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愛別離

菁菁努力讓自己的心情輕松些，問：“媽，平時你做飯都不用我搭手，今天怎麽讓我幫忙呢？”

菁菁媽沉着氣說：“我今天有些累了。另外也想讓你跟我聊聊天。”

菁菁說：“好吧，那我們去買菜吧，邊走邊聊。”

菁菁媽說：“不急，坐下來聊會兒再走。”菁菁媽拉着菁菁坐在沙發上。

菁菁覺得不對勁，不禁有些心虛，老老實實地坐着，等着媽媽發難。

媽媽說：“你和羅烈，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菁菁心想：終于來了。她還是要抵賴一下，萬一媽媽只是捕風捉影呢，于是說：“媽，我跟表哥能有什麽事啊，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啊？”

媽媽說：“你是不是在跟你表哥……談戀愛？”

菁菁真想沖口而出回答說是。可她到底說不出口，兩只手下意識地攥在一起，說：“媽，你說什麽呢？看見什麽讓你多想了？”

媽媽說：“你別不承認。你媽是過來人，如果你們沒有感情，你們互相看的眼神都不會是那樣。再說，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如果你們沒事，你肯定會笑着說我發病了。”

菁菁說：“媽媽，我跟表哥是感情好，但不是你說的那樣。”

“那你剛才怎麽哭了？”

菁菁笑着說：“哪有啊？媽！我那是迷了眼睛，讓表哥幫我看看。”

菁菁媽的心裏放松了一些，她也确實沒找到明顯的證據。也許他們兄妹之間确實沒什麽，只是有那個苗頭而已。“好吧，就當我多想了。你們現在都是大姑娘大小夥子啦，別走得太近。不然別人會說閑話。你爸剛出了事，失去一條腿對他的打擊很大，要是再有什麽閑話傳到他耳朵裏，他怎麽承受得住啊？”

聽媽媽這麽說，菁菁覺得自己和表哥是沒希望了，她也不想再争取了。其實自從父母的蒼老刺痛她之後，她就決定犧牲自己的愛情了。想到這裏，她控制不住，眼淚滑出了眼眶。

她趕忙伏進母親懷裏來掩飾，說：“媽，你放心吧，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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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感覺到了女兒的決心，撫着女兒的背，說：“乖，以後家裏的事兒還得靠咱娘倆維持呢。”

菁菁心裏暗下決心：以後要好好聽父母的話。自己雖是女兒身，也要把這個家撐起來！

菁菁今天格外地勤快。她擇菜的時候收到羅烈的短信問她：“姨媽沒說什麽吧？”菁菁回：“沒事兒，我正擇菜呢，晚上給你做好吃的啊。”

晚上，菁菁和媽媽去醫院送飯。羅烈一直想跟菁菁獨處一會兒，但一晚上也沒得便。

剛過八點鐘，菁菁媽就把家裏的鑰匙給羅烈媽，讓她帶着羅烈和菁菁回家睡覺。在回家的公車上，菁菁也是和羅烈媽坐在了一起，這讓羅烈有些失落。

回到家，羅烈媽讓羅烈在主卧裏睡，她和菁菁在菁菁的房間睡。羅烈故意在客廳看很晚的電視，想熬到媽媽睡覺了，和菁菁單獨待一會兒。可當媽媽起身的時候，菁菁也起身跟着去睡覺了。羅烈有些不開心，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天才睡着。難道最親密的人，就這樣和我疏遠了嗎？

其實菁菁也很久不能入睡，一想到要疏遠表哥，失去那親密無間的關系，她心裏就萬分不舍。她也因為羅烈難過而痛心。可是必須要決斷了！不知不覺，眼淚又湧出了眼眶，無聲無息地滑落在枕巾上。她又怕姨媽看見，就用被子蒙住了臉。還好姨媽白天累了，沒說幾句話就睡着了。

第二天，羅烈媽起床做了早飯。吃飯的時候接到菁菁爸的電話，說讓菁菁和羅烈放挂鞭炮開張，白天就讓他們看店鋪。吃完飯，羅烈媽就去醫院了。

菁菁刷碗，羅烈從後面輕輕抱住她，問：“老姨昨天是不是說什麽了？”

“沒有。”菁菁地動作慢下來，但仍繼續刷碗不轉身。

羅烈大概猜到老姨跟菁菁說了什麽。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只是繼續抱着菁菁，把頭側伏在菁菁的背上，聞她身上的清香。

忽然菁菁刷碗的動作停下來。從她背心的起伏，羅烈知道她又在哭泣。

羅烈輕輕扳轉她的身體，讓她和自己面對面，問：“親愛的，怎麽又哭了？總哭，看眼睛都紅了。”

菁菁閉上眼睛，昂起頭，說：“哥，吻我吧。”

羅烈吻上她的嘴，菁菁的眼淚卻汩汩地湧出來。

羅烈親吻着她的眼淚，說：“妹，你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吧。”

菁菁說：“哥，這是你最後一次吻我了，好嗎？”

羅烈頭微低，注視着菁菁的眼睛，問：“是不是昨天姨媽說什麽了？”

菁菁說：“媽媽問了我們的事，我只是說我們比較要好。但媽媽說我們不要走得太近。”

羅烈說：“看來我的預感是真的。”

菁菁說：“其實，在媽媽說之前我也想過我們的事。”

雖然已經明知菁菁的決定，羅烈還是問：“妹，你是怎麽想的？”他想為這分離求得一個形式上的完整。

“爸爸出車禍的那天，我在醫院裏忽然很清晰地看見爸爸媽媽都老了，那時候我真的感覺到心疼了，以前我怎麽沒有看到呢？從那時起，我就覺得我對他們的關心太少了。他們都老了，我不忍心再讓他們受傷害了。姨媽也老了，你忍心讓她難過嗎？”

羅烈搖搖頭，說：“其實這些事我早想過，就是舍不得你。也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羅烈知道菁菁的倔強，想定的事就很少有人能扳過來。她既然已經決定了，自己也不會再讓她為難。只是這種精神上的分離來得太突然了。想到那個親密的人一下子疏遠，羅烈感覺自己的世界突然失落了半個版圖。想到這裏，他不禁流下淚來。

菁菁說：“我也舍不得你，哥。”

他們又開始長久地親吻，想把這親密的感覺一點一滴都刻在心上。那親吻的甜蜜，和擁抱的溫暖，他們一輩子都不想忘記。

兩人放開懷抱的時候，相約做世上最好的兄妹。

羅烈在店外放了鞭炮，菁菁用“歡迎光臨”的牌匾換下“暫停營業”的告示。這一天客人并不多，只有下午，有幾個人來。第一次站在櫃臺裏面對顧客，兩人心裏沒底，但按菁菁爸爸囑咐的，總算都應付過去了。

第二天，羅烈要回去上班了。上午，他去醫院跟姨父道別。

羅烈拉着姨父的手，說：“姨父，我走了，你好好休養。”

姨父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拍着他的胳膊，說：“好外甥，這兩天辛苦你了。其實姨父的本意是讓你帶着菁菁鍛煉一下，以後一段時間店裏的事就靠她張羅了。”

菁菁說：“爸，你放心吧，我能行！哥，你也放心。”

羅烈點點頭，沒說別的。他和菁菁只要對望一眼就夠了，不用多說話。如果以後有什麽事，菁菁自然會給他打電話。

羅烈對姨父說：“姨父，那你好好休養啊，凡事別着急。我有空再回來看你。”

菁菁爸說：“沒事，回去好好上班吧。醫生說再過三個星期我就可以回家了。”

菁菁和羅烈的媽媽到車站送羅烈，留下菁菁媽照顧菁菁爸。

在車站候車的時候，菁菁去旁邊買了一些水果、零食，還有兩個漢堡和一盒雞塊，給羅烈在路上吃。菁菁就挨着自己坐着，那白皙的手就在眼前，羅烈又下意識地想去牽。手才微微擡起，他又想起兩人的約定，于是作罷。菁菁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望着他。從菁菁的眼睛裏，他讀出了她的心，他知道他們的心還是緊緊靠在一起的。

羅烈坐在火車上，看着窗外模糊的風景，一路神情恍惚，幾乎錯過了下車的站。回到單位，收到菁菁的短信：“哥，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的心永遠在你那裏。我們兩個都要好好的。”羅烈想：估計至少需要幾個月，自己才能适應這突然變小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