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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話說的北悅猛地擡頭,抿了抿唇,又黯然地低下頭。
老太太見她一臉糾結的模樣,心裏有幾分明了,“這陣子,你跟你母親聯系過嗎?她知道你懷孕、和南南領證的事嗎?”
北悅頓了頓,搖了搖頭。
那天她和她媽徹底攤牌,就相當于撕破了臉,打那之後就沒聯系過,她媽也再沒來找過她,後來事情層出不窮地發生,她住院那麽長時間,未婚先孕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全世界都知道了,她媽不可能不知道,可她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連個電話都沒有。
她們母女之間的情分一向淡薄,卻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反目成仇,連陌生人都不如。
“什麽?”老爺子忍不住炸了,“這麽大的事情,你都不跟家裏人說,你……”
待要發飙,被老太太拍了一把,又狠狠瞪一眼過去,“咋呼什麽,能不能好好說話?”
“怎麽了怎麽了?”季南霆聽到動靜,趕緊放下手頭剔了一半的魚,着急忙慌地從廚房裏跑出來。
老爺子不能朝懷了孕的孫媳婦發飙,卻能收拾混蛋孫兒,兩道威嚴的視線當即瞪過去,“我問你,你和北悅結婚的事情,包括她懷孕的事情,你有沒有跟北悅的媽媽,也就是你岳母,有沒有跟她說過?”
“說了啊。”季南霆毫不猶豫地回答。
北悅猛地一怔,擡頭朝他看過去。
說了?他什麽時候說的?她怎麽不知道……
老爺子一眯眼睛,“真的說了?你要是敢騙我,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外公……”季南霆受不了地叫一聲,擦了擦手走過去,“我哪敢騙您,我真說了,我岳母不同意,我能娶小北嗎?”
老太太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既然這樣,你給你岳母打個電話說說,抽時間見個面,商量一下婚禮的事情。”
“還用抽時間嗎?現在就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事情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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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一聲令下,季南霆和北悅全驚了。
“啊?”季南霆接收到北悅的目光,趕忙道:“不用那麽着急吧……我岳母說了,婚禮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就行,她不管。”
老爺子怒目一瞪,“什麽話,這麽大的事情,當然要兩家一起商議。現在就打,快點!”
季南霆還待再說,見老爺子腳又要踹過來了,忙道:“好好好,我打,我打……”
207章 奈何明月照溝渠
季南霆迫于外公的淫威,只得掏出手機來給岳母打電話,卻猛地想起,今天是靳喻言大婚之日。
“呦,這電話還真打不了,今天靳家忙着辦婚宴呢,他們哪有時間過來啊?”
北悅也才想起來,緊繃的心髒不由松了一下,暗暗給季南霆豎了個大拇指,誇他機智。
季南霆沖她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客氣客氣。
鄧老太太在一旁道:“還真是,靳家小子小年兒結婚嘛,還給我們送請柬來着,我這忙忙叨叨的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正說着,鄧廳長拿着電話從陽臺走出來,“爸媽,靳家和盛家一上午給我打了個好幾個電話了,請您二位參加婚宴,去嗎?”
鄧老爺子繃着唇,當即道:“去。既然他們來不了,那我們去就是。你們兩個,也一塊跟着。”
他擡手一點季南霆和北悅,起身這就要走了。
北悅剛松下來的心不由又繃起來,也跟着起身,卻瞬間無措,求救的目光看向季南霆。
季南霆接收到,忙過去攔老爺子,“外公,您別着急啊,婚禮我們肯定是要辦的,也不急于這一時啊,您說是不是?”
“還不急?你小子說話負不負責任?”
鄧老爺子照着孫兒的後腦勺就來了一下,回頭瞅向北悅,“再過沒幾天,你媳婦這肚子就大起來了,你們想大着肚子結婚?”
北悅觸到老爺子威風凜凜的鷹眸,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想。”
“你看,小北都這麽說了。”
鄧老爺子又去拍孫兒,“趕緊的,去換衣服,準備準備就走,甭跟老子在這兒廢話!”
老爺子一向發號施令慣了,說風就是雨,攆着季南霆和北悅進了卧室,還催促着,“快點啊,給你們五分鐘時間換衣服。”
北悅都快哭了,不帶這樣趕鴨子上架的。
她是不想大着肚子辦婚禮,可也沒想現在就辦啊,就不能等到孩子出生之後,再補辦一個嗎,連現成的花童都有了,多好。
更何況……
“不是說了不去參加婚禮嗎,你跟我哥打過招呼了吧,現在去算怎麽回事啊?”
季南霆見北悅眉頭都皺成了八字,趕緊伸手給她舒展開,寬慰道:“好了好了,別愁,都交給我來處理。”
他乍着膽子推開門,探出腦袋去想跟老爺子打個商量,“外公,要不還是改天再約?靳董和我岳母今天肯定得忙着招待賓客,咱們就別去添亂了。改天,改天我尋個合适的時間把兩家人都約出來好好聊聊,成嗎?”
“什麽改天,改天什麽!你當老子有這麽時間伺候你呢。”
鄧老爺子一臉威嚴地瞪起眼睛,語氣毫不轉圜,不容商榷,“就今天,不過是三兩句的事,占用不了他們多長時間。”
又一擡腕表,“還有兩分鐘,快點!”
季南霆認命地縮回頭去,見北悅已經在往身上套衣服了,生無可戀地看着他,“我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得,換衣服吧。”
幾乎是卡着點從卧室出來,老爺子瞟一眼西裝筆挺的季南霆,再看一眼着裝典雅的北悅,還算滿意。
大手一揮:走。
……
這會兒天已經放了晴,主幹路上積雪被環衛工人鏟除,但未鏟幹淨的小道依然打滑。
時間倉促,北悅連妝都沒來得及化,只能在路上現補。
“你車子開穩點,我畫個內眼線。”
北悅讓朵兒舉着鏡子,坐在後座上十分艱難地掀起眼皮拿眼線筆勾勒着線條,稍一哆嗦就畫歪了,還得重新擦。
季南霆穩穩地把着方向盤,時不時往後瞟一眼,生怕媳婦一不小心戳瞎自己的眼睛。
“參加個婚禮而已,又不是去選美,不用化的那麽精致。”
畫好了眼線,北悅夾了夾睫毛,淡淡道:“你懂什麽,別人知道我懷孕,就等着看我變成黃臉婆呢,我可不能稱她們的心。”
“這你不用擔心,你就算不化妝也比她們好看,素顏更好看,能甩她們十萬八千裏。”
朵兒忍不住笑,“小舅舅,嘴夠甜的呀。你就是這麽騙我舅媽嫁給你的是不是?”
季南霆“嘶”一聲,“什麽叫騙啊,我們是兩情相悅。”
“誰跟你兩情相悅。”北悅睨他一眼,對朵兒道:“看見了吧,這種花言巧語的男人,以後堅決不能嫁。”
“我怎麽花言巧語了?句句肺腑之言。”
季南霆深感委屈,又假模假式地嘆氣道:“我本将心邀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別跟那兒無病呻吟了。”
北悅從化妝包裏掏出一只口紅,用唇刷往嘴上塗着,“你聽好了啊,今天的談判就一個原則,決不能現在舉行婚禮。”
“那我說了可不算。”
季南霆一本正經地說,“老爺子什麽脾氣你比我了解,一向說一不二的。他要是想讓婚禮今天辦,就絕不可能拖到明天。”
北悅一下子皺緊眉,抿了抿唇,情緒開始不對勁了。
她“啪”地一聲将化妝包收起來,在朵兒驚愕的目光下直接起身扒着椅背手腳敏捷地從後座鑽到了副駕駛座。
季南霆吓了一大跳,看着猛地躍到身旁的女人,“你……幹什麽?能不能穩重點,懷着孕呢。”
北悅也不說話,撅起小嘴,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那副小表情,撩的人心裏直癢癢,季南霆梗了梗喉嚨,都結巴了,“怎、怎麽了?怎麽這樣看、看着我?”
北悅扁扁嘴,拉長音、弱弱地喚,“老公……”
季南霆握着方向盤的手猛地一抖。
他哪兒受的了北悅這麽叫他,一瞬間就硬了,緊跟着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嗓子都跟着沙了,“我知道了,都聽你的。”
北悅循循善誘,“那老爺子那裏……”
“交給我,我去說。說到底婚禮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他總不能綁着我們結婚吧。”
“好嘞,那就交給你了。”
北悅原來還皺巴巴的小臉一下子舒展開笑顏,猛地掰過他的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謝謝老公。”
這臉變的,真的是比翻書還快……
季南霆忍不住扶額,難怪孔老夫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沒想到自家媳婦也這麽狡猾,竟然給他使“美人計”。
大意失荊州啊!
朵兒在後座上都快笑抽過去了,深深被北悅收放自如的表演所折服,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也就是她才能治得了小舅舅。
***
婚禮在君豪大酒店舉行,靳盛兩家聯姻,排場自然不會小,一溜豪車在酒店門口排成長龍。
靳家包下了八樓的宴會廳,說是五十八桌賓客,北悅一行人趕到的時候才發現人并不是很多,想來是大雪阻了不少人的行程。
一到那兒,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不見新郎新娘,只看到靳董環着臂一臉凝重站在那裏,靳夫人和盛夫人正在争吵。
倒是靳尚這個當伴郎的眼尖,見鄧家人來了,立馬迎上來,引他們上座,而鄧老爺子一登場,在座衆人紛紛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跟老人家打招呼,表情誠惶誠恐的。靳文卓捅了捅大哥的胳膊,靳文耀驚了一跳,沒想到鄧家二老竟然真的能給他這個面子,趕緊拉着夫人走過去跟他們打招呼,不住口地說着“蓬荜生輝”“受寵若驚”,腰都快彎到地下去了。
季南霆拽了靳尚一把,問道:“出什麽事了?怎麽不見一對新人啊?”
“別提了,新人在後臺吵起來了。一個不小心弄丢了戒指,一個宿醉不說,還發了高燒,好不容易把兩個人聚在一起,又為着白天舉行儀式還是晚上舉行儀式吵了起來。新娘子想要晚上等人都到齊了再說,我哥則說晚上舉行婚禮那是二婚,還沒吵完呢。”
靳尚一臉無語,這個伴郎當的別提多心塞,“剛才兩方父母又因着座次問題吵了一通,這種事不是應該提前商量好嗎?”
北悅在一旁聽着,抿了抿唇,這就是她為什麽不想要草率辦婚禮的原因,忒麻煩了。
不經意地一偏頭,就觸上了一雙陰涼的眸子,盛夫人坐在不遠處,目光不善地盯着她,仿佛在盯着一個背叛者。
208章 人心不過四兩肉
北悅目光陡然一黯,盛家母女每逢見到她,都沒什麽好臉色,像她上輩子欠了她們什麽似的。
“小北,杵在那兒做什麽,過來坐。”
鄧老太太落了座,不召喚孫兒,先召喚北悅,北悅一臉小媳婦的乖巧模樣,聽命過去坐下,适才發現這一桌都是達官顯貴。
靳家和盛家在北城都算是名門,尤其現在靳家和季家還攀上了親家,在衆人眼裏自然又升了一個臺階,季家雖然現在也是內憂外患不斷,可堅實的根基立在那兒,一時半刻不可能垮,更何況季家後面還有鄧家,這些家族強強聯合,簡直撐起北城半壁江山。
北悅坐在那裏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但到底是曾經的司令千金,應付這種場面不在話下,落落大方便是了。
她一身酒紅色的毛衣套裙,及肩的短發紮了個低馬尾,妝容淡雅,當真配的上“落落大方”這四個字。
其實北悅完全想多了,雖然她現在混的是商圈,可軍政界的人對她從來都不陌生。
北谷豐的掌上明珠,鄧書記的親傳徒孫,單這兩個身份就讓她曾經在北城幾乎是橫着走,北司令死後,不少不懷好意的人确實在等着看這對母女的笑話,可人家北夫人到底有本事,搖身一變就成了靳夫人,徐娘半老還能嫁入豪門,在北城也是個奇聞異事。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當媽的厲害,做女兒的也不差。
北悅和季南霆的緋聞剛傳出來的時候,幾乎引來群嘲,兩個人的年齡差擺在那裏,堂堂季小爺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多少适齡的名門淑女等着他去挑選,怎麽可能找一個比自己大的女人呢?這是找個媳婦,還是找個姐,找個媽啊?什麽難聽的說法都有。
可人家真的修成正果了!
領證的第二天,季南霆就通過北岳傳媒的官微公布了這一喜訊,後來季氏、文沣紛紛轉發,引發全民熱議。
誰也沒想到,首富之子季南霆竟然會選擇在23歲的時候結婚,還找了一個比自己大六歲的女人。
真是大跌眼鏡,三觀盡毀,少女心碎一地。
不管外界是什麽态度,這個婚北悅結了,孩子也懷上了,妥妥的季家少奶奶、鄧家媳婦,哪個敢得罪?哪個敢不上前巴結?
可偏偏就是有那不長眼的,想死不想活了的,非往槍口上撞。
“北悅,好久沒見了,你怎麽胖成這樣了?”
大冬天的,靳菁菁一襲無袖超短裙,美不美麗不知道,“凍人”是肯定的,她一臉笑意地走過來,卻是笑裏藏刀。
她嗓門頗大,宴會廳本來就有回聲,這一開口,旁邊幾張桌子的人都聽到了,紛紛蹙了蹙眉頭,暗自嘟囔一聲:沒教養。
第一個蹙眉的,就是離北悅最近的鄧老太太,溫婉的面容隐隐露出幾分肅意。
北悅倒是一臉平靜,淡淡瞥一眼靳菁菁胸腔那紮眼的“伴娘”二字,覺得這一身配上這朵大紅花倒是很襯對方的土包子氣質。
“的确好久沒見了。冬天嘛,養養膘是應該的。你的臉,也圓潤了不少。”
一句話,說的靳菁菁立馬垮了臉。
她最讨厭別人說她臉圓,她做夢都想像範冰冰李冰冰那樣有個錐子臉,都上了手術臺了,又怕疼,灰溜溜滾了下來。
其實北悅還真是沒有諷刺她的意思,她覺得圓臉挺好看的啊,胖嘟嘟的,多可愛。
但靳菁菁聽着就不開心了,覺得她是故意的,“你還好意思說我,自己肥的跟個豬似的,你那肚子上,套了個游泳圈吧?”
說完還咯咯咯笑了起來。
北悅聽到這裏,真是不高興了,她肚子現在有多大自己心裏清楚,遠沒靳菁菁說的那般誇張,平時自己自嘲調侃兩句就算了,別人說便是另外一種感受,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東坡肘子,要不是當着滿堂賓客的面,她能直接将靳菁菁的頭摁進去!
這廂她提醒着自己止怒、包容,不跟小婊砸一般見識,那廂鄧老太太卻慢慢悠悠地發作了。
“小姑娘說話要懂禮貌,我孫媳婦懷孕了,顯懷是應該的。我們可是拿她當寶貝兒一樣疼,你這樣講話是不是過分了?”
老太太聲調四平八穩,絲毫不顯怒意,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分明是生氣了。
滿桌的人,除了鄧老爺子,無不戰戰兢兢地放下筷子,屏息斂氣的,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這會兒不小心撞槍口上。
可靳菁菁偏偏是那個極具沒有眼力見兒的,“這哪兒來的老太婆,我跟北悅說話呢,有你什麽事啊,竟然敢來教訓我?”
這個作死的蠢東西,北悅真是恨不得立馬縫上她的嘴。
“菁菁,閉嘴!”靳文耀隔着老遠聽到這邊出了狀況,趕緊跑過來處理,就聽到女兒在大放厥詞。
恐怕現在比北悅更想縫上靳菁菁嘴巴的就是他了。
靳文耀狠瞪一眼閨女,把她往後一撥拉,點頭哈腰地跟鄧老太太賠罪,“小女不懂事,沖撞了老太太,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老太太做恍然大悟狀,“哦,原來是你的閨女啊。這家教,我也算是見識了。”
“是是是……”靳文耀汗都快掉下來了。
靳菁菁卻不服,猛地沖上來,仗着是自家地盤,氣勢洶洶的,“死老太婆,說誰沒教養呢,你才沒教養呢……啊!”
話音未落,臉上就挨了一記大嘴巴,靳文耀擡手掌掴閨女,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靳菁菁疼得瞬間紅了眼睛,捂着臉道:“你竟然打我……”
唐蓉聽見動靜,忙撇開衆閨蜜走過來,還沒搞清楚什麽狀況,看着靳菁菁紅了一片的臉道:“呦,這是怎麽了?”
心下清楚肯定靳菁菁又闖了什麽禍,但當着衆人的面還是一臉慈母狀,扶着她嗔怪丈夫,“好好說不行啊,怎麽還動手了?”
“你起開,不用你假好心!”靳菁菁氣得一把把唐蓉推開,北悅眼底一寒,卻只抿了抿唇,沒有作聲。
靳文耀剛剛還有些心疼,這會兒再次被怒氣填充,指着女兒鼻子罵,“反了你了,還有沒有點規矩,跟鄧老太太道歉!”
鄧老太太……
靳菁菁許是挨了打,臉上疼,腦子也跟着清醒了幾分,才想起剛才老太婆管北悅叫“孫媳婦”,所以……她是季南霆的外婆?
這個認知,讓她瞬間懵在了原地,她竟然不小心得罪了南霆哥的外婆!
鬧的動靜太大,滿堂賓客都停止了交流,目光紛紛朝這邊看過來,氣氛剎那間靜止下來,說不出的尴尬。
良久,竟是鄧老爺子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小靳,你可得悠着點,我們家老太婆歲月大了心髒不好,要是不小心在這兒暈倒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鄧老太太睨他一眼,“我有那麽脆弱麽,你當我是專業碰瓷的?”
一句話,逗的衆人紛紛笑,總算是打破了僵局。
唐蓉端起一臉粉飾太平的笑容,湊到老太太身邊,“還是老太太氣量大夠寬容,小孩子不懂事,回頭我們一定好好管教。”
“管教?”老太太冷冷一眼剔過去,“小唐,人心不過四兩肉,你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你若是能拿出半分管教小北的嚴厲管教另一個女兒,估計她也不會是如今這般不分尊卑,目無尊長。”
唐蓉被奚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還得盡量賠着笑臉,“您說的是,徒媳受教了。”
“欸,這怎麽話說的?”
老太太擺擺手,“你現在是靳夫人,可不是北夫人,‘徒弟媳婦’的稱呼還是免了,老太婆也不敢當。”
唐蓉交疊着手放在身前,讪讪稱是。
鄧老太太又拉着北悅的手道:“小北跟南霆結了婚,以後就是我們鄧家人兒了,自有我們照顧,你就不用費心了。”
唐蓉心中一沉,目光下意識地朝北悅看去,北悅卻沒有朝她看一眼。
剛才她被靳菁菁推了一下,換做以前,北悅早就沖上來為她打抱不平了,這次卻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什麽話也沒說。
看來她心裏,是真沒有她這個母親了。
209章 跪下來跟她道歉
靳菁菁被靳文耀拽走了。唐蓉靜靜地盯北悅半響,剛要開口跟她說兩句,也被人叫走了。
季南霆不知道去了哪裏,北悅坐在那裏百無聊賴的。
跟老太太打了個招呼說要去趟洗手間,出去便給季南霆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兒,就聽見電話裏傳出的争吵聲。
季南霆這會兒跟靳尚在後臺,正見識着一對新婚夫婦的“炮火連天”。
盛依諾坐在梳妝臺前狠狠吸一口煙,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語氣生硬道:“這婚你要是想順順利利地結了,就必須聽我的。”
“你這是胡鬧!”
靳喻言坐在床上,領結已經扯到了一邊,一只手還挂着吊袋輸液,臉色陰沉得厲害,“外面滿堂的賓客都在等着喝喜酒,你現在突然告訴我婚宴必須放在晚上開始,那你讓外面的客人吃什麽,喝什麽,讓人家幹巴巴地坐一下午嗎?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
“你才腦子進水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不要大白天的舉行婚禮,我要晚上,晚上!是你們家非不聽我的。”
盛依諾噴一口煙霧,冷冷一笑,“我算是看出來了,婚前說的天花亂墜的,什麽一切都按照我的意思辦,結果呢,一結婚立馬現原形了。不止是你,你們靳家一大家子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騙子。你爸,還有你那個繼母,都是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
“你說什麽?”靳喻言當即怒了,擡起手指一點她,“我警告你,說我可以,說我家人,你還沒這個資格。”
“我沒這個資格?”
盛依諾掐滅了煙,站起身來譏諷一笑,“說到底,你就從沒把我當過你的親媳婦,你心裏的人,恐怕還是那個伍媚吧?”
聽到“伍媚”,靳喻言的眉心擰了擰,想起昨晚她決然離去的那一幕,心又絞得似的疼了疼。
“啧啧啧,瞧瞧你那一臉隐忍又深情的樣子,伍媚又不在這兒,裝給誰看呢?”
盛依諾不屑地朝他走過來,“你要是真有這麽愛她,就不會為了一張五千萬的訂單跟我上床了,更不會抛棄她,跟我結婚。”
靳喻言薄唇緊緊抿成一線,透明的鏡片底下,一雙眼睛寒意凜凜,滿滿的紅血絲,看上去十分駭人。
“所以啊,”盛依諾搭上他的肩膀,聞着他那一身酒氣,嫌棄地皺皺鼻子,“你把自己喝成這樣有什麽用?你就是把自己喝死,伍媚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我知道你不愛我,沒關系啊,我也不愛你,商業聯姻而已嘛。大家都看開點,別太矯情好嗎?”
牆邊,季南霆和靳尚默默地對視一眼,紛紛咧了咧嘴,心道這女的真強悍。
圈子裏像他們這種毫無感情的商業聯姻太多,都見怪不怪了,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盛依諾說的不錯,靳喻言的所作所為,确實挺矯情的。既然這個商業聯姻是他願意接受的,可在結婚前夕又是鬧失蹤,又是找前女友尋真愛,又是宿醉的,行為簡直幼稚。
靳喻言沉着臉,打掉她的手,“我從沒說過不結這個婚,但你想晚上舉辦婚宴,沒可能。”
他一把扯掉吊針,攥住盛依諾的手腕,冷冷道:“既然嫁進了我們靳家,不管你高興不高興,一切就得聽我的。”
“阿尚,現在出去,宣布儀式開始。”靳喻言強行把盛依諾帶了出去。
靳尚和季南霆也跟着走了出去,卻是去往不同的方向。
季南霆沒回宴會廳,而是去洗手間找北悅。
***
北悅在洗手間逗留了許久,胃裏直犯惡心,八成是靳菁菁噴的香水味道太刺鼻了。
她按摩了一下胸口的位置,好不容易把那股惡心勁兒壓下去,擰開水龍頭洗了洗手,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并不好看。
得知父親死亡真相後,她對母親和靳文耀的感覺就變得更加排斥,甚至是厭惡,連看他們一眼都覺得不舒服。
那種明知道殺父兇手就在眼前,卻無法手刃仇人的感覺,太難受了。
雙手搭在洗手臺上,緩緩捏緊成拳,北悅暗暗告訴自己:不急。早晚有一天,她會讓做了壞事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從洗手間出去,一個高大瘦削的身影就晃進她的視線裏,于她而言消失了很久的一個人。
北悅微微垂了垂視線,一張臉波瀾不驚,斜着走過去,漠然與他擦肩而過,權當不認識這個人,從來都沒見過……
“悅兒。”擦肩而過之際,盛伊凡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北悅冷冷甩開,“別碰我。”
盛伊凡暗暗垂下手,掌心還沾有她肌膚的溫度,指骨無聲無息地攥了攥,他啞着嗓子,開口道:“對不起。”
北悅恍若未聞他的道歉,依然漠着一張臉繼續着自己前進的步伐。
“如果我跪下來……”
盛伊凡微微揚了揚聲音,在她身後低低沉沉道:“如果我現在跪下來,跟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嗎?”
可能是他的聲音太憂傷,太絕望,讓北悅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身後,只聽悶悶的“咚”一聲,雙膝落地的聲音。
北悅轉回頭去,就看到盛伊凡真的在她身後幾步遠的位置,跪了下去。
驚訝,只是一瞬,眼底,依然是漠然一片。
她眼前忽然閃過曾經穿着空軍制服,邁着堅挺步伐走向升旗臺的盛伊凡,那時候的他,是多麽的陽剛,多麽的驕傲。
這一刻北悅終于明白,眼前之人,早已不是以前的那個盛伊凡。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通通都變了。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在一起,一個布滿憂傷,還想着能夠通過這種方式求得對方的原諒,能夠獲得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而另一個,眼睛裏滿是漠然而冷靜,沒有愛,沒有恨,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像是在看着一個毫不相幹、從不相識的陌生人。
“你無需跪我,我不會原諒你,但我也不恨你。我只希望,你能放過我,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北悅淡淡撂下一番話,轉身就走,毫不眷戀,亦毫不心軟。
她是個記仇的人,一直都是。
那一夜的毒打,成為她多少個夜晚揮之不去的夢魇,她滿身的傷痕,依然在隐隐作痛的肩胛骨,還有差點失去的兩個孩子——這種種害怕和痛苦,已經深深紮根在她心裏,造成的陰影,不是他一跪,就能消得掉的。
所以,她為什麽要原諒?
北悅渾身發冷,胸口如壓着一口血,眼底緩緩燃起一片暗紅色,低着頭機械地往前走着,不辨方向,眼看着就要撞到牆上。
“小心……”盛伊凡在身後急急地喚一嗓子,緊跟着站了起來。
而北悅沒撞到牆上,卻是撞到一堵肉牆上。
季南霆胸口遭受重重一擊,忍不住從喉嚨裏發出“呃”的一聲,覺得媳婦一定練過鐵頭功,不然頭怎麽會這麽硬呢?
北悅也是撞得兩眼發黑,反應遲鈍地擡起頭,看清眼前之人是季南霆,鼻尖突然一酸,眼眶立刻迸出淚來。
說到底,還是恨,還是委屈。
季小爺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北悅掉眼淚,心疼地抱住她,鋒利的雙眸立刻射向不遠處的盛伊凡,“他又欺負你了?”
北悅搖搖頭,背着盛伊凡擦了擦眼淚,貼着季南霆的身子,低聲道:“我們走吧,我不想待在這裏。”
季南霆冷冷剃了盛伊凡一眼,警告性地點了點他,攬上北悅的肩,“我們走。”
盛伊凡站在原地,目送着兩個人離去的背影,神經傷的有些麻木。
傷還沒好,他是從醫院偷偷跑出來的,就是想着北悅今天可能會來參加婚禮,他就是想要見她一面,想要求得她的原諒。
他捂着胃,臉色慘白如霜,透露出一種大限将至的虛弱,來的時候還抱着一絲希望,可這會兒他終于明白……
北悅心裏,再也沒有他的位置了。
210章 結婚宴上的風波
季南霆将北悅緊緊攬在懷裏,一路上不停地詢問她,“他有沒有欺負你,嗯?”
“沒有。”
他一遍遍地問着,北悅就一遍遍地回答,最後被問煩了,擡眸睨他一眼,“你以為我是受氣包啊,人人都能欺負我?”
“我看像。”季南霆輕哼一聲,點點她紅紅的小鼻子,“你呀,也就能在我面前橫一橫。”
北悅不服氣地擡了擡下巴,回他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行。”
季南霆忽而笑了,“只要不違反法律,不違背道義,你就盡情去做。哪怕把天捅個窟窿,也有我在後面給你堵。”
男人的承諾永遠是最動聽的,北悅掏出手機,打開錄音鍵,“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季南霆一怔,“這是幹什麽?”
“留下證據啊。君子一言九鼎,萬一你以後不認賬怎麽辦。”
季南霆無奈地笑,卻還是很配合地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又在後面補充一句,“這下可以了嗎,老婆大人?”
“可以了。走吧。”北悅臉色終于放晴,挽着他的手貼着他的肩膀高高興興地往宴會廳走去。
季南霆看着越來越喜歡跟他撒嬌的北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如果此刻他知道這是媳婦給他提前挖下的一個大坑,估計這會兒是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的,得當場哭死過去。
……
回到宴會廳,飯菜和喜酒已經陸陸續續地端了上來,總算是有了幾分熱鬧。
舞臺上燈光亮起,典禮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季南霆攬着北悅回到貴賓桌上,跟桌上的熟人叔伯等打了一圈招呼。
在人情世故方面,季南霆要比北悅上道的多,于她只是面子上過的去的人,到季南霆那裏,立馬笑逐顏開,稱兄道弟。
伴随着結婚進行曲,久未露面的新郎新娘總算是閃亮登場,只是兩個人的臉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好,靳喻言是白裏透着紅,盛依諾是紅裏透着黑,她也是挺長時間沒看到盛依諾,乍一見到她的短發造型小小驚豔了一下,還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伍媚的作品。
季南霆拉着她的手,身子傾斜過來,在她耳邊低低道:“你要是穿上婚紗,肯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心尖一顫,北悅警惕地看他一眼,不上他的套,皮笑肉不笑,“我當然是天下最美的。前提是,把肚子裏這兩塊肉生下來。”
在北悅看來,懷孕生子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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