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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見他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委屈起來跟季南霆簡直如出一轍。
不過,季南霆即便軟下來的時候也是帶着獠牙的小狼狗,而靳尚則更像是一只傲嬌的野貓,會撂爪子撓人的那種。
靳尚不能喝酒,卻想抽煙,當着北悅和季南霆的面就對羅镧上下其手,去掏他的口袋,被羅镧一把握住手,沉沉問他,“幹嘛?”
“我想抽煙。”靳尚抿抿唇,巴巴地看着羅镧,透露出一點撒嬌的意味。
羅镧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噴一口酒氣在他臉上,“不準。”
“憑什麽?”靳尚小脾氣上來了,梗着脖子道:“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不服。”
羅镧笑笑,擡手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小孩子脾氣。”
靳尚猛地朝他撲過去,開始撒賴了,“我不管,我就要抽,抽一根壞不了嗓子的,哎呀,你就讓我抽一根嘛……”
羅镧按着他的後腰,擡起手掌在他屁股上輕拍一下,沉聲道:“再胡鬧,打屁股了。”
靳尚不懼他,蹬了蹬腿,繼續鬧,拱着小腦袋在羅镧胯間蹭來蹭去的,本來是想逗逗他,結果一不小心就蹭出了火——
“嘶……”羅镧從唇齒間瀉出一個語氣詞,靳尚吓的,登時不敢動了,他感受到老狐貍起反應了,生怕他當場就給他辦了。
羅镧還真有這個想法,一擡頭便看到季南霆和北悅靠在一塊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心道還是積點德,別讓人看“活春宮”了。
他大手一提,不費吹灰之力将靳尚扛在了肩上,淡淡道:“你們喝着,我去處理點家務事。”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北悅和季南霆心照不宣的笑了。
“怎麽弄?要等他們嗎?”
季南霆道:“等什麽啊,能趕上傍晚的飛機都算是羅大哥大發慈悲了,不等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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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時候還不忘抄走剛剛開封的兩瓶酒,不能浪費啊。
北悅有些悻悻然,“這麽早,回家做什麽呢?”
季南霆沖她饒有深意地一笑,“我們也回家,處理點‘家務事’,怎麽樣?”
北悅看他一眼,“你要也能像羅大哥戰鬥力那麽持久,我就依你。”
季南霆嗷嗷怪叫,“哇噻,你刺激我……媳婦哎,你絕對攤上事了,你攤上大事了,看老公我今天晚上怎麽‘收拾’你。”
北悅不屑地冷哼一聲,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214章 守得雲開見月明
一回到家,早已按捺不住的季小爺就開始“磨刀霍霍”向北悅了。
只可惜他還沒展現出那持久性的戰鬥力,兩個人的幸福時光就被一個電話打破了,老太太打來的,讓他們今晚回家吃飯。
終究是躲不過去,北悅哀嚎一聲,抄起旁邊的枕頭砸在季南霆的臉上,兩個人恹恹地躺了下去。
一看時間也不早了,兩個人趕緊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去商場給長輩買些禮物,婚後第一次去鄧家,總不能空着手去。
裝了滿滿一後備箱的禮盒、水果,北悅還是覺得不夠,又催着季南霆去海鮮市場,挑了幾只很肥嫩的螃蟹。
很多人都覺得夏天是吃海鮮的季節,實際上冬天才是,因為冬季是海鮮的休眠期,所以大多數海鮮都非常的鮮美,尤其是梭子蟹。
“冬季是梭子蟹的蟹膏期,這個時候營養最豐富了,蛋白質也高,對老人家的身體有很好的滋補作用。”
季南霆拎着一袋蟹,聽媳婦跟個美食專家一樣在跟他普及營養知識,不由覺得好笑,“你什麽時候對海鮮這麽有研究了?”
北悅是個吃貨不假,但她僅限于吃,不熱衷做,如此侃侃道來令季南霆不甚惶恐。
“父親告訴我的,阿公喜歡吃蟹嘛,以前每年這個時候,我爸都會特意托熟人挑一些梭子蟹給阿公送過去。”
“還真是。”季南霆笑道:“我聽外公念叨過很多次,他那些徒弟裏面,屬北司令最孝順貼心。”
提及父親,北悅眼底又露出幾分黯然。
季南霆看在眼裏,握一握她的手道:“別難過了,我聽外婆說,有關部門已經重新開始審查北司令的死因了,上面有不少人覺得當年對他的處罰過重,要重新考量北司令生前的功過,不過現在事情還沒有完全定下來,外婆不讓我跟你說。我纏着舅舅問了幾句,說翻案的可能性十之八九。”
突如其來的喜訊,讓北悅完全怔在了那裏,呆呆地看着他,“是,是阿公的意思嗎?”
可是上一次她那樣哀求他,也沒能求得一絲轉圜,怎麽會突然間……
難道是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
季南霆環顧一下左右,低聲道:“這裏人多,先上車再說。”
發動車子往鄧家的方向駛去,季南霆緩緩跟北悅說着,“外公馬上就要退了,他年輕時候的脾氣比現在更甚,完全是‘嚴酷派’的代表,其實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滿,只是敢怒不敢言。北司令的案子,絕對是重中之重,這次也是借着他退休之風,新上任的書記總要燒上三把火,這只是其中的一把火。”
北悅從小耳濡目染的,對政治上的東西也懂得兩三分,聞言不由蹙眉,“那阿公,會不會有事啊?”
“不會。”季南霆淡淡一笑,“你知道即将上任的書記是誰嗎?”
北悅搖搖頭,這些尚未公布的秘聞她當然不會知曉。
季南霆用嘴唇無聲地說了一個“劉”字,北悅微微一怔,猛然間醍醐灌頂,“你說的是……”
他點點頭,示意她不要說透、也不要說全。
北悅心裏已經翻了個個兒,她知道季南霆說的人是誰,那位大人物是鄧書記的老戰友,卻也是他的死對頭,曾經一度還争搶過父親。
雖然後來父親拜到了鄧書記門下,但那位劉姓書記對父親一直贊賞有加,當年父親的事情鬧得那樣轟動,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劉書記對父親的維護。
說白了,兩個人都是惜才重才之人,北悅之所以現在還對阿公敬重有加,就是因為知道,他對父親是“愛之深,責之切”。
季南霆沉吟片刻,“外公的隐退,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還有一個人,為北司令的事情出了不少力氣。”
北悅思緒被他一句話拉回來,不禁問道:“誰?”
季南霆看着她,道:“盛伊凡。”
北悅微微張了張嘴,又緊緊阖死唇,看着他一言不發。
季南霆等了個紅綠燈,又左拐彎繼續往軍區大院行駛,“雖然我很不想在你面前說他的好話,但一碼歸一碼,上頭就是想要為北司令翻案,也需要一個恰當的契機。盛伊凡向有關部門遞交了不少報告和材料,也被諸多人物接見過。舅舅說,如果資料經過核實無誤,就要對靳文耀和你母親進行調查了。”
北悅心怦怦直跳,她原以為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再無充足證據來為父親翻案,沒想到,竟還有希望……
她眼圈倏地紅了,這麽多年的努力和等待,如今終于有了“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季南霆握緊她的手,薄唇微微一抿,“還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北悅情緒還沒有完全斂幹淨,紅着眼睛問,“什麽?”
“盛伊凡已經被确診胃癌,還患有間歇性的狂躁症,他已經向上面申請轉到北城精神衛生中心了。”
北悅再次僵住了,整個人如遭雷擊,神經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胃癌。
難怪見到他的時候,他臉色那麽蒼白,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她喉嚨重重一梗,“你剛才說什麽,狂躁症?”
“是。”
季南霆點點頭,用盡量平坦的語調說:“醫生說是由于他曾經長期被人注射一種藥物刺激到了腦部神經引發的,這種間歇性狂躁症不發作的時候為0級,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可一旦發作起來就是4到5級,情緒會非常不穩定,會莫名興奮、容易被激怒,甚至會沖動、傷人,而患者往往控制不了自己。”
北悅一字一字地聽着,表情陷入一種持續發懵的怔忡當中,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所以,那天晚上……”
“從診斷報告來看,那天晚上他對你施暴,就是狂躁症發作之下的行為。”
北悅猛地把頭轉過去,不知為何,莫名一股心酸的感覺襲上心頭,連帶着鼻尖一酸,兩行熱淚堪堪掉落下來。
她一直不願意回憶對她而言如同噩夢一般的那一晚。
盛伊凡如同一只暴躁而又陰戾的獅子,危險又懾人,他像一個窮兇極惡的囚徒,掙脫了束縛住他的牢籠,将他陰暗的那一面完全解放了出來,他罵她、打她、羞辱她,扇她耳光,撕扯着她的頭發,不停地拿皮帶抽她,他用手死死捏着她的肩胛骨,像是要給她捏碎,太痛了、痛得無法呼吸……
那個時候,她唯一的想法是——護住孩子。
第二個想法是,如果孩子沒了,她一定不會放過他,她會和他同歸于盡、魚死網破。
如果,沒有肚子裏的兩個孩子,她也不會老老實實躺在那裏讓他打;如果,那天不是季南霆及時趕到,她相信她和盛伊凡一定是後面那種結果。
不還手,不是因為沒有還手的能力,而是投鼠忌器,她不怕傷到自己,而是怕傷到兩個寶寶。
人家是“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她是“女子本剛,為母則弱”。
現在仔細想來,那天晚上盛伊凡的種種表現确實不對勁,或許從那個叫Moon的女人出現,他對她動手的那一刻,狂躁症就已經開始發作了。
突然想起什麽,北悅猛地轉回頭去,“你剛剛說盛伊凡被長期注射一種藥物,是不是Moon幹的?”
這次換季南霆一驚,“你也知道Moon?”
北悅蹙緊眉頭,回憶起來,“那天晚上,盛伊凡要跟我求婚,後來一個一身紅衣的女人出現了,她說她叫Moon,是盛伊凡的妻子。”
“你知道,這個Moon是什麽人嗎?”
一頓,他沉聲道:“她是緬甸最大的販毒團夥的老大沙坤的女兒,沙坤已經被捕入獄了,而将他親手送進監獄的,就是他的女兒——Moon。”
215章 你到底有多愛我
毒販的女兒。
北悅驀地想起那一晚盛伊凡磨着牙在她耳邊說的話,“你知道我在緬甸是什麽身份嗎?知道我那個所謂的妻子是誰嗎?她叫做‘Moon’,緬甸人都稱她為‘月亮女神’,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嗎?她是販毒的、賣煙的,是當地最大的黑幫頭子的女兒,而我,是她的男寵,之一!”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盛伊凡那渾身的傷,和臉上的疤,難道都是那個叫Moon的女人造成的?
一個能夠将親生父親送進監獄的女人,一個能夠從事販毒、飼養男寵的女人,似乎沒有什麽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北悅怔怔看着季南霆,“這些事情,你都是怎麽知道的?”
“有些是舅舅告訴我的,有些是我特意托人調查的。上一次我送你血珀吊墜,就是為了試探盛伊凡,果然他消失的那些年都在緬甸。”
季南霆沉默片刻,偏頭看她,“你別怪我,從盛伊凡回來後,我的直覺就告訴我,他的突然歸來不是那麽簡單。我實在是怕他傷害到你。”
北悅苦笑一聲,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十分的複雜,不管盛伊凡的事情,還是她父親死亡的真相,季南霆都了如指掌,她在他面前幾乎是透明的。
悠悠嘆一口氣,北悅很無奈地問道:“到底還有什麽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那太多了。”
季南霆輕輕扯了扯嘴角,“比如,你到底有多愛我。這個問題在我心中,一直是個謎。”
北悅看他一眼,無語地翻個白眼。
明明前一秒還在談很嚴肅的話題,怎麽突然又扯到這種不正經的問題上了,而且這個問題,他問過不止一次了,不煩麽。
她如果不愛他,又怎麽會願意嫁給他呢?
或許前兩次跟顧雲淮和盛伊凡差點成就的婚姻是跟利益與責任挂鈎,那麽她和季南霆的婚姻,便只與愛情有關。
北悅懶得搭理他,她還是不習慣像其他會撒嬌的女人那樣天天把“愛”字挂在嘴邊,她始終覺得,‘愛’這個字說多了,就賤了。
季南霆沒等到北悅的答案,心裏也無奈地嘆了口氣。
從媳婦嘴裏讨一個“愛”字,簡直是詩仙李白筆下的《蜀道難》,難于上青天,想他堂堂季小爺,對任何事都是有主意的,唯獨對北悅,無計可施。
沒辦法,還得繼續供着,誰讓自己喜歡呢。
夫妻二人各有各的心事,後半程再沒有說話,季南霆開足馬力,很快便抵達了軍區大院。
即便不是第一次來鄧家,即便今天上午的時候已經見過鄧家二老,然而再一次踏上門來,北悅還是沒來由地感到緊張。
季南霆将她的緊張情緒看在眼裏,輕撫着她的背寬慰着她的心,“有我在呢,別害怕。”
北悅被他順毛捋了兩下,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珠,心漸漸松弛下來。
在家的時候她是主人,來到鄧家她便是客人了,剛剛下車,季南霆就扯着嗓子對着窗吼了兩聲,“烨子、磊子,下來幫忙搬東西!”
話音剛落,二樓的窗戶就打開了,小保姆圓圓的臉蛋探出來,笑容滿面,“少爺帶着少奶奶回來了!”
林烨和方磊是鄧老的兩個警衛員,今天小年也不在底下站崗了,跟着在廚房幫忙等着晚上吃大餐,聽到聲音趕緊一溜煙從屋子裏滾出來。
有仨年輕力壯的男的在,根本就不需要北悅動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滿滿的後備箱被搬空了,行動力敏捷而又迅速。
北悅一進門就被朵兒撲了個滿懷,“小舅媽,你們終于來了,我等了好久了。”
老太太在一旁跟着吓一跳,忍不住拍了重孫女一下,“你這孩子,悠着點兒,你小舅媽肚子裏還懷着你弟弟妹妹呢,再吓着他們。”
朵兒親昵地攬着北悅的肩膀,笑嘻嘻道:“不會不會,我小舅舅和小舅媽都是膽大之人,虎父無犬子,虎媽也無犬女啊,您說是不是?”
“貧嘴。”老太太嗔怪了一聲,臉上掩藏不住的笑意,“你們來的正好。快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老太太和朵兒的熱情消除了北悅不少心理壓力,正準備将買來的蟹子拎進廚房,老爺子從書房裏走了出來,日常沉肅着臉。
北悅看見師公就不自覺挺了挺腰,恭恭敬敬地喚一聲,“阿公。”
老爺子微微擰眉,“還叫‘阿公’?”
北悅一怔,第一反應就是師公是不打算認自己了嗎?
老太太在一旁和煦一笑,提點她,“都已經和南南結婚了,還不改口嗎?”
北悅這才反應過來,臉上不由染上兩團紅暈,不太好意思地叫道:“外公、外婆。”
“哎。”老太太滿懷欣慰地應了一聲。
老爺子卻輕輕哼了一聲,走過來看着她手裏拎的白蟹,個個又大又肥的,看着就讓人想要流口水,“這是給我買的嗎?”
“啊……是。”北悅反應慢半拍,“您,您不是最愛吃梭子蟹了嗎?”
老爺子從她手上接過來,又哼一聲,“算你有良心,還記得我愛吃什麽。跟你外婆坐着去吧,我去蒸蟹,一會兒誰也不許跟我搶啊。”
“德性。”老太太跟北悅吐糟老伴兒,“這臭老頭年紀越大越孩子氣,別理他,我們過去坐。”
季南霆去地窖裏拎了一壇女兒紅,偷摸着搬進客廳,指着它對北悅道:“老爺子珍藏二十多年的酒,年紀比我還大呢,今兒必須給它喝光。”
話音剛落,北悅還沒開口,老爺子就施施然飄了過來,照孫兒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個小敗家的,敢偷老子的酒!”
季南霆被拍的一蹦三尺高,眼看被抓包,舔着臉沖老爺子笑,“外公,今兒高興,不得慶祝慶祝啊。”
老爺子瞪起眼珠子,到底還是高興,豪邁地揮揮手,“得,喝吧。”
季南霆開心地和朵兒擊掌,“耶!”
一頓飯吃得很開心,季南霆日常耍寶,妙語連珠逗得衆人歡聲笑語,北悅被這種歡樂又熱鬧的氣氛感染,也笑得合不攏嘴。
就連一貫嚴肅的鄧老爺子一晚上也是不停哈哈大笑,老太太暗暗給她使眼色,意思是今兒晚上老頭子真挺開心的,這還是北悅的功勞。
北悅不敢居功,許是來時季南霆給她透露了一些內幕消息,讓她對老爺子的感情變得更加複雜了些。
明面上看,是因為劉書記和老爺子多年的積怨與明争暗鬥才給了父親當年的案子一線生機,季南霆也沒有說透,但她不是個傻的,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像表面所展現出來的那麽簡單,恐怕這次老爺子提前宣布退休,就是因為要促成這一件事情,如果是這樣,那麽她欠老爺子的人情,就真的還不清了。
趁着老爺子高興之際,北悅站起身來,重新給師公斟上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鄭重地說,“阿公,這杯酒,我敬您。”
她一頓,顫聲道:“我以前,有很多不懂事,做的不對的地方,跟您賠罪了。”
說完,仰頭便喝下一杯。
嗓子頓時辣辣的。
季南霆在一旁看着,坐不住,也跟着站了起來,他是知道北悅不能喝酒的,可是也知道她這杯酒的意義,所以沒敢攔。
但還是忍不住心疼,懇求的目光看向外公,生怕這杯酒,老爺子傲嬌起來不肯接。
老爺子端詳北悅半響,醉意朦胧之間仿佛看到了徒弟的影子,心裏頭也有些酸了,手指頭捏着酒杯有些抖動。
良久,他嘆了這輩子最深最長的一口氣,“罷了,都過去了。”說完,仰頭喝下了酒。
北悅盈滿眼眶的淚水,嘩地落下。
216章 毫無顧忌來愛我
許是多年的隔閡一時間消散的緣故,大家夥心裏頭都卸下一個重擔,變得輕松不少。
北悅和鄧老爺子自是不用說,最高興的還是季南霆。
他心裏清楚,北悅幾次跟他鬧分手,甚至一直對他若即若離,并不是因為盛伊凡的緣故,而是因為他外公,因為北司令。
父親之于北悅的意義,好比母親之于他的意義,将心比心,他非常理解,若換作是自己,怕是比她還要偏激。
這天晚上,一桌子的人都喝醉了,也喝美了。
鄧老爺子年輕之時也是千杯不醉的主兒,如今上了年紀,酒量不比從前了,老太太一看他喝的差不多了,趕緊讓朵兒幫忙扶他回了屋。
北悅一是酒量不好,一是懷了孕,大家都體諒她,原本該她喝的酒全進了季南霆的肚子裏,饒是他酒量好,但因在家裏心情放松,還是醉了。
季南霆一喝醉,音色就變,原本清朗低潤的聲線這會兒變得低沉醇厚,絕對是被陳酒浸潤過的聲音,撩撥着人的心弦。
他攬着北悅的脖頸,灼熱的呼吸打在她的頸窩處,胸腔微微震顫,“今天是我,這麽長時間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是嗎?”北悅看着他,明知故問:“為什麽?”
“因為你終于和老爺子冰釋前嫌了,因為……你終于可以毫無顧忌地來愛我。”
一句話,重重擊中了北悅的心房。
北悅瞪大眼睛看着季南霆,她知道他很懂她,卻沒想到他會把她看得這樣透,原來一直以來她的顧慮和心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燈光一片朦胧,散發着溫暖的黃色,季南霆大手輕輕摩挲着她脖頸後的肌膚,眼皮微微一垂,便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黑色羽翼般的陰影。
他望向她的目光熾熱中帶着些灼意,燙得她的心一陣發麻,喉頭微梗,“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
季南霆嗤嗤笑了,大手環着她的脖頸就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你才知道啊……”
說着,俯下身子就将她打橫抱了起來,驚得北悅一顫。
他抱着她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轉移,北悅又是重重一怔,結結巴巴地問:“不、不回家了嗎?”
“以後,這也是你的家。”季南霆這樣回答她。
季南霆把北悅放上床,就過來啃她的脖子,畢竟還是在鄧家,北悅很是不好意思,便施緩兵之計,“你,你先洗澡去。”
心裏卻是碎碎念的,人家醫生都說了懷孕期間要節制,這都要了多少回了,都快連上頓了,給他慣的……
領導一聲令下,季南霆乖乖滾去洗澡,沒進浴室呢,就把自己扒了個精光。
北悅對季南霆有時候表現出來的孩子氣行為真是哭笑不得,不過她也理解,在部隊的時候洗澡時間都有規定,追求的就是一個速度。
趁着他洗澡的功夫,北悅打量了一下季南霆的房間,物件擺設并不多,窗明幾淨的。
書架上擺着一排排的名著和軍事書,還有一些槍支的模型,到底是軍人家庭出身的小孩,以前她的房間,也差不多是這樣子的擺設。
房間裏暖氣很足,北悅覺得身上穿的有些熱了,她不知道今晚會在這兒過夜,連換洗衣服也沒有拿,幸虧自己包包裏帶了卸妝用的東西。
“南霆,你有多餘的睡衣嗎?”她沖着浴室的方向喊。
季南霆揚聲道:“衣櫃裏有,你自己找吧。”
北悅便不客氣地過去打開衣櫃,清一色的迷彩衣和白T恤,哪裏有什麽睡衣,她拿出一件迷彩衣比量了一下,覺得還行,正好能遮到屁股。
感謝他們之間這十四厘米的差距,他的上衣恰好可以充當她的睡衣,以前他的襯衣她就是這麽拿來用的。
剛剛換好衣服,北悅對着落地鏡欣賞了一下自己雪白筆直的大長腿,覺得還挺滿意,最近雖然胖了不少,但肉都在腰上,腿還是很争氣的,沒跑偏。
“嘩啦”一聲,浴室的門被拉開,季南霆洗完澡甩了甩頭發上的水圍着浴巾走出來。
北悅聽到動靜,下意識地回身,“你洗好了,那我去洗。”
她穿着迷彩衣,晃悠着兩條大長腿朝他走過來,完全沒考慮到此時此刻她對于季南霆的誘惑力,飒爽英姿中又不失明豔清麗,宛如他初見她時的模樣。
人生若只如初見啊……
季南霆剛剛被涼水沖散下去的酒後躁意這會兒蹭地升騰上來,在鼻間和眼底蒸騰着,澎湃着,終于在北悅擦過他肩膀那刻,忍不住了。
北悅猝不及防之間,就被季南霆從後面摟住了腰,在她後頸的嫩肉上狠狠吸吮一大口,驚得她渾身一顫。
她惱羞成怒地罵,“幹嘛呢,你不是洗完了嗎,我還要洗呢!”
“我陪你一起洗。”
季南霆啞着嗓子,胸腔裏震出低沉的嗓音,順手撥開花灑,碩大的噴頭灑下瀑布一樣的水花,打濕了兩個人緊緊擁吻在一起的身子。
許是終于過了長輩這一關,兩個人的心情現在都是飛揚輕快的狀态,像是飄在空中的兩片雲朵,迫不及待想要交纏在一起。
但北悅終究是理智的,抱過了也吻過了之後,她覺得可以了,松開某人的嘴唇,“好了吧,我要洗澡了。”
“我給你洗嘛,我伺候你。”季南霆賤賤地湊上來,手伸向她衣服下擺。
北悅本想給他拍掉來着,看他那副賤嗖嗖的小模樣,還是決定忍了,由着他給她把上衣順着胳膊緩緩脫了下來,紅果果地站在他面前。
季南霆垂眸看着北悅雪白的梨形狀的“小可愛”,擡手就想去摸,北悅這回給他拍掉了,罵道:“小色/鬼,出去!”
“咱們可是合法夫妻。”季南霆巴巴地望着她,覺得她用這麽個詞形容他實在是太不恰當了。
北悅一瞪眼睛,“我還是個孕婦呢。”
“我知道,這我可不敢忘。”季南霆過來攔腰抱住她,眨着眼睛求歡,打商量的語氣,“我就蹭蹭,不進去。”
北悅:“……”
還就蹭蹭?每次都這樣說,可是他那杆槍太邪性,一擦就走火,她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跟他的“槍杆子”較勁,危險系數太高。
北悅不信他的邪,掰着他的胳膊将人翻轉過來,對着圍着浴巾的屁股一腳蹬了過去,“給我出去!”
“咚”的一聲悶響,季南霆壁虎似的貼在了浴室門上。
北悅知道他故意逗她玩呢,不過看着他那慫噠噠的狼狽模樣,還真是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豈料剛剛推門進來的老太太聽見動靜,沖着浴室喊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這是?”
北悅僵了,季南霆也愣了,忙撤回自己的身子,哆哆嗦嗦喊道:“沒事外婆,我倆洗澡呢,您過來有事嗎?”
“我給小北拿一套換洗衣服啊。”
老太太剛剛敲門也沒人應,心想倆孩子去哪兒了這是,沒想到在浴室裏折騰呢,“臭小子,你悠着點兒,她懷着孕呢。”
一句話,說的北悅滿臉通紅。
“知道了外婆,我會對她‘手下留情’的。”季南霆故意似的,看着北悅揚聲道,北悅紅着臉重重拍了他腦袋一下,狠狠瞪上他一眼。
各種磨蹭的洗完了澡,北悅換上老太太拿過來的睡衣,雖然款式成熟了些,但衣服質感很好,一看就是新的。
“剛好合身。”北悅對着鏡子看了一下,“這衣服,不太像外婆的風格啊,也應該不是朵兒的吧……”
季南霆走過來,給她把衣服後面的帶子系上,看着鏡子裏的她,眼睛裏一派柔和,嘴角淡淡扯了扯,道,“我媽的。”
217章 挺好看的小哥哥
北悅一怔,原來是婆婆的衣服。
季南霆将她的身子輕輕轉過來,凝眸上下打量她一眼,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我媳婦真是穿什麽都好看。”
突如其來的贊美讓北悅臉不由一紅,年紀大了,真是越來越不禁誇了。
季南霆笑道:“我媽一直想生個姑娘,結果沒能如願,深以為憾。小時候她為了滿足她自己的心願還給我紮小辮來着呢,被我外公嚴格制止住了。”
“真的假的?”北悅聽了忍不住笑,“你還紮過小辮呢,辮兒哥哥?”
北悅這一取笑,季南霆反而來勁了,自吹自擂道:“你還別說,我紮小辮的時候,是個挺好看的小哥哥。”
“照片還留着呢,我拿給你看。”
季南霆從書架下面的櫃子裏翻出一本大相冊,一看封面斑駁的痕跡就知道年代久遠,裏面存着季南霆從小到大的各種照片。
夫妻二人盤腿坐在大床上,看着一張張已經有些泛黃的照片,大多數都是在軍區大院拍攝的。
老兩口一看對季南霆就是極其疼愛,那個年代拍照其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然季南霆從出生開始每年都有他的照片記錄在冊,有的是生活照,小南霆調皮搗蛋被爺爺挂在三米高的樹杈上非但不害怕,還咧着嘴窮樂的欠揍模樣;有的是藝術照,小東西穿着一身小小的軍裝,斜挎着槍冷冷酷酷的表情……
不得不承認,季南霆小時候長得就賊漂亮,炯炯有神的鹿眸,濃黑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活脫脫一個小美男子啊。
北悅饒有興趣地翻看着照片,感受着她沒有參與過的他以前的人生。
原生家庭帶給一個人的影響,往往是一生,從小缺少母愛的她,在性格方面其實是有缺陷的,也缺乏安全感,但季南霆能夠包容她。
所以在這方面,他們又是互補的,這或許是他們最終能夠走到一起的原因吧。
終于,她翻到了那張有小辮兒的,看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婆婆可以啊,這羊角辮兒給你紮的,太可愛了吧。”
季南霆不是一般的可愛,穿着個白色的蓬蓬裙,紮着羊角辮兒,眉心還點了一顆紅痣,乍一看還真像個小姑娘,還是個挺漂亮的小姑娘。
“人家家裏都是坑爹坑媽,我們家這是坑兒子。”
季南霆無奈地笑了,趕緊把他的黑歷史翻過去,下一張,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他爸把他扛在肩膀上,他媽托着他的屁股,三個人都開懷大笑。
為什麽會笑他已經忘記了,但那份開心幸福的感覺,現在好像一直存留在記憶深處,藏在內心很重要的地方。
以至于他現在看到,心口處還會隐隐約約的疼。
季南霆靠在北悅的肩膀上,情緒有些低落,北悅覺察到了,給他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柔聲問道:“怎麽,是不是想媽媽了?”
“嗯。”季南霆用鼻音悶悶地回了一聲,澀澀道:“還有點想我爸了,今天小年夜,他一個人在醫院,肯定很孤單。”
北悅擰了擰眉,有些自責,“是我疏忽了,要不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看看爸吧。”
“沒事,是爸之前交代,讓我們小年夜陪外公外婆過,他說他就想一個人去面館吃碗面,我讓鐘鳴跟着他呢,沒事的。”
北悅沉吟片刻,“你給爸打個電話吧,拜個早年也好。”
季南霆坐起來,看着她,“好。”
他站起身來找手機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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