什麽刺激了,我哥沒管?這不科學。”
“我說的不是尚爺,是靳喻言,靳總。”
伍媚抹果醬的手,倏然一僵。
良久,“哦”一聲。
只是“哦”?
經理觀望半響,終究沒有在伍媚臉上發現其他情緒,又補充道:“昨晚盛家小姐過來鬧了一通,兩個人搞得挺不愉快的。”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伍媚斜睨他一眼,“你個大男人,這麽八卦,不怕娶不到媳婦。”
經理差點被吃下去的面包噎着,“您甭咒我啊,我還想趕緊給我家孩子找個後媽呢。”
“得了吧,你家那小皮猴,誰攤上誰倒黴,你還是打光棍算了。”
經理嘴角抽了抽,剛要說什麽,就見一個沉重的身影晃過來,捏了捏額角,“有吃的嗎?給我随便弄點。”
“好嘞,我讓人去準備,您先坐。”經理快速閃人,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伍媚知道那厮是報複她的毒舌呢,暗暗決定,回頭扣他年終獎,讓他過年回家跟他家那個小皮猴抱頭痛哭去吧。
靳喻言在她身旁落座,順手端起她沒喝完的咖啡往嘴裏灌了幾口,伍媚看着,眉眼微微一眯。
待他盡數喝下,伍媚才拍了拍手,淡笑道:“靳總,我發現你這人有個毛病,就喜歡吃別人吃剩下的東西。”
靳喻言抿抿唇,撩起憔悴的眼皮,“怎麽說?”
“喏。”伍媚一指他手裏的咖啡,“咖啡是這樣,女人也是這樣。”
“女人……”靳喻言品着她的話,啞着嗓子輕問,“你指的,是盛依諾?”
伍媚輕輕一笑,“你的未婚妻,我可不敢随意置喙,我說我自己呢。”她拍拍手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剛邁出腳,手腕就被人攥住了,伍媚冷冷抽回來,“自重。”
靳喻言臉上寫滿疲憊,看着她的雙眸寫滿幽深的味道,聲音透着懇求,“陪我說會兒話,行嗎?”
伍媚盯他半響,突然笑道:“讓我陪聊,我的時間可是很貴的,怎麽付錢?”
靳喻言一抿唇,扭頭跟酒保說,“那邊,兩瓶紅酒,我買了。”
酒保一愣,指着那兩瓶價格六位數以上的酒,瞪大眼睛,不确定地問:“這兩瓶嗎?您确定?”
靳喻言掏出錢包,拍在吧臺上,酒保立馬閉嘴了。
伍媚見狀,重新回座,抻了抻衣擺,“行,那姐就陪你聊五分鐘的。”
服務員給靳喻言送上早餐,伍媚在一旁道:“給我再煮杯咖啡,多放點奶和糖,剛剛那杯太苦了。”
她打個哈欠,揉了揉腰肢,困得不行,就靠咖啡提提神了,還被人喝了半杯去。
靳喻言看到了伍媚脖子上的吻痕,覺得心尖有些刺痛,偏過臉去,看着眼前的早餐,頓時覺得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過了一會兒,伍媚掏出手機調了個倒計時的秒表,“還有四分零一秒,有什麽話趕緊說,別浪費。”
靳喻言沉沉開了嗓,只覺得滿腔是話,可一開口卻是一句,“你……過得還好嗎?”
伍媚哈欠打了一半,被這一句很官方的開場白逼了回去。
她也很官方地回道:“挺好的,生活幸福美滿。”
“葉少蘊他,對你好嗎?”
伍媚平平靜靜地看着他,唇角挑起一抹清涼的笑,“想聽實話嗎?”她一頓,沉沉道:“比你好。”
一句話,讓靳喻言眉峰一豎,表情立即變得難過起來。
半響,他苦笑一聲,“是啊,随便找出一個人,應該也比我要對你好。是我不夠好,弄丢了你,把你拱手讓給了別人。”
伍媚聽着這番話,心裏苦的要命,倒不是因為他而難過,而是為自己而難過。
她撫了撫脖頸,有些無奈地笑道:“真不容易,還能從你嘴裏聽到這番話。我就當靳總是在誇我了,多謝你的不娶之恩。”
話音剛落,手機嘀嘀聲響起來,靳喻言渾身一僵,伍媚輕輕關掉。
“時間到了,我的任務完成,拜拜。”
她點的第二杯咖啡端上來,伍媚順手放在靳喻言面前,“這杯咖啡送你了,沒有經歷曾經的苦,哪能收獲現在的甜呢。”
靳喻言看上去是那樣心痛,嗓音低沉,“你就,這麽喜歡他嗎?”
伍媚點頭,鄭重其事,“是,我很愛我的丈夫。”
不再廢一句話,她轉身,離開。
靳喻言看着她的背影,痛苦得捂住胸口……曾經,她也這麽愛過他。
186章 還是愛着他的嗎
從紅五星出來,伍媚沒有開車,而是打了個計程車前往魅影。
一上車報了目的地她就扣上羽絨服的帽子睡覺,明明困得厲害,一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大清早的碰到前任,應該是本世紀最讓人感到郁悶的事情了。
尤其是,前任還對你表示出留戀的态度之時。
伍媚等的就是這一天,她料到靳喻言一定會後悔,她也幻想着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她要如何嘚瑟,如何雪上加霜,不虐得他心肝脾肺俱傷都對不起自己曾經為他受過的那些情傷,可當靳喻言真的這麽做了,虛榮感的萌發只是一瞬,更多的是無邊無際的悲傷。
為什麽,人總是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伍媚知道,靳喻言現如今的“後悔”并不是真的發現自己有多愛她,只是不習慣她忽然的離去罷了。
畢竟從十幾歲的時候她就像跟屁蟲一樣跟着他,後來又沒名沒分跟了他五年,這段愛情跨越了十五個年頭,也跨越了她所有的青春歲月,她費盡了所有心思讨好他、取悅他,能給的不能給的,通通都給了他。她用了十幾年的時光,都沒能焐熱靳喻言的心。
不過分開數月,難道他就愛上她了?
呵呵,這真的是太諷刺了。
如果他真的足夠愛她,那在得知她已經結婚了之後只會遠遠地獻上祝福,絕對不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打擾。
因為真正愛一個人,不會忽冷忽熱,也不會若即若離,更不會忍心讓所愛的人受委屈。
女人是多敏感的動物啊,誰是真情實意,誰是虛情假意,難道還感受不到嗎?
伍媚深深嘆口氣,默默告訴自己八個字:珍愛生命,遠離渣男。
……
靳喻言胸口悶悶沉沉的,伍媚對他的态度,他是萬萬沒想到的。
她出現在他的生命裏,真的太長時間了,長到他有種從小就認識她的感覺,其實他和伍媚也可以稱得上是青梅竹馬了,初中的時候她就各種纏着他,狗皮膏藥似的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那個時候伍媚不像現在這麽千嬌百媚,卻也是學校出了名的美女,但她并不是個乖乖女,而是老師學生眼中的小太妹,頭發染的五顏六色的,衣服也不好好穿,學習也不好,時不時就被通報批評。
彼時他是全校師生眼中的天之驕子,又怎麽看的上如此離經叛道的小丫頭呢,因為對她一貫漠視。
後來他肯多瞅她兩眼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她莫名其妙地成了北悅的好朋友,兩個人在一場校園暴力事件中受了傷,他到醫院去看她們,那是他第一次跟伍媚說話,卻也只是責怪她連累了北悅,帶壞了她,記得當時伍媚挺不服氣地看着他,眼裏淚光閃爍的。
當時他們所在的學校是初高中連讀,他高中三年沒能早戀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人人都知道他有一個跟屁蟲小女友。
老師為此多次找他談話,後來都驚動了校長,盡管他多次否認,可伍媚是他女朋友一事就這麽打上了烙印。
高考前夕,他精神壓力很大,因為想要報考醫學院,而父親一定要他子承父業學建築設計,為此家裏基本上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也因此他情緒非常不好,偏偏伍媚這個時候還整天過來纏着他,他煩不勝煩,朝她大吼了一通,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他永遠忘不了伍媚被驚吓住,又傷心的表情,那是他第一次見她哭。
後來她被一個男人帶走了,那個男人是八大胡同裏有名的混子,伍媚當時還叫“武十郎”,初中沒畢業,就辦休學跟着男人走了,當時學校人人都說她被黑社會大佬看上了,被包養了,當人家的小情人去了,他聽了之後很憤怒,可他心裏也是這麽認為的。
他和伍媚關系真正的建立與轉變,是在五年前,那時他已經子承父業,進入家族企業工作了,還成了總裁,在一場商業活動上碰到的伍媚,她不僅改了名字,連同身份、氣質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嬌豔的像一朵紅玫瑰,完全讓人挪不開眼睛。
他被她吸引住,好像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後來兩個單身男女發生了關系并在一起,也好像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五年的時光都這麽順順當當地走過來了,為什麽她會突然離開他呢?
即便他跟盛依諾結婚,也不過是虛有其表的商業婚姻,并不影響他們之間繼續交往啊。靳喻言實在想不通。
想不通為什麽伍媚會跟他分手;想不通為什麽她愛了他那麽多年,怎麽說不愛就不愛了;更想不通她為什麽會嫁給別人。
靳喻言越想心裏越沉,咖啡解不了他心中的愁苦與煩悶,幹脆打開了剛買的紅酒,仰頭就往嘴裏灌。
大門口忽然走進來一頭熊,不對,準确地說是将自己裹成熊似的人。
這人穿着厚厚長長的羽絨服,直到腳踝,毛絨絨的帽子遮住大半張臉,口罩遮住另外半張臉,雙手抄兜,閑閑散散地走進來。
大堂經理一見,就笑着迎上去,“呦,尚爺,裹得挺嚴實啊。”
“靠,我都這樣了你還認得出我?”
“那是,您化成灰我也認得啊。”
“滾!你才化成灰呢。”
靳尚摘了帽子,摘了口罩,露出一張英俊無敵的臉蛋,順手将脫下來的羽絨服遞給服務員,搓搓手道:“你們羅總呢?”
“在房間呢,您是在樓下吃完早餐再上去,還是我們将早餐送上去?”
靳尚剛要說“送上去”,就看到坐在吧臺喝酒的靳喻言,眉頭微微一皺,“別送了,我在樓下吃吧。我哥這怎麽了?”
服務員遮着嘴低聲耳語一番,靳尚點點頭,心頭了然,徑直朝靳喻言走過去,拍了他肩膀一下。
“哥,大清早的就喝酒啊,這是誰招你了?”
靳喻言咽下清涼的液體,“沒誰。”
靳尚輕輕一笑,一邊往烤好的面包上抹黃油,一邊道:“我都知道了,是不是被小伍子虐了?知道她結婚了,難受了?”
“小伍子”是他給伍媚起的專有稱呼,雖然她比他大,但現在論關系她也是他妹子,總不能再叫“伍姐”。
雖然伍媚嚴重抗議“小伍子”這一不入流的稱呼,但反對無效,靳尚自己叫得挺順口的。
靳喻言唇緊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線,“她是什麽時候結婚的?”
“就前幾天的事,別說你,就連老羅都吓了一跳,小伍子是直接把結婚證拍我們面前的,做事那叫一個飒。”
靳尚想起那天羅镧看到結婚證,瞪大眼睛半天沒回過神來的表情,太特麽可愛了。
“為什麽沒有告訴我?”靳喻言臉上透露出一絲惱怒,“人人都知道,只有我跟個傻子似的,什麽也不知道。”
靳尚咽下一口面包,舔了舔唇,眼神無辜地看着他,“告訴你能怎麽樣,人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難道你還能去搶婚不成?哥啊,不是我說,你和盛依諾要結婚的事不也沒通知大家夥嗎,你是不知道,伍媚聽到消息那天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發了一晚上的酒瘋,酒瓶子不知道砸了多少,差點把自己傷到。第二天出來她卻又像個沒事人似的,這不,沒多久就跟葉少蘊領證了。”
靳喻言聽到這裏,迷離沉郁的眼神忽而亮了亮。
難道說,伍媚是為了報複他,所以才跟葉少蘊閃婚的嗎?所以,她心裏,還是愛着他的是不是?
187章 南霆也是雙生子
能夠下地走動了,北悅就去旁邊的病房看望了一下季董事長。
得益于季南霆的悉心照料,季董事長的身體狀況好了很多,雖然一側肢體還是無力癱着,但至少能夠說出話來了。
北悅傷還沒好利索,也怕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要了身最寬松的病號服,把自己的胳膊腿都包得嚴嚴實實的,這才敢出來。
季遠沣兩鬓添了許多白頭發,病來如山倒,這個北城人民心中年過半百依然風度翩翩的首富先生,終究是老了。
北悅喚了聲“季董”,寒暄了一句,季遠沣擺擺那只能動的手,沖她溫和一笑,“坐。”
季氏和文沣諸多事務離不開季南霆,他也不能整天在醫院呆着,只是中午晚上逮着空過來,兩頭跑着,着實辛苦。
北悅和季遠沣看在眼裏,嘴上雖然不說,但都心疼他,就不讓他做飯了,保姆李姐過來給北悅做飯,順便也做着季遠沣的。
季董事長話說的還不是很利索,話音很輕,很慢,“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好多了。”北悅淡淡道,還是不願讓人探究她的狼狽。
哪怕是關心,于她的自尊心而言都是負擔。
季遠沣何等聰明的人,又豈會看不出來,輕輕巧巧地轉過了話題,“孩子……兩個。”
北悅心念一動,暗罵季南霆嘴快,殊不知在季南霆都不知道她懷了雙胞胎的時候,季遠沣已經從B超上看出來了。
“是啊,倆。”北悅垂眸看了眼肚子,“我們北家沒聽說過有生雙胞胎的前例,當時檢查出兩個胎音,我也很驚訝。”
季遠沣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說:“南霆的媽媽,也,懷的是雙胞胎。可惜,沒能都、保住,只留下了、南霆。”
正因如此,他在看到北悅的B超單時,才會如此警醒,因為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那個時候醫療技術還沒現在這麽發達,他帶着文薔去當時最好的國際醫院看的,做出來的B超都是黑乎乎的一團,不像現在的彩超那樣清晰,一眼就看出來了,也是他有過類似的經驗,才如此敏感,季南霆個傻小子,光顧着開心了,愣是沒看出來是倆。
北悅聞言,在了然的同時又感到震驚,“南霆,是孿生的?”
季遠沣點點頭,聲音緩緩地告訴她。
當年因着岳父不同意他和文薔的婚事,文薔背離家門和他私奔,兩個人就這樣風餐露宿、天南海北的做生意,好在都是頭腦靈活的人,文薔走的時候也帶了從小積攢的零花錢,雖然不多,但給了他們一些本錢,夫妻二人就從擺地攤開始,一步一步打開生意市場,一個經營珠寶古玩,一個在工地包工程做地産,二十幾年前國力漸漸強盛,全國都在搞經濟,就這樣讓他們趕上了好時候。
那時候到底年輕,一門心思只想賺錢,不願意錯過任何機會,文薔懷孕後也沒怎麽好好休息,挺着大肚子跟着他上蹿下跳的,也遇到過一些挫折,懷孕6個多月的時候,他們被朋友坑了一大筆生意,賠了好多錢都堵不上那個窟窿,大過年的不敢回家,在外面躲債,就在一個小破旅館,饅頭就着水吃了頓年夜飯,也是在那段時間,焦慮、煩躁、飲食不規律再加上勞累過度,落下了病。
鄧文薔是早産加難産,本來以為兩個孩子都保不住了,可能還得搭上當媽的一條命,結果季南霆命大,硬是活下來了。
可另一個胎兒,卻在剛生下來沒多久就停了心跳,夭了。
季遠沣說到這裏,話音有些哽咽,這是他心裏一生的痛,也是妻子一生的傷,兩個人從來不肯談及這個話題。
“這件事,南霆……并不知道。我和他媽,都沒告訴過他,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其實還,有個孿生弟弟。”
北悅聽着心裏也難受得很,尤其現在自己也要做媽媽了,就更加感同身受。
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沒了一個就相當于挖走了半顆心。
難怪季南霆告訴她他媽自從生下他之後身體就不太好,情緒波動很大,也很多愁善感,人前是女強人,人後卻經常偷偷哭泣。
唉,再強大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恐怕後來前季夫人選擇了那條不歸路,也是因為産後抑郁症的緣故。
而顧曉霞母子的出現,成了壓垮她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季遠沣感傷良久,收了收差點奪眶的眼淚,又看着北悅問道:“你和南霆,是怎麽打算的?”
北悅還沒從上一個話題中抽離出來,一時有些怔然,繼而垂下眼睑,“沒什麽打算。孩子是孩子,我們是我們。”
甭管外面多少人都在傳他們即将“奉子成婚”的流言,她是不會因為孩子的緣故去結婚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她又剛剛經歷了……心裏多多少少有些坎邁步過去,她再如何強大,終究還是個女人,現在又懷了孩子,絕不會讓自己再置身于危險之中。
不管是情侶關系,還是婚姻關系,現如今都無法給她安全感,她寧願一個人這麽過着。
季遠沣聽到這裏,神色有些着急,語速也跟着放快了些,“我的兒子我知道,他絕不會不負責任,更何況,他一直都想娶你。你不願意嫁給他,是因為我嗎?這你盡管放心,我絕不會成為你們的負擔。以後,也不會幹涉你們的事情,我躲得遠遠的……”
“季叔叔,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北悅忙打斷他的話,“是我個人的原因,跟您沒關系。季南霆,他很好,可我并不是最合适他的那一個。”
季遠沣擰眉道:“怎麽會,他有多喜歡你,我看得到。”
“喜歡……”
北悅輕輕淺淺地勾起唇角,“他現在喜歡我,不代表以後也會喜歡我。他還年輕,見過幾個女人,我們相差六歲,等到他還英俊潇灑之時,我都人老珠黃了。我愛不動的時候,恰好是他留戀于花花世界的時候,讓我跟個怨婦似的天天守着孩子在家等着他?我只要想到那個畫面,整個人都會不寒而栗。未來有太多的變數,愛情更是朝不保夕的事情,我能保證不變的,只有我自己。”
季遠沣靜靜看着她,“你不像是,這麽瞻前顧後的人。”
在他印象中,北悅一直是個勇敢倔強的女人,就像之前一直昂着頭顱,在他面前說“我絕不會跟季南霆分開”的傲然姿态。
北悅自嘲一笑,“以前到底還是年輕,不知者不畏,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可現在,我怕了。”
她怕受傷,她怕再遭到背叛,她也怕下一次再有人敢跟她動手之時,她會不會變成一個殺人犯……
她不是銅牆鐵壁,她也會受傷,也會難過,也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幾天前嘗過的痛,是她一生難忘的夢魇,現在傷痕還未消,她怎能再不長記性?
季遠沣聽了她的話,剛要再說什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他擡眸望去,就從窗戶看到一個身影,正被保镖攔在外面。
北悅也循目望去,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敢攔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堂堂季夫人,裏面躺着的是我老公哎,我憑什麽不能進去的呀?嗷呦,真的是笑死人,你們季總不讓進,我是他媽好不好的呀,後媽怎麽了呀,後媽也是媽的呀!”
一聽這刻意模仿的上海大媽腔,北悅就知道,顧雲淮他媽來了。
188章 豪門如同帝王家
季董事長住院這麽久,季夫人是第一次來,可能是最近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個丈夫。
北悅沒跟這位季夫人打過幾次交道,只因之前她媽擅自給她和顧雲淮定下來的那場商業婚姻的緣故交流了幾回,過程不盡如人意,季夫人在她心目中留下來的印象用兩個詞就可以概括,一是尖酸刻薄,一是虛有其表。長得倒是賢惠,可幹出來的事……
外界總喜歡把這位首富夫人稱為現代版的“秦香蓮”,久而久之顧曉霞也喜歡往身上安苦情人設。
可她着實比秦香蓮幸運多了,因為季遠沣不是殺妻滅子的陳世美,鄧文薔也不是仗勢欺人的公主殿下,在他們那段複雜的感情中,顧曉霞才是勝利者,她憑着兒子顧雲淮重新嫁入季家,成為響當當的首富夫人,從此榮華富貴、穿金戴銀、風光無限。
按理說,季遠沣沒有虧待過顧曉霞母子,可為什麽,他們不肯将重病在床的季董送進醫院,由着他自生自滅呢?
如果不是季南霆及時回家,恐怕季董就要被他們母子二人虐待至死了。
豪門如同帝王家,感情在利益面前薄如紙。
外面吵鬧聲還在繼續,而季遠沣在聽到顧曉霞來的那刻臉色就變了,沉着臉道:“讓她走,我不想看見她!”
北悅一聽不免有些尴尬,她畢竟不是季家兒媳婦,人家的家事她沒什麽資格幹預。
可季董現在情緒受不得激,她也怕顧曉霞進來鬧,再刺激到他……
這一猶豫間,顧曉霞推開保镖,撞開門大喇喇走了進來。
她穿着一身極其豔麗的紅色毛呢,腳踩恨天高,手指上戴着一顆碩大的黃鑽,一進門就晃了一下北悅的眼睛。
一進來,顧曉霞連看都沒看北悅一眼,憋屈着一張臉,撲倒在季遠沣床前就開始哭,“老公呀,你說你一直健健康康的,怎麽就癱了呢?真的是造孽呀,我這幾天吃不好睡不着的,一直想來看看你,可南霆不讓我進來,你說說,他心多狠吶……”
北悅覺得耳朵疼,腳步已經往外挪,想撤了,卻又擔心季董身體狀況,因為他此時此刻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我還沒死呢,你哭喪哭給誰看?”季董事長聲音沉得厲害。
顧曉霞聞言擡起頭來,象征性地擦了擦眼淚,賠笑道:“我這不是心疼你嗎?”
季董事長冷冷一笑,“心疼我?你是看我死不了,怕我秋後算賬,把你們母子趕出季家大門吧?”
事實上,他已經打算這麽做了,只是季南霆說,還沒到時候。
“遠沣,你怎麽這麽說呀,你生病期間,我可是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現在不也好好的嗎?”
“盡心盡力?”
季遠沣覺得這四個字莫不是天大的笑話,“你當真以為那些天我躺在床上是一直昏迷着嗎?你當真以為我沒聽到你說的話?”
兩句質問,讓顧曉霞瞬間白了臉色,目光驚恐又怔然地看着他。
季遠沣即使在病中,氣勢仍在,這麽多年商場沉浮,已經将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鍛造成處變不驚的深沉大佬。
他凝重的眉眼緊緊盯着顧曉霞,語帶鋒利,像是剛剛出鞘的利刃,“患難見人心,若不是大病這一場,我還真是看不透你們母子的真面目。這麽多年,我自認從未虧待過你們,為了家庭和睦,我不惜将我的親生兒子趕出門去,來成全你們的尊榮,可是你們是怎麽回報我的?偷人的偷人,篡位的篡位,你們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懶得跟你們計較罷了!”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聽得北悅心頭大震,眼睫都跟着顫了顫。
顧曉霞更是臉色煞白,急急地想要解釋,“遠沣,你聽我跟你說……”
“夠了,我什麽都不想聽!”
季遠沣冷冷地拂開她的手,“這些年,你的虛情假意我見識得夠多了。到今天這地步,我給你最大的恩賜,就是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顧曉霞吓傻了,連連搖頭,疊聲地說:“不行啊,不行啊……”
怎麽可以好聚好散?她豪門闊太的生活還沒過夠,再說了,季氏的股份她一分還沒拿到手呢,怎麽能就這麽離開呢?
“怎麽,這麽多年你從我這裏撈的錢還不夠,還想要霸占着季夫人的位子,多撈點好處嗎?”
季遠沣的話音裏說不出的嘲諷,“這個位子本就不屬于你,你霸了這麽久,也夠了。更何況,我們從不是真正的夫妻。”
什麽?!
北悅再次震驚地瞪大眼睛,不是真夫妻……難道,季董并沒有和顧曉霞領過結婚證?
顧曉霞渾身一抖,像是最後的一點希冀都被人奪走了一般,悲苦一笑。
“你終于說出了這句話,在你心裏,從來都沒有當我是你的妻子,你心目中的妻子,還是鄧文薔對不對!”
氣急敗壞、歇斯底裏的吼。
“對,你說的沒錯。我愛的人,我心目中的妻子,自始至終都是文薔。”
季遠沣仰面閉上眼睛,靠在床頭,沉吟片刻,“事到如今,我多麽慶幸自己當年的那個決定。”
顧曉霞還待再鬧,季遠沣不耐煩聽了,冷聲吩咐伫立在門口的保镖,強行将顧曉霞拉了出去,顧曉霞蹬腿哭嚎,形如潑婦。
直到門口的聲音漸漸消停下來,始終站在床邊的北悅雙腿都僵了,比腿更僵的是臉,站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地看了一場大戲,見證了首富夫婦真實的婚姻狀況,實在令她驚心駭目。
這中間的複雜程度、曲折情形,都遠遠超乎她的想象,令她深感頭大。
季董事長像是累了,重重舒了一口氣,養神片刻,方才睜開眼睛對北悅道:“真是抱歉,讓你見證了這樣不愉快的一幕。”
北悅讪讪一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半響才道:“醫生說您需要放松身心,情緒不要過于激動才好。”
“無妨,為了他們生氣,不值得。”
季遠沣輕蔑地說了這麽一句,又招招手對北悅道:“別一直站着,坐。常言道家醜不可外揚,但你如今,也不算是外人了。”
北悅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季董這話音明顯是已經将她當成季家兒媳婦來看待了,八成也是因為她肚子裏的兩個崽。
可在她心目中,她是個實打實的外人,沒打算嫁給季南霆,更不會因為孩子來要挾季家什麽。
孩子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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