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吃醋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了大地，驅走了陰冷與黑暗，帶來了溫暖與光明。京州的大街小巷漸漸喧鬧起來，而在城南的一座宅子裏，一個姑娘正面朝太陽，閉着眼睛，享受着這明媚而溫柔的日光。

“啊~又是美好的一天吶！”林鉛華伸伸懶腰，自語道。

杜若從房裏出來，看到林鉛華正站在陽光下笑得燦爛，一瞬間竟有些移不開眼，心裏想着：這個丫頭，雖然沒有傾國的容貌，但卻常常會讓人有種移不開眼的感覺，似乎只要看着她就會讓人覺得心情很好，心裏就會覺得柔和而溫暖，當初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才會在第一次見到她時，就忍不住想要親近她吧！

“華兒，怎麽起得這麽早？”

林鉛華扭頭，看到杜若正正朝自己走來，于是笑道：“不是起得早，而是根被就沒睡！”說着便從懷裏掏出三個布偶，“杜若姐姐，你看！”

杜若看着林鉛華手裏的布偶，覺得樣子挺奇怪的，不過從某些地方可以看出來，這三個布偶代表的正是林鉛華，蓮芯和自己，“你一夜沒睡，就是為了做這個？”

“對啊！”林鉛華笑着将一個着淡綠色裙襦的布偶遞給杜若，“喏，這個是給你的。”

杜若看着這個布偶，覺得還真是有那麽點兒像，“謝謝你，華兒！不過，你的這針線活兒還有待加強啊！”

林鉛華一聽，瞪着眼，佯怒道：“我這麽辛苦，不準說不好！”

“呵呵呵……好了，趕緊去把這個給蓮芯，求她原諒吧！”

“對哦~”說完便拉着杜若朝蓮芯和吳媽住着的地方跑去。

路上，林鉛華還撿了一根短短的樹枝，掰成了三段，杜若問她要做什麽，她笑着說是要負荊請罪，杜若笑着搖頭，想着，這丫頭總是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林鉛華她們一進院子就看到蓮芯正在井邊打水，蓮芯看到她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水桶，欠身行禮，“蓮芯見過二小姐，見過杜姑娘！”

怨不得昨兒個林鉛華要生那麽大氣呢，杜若在聽到這一聲杜姑娘的時候，心裏也覺得很不是滋味兒，但還是笑着說：“跟我就不用這麽客氣了，今兒個，我跟華兒是特意來和你道歉的。”

“我一個丫鬟而已，怎麽敢讓小姐給我道歉呢？”蓮芯一臉的清冷，似乎她們過去的種種真的已經蕩然無存了！

林鉛華聽到蓮芯這麽說，知道是自己昨天的話傷了她，于是便拿出剩下的兩個布偶，開始自說自演起來。

林鉛華将剛剛那三根樹枝放在代表着自己的那個布偶背後，捏着嗓子說道：“蓮芯姐姐，華兒來給你負荊請罪了，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

然後又舉起右手那個手裏拿着一柄劍的布偶，聲音有些嚴肅地說道：“哼，想要我原諒你，不可能，我以後都不會理你了！”

“不要啊，蓮芯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看在我昨個兒晚上為了做布偶一夜沒睡，還差點兒被我娘揍的份兒上，你就原諒我吧！”

“哼，要我原諒你也行，把屁股撅起來，讓我踹兩腳！”

“噗~”林鉛華最後一句話，讓在一旁的杜若瞬間破功。

而蓮芯卻因為林鉛華的話，不禁想起了以前她們在山上的種種，又想到昨晚林鉛華一個人在燈下做布偶的樣子，忍不住紅了眼眶。

林鉛華放下手中的布偶，看着蓮芯，走了過去，然後在她身前站定，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蓮芯姐姐，對不起。”

蓮芯沒想到林鉛華會這麽做，一直忍着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而一直躲在屋裏的吳媽在看到這一幕時，也不禁留下了淚水，為她們之間的這份感情，也為自己的迂腐。

“蓮芯姐姐，我知道我昨天晚上的話說得重了，傷到了你，對不起，一直以來我都自以為是地對你好，以為那就是為你好了，從來沒有問過你是不是想要。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後我不會再勉強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了，不就是一個稱呼麽，我不在乎了，只要你心裏還把我當成你的妹妹，那就夠了！”

聽到這兒，蓮芯早已泣不成聲了，林鉛華卻說：“蓮芯姐姐，你要是非得踹我兩腳才解氣的話，那你就踹吧！”說着便轉過身，撅起了屁股。

看着林鉛華那副耍寶的樣子，蓮芯直接破涕為笑了，然後一巴掌打在了林鉛華撅起的屁股上，笑罵道：“你這丫頭怎麽這麽渾吶？”

林鉛華轉身一把抱住蓮芯，“就是因為跟你們親近才會跟你們犯渾，別人我還懶得理他呢！”說着便把那個手裏拿劍的布偶塞給了蓮芯，“喏，這個是給你的，我們三個一人一個，不準說醜，不準不喜歡，不準弄不見了！”

看着林鉛華那霸道的孩子氣，杜若和蓮芯都笑了起來，整個院子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清晨顯得格外的溫暖。

而這溫暖的一幕，恰好落在了天還沒亮便從宮裏趕了回來的林詩瑤的眼裏。

林詩瑤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向前走了兩步，“真是姐妹情深吶，看得我都有點兒吃味兒了呢！”

“姐姐！”林鉛華還以為林詩瑤得在宮裏呆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呢。

“大小姐~”蓮芯也沒想到大小姐會突然回來，聽到剛剛林詩瑤的話又變得拘束起來。

林詩瑤見蓮芯的樣子，知道是自己剛剛的話吓到她了，于是走過去拉着蓮芯的手，笑道：“我開玩笑的，你可別當真了！”然後又攤開雙手放在林鉛華面前，“我的布娃娃呢？”

林鉛華一聽這話，不禁倒吸一口氣，然後立刻向後退了一步，裝着木偶的樣子，一字一字地說道：“木-偶-人-在-這-裏，請-問-林-大-小-姐-有-何-吩-咐？”

看着林鉛華這樣子，林詩瑤越發笑得燦爛了，“你這丫頭，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林鉛華一聽就知道自己算是蒙混過關了，于是立刻跳過去挽着姐姐的胳膊，笑道：“是嗎？可娘說我比起以前，倒是變本加厲了呢！”

聽到林鉛華這麽厚着臉皮地損自己，大家都笑了起來。

林詩瑤轉身對着蓮芯和杜若說：“我現在要跟你們借她半天，你們沒意見吧？”

聽到林詩瑤這麽說，蓮芯和杜若心裏都在想，這倆人可真不愧是姐妹，調侃人的本事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看到杜若和蓮芯尬尴的樣子，林鉛華倒是跳出來解圍，“好了，姐姐，你就別逗她們了。”然後又轉身對二人說：“我先去姐姐那屋了，待會兒再來找你們。”說完便拉着林詩瑤走了。

剛進了屋子，林鉛華便朝着林詩瑤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還說道：“民女林鉛華見過太子妃。”說完便擡頭朝林詩瑤調皮地一笑。

林詩瑤見狀伸手便要來打她，“小丫頭，連你也取笑我是吧？”

“好了好了，姐姐我錯了，我錯了！”

靈兒端着茶進來，便看到兩位小姐在屋子裏追着打鬧，不禁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二小姐倒是産生了不少好感，“二小姐，你喝茶。”

林詩瑤見靈兒端着茶水進來便收了手，“好了，不和你鬧了，趕緊坐下喝茶吧。”

林鉛華笑着坐下，看着這個救了自己一命的小丫頭倒是挺機靈的，“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靈兒，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你就是二小姐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你認識我？”

“當然了，這些年你不在，都是我陪着大小姐，她沒事兒就給我講二小姐小時候的事兒，我現在都快能倒背了。”

聽到這兒，林鉛華幽怨地看了姐姐一眼，而林詩瑤則像沒事人一樣喝着茶。

“二小姐，你是不知道，大小姐對你有多好，看得我都想要個姐姐了。”靈兒就是個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很難合上了，說着她還走進裏屋，拿了這些年林詩瑤為林鉛華求的那些平安符出來。

“二小姐，你看，這些都是大小姐為你特意求的呢。大小姐每年都會去城隍廟為二小姐求一個平安符，希望二小姐能平安回來。”

林鉛華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九個平安符，一年一個，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握着林詩瑤的手，輕喚了聲：“姐姐~”

林詩瑤放下茶盞，反握着林鉛華的手，“好了，平安回來就好了！”然後又嗔了靈兒一眼，“你呀，哪兒那麽多話啊？還拿這些出來，是在替我邀功嗎？”

靈兒癟了癟嘴。

“好了，還不趕緊去廚房讓廚子做些二小姐愛吃的來。”

“诶，靈兒這就去。”說着靈兒便開心地跑了。

林鉛華看着靈兒的樣子，笑道：“這丫頭倒是有意思。”

林詩瑤笑了笑，“是啊，這些年全靠她陪在我身邊了，被我寵壞了，總是口無遮攔的，不過對我倒是一心一意的，如果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姐姐這是說的哪裏話，哪裏有什麽不該說的，我介意什麽啊？這麽些年不見，姐姐倒是和我生分了很多。”

見林鉛華似是有些生氣了，林詩瑤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我哪裏有和你生分，只不過是有些羨慕那些和你一起長大的小姐妹罷了！”

林鉛華起身從身後抱着林詩瑤的身子來回地愰着撒嬌道：“姐姐，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啊，這世上可就咱倆是親姐妹呢！”

“呵呵~”林詩瑤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是是是，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你坐下來，好好跟我說說你這些年都碰上什麽好玩兒的事兒了？”

林鉛華又坐了回去，“好玩兒的事？我哪有什麽好玩兒的事啊。不如姐姐你給我講講，你是怎麽‘勾搭’上太子的吧？”

林詩瑤一聽林鉛華的話，氣得直打她，“你這丫頭，說話怎麽這麽不着調，跟個小流氓似的。”

林鉛華笑着讨饒，“好了好了，我錯了，那姐姐你就給我講講你是怎麽和太子殿下相遇相知相戀的吧！”

林詩瑤嗔了她一眼，不理她。

林鉛華搖着林詩瑤的胳膊，“好姐姐，你就給我說說嘛！”

“好了！”林詩瑤一把拉住了林鉛華搖晃的手，然後慢慢地講了起來，“第一次見到他，是五年前了，那天我去郊外的城隍廟給你求平安符，出來正好碰上了一群官兵在抓人，後來到了半路才發現，原來官兵要抓的人竟一直藏在我們的馬車下邊……”

林鉛華聽着林詩瑤講着她和太子相遇的過程，心裏想着，這個太子倒是和自己想得有些不一樣。

“然後呢？他走了，連名字都沒有，你們後來怎麽找到彼此的啊？”

“後來，在一次詩文大賽上，我又見到了他，我們一眼就認出了彼此，不過當時我還不知道他就是太子，還想着，他一個逃犯怎麽能這麽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京州這麽熱鬧的地方啊？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根本就不是什麽逃犯，只是被人追殺。”

“被人追殺？那那些官兵是怎麽回事啊？難道說有人要暗殺太子？”

林詩瑤看了林鉛華一眼，無奈地笑了笑，“不知道，有人說是二皇子派人去暗殺太子的，但太子卻堅持說他們是親兄弟，不可能是二皇子，後來兵部尚書出來認了罪，說是誤聽人言，錯把太子當成了江洋大盜，再後來，兵部尚書被處以了死刑，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林鉛華聽到這兒，不禁想起了幾年前在一個茶館兒裏聽到的那段兒流言，當時還覺得和自己扯不上一點兒關系，只是笑着聽聽罷了，可如今……

“呵，這也太荒妙了，根本就是騙三歲小孩子嘛，皇上怎麽會信？”話剛說完，林鉛華就看到姐姐那無奈的笑容，心下便了然了。于是握住了姐姐手，問道：“姐姐，你真的想好要嫁給太子了麽？這以後的路，只怕不好走啊！”

林詩瑤看着這個年紀雖小，但卻心思玲珑的妹妹，笑道：“我又何嘗不曉得呢？但是，能怎麽辦呢？愛上了，便是愛上了！”

林鉛華回味着姐姐最後的那句“愛上了，便是愛上了”，不禁有些感概，愛情這東西，可真是害人不淺吶！

林詩瑤見氣氛有些壓抑，便笑着說道：“華兒，別光說我了，說說你吧，在山上的生活怎麽樣？好玩兒嗎？”

林鉛華見姐姐不願多說這些事，便笑道：“姐姐想聽我在山上的事？”

“嗯，快說來我聽聽，我都沒有去別的地方見識過呢！”

“那姐姐可要聽好了，我的生活那可精彩了！”

“真的嗎？你快說說！”

林鉛華看着林詩瑤笑了笑，道：“練功，吃飯，睡覺，練功，吃飯，睡覺，練功，吃飯，睡覺……”

林詩瑤見林鉛華在那裏搖着身子像鬼打牆一樣地重複着那幾句，無奈地笑道：“這是什麽呀？”

“呵呵呵~姐姐不是要聽我在山上的生活嗎？這就是啊，練功，吃飯，睡覺……”

林詩瑤見林鉛華又開始，忙說：“停停停，你好好說嘛，我都和你說了那麽多了！”

林鉛華見林詩瑤是真着急了，便笑道：“好好，我給你講。”然後也開始慢慢回憶了起那段千金不換的快樂時光。

“我有一個特別不靠譜的師父，不過他總是被我整，還有對我特別照顧的師公，就是杜神醫，還有杜若姐姐，蓮芯姐姐，哦，對了，還有那個特別毒舌的決明，總是欺負我……”

林鉛華開始慢慢訴說着那些山上的趣事，卻獨獨忘記了提那個白衣飄飄的師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似乎是潛意識裏不太願意與別人分享那一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