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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沒別的本事,一哭二鬧三上吊學了個徹底,操着刀子一邊哭一邊喊,罵老頭子偏心眼,都是兒子憑什麽一個繼承皇位一個淪為乞丐,這不公平,他要求分割財産,要求拿回屬于自己的那一份!
不然,他就要跟他們父子倆同歸于盡!
顧曉霞在一旁哭哭啼啼,梨花帶雨,哀嘆自己命苦,替季家辛辛苦苦帶大了兒子,到頭來卻淪到這樣的下場,她不服。
季遠沣被氣得捂着胸口直咳嗽,保安想要将鬧騰的母子二人趕出去,又礙于他們的身份,還真是不敢輕舉妄動。
季南霆風塵仆仆地趕到,一身的寒意都未散盡,當着衆人的面,二話不說,擡手就扇了顧雲淮一記耳刮子,讓他:滾!
顧雲淮被打懵了,紅着眼睛操着刀子要砍季南霆,季南霆煞着一張臉,把脖子伸過去,讓他砍。
結果顧雲淮慫了,遲遲下不去手。
季南霆不屑地笑了,二話不說卸下他手中的刀就橫在了顧雲淮脖子上,鋒利的刀刃眼看着劃破皮膚,就要切斷大動脈。
顧雲淮吓得臉色煞白,差點沒尿了,旁邊的顧曉霞都吓傻了,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季南霆扔了刀,看着跟他沒有半點相似的一張臉,挑了挑唇,說,“我們老季家從不出孬種,養你這麽大,已經夠虧的了。”
一句話,說的跌倒在地的顧曉霞頓時面白如蠟,季遠沣臉色也跟着沉了沉。
顧雲淮卻還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梗着脖子說:“再怎麽說我也是你哥,打斷骨頭連着筋,血緣這個東西,你否認不了。”
季南霆叼一根煙在嘴裏,眼睛微微一眯,“我說過了,你不是我哥。”
他從鐘鳴手裏拿過一個牛皮紙袋,甩到顧雲淮臉上,讓他打開看看,又轉頭看向顧曉霞,“貍貓換太子,你也是煞費苦心。”
顧曉霞死死咬着唇,不讓眼裏的淚落下來,可她渾身都在發抖,是心虛,吓的。
顧雲淮打開牛皮紙袋,借着燈光磕磕巴巴地念出來,“DNA檢測報告……”眯着眼往下看去,然後,一雙小眼猛地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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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命搖着頭,疊聲道:“不,這不可能,我怎麽可能不是爸的兒子……”
季南霆咬着煙,吐着霧,話卻說得字正腔圓,“很奇怪嗎?你渾身上下,每個器官,有半點像爸嗎?”
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況俗話都說兒肖母,女肖父,顧雲淮随了母親顧曉霞的長相,也是有可能的。
曾幾何時,他看着顧雲淮這張臉,就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雖然從來不肯承認這畜生是他大哥,但內心深處他其實還存了點想法的,因此就算顧雲淮再渾,他也沒有對他動過真格的。
可最近發生的很多事情,讓他愈發覺得當年的事情另有蹊跷,便薅了顧雲淮一把頭發,與父親的拿去測驗,結果——非親生。
顧雲淮不肯相信,哪怕科學事實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他還是不信!
這怎麽可能呢,雖然他是後來才被母親帶回季家的,可從懂事開始,他就管季遠沣叫“爸”,他認定自己的父親是大老板,認定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兒子,盡管跟了母親姓,但整個北城都是認他“季家公子”這個身份的,他怎麽可能不是季遠沣的兒子呢?
“我不信,這份報告是假的,你肯定動手腳了!”
顧雲淮又驚又吓,額角青筋暴起,那樣子看上去恨不得把季南霆吃了。
季南霆冷冷勾了勾唇,垂眸看向依然癱坐于地的顧曉霞,“動手腳的是你的好母親,你不如問問她,你的親爹是誰。”
顧雲淮還真聽季南霆的話,立馬朝母親撲了過去,搖着她的肩膀,“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我怎麽可能不是季家……”
沒等他話說完,顧曉霞便打掉了他的手,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倒是透露出幾分沉靜。
她沒有看兒子,而是轉向始終不發一言的季遠沣,凄然問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
季遠沣言簡意赅,惜字如金,目光投向季南霆,“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時間不長,肯定比您知道的晚。”
季南霆朝父親走過去,倚在一旁的暖氣片子上,斂眉抽着煙,突然淡淡開口,“顧女士,你有一個表弟,叫胡耀南是嗎?”
冷不丁一個名字蹿進耳朵,讓顧曉霞頓時一激靈,兩道眼風嗖地朝他射了過來。
她抿抿唇,“你想說什麽?”
“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什麽。只是想告訴一下你兒子,他叫了那麽多年的‘舅舅’,其實就是他真正的,親爹。”
顧雲淮又如遭雷劈一般愣了一下,想起那個與他模樣十分相像的遠房表舅,饒是再遲鈍,有些明擺着的事實,也浮在眼前了。
顧曉霞臉色明顯陰沉了幾分,不再裝上海女人的嬌嬌腔,也不再裝豪門貴婦的溫婉樣,此時的她,渾身戾氣逼人。
“我從來沒把胡耀南帶進過季家,甚至沒讓他來過北城,你是怎麽想到查他的?”
煙已經燃了一半,季南霆夾在指間,點了點煙灰,笑容淡淡:“真的沒有過嗎?那你那天,在季公館,是跟別的男人在做?”
顧曉霞臉色唰得變了,白裏透着紅,紅裏透着青,她驀地想起,那天胡耀南不打招呼就溜進了季公館,吓了她一大跳,忙要趕他走,他卻不肯,說老王八蛋已經人事不省了,馬上就要去見閻王了,還能擋着他見老婆孩子?當着季遠沣的面,就要扒她衣裳。
她又羞又惱,推搡着他出去,到底是拗不過他,也是想他想的緊,就尋了一間客房,酣暢淋漓地打了一/炮。
沒想到做到一半,傭人通知她說季南霆闖進來了,吓得她趕緊穿上衣服,藏好男人,手忙腳亂地出去,沒想到,還是露餡了。
季南霆一看她的臉色心中就了然了,看來自己猜測的是對的,不由看向父親,“人家給你戴了那麽多年綠帽,你也能忍。”
原本面容淡定的季遠沣一聽這話,狠狠瞪一眼兒子,抄起手邊的紙盒就朝他砸了過去。
季南霆伸手接住,朝父親賠了個笑,對着嘴唇打了一下,“我錯,我錯。”
老頭死要面子,當着兒子的面怎麽肯承認自己被綠了呢?
顧曉霞眼看隐瞞了二十多年的事情通通敗露,頓時面如死灰,看向季遠沣,做着最後一絲掙紮。
“沒錯,雲淮确實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可是……可是我的确是給你生過一個兒子啊,只是因為在娘胎裏羊水不足,生下來就沒氣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你當時在我身邊,孩子怎麽會死?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多心疼啊,這是你欠我的!”
季遠沣冷冷清清地看着她,“若非如此,你以為,我能容你在身邊這麽久,還給別人養大了兒子?”
季南霆聞言,重重一怔。
原來父親,真的什麽都知道,那他為什麽……
204章 這都是你欠我的
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于季遠沣而言,卻是永遠無法忘記的過去。
他是從一個小縣城走出來的大學生,那時候大學生金貴,縣裏能考上的就少,能供得起的就更少,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省吃儉用的農民,家裏的日子過得緊緊巴巴,能把他供到高中就不易了,他從小的玩伴,早就到外地打工了,有的還把媳婦都領回來了。
那時,他雖然窮小子一個,但在外人眼裏,他也是有“媳婦”的人,
鄰居家姓顧,有個女兒跟他年紀相仿,爹媽怕家裏窮将來娶不上兒媳婦,老早就上顧家提親,給他訂下了婚事。
顧父是個老師,家裏條件比他們好的多,瞧不上他們家怕女兒嫁過去吃苦遭罪,但對季家送上門來的東西卻從不拒絕。季遠沣從小人窮志不短,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是要闖出去的,也沒想真的跟顧曉霞好,偏顧曉霞挺喜歡他,背着家裏人偷偷跟他交往。
季遠沣除了下地幹活,一門心思都在學習上,顧曉霞愛纏着他,總是在他身邊叽叽喳喳的,像個麻雀。他打小就不太喜歡黏黏糊糊的女人,那些說話溫柔,行為扭捏的女孩兒在別人眼裏是塊寶,在他眼裏就是根草,他喜歡說話辦事爽快,幹脆利落的那種。
雖如此,他也沒拒絕顧曉霞的靠近。
男人都有自尊心,更何況青春期的男孩,誰身邊不帶個“妞兒”,顧曉霞還是學校公認的“一枝花”。
再說,他和顧曉霞之間也有相互“合作”的關系。他學習成績好,經常幫倒數的顧曉霞補習功課,顧曉霞也會給他帶點零食,“以示感謝”,季遠沣知道吃人嘴短的道理,因此在幫她補習功課時就格外上心,兩個人就這麽互相扶持着,一路都考上了大學。
只是成績畢竟懸殊,他以全縣第一全市第二的成績考上了省重點大學,顧曉霞則擦着邊線勉勉強強考上了中專。
高考發榜那天,兩個人卻都大哭一場。
顧曉霞哭的是她不能跟季遠沣一起遠走高飛了,季遠沣哭的是家裏勸他放棄這個機會,因為實在沒錢供他上大學。
“貧窮”二字,幾乎伴随了季遠沣整個童年加青春的時光。
肉體上的痛苦,尚可忍受;但精神層面的痛苦,實在消磨人的心智。
那一晚,顧曉霞從家裏偷偷搬了箱啤酒,兩個人喝得酩酊大醉,醉到後來顧曉霞不知怎的脫了衣服,醉到,他們發生了關系。
季遠沣喝得太多,完全斷片,一覺醒來還以為做了一場春夢。
也是這一夜,他做了人生中頭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跪在父母面前,請求他們給他這個機會,學費他可以自己掙,累不到家裏,只是至少兩年的時間,他無法給家裏掙錢。
父母含淚答應,與他抱頭痛哭,誰家不望子成龍,家裏就這麽一個兒子,當爹當媽的當然希望他能有出息,便咬了咬牙,砸鍋賣鐵東拼西湊借了些錢,先給他把路費墊巴上。季遠沣翌日一早就打包行李離開了家,去往省城,想着趁着假期還能掙出個學費。
走的時候,他特意去了一趟顧家,顧曉霞卻不肯見他,季南霆便讓顧母把一封信交給她,正式提出分手。
大學生活于他而言也并不太好過,因為要勤工儉學,所以總是疲憊不堪,但他享受這樣的生活,那是另外一番天地。他像是終于出了籠子的小鳥,也像是從井裏跳出來的青蛙,混的如魚得水,也吸引了一些女孩子的目光。後來不知怎的被校長女兒看上了,千金小姐倒追窮小子的戲碼,引得學校議論紛紛,男同學紛紛羨慕他,可于他卻是一場禍事,因為他被請到了校長室“喝茶”。
校長大人盛氣淩人,說他敗壞女兒家清譽,有作風問題,連問都不問直接給了他一張“勸退書”。
一場無妄之災,幾乎摧垮了他的全部心志,連帶他的尊嚴。
他開始明白,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你窮、你弱,就是得被人踩在腳底下,就是得讓人咬着脖子喝血,你還不敢吭出一聲。
後來他卷鋪蓋從大學離開,打算去南方下海,起碼賺點錢把家裏這些年積攢的債還了。在火車上,因為路見不平揪出了一個欲偷人錢包的小偷,結果結識了一個大哥,那大哥出于感激,要給他錢,被他拒絕了。大哥覺得他挺有意思,一路上便聊了起來,兩個人言語投機,越聊興致越高,随後那大哥吐露身份,說是一個民營廠的小老板,此次是去南方進貨的,問他願不願意跟着他幹。
季遠沣那時正苦于沒有門路,既然有貴人幫忙便沒有拒絕的道理,便一路跟着他,南下,又北上,最後在北城落下了腳。
也在北城,遇見了此生摯愛,他後來的妻子——鄧文薔。
比起顧曉霞,鄧文薔是真正大戶人家的千金,鄧家反對二人在一起,文薔便毅然決然跟着他私奔了。後來他們努力奮鬥,結婚生子,眼看着日子越過越好,他也真正完成了蛻變,從一個鄉下的窮小子,搖身一變成為北城赫赫有名的房産大亨,腰纏萬貫。
許是爬的太高,也爬的太快,老天爺看不過去了,賜下一道晴天霹靂,在猝不及防之下,顧曉霞橫空出現,還帶着個娃娃。
離家日久,他都快忘記顧曉霞長什麽樣子,他帶着文薔回過老家,可顧家不知因何緣故搬走了,就在他離開家去往省城的幾個月後。後來他才知道,他走後不久,顧曉霞就查出懷了孕,顧父顧母大怒,逼問她孩子是誰的,她死活不說,後來他們逼她打掉,顧曉霞害怕,從醫院逃了,顧父顧母天南海北地尋找女兒,好不容易在外地一個表親家裏找到了女兒,那時她已大腹便便。
“我爸媽沒臉回去,只能在我表叔那裏安頓下來,陪我待産。我當時一心想要生下你的孩子,可是寄人籬下的滋味,別提多不好受。我爸教師的工作幹不了了,就去跟人幹礦工,結果出了坍塌事故,他被活活砸死。我爸一死,我媽瘋了,要拿刀捅我,說都是我肚子裏的野種克死了我爸的命。那刀沒砍在我身上,我媽掄脖子自殺了。借她吉言,孩子到底是沒活成,去償我爸的命了。”
顧曉霞凄怆地說着,兩行清淚自眼睑滑落,幽怨而憤恨地瞪向季遠沣,“你說,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季遠沣喉嚨一梗,重重咳嗽一聲,“那你當時,為什麽不來找我?”
“找你?”
顧曉霞冷冷一笑,“你怎麽知道我沒去找過你。我去你們學校找你,看見你跟一個漂亮女孩在說笑,她還親了你。”
季南霆看向父親,眼神裏滿是驚奇,原來父親大學時期也談過戀愛啊,這倒是沒聽他說起過,也沒聽母親說起過。
季遠沣擰眉回想了一下,半響才想起是被校長女兒強親過一回,不自然地輕咳一聲,“你誤會了,那不是我女朋友……”
“你用不着跟我解釋,我知道你季老板,打小就是個美男子,喜歡你的女孩多得很,我又算什麽呢。”
顧曉霞自嘲地笑了下,“可當時看到那一幕,我只覺自己不值,為了一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我把自己搞的家破人亡。”
“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彌補。”
“你拿什麽彌補?拿錢,還是拿季夫人這個虛無的名號?”
顧曉霞此時此刻整個人沉浸在憂傷與憤懑之中,露出歇斯底裏的模樣,“我父母的命、孩子的命,你季遠沣總共欠我三條命。你活該因為我家破人亡,活該替我養別人的孩子,活該失去你最愛的女人,因為這是你欠我的。是你季遠沣,欠我顧曉霞的!”
臨走之時,顧曉霞指着季遠沣的鼻子道:“識相的,你就心甘情願地養我和兒子一輩子,不然,我就把你的真面目公之于衆,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季遠沣表面衣冠楚楚,骨子裏到底是個什麽貨色!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戴了多年綠帽,讓你晚節不保!”
季遠沣良久一笑,“我現在已經是個半隐退的人了,你覺得我還在乎這些虛名嗎?”
旋即,他冷酷地說,“我養了你和你兒子半輩子,也算償了當年的債。這些年你幫着你那個情夫在我這兒搜刮了多少錢,你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記得清清楚楚。那些個假賬,我若認真追究,随時都能讓他在牢裏蹲個十年八年。我可以養你,也可以養你的兒子,但你那個情夫,憑什麽要我養?”
他最後從抽屜裏掏出一張卡,丢過去。
“這裏面有兩千萬,要麽拿着它走人,從此再無瓜葛。要麽,我就把姓胡的送進去。”
205章 完全給別人養的
眼前浮過顧曉霞走時那怨憤的眼神,季南霆心中也跟着沉了沉。
他扯了一張紙巾,将口香糖吐了,随着擡手的動作,被子滑落下去,露出他堅實挺拔的肩膀,還有女人雪白的豐腴。
北悅自懷孕後嗜睡,卻又眠淺,一個動作就讓她兜兜轉醒,眯了眯惺忪的睡眼,擡頭看一眼男人,沙聲道:“怎麽還不睡?”
外頭隐隐傳來風雨聲,席卷着窗戶,嘈嘈切切的,天氣預報說明天會下雪,也不知道能不能下下來。
“這就睡。”
季南霆将身體滑下去,用被子裹緊了北悅的身體,也将自己包在裏面,歡愉過後兩個人都沒穿衣服,此刻肌膚緊緊貼在一起。
“嗯……”北悅嘤嘤叫了一聲,嘟囔着嗔怪道:“你身上好涼。”
季南霆聞言,非但沒撤出她的被窩,反而往前蹭了一步,笑得很不要臉,“那就勞煩夫人幫我捂熱了吧。”
不一會兒,被窩裏傳來悶悶的笑聲,“別鬧,哎呀,睡覺呢……”
***
翌日便是小年,天氣預報難得準了一回,拉開窗簾,就看到一片雪白色,世界被冰雪覆蓋了厚厚一層。
北悅咂摸了一下唇,欣賞着雪景,嘴角緩緩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身後突然貼上來一個溫熱的身子,下一秒耳垂也被人含在嘴裏,北悅本能地縮了縮脖,低低笑了聲,“癢~”
“好不容易放假,怎麽不多睡會兒?”季南霆剛剛蘇醒,低沉的聲音也有些沙啞的味道,像裹着一層紅豆沙,音色很是動聽。
北悅還是被生物鐘叫起來的,對此她也很無奈,可看到外面依然在下着的大雪,忍不住又彎了彎嘴角。
季南霆捕捉到了這個有些壞壞的笑容,“心情好像很不錯,有什麽高興事,分享一下。”
北悅挑挑眉,指着外頭,“下雪了。”
“所以呢?”挺聰明的人這會兒也不禁跟着犯了傻。
北悅扭頭睨他一眼,“今天是什麽日子?”
季南霆想了想,“小年啊。”見北悅不作聲,眼睛也釋放出一絲危險的氣息,突然靈機一動,“靳兄和盛依諾大喜之日。”
話一經說出,他就明白了,他說呢,北悅的笑容怎麽看上去都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北悅看着窗外大雪紛飛,悠悠嘆道:“雪下的這麽大,估計車子都不好走了,寒冬臘月裏結婚的新娘子,要瑟瑟發抖咯。”
話音剛落,她身後的季南霆卻打了個噴嚏,噴了她一臉,趕緊擡手給她擦擦,“對不起對不起……”
北悅轉頭一看,這厮身子還光着呢,難怪會凍的打噴嚏。
她一擰眉,“你怎麽不穿衣服啊?”
趕緊去衣櫃給他拿衣服,衣服拎出來,北悅卻又不想給他穿了,目光從上到下打量男人一眼:啧啧,這身材,也太完美了。
女人所迷戀的肌肉,什麽胸肌、腹肌、肱二頭肌、人魚線、季南霆是要什麽有什麽,皮膚緊實有力的,只腰腹留有一個彈疤。
目光再往下移去,便是她的最愛了,龐然大物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氣中,透着滿滿的雄性陽剛氣息。
“要不你別穿衣服了。”北悅又重新把衣服塞回衣櫃裏,“就這麽光着,挺好。”
季南霆再厚臉皮,眼下也有些紅了,可嘴上不能認輸,便笑着湊上來,“好啊,那你陪我。咱倆學一下伊甸園的亞當夏娃。”
“呸!”北悅臉刷的一紅,把衣服塞進他懷裏,“趕緊穿上,當着孩子的面,不害臊。”
季南霆一臉無辜道:“這算什麽,更不害臊的事情昨晚不是也幹過了?”
“季南霆!”北悅要動武了,小狼狗嗷嗷滾粗。
……
一場大雪把季南霆和北悅困在了家裏。
原本想着空出一天時間來好好約個會,看個電影逛個街什麽的,眼下是出不去了,只能在家裏看電視、逛淘寶,倒也惬意。
茶幾上擺放着一堆水果和堅果,北悅仰躺在季南霆腿上,享受着男人的喂食,一邊把看好的東西加入購物車。
“老公,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買幾件孕婦裝了,慢慢就顯肚了,估計以前那些裙子褲子都就穿不上了。”
北悅吃着哈密瓜,跟季南霆有一搭沒一搭地商量着。
“買。撿好看的、貴的買,一會兒我給你清購物車。”季南霆剝開核桃,掰開肉,喂給媳婦塊大的,自己吃塊小的。
有人給買單,北悅心裏就輕松許多,淘寶瘾上來,拍了得有四五十件東西,拉進購物車,就把手機交給老公,自己去廁所了。
季南霆劃拉了一下手機,不得不感慨女人天生具有的購物能力,這麽一小會兒,就能買這麽多東西。
大概掃了一下,覺得還有幾樣東西要添置的,也跟着加進購物車,大手一揮,一塊兒付了款,便颠颠去廚房做飯去了。
北悅剛解決完人生大事從洗手間出來,門鈴就響了,她一怔,心想這會兒誰會來,趴貓眼一看,我嘞個去!
鄧老爺子,鄧老太太,鄧廳長,還有朵兒,四個人在門口排排站。
北悅震驚了,一瞬間以為自己眼瞎。
門鈴還在響,北悅抖着手,打開了門,靠在牆邊乖乖叫人,“阿公,師奶,鄧廳長,朵兒……你們怎麽來了?”
鄧老爺子面沉如水,冷哼一聲踏進了門,老太太卻笑容和煦,拍着她的肩膀道:“過來看看你們,你怎麽樣,身體還好嗎?”
北悅讪讪一笑,道了聲“挺好的”,趕緊将客人請進門,鄧廳長和朵兒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燕窩、蟲草,各種補品。
鄧老爺子這是第一次進北悅的家,撲面而來的感覺倒是不錯,裝修的簡潔大氣又不失溫馨,也不髒亂,有點部隊出身的樣子。
再一看家裏面的擺設都是成雙成對的,妥妥過日子的感覺,他知道自己那個沒出息的外孫,有家不住,天天膩歪在人家這裏。
季南霆重新入住北悅這裏,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的東西從收納箱裏原封不動地擺了回去,非得讓屋子裏到處堆滿他的痕跡,他才能找回安全感,才能感受到自己在北悅這裏的存在感。這幾天他正想跟北悅商量着,要不要一起搬回季公館住,還沒開口呢。
客廳裏并不見季南霆的影子,季南霆正在廚房忙活着,騰不出手來,嚎一嗓子,“誰來了?”
“誰?”鄧老爺子渾厚的聲音,沉沉道:“我。”
熟悉的聲音竄入耳中,季南霆手一哆嗦,菜刀沒拿穩,直接割了手指頭,血呲地一下冒出來,北悅吓一跳,忙跑過去看。
手指頭被喇了一道血口子,幸好不深,可北悅依然心疼得緊,一把抓着他的傷指往嘴裏塞,吮了一下血。
“怎麽那麽不小心。”北悅擰眉嗔怪一聲,轉頭道:“朵兒,電視櫃下面有醫藥箱,幫我拿一個創可貼過來。”
朵兒忙應一聲,“好。”
“沒事,小傷。”季南霆這會兒才騰出嘴來,有些愕然地看向廚房門外,咧了咧嘴,“外公,外婆,舅舅。你們怎麽來了?”
鄧老爺子一雙鷹隼般的利眸狠狠釘在季南霆身上,拳頭捏的死緊,兩道劍眉也幾乎擰成一團。
他是萬萬沒想到,在家裏養尊處優、游手好閑的廢物點心臭小子在人家家裏竟然圍起圍裙裝大廚了?還整的像模像樣的……
養這小兔崽子這麽些年,他和他外婆都沒享受過他親手做飯的待遇,合着這大外孫完全是給別人養的!
真是氣死老夫!
206章 軍功章有她一半
老爺子渾身寒意凜凜,若是手中有拐杖,估計這會兒已經朝季南霆砸過去了。
鄧老太太在一旁拽了拽他,瞪他一眼,提醒他這是在別人家裏呢,就算要耍大老爺威風也別再這兒耍,再吓着寶貝重孫。
“小舅媽,給。”朵兒将創可貼遞上去,北悅接過來,給季南霆的傷口纏上。
季南霆避開傷指,在水龍頭下沖了沖手,讓北悅趕緊招呼外公外婆坐,自己則燒一壺水,從櫥櫃裏取出茶葉泡上。
老爺子心疼外孫,老太太則心疼孫媳婦,握着北悅的手,“怎麽沒請個阿姨?你現在正是需要補營養的時候,千萬別餓着。”
“您放心,餓不着。”
北悅一邊請老太太坐,一邊張羅他們吃水果,笑着解釋道:“本來請了一個,結果被南霆攆回家了,非得要自己來做。”
話說着,季南霆端着茶壺從廚房走出來,老太太拍他一把,嗔怪道:“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廚藝,能喂飽你媳婦嗎?”
“外婆,您也太小瞧我了吧。今天都別走啊,都留下來吃飯,我親自炒幾個菜,您嘗了就知道了。”
朵兒在一旁糗他,“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季南霆佯怒着瞪她一眼,把茶壺遞給她,“沒大沒小。倒茶。”
“是,小舅舅。”朵兒俏皮地行了個軍禮,乖乖接過茶壺給衆人一一把茶添上,又去廚房續水。
鄧廳長一來就接了個電話,轉去陽臺打去了,到現在也沒打完,朵兒和季南霆一前一後都去了廚房,客廳便只剩下三個人。
北悅一個人站在客廳,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力,手腳登時有些無措,好像婚後,還是第一次見師公。
他肯定很生氣。
之前說不嫁季南霆的是她,現在反悔的也是她,啪啪打臉啊,她都不好意思面對二老。
“別站着了,過來坐。”
老太太一臉溫和地拉過北悅在身旁坐下,她不像鄧老爺子那樣固執,對北悅父親的事情她私下裏不知道勸了老頭多少次,尤其在看到北悅一次又一次為了父親苦苦哀求的時候,就更添一分心酸,對她就格外的心疼,但部隊上的事情她也實在插不上嘴。
父母做下的孽實在不應該牽連到孩子身上,可北悅的人生,真的承受了太多不幸。
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怎會不心疼?
老太太拍拍北悅的手,笑道:“南霆一說你懷了孩子,還是雙胞胎,我和你外公樂壞了,一下來倆,這是多大的福氣啊。”
北悅臉上有些羞赧,奉子成婚這種事雖然在現代社會司空見慣,但到底也不是什麽太光彩的事情。
“誰樂了?”
鄧老爺子一瞪眼睛,“你怎麽不說,我差點給那小兔崽子把腿給打斷了,沒結婚呢,就犯渾,打死他都不為過。”
“行了吧你,能不能別整天打啊殺啊,堂堂一個軍人,搞得跟土匪似的。”
鄧老太太當着北悅的面就數落起老伴兒,“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只要孩子們願意,你管人家呢。再說了,他們現在不也領證了嗎,小北已經是咱們鄧家的外孫媳婦了,我看看還有誰敢在外面說三道四的,我老太婆撕了他的嘴!”
老太太依舊是一身墨黑色的旗袍,頭發在後面盤成個髻,自有一派首長夫人的溫婉,但說起話來一聽就是将門虎女。
北悅聽季南霆講過很多外婆的趣事,有些是從父母那裏聽來的,有些則是自己親身經歷的,有一點是人所共知的,鄧老爺子一路仕途的坎坷起伏,乃至順利地功成身退,邁入古稀之年卻依然在中/央占有一席之地,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夫人的匡助和照拂。
老爺子那些個軍功章,至少有她一半的功勞。
反觀自己,于季南霆的人生道路上好像一直扮演着扯後腿這樣的角色,想來真是慚愧得很。
這邊北悅和鄧家二老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廚房裏,季南霆和朵兒也竊竊私語地互相交流着“情報”。
“什麽情況啊,不是說好了晚上回家吃飯,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了?”
季南霆實在是猝不及防,本來正琢磨着怎麽哄的媳婦跟他一起回外公家呢,沒曾想二老直接殺過來了,簡直要命。
朵兒一邊往茶壺裏添水,一邊道:“別說你了,我都吓一跳。一大清早起來二老就要過來,攔都攔不住。我要給你通風報信來着,被太爺把手機都給沒收了,不許我跟你們打招呼,說要來個‘突擊檢查’,來的路上罵了你一路。倒是沒怎麽說小舅媽。”
“是嗎?”季南霆聽到這裏,心裏卻是安定了些,打從知道北悅懷孕之時,這二老就不淡定了,尤其是老爺子。
雖然也是以“家風不正”為名痛扁了他一頓,但沒過多久就松了口,喝命他趕緊跟北悅領證,男子漢大丈夫得負起責任來。
季南霆知道老人家都隔代親,當年他媽也是用這一招求得了二老的原諒,生米煮成熟飯還能怎麽辦,只能認了呗。
客廳裏,面色冷硬的鄧老爺子終究是繃不住,開了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舉辦婚禮?”
問的北悅一陣語塞,領證就已經是計劃之外的事情,至于婚禮,她連想都沒想過。
倒不是不在乎,也不是不想辦,只是她現在這種情況,那天套個伴娘裝都勉勉強強,新娘子的婚紗是鐵定穿不上了。
肚子已經開始顯懷了,一輩子就一場婚禮,她可不想挺着肚子穿婚紗,太難看了。
老爺子不清楚她心裏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拿起茶杯抿一口,自說自話,“看什麽時間合适,把你母親約出來,談談這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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