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作品相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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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自己不比白偉偉好,又有什麽資格去可憐白偉偉呢?
連安慰都不能給,林沫心裏覺得自己活在這世界上,真是輕飄飄,沒什麽力量。
最終兩個人又站了一會,林沫說:“挺晚了吧,你爸他們什麽時候結束?”
白偉偉脾氣發過了,人也萎靡平靜了一些,說:“不知道,大概還有一會吧,我們回去吧。”
林沫點點頭,說:“嗯。”
他現在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怕白偉偉了。
他們兩個回了房間,正巧碰到白茺接電話出去。
白偉偉和林沫坐回剛才的沙發上去,不過他拉着林沫換了一個位置,他要從現在起時時刻刻監視着白茺的一舉一動。
林沫有些茫然他換座位的舉動,但是也沒問為什麽,跟着白偉偉坐到了對面去。
白茺一走了,牌局自然就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等白茺打完電話回來。
小梁見白偉偉回來了,就笑笑地和他說話:“偉偉,好久不見了,最近過得怎麽樣?”
白偉偉吃着送上來的龍蝦,說:“很好”然後邊吃邊說:“龍蝦真不錯。”
小梁見他态度不好,也不願意再繼續和自己說話,有些惱,但是又不好表現出來,于是就自嘲地笑笑,目光轉到了旁邊的林沫身上。
他這無意地一看,立刻就來了興趣。
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林沫,那種似笑非笑地目光像刺一樣紮在林沫身上。
林沫感受着他的打量,心底發涼,不知道自己哪裏出了問題,讓對方會以那樣毒蛇般冰冷眼神打量着自己。
好像是輕蔑之中帶着刺探的意味。
但是刺探什麽,林沫卻不明白。
白偉偉低頭忙吃,根本就不願意看到小梁那張清秀但卻令人作惡的臉。
他對林沫說:“吃,別顧着看。”
林沫回過神來,說:“哦”
白偉偉:“….”
白茺去了好一會還沒回來,小梁看看表,忽然站起來說:“我還有事,今天就先玩到這裏了”然後又和季女士道別,說:“季姐,先走了啊。”
季女士說:“別啊,小梁,再陪你白哥玩一會兒,等他回來了說一聲再走啊。”
小梁繼續一張笑面虎的笑容,說:“不了,今天和部隊的人一起過來的,是看見了白哥的車才過來的,現在該過去了。季姐,你們玩好啊,我走了。”
屋裏的人都和他道別。
小梁走了後,白偉偉就低下頭去,朝着林沫說了一句:“媽的,今晚上盡遇變态了。”
林沫一張臉素白,探尋地看着白偉偉。
白偉偉壓低聲音,聲音像擠出來的似得,說:“剛才那個當兵的,是個死基佬,喜歡我爸。”
!
林沫大腦當場當機。
同性戀這個詞雖然不至于沒有聽過,但是第一次見到,還是覺得有一定沖擊力。
而且還是喜歡白茺…..
林沫驚訝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白偉偉也覺得很惡心,嘴裏塞了一口龍蝦肉,邊咀嚼邊說:“媽的,惡心得我都要吃不下東西。”
林沫:“….”
白茺這時候打完了電話,已經走回了房間,進門就說:“偉偉,爺爺住院了,這個周末回去看看。”
林沫聽到他的聲音幾乎要跳起來。
他回頭去看白茺的臉,白茺一臉平靜,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剛才他和白偉偉的對話。
白偉偉說:“嗯,好,這周就回去,我給小芬提前說一聲。”
白充點了點頭,走過沙發回到麻将桌上去。
他走過去的時候,眼神無意看到林沫身上,林沫的心都懸了起來。
那一瞬間,他有很強烈的感覺,剛才他聽到了白偉偉和他的對話。
有男人喜歡白茺,那麽白茺喜歡男人嗎?
林沫不知道為什麽會忽然想到這個問題,這個想法幾乎讓他無法忘記剛才白茺走過去時看他的眼神。
那種銳利又深邃的目光,好像已經洞穿了林沫內心的想法一樣。
白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白茺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
林沫覺得深深的難堪和不安全。
這種感覺不亞于幾個小時之前他在白家洗澡被白茺看光了身體的那種尴尬和難堪。
他在白茺面前一切都是赤裸暴露的。
在白茺背後讨論他的私生活,而且還被白茺知道了他和他兒子在讨論關于他的一切,感覺就好像他在背後打探關于白茺的什麽似的。
一點也不正大光明。
林沫幾乎要在白茺面前擡不起頭來。
但是偏偏現在白茺就坐在他對面,讓他想逃避白茺的目光也不能夠。
林沫有意要回避白茺看過來的目光,只能加倍努力吃東西。
過了一會,又上了乳豬和別的蔬菜肉。
東西也越上越多,旁邊打牌的人群已經不知道爆發過多少次驚呼了,每次白偉偉都頗為嫌棄地翻一個白眼。
林沫心裏裝着亂七八糟的想法,見了虎頭虎腦的白偉偉做這樣的表情,也不經笑了一下,眼睛彎彎的。
白偉偉心情不好,冷着臉問他:“你笑什麽?”
林沫說:“我覺得你表情很有趣,有些可愛。”
白偉偉:“….”
白偉偉特嫌棄林沫的誇獎似得,說:“專心吃東西,免得不消化。”
林沫說:“好”
然後兩個人開始默默啃食物。
燒烤的味道是很好,但是白偉偉和林沫都吃的有點心不在焉。
白茺坐的位置正對着林沫坐得沙發,白偉偉坐在林沫身邊的長沙發上。
幾圈下來他的手氣一直都很順,要什麽牌有什麽牌。
他身邊坐的一群人都是人精,背後站的人也自然明白如何告訴別人他缺什麽牌,一點眼神動作暗示什麽的,簡直太容易了。
白茺打着牌,無意之間向對面的沙發看了一眼,白偉偉不知道和林沫說了點什麽,林沫笑得眼睛亮亮閃閃的,白茺随便亂打了一張牌。
明顯的,他的下家沒料到他會把絕對有贏面的牌打掉,下家出牌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在斟酌要打哪張牌才不會贏白茺。
白茺也不急,慢慢地等着。
這時候林沫和白偉偉已經說完話了,兩個人繼續開始吃燒烤。
林沫仿佛不擅長吃辣的東西,一個勁喝可樂,但是還是不能緩解。辣子辣得他微微吐舌頭,急促地喘氣,嘴角染得紅紅的。
一圈牌打了下來,站在白茺身後的人腦門有些冒冷汗。
季女士提醒走神的白茺:“白總….”
意思是該您出牌了。
白茺把目光從前方收回來,摸了一張牌,根本沒看,随意一放,又亂打了一張出去。
他身後站的人幾乎要昏死過去,冷汗不斷冒。
就算是他可以暗示坐白茺對面的人送牌給白茺,但是只要白茺不吃,他也沒有辦法啊。
林沫和白偉偉吃着東西,本來心情不好的,但是辣子和花椒可以刺激着他的味蕾,同時也讓人放松。
林沫鼻頭上漸漸泌出了一層汗,被屋裏的燈光一照,十分細膩光潔。
林沫辣得吐着舌頭呼氣,頭也發昏,無意識地眼睛向正前方看了一眼,直接就迎上了白茺的眼睛。
這次白茺沒有把眼睛移開,而是直直地注視了一會林沫,林沫被他的眼神看得不敢動作,只能看着他的眼眸,生生地逼迫自己包住舌頭不敢吐氣。
仿佛吐氣這種事被白茺看到了是天大的罪過一樣。
但是白茺只是看了他幾秒,就移開了眼睛。
林沫不明白白茺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他趕緊也掉過了頭去吃東西。不敢想白茺眼神裏面的意思。
剛才的那個問題又跳了出來,白茺喜歡男人嗎?
林沫不敢細想,立刻去吃東西阻止大腦運作。
大概沒什麽意思。也有可能他在看別的地方,并不是他。林沫安慰自己。
但是之後幾次林沫看過去,依舊發現白茺在有意識地看他。而且越來越強烈的,林沫可以感覺到,白茺是有意識地想讓他明白自己在看他。
林沫被白茺毫無實質但是卻帶有深意的眼睛看得十分害怕。
他不知道具體來說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只覺得白茺深邃不見底的眼睛和閃着莫名情緒的眼神讓他十分害怕和畏懼。
他無法明白這種畏懼和害怕到底是為什麽,逃避地想,大概是白偉偉的父親并不喜歡自己。
因為他在別後打探白茺的隐私。
但是那也不算打探,是白偉偉自願告訴他的…..
接近午夜的時候,白茺他們終于打完了牌。
白偉偉也吃得撐到死。
看着滿桌的殘跡,林沫覺得自己還好,沒吃下多少。
大概是因為白茺的原因,讓他不能放開了吃東西。
有人提出要送白茺回去,白茺擺手拒絕了,說:“我開了車來,還帶着孩子,不用了。”
對方有些失望,但是又不能勉強白茺,只能作罷。
季女士身後站了一大群人和白茺道別。
他們互相握手,拍肩膀,談笑,仿佛熟知彼此很多年。
白偉偉和林沫站在不遠處看着白茺寒暄,臉上露出不屑又輕視的神情。
林沫說:“偉偉,你爸爸好厲害。”
白偉偉說:“屁!都是一群馬屁精,求我爸辦事的時候就争着當狗腿,不求的時候都是一群烏龜王八蛋。”
林沫:“….”
官場上的事他不懂,但是看着白茺這麽光鮮,想必背後的明刀暗槍也不少。
白茺和季女士一對人說完話之後,才和張哥他們道別,最後都說完了,才走回來。
白偉偉問:“完啦?”
白茺說:“完了。”
白偉偉松一口氣轉身向車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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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坐上了車,他依然坐後面,白茺開車,白偉偉坐副駕駛。
這時林沫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林沫立刻按了接聽鍵:“喂,媽….”
白茺開着車,眼睛看了一眼後視鏡,林沫忙着說電話,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嗯,好,我明白……”
“那你注意身體。”
林沫說完這句就挂上了電話。
白偉偉問他:“你媽的電話?”
林沫點點頭,認真地看着白偉偉說:“偉偉,我需要回家,我媽她今晚值班沒有時間熬藥,我要回家去給她熬藥。”
白偉偉本來打算留林沫在家裏睡的,但是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白茺的目光正好通過後視鏡看到林沫青白的一張臉,林沫的瞳黑亮有神,看起來非常有溫潤之感。
白偉偉的表情有些失落:“啊…你要回家啊….”
白茺說:“偉偉,你同學家住哪?待會我送他回去。
白偉偉聽自己爸這樣說,自然也無法反駁什麽,便對林沫說:“好吧,一會讓我爸送你回去,你家住哪?”
“北區工廠家屬區。”
白偉偉說:“哦,好。”
林沫下車和白偉偉進了門,白偉偉和他上樓收拾東西。
林沫身上穿着的是白偉偉的衣服,他想到自己要回家了,作勢要脫下來還給白偉偉。
白偉偉說:“別,你先穿回去吧。”
林沫想了想,說:“好,我洗了給你送回來。”
林沫收拾好了書包和衣服,和白偉偉說了再見,就下樓出了門。
白茺在車裏抽煙,看到他出來,剛好抽完一支,立刻把煙頭滅了。
林沫低着頭走過去開車門,正要拉後座的車門,白茺說:“坐前面。”
林沫手上的動作停滞了下來,沒動,白茺這時卻已經把前門打開了。
林沫沒有辦法,只有坐了進去。
白茺車開得不錯,這邊是城南,林沫家在北邊,需要穿過大半個城。
白茺沉默地開着車,林沫也沉默着,不過他的沉默比白茺的沉默來的更為緊張。
不知道為什麽。白茺總給他很大壓力的感覺。
白茺大概也看出來了林沫的緊張,他手指的關節在閃耀的路燈下泛着白,緊緊地抓住褲子,身姿僵硬的坐着。
白茺想讓他放松點,問:“聽點音樂嗎?”
林沫沒注意到自己的緊張,大概是人在陷入某種情緒的時候很難有自知,聽到白茺問他話,他猛然愣愣地看向白茺,慢了一拍才說說:“嗯… 不用…”
白茺不明白林沫為什麽這麽怕他,每次和他目光接觸都很閃躲。
林沫說不用聽音樂,不過白茺還是扭開了音響,柔和如情人喃呢的女聲又飄了出來。
林沫心裏惶惶不安,立刻側了頭去看窗外的景色。
其實根本沒什麽可看的,他們現在在繞城高速上,因為又是深夜,車少街靜,只能看到不斷倒退,千篇一律的街燈。
白茺往右邊看了一眼林沫的側面,問他:“你好像很怕我的樣子?”
林沫這才回了頭來看他,不過白茺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的路況,并沒有看他。
林沫說得有些小聲:“沒有…”
白茺伸手擰小了音響的聲音,說:“你別怕,偉偉很喜歡你,我希望你能和他好好做朋友,平時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可以告訴我,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白茺的聲音十分有磁性,是成熟男人特有的那種低醇溫柔,說起話來非常好聽。
林沫聽了他的話,心跳異常,不知為什麽感覺更加不好意思了,仿佛,他和白偉偉做朋友就為了占便宜似得。
林沫低着頭說:“嗯,知道了,叔叔。”
白茺見自己說了這麽多話,林沫還是怯怯的樣子,于是也就不再開口了,專心安靜地開車,直到到了北區工廠。
到了門口,還有一段路要走,林沫如坐針氈,根本不好意思開口叫白茺把車開到他家樓下去,在黑暗的車裏對白茺說:“叔叔,是這裏了,謝謝你,我下車了。”
白茺看了一眼前面的一條小巷子,說:“你家是哪棟?我開車送你進去。”
林沫沒辦法開口多解釋自己走回去就好了,只能說:“前面xx號。”
白茺慢慢地把車往家屬區裏面開,因為路窄,沒路燈,車速很緩慢。
幸好林沫家不算遠,車緩慢行了兩分鐘就到了。
林沫抱着書包對白茺說:“謝謝叔叔,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白茺“嗯”了一聲。
林沫推門下了車。
林沫提着一口氣跑回了家。
倒不是因為他害怕樓道的黑暗,而是因為白茺。
白茺白茺白茺。
林沫進了家門,立刻把燈打開,靠在門上喘氣。
他其實身體也不好,和林媽媽一樣,都有哮喘,這是她媽媽一家人都有的遺傳病。
休息了一會,林沫才放下東西去熬藥。
廚房的燈開了之後,林沫無意朝樓下看去,一眼就看見了白茺的車還停在樓下。
林沫心裏頗為震驚,目光倏然收回來,惴惴地想着白茺為什麽不走。
林沫腦袋頓時亂成了漿糊,心跳也亂七八糟。他一邊洗藥罐一邊想着白茺的那雙眼睛。又黑又靜,像寂靜深幽的潭水。
又過了幾秒,林沫忍不住,又朝樓下看了一眼,這時終于看見白茺發動了車掉頭離去。
周末的時候,白偉偉回了爺爺奶奶家去看望老人。
白茺在開會,沒有和他一起回去。
白偉偉進了家門,就大聲地開始招呼人:“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奶奶第一個走出來,笑眯眯的看他,說道:“乖孫,回來啦,快去看看你爺爺,看你把你爺爺想的…”
白偉偉雖然別的沒什麽值得誇贊的地方,但是說話做人極其有門道,大概是跟着白茺從小混跡飯局的關系,對人情之間的洞悉異常準确,非常明白見什麽人說什麽話。
白偉偉換了鞋,讓奶奶拉着他的手走進了客廳,說:“嗯,我知道,奶奶,爸爸說爺爺身體不好,叫我回來看看你們,你們要注意身體,多叫小芬給你們做好吃的,別省錢。”
奶奶笑着說:“你不操心”然後又好好地端詳起來白偉偉,說:“偉偉啊,讓奶奶好好看看你…”
現在家庭大多的孩子,在白偉偉這個年紀,很少有耐心和老年人說話的,大多都是不鹹不淡地應付着,不理不睬地也不在少數。
但是能像白偉偉這樣耐心細心和老人說話的真不多,而且他表現出來完全不是應付的感覺,反而給人很真誠真摯的熱情。
白奶奶和白偉偉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聽到裏屋在叫:“是偉偉回來了嗎?”
奶奶說:“偉偉快去讓你爺爺看看你。”
白偉偉從沙發上站起來,嘴裏還吃着一早就準備好的水果,點頭應道:“好。”
白偉偉進屋去和爺爺說了一陣話,差不多就到中午了。
小芬做好了飯菜,擺在了飯桌上,白偉偉叫了爺爺奶奶一起來吃。
本來爺爺是每天在床上吃飯的,但是因為今天白偉偉回來了,老人家精神也好了些,就堅持要下床來吃飯。
陪護攙扶着老人,白偉偉在一旁幫手,勸道:“爺爺,你在床上吃吧,小心摔。”
老人家頭發掉光了,牙也是新裝的,但是脾氣卻很倔強,堅持着說:“沒事,我能走,你們不用擔心。”
說着還搖搖頭,示意大家不要擔心。
陪護和白偉偉互相看了一眼,繼續一邊一個人攙扶着老人的手臂一步一步往門外移。
白偉偉嘴裏安慰着說:“好,爺爺,我們慢慢走,慢慢來啊,不急…”
能做到這步,陪護不禁在心裏也有幾分佩服白偉偉這個太子黨。
家裏人都坐下了之後,白偉偉才問:“我爸不回來?”
奶奶回答他:“不,你爸在開會。”
白偉偉“哦”了一聲,開始吃飯。
白茺開完了會已經差不多一點的時間,早上天還是晴朗的,到了中午這時候,居然悶熱起來。
安慶文剛巧也走出大樓來,說了一句:“喲,看樣子要下雨啊。”
白茺點點頭。
安慶文問他:“不回家?”
白茺說:“不,下午還有事。”
安慶文表示理解的點點頭,說:“是了,前幾天聽說文件下來,你這是确定要走了?”
白茺和安慶文官階差不多,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他聽了安慶文這樣問,也沒有隐瞞對方的意思,說道:“還沒确定。”
安慶文知道他老婆以前的事,點頭表示明了,說:“那你好好考慮,我先走了,回見。”
說完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白茺點點頭,沒說話。
司機開了車過來接他,問他打算去哪裏吃。
白茺說了一個酒店的名字,司機便掉了車頭開上了路。
淅瀝瀝的雨點已經變大了,一顆一顆打在玻璃上,彙集成水紋,順着流了下來。
白茺看着窗外的景致,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沫周末的時間都用來打工,最開始的時候是在快餐店的做,但是工作強度太大,而且要忍受客人的騷擾,他實在扛不住,就辭了工。後來又換去了街上發傳單,這個工作不錯,但是要年滿十八,林沫沒有辦法,只能忍痛花了兩百塊辦了一張假身份證。
站在家電行業巨頭xx電器的門口發着小家電的傳單,一點點看着天陰下來,林沫心裏就有不好的預感。
他們這種街頭工作最怕什麽?
不怕出太陽頂着曬,就怕下雨,一下雨,整條街上都沒有了人,哪裏發傳單去。
況且他們有任務有指标,必須在多少個小時之內發完,不然就可能被炒。
林沫作這份工作很久,薪資不錯,而且一天一結,待遇算好的了。
林沫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雨果然眼睜睜地看着下大了起來。
林沫站在一個gg亭下面躲雨,看着瞬間變得清冷的街道,心裏有些茫然和無力。
這樣貧困的日子不知道會不會成為一輩子。
對于未來,林沫更多的是期待,但更多更多的是畏懼,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路是不是會一直這樣灰敗下去…..
林沫從出生開始,就沒記得什麽十分開心的事情。即使是他成績優異,獲得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獎項,聽到過無數贊揚他努力勤奮的話,他也依然不記得自己有十分開心過。
因為他總在自卑,沒有父親的庇護,又被母親抛棄。
在他小的時候,院子裏的一個小朋友被一群小朋友推倒了,回家就叫了自己的爸爸和哥哥出來。林沫當時站在牆角跟看着對方的爸爸和哥哥教訓着那一群小孩子,心裏有種很深的羨慕和向往。
因為他不可能有。
他被人欺負了,有人推倒了他,或者取笑他,他都只能沉默。
即使有時候被林媽媽看到了,也只能嘆息一聲,說:“林沫你回家來要告訴媽媽。”
可是告訴了林媽媽又有什麽用呢,推倒他的孩子是廠長的兒子,欺負他的女生是生産科科長的女兒, 而林媽媽只是個普通的工人。
所以之後林沫都不太愛出門,每天早早出門去上學,晚上放學很晚才回家,是故意為了和那群孩子錯過共同上下學的時間。
後來林沫長大了些,變得不那麽羨慕和向往那些有父親又有母親的孩子了,因為他已經懂得,過分的羨慕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那是一種可恥的感覺。
他漸漸收起自己這種可恥感情,讓沉默和努力成為了自己堅硬的殼。
有時候他看着街上的人笑的那麽開懷開心,就不禁想,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成為走在街上那些笑的很開心的人中的一部分?
每個人都有愛人,有家人,有朋友,每個人的生活都那麽圓滿幸福,除了他。
林沫看着淅淅瀝瀝的雨和冷清幹淨的街道,有些寂寥又落拓地想,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成為這大街幸福人群中的一份子吧。
白茺坐在車裏,晃眼就看到了對街gg亭下面站着的那個身影。
夏至還沒有到,春雨連綿,驚蟄卻已經過了。
白茺對司機說了一句,車就停靠到了對面的街角處。
林沫等待着雨停,不知不覺身邊就滑過來了一輛轎車。
林沫青白的臉印在被雨水沖刷過的黑色玻璃上,白茺降下了車窗,問他:“在這裏做什麽?”
林沫後退了一步,才說:“嗯…打工。”
白茺看着他的臉,說:“你應該還不滿十八歲。”
林沫低着頭,不敢回答。
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才聽到白茺問:“吃飯了嗎?上車,帶你去吃飯。”
林沫跟着白茺進了酒店包間,偌大的房間裏面只有他和白茺兩個人,司機沒有跟來。
酒店的服務員拿着ipad正等着白茺點單。
白茺問:“你吃什麽?”
林沫臉上愣愣的,細白的皮膚閃着滑膩的光,說:“我都行…”
白茺也沒有繼續問他,直徑就選了以前常過來吃的菜色,還點了粥。
點完了菜,服務員就下去了。
林沫打量着包廂內的陳設,不知道和白茺說什麽,又低頭去看自己潔白的手。
白茺看了看安靜沉默的林沫,見他身形單薄,人又寡言,這不知道怎麽會和自己兒子交上朋友的。
白茺以一個長輩和小輩說話的口吻問林沫:“你們快分科了吧?你要選什麽?”
林沫老老實實地回答了:“理科。”
白茺停了一停,說:“理科挺适合你。”
林沫不知道白茺說這句話什麽意思,于是就“嗯”了一聲。
白茺又說:“最近你和偉偉在一起,他成績提高了不少,謝謝你幫助他。”
白茺雖然工作忙,顧不上照顧兒子,但是心裏也肯定是希望看到自己兒子成績優異的,現在白偉偉忽然分數漲了一大截,白茺就自然而然認為是林沫的功勞了。
林沫感到一陣坐立難安,喃喃地說:“沒有…”但是又無法把“叔叔你誤會了”說出口….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告訴這麽相信他的白茺白偉偉的考試都是抄他的答案。
白茺自然也沒有懷疑過自己兒子的人品。
這時候菜上上來了,白茺取過了林沫的碗給他舀粥。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卻很清瘦,帶着男性的陽剛和适度的纖長,林沫只是注意到他的手,抓住坐墊邊緣的手就縮緊了,不知道為什麽,心髒怦怦直跳。
白茺把粥放到林沫面前,林沫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白茺說:“你太瘦了,多吃點。”
兩個人吃着飯,也沒什麽好說的,白茺一向都注重“食不言寝不語”,林沫心裏還是有些畏懼白茺,也沒說話,所以包廂裏面十分安靜。
忽然這時白茺的電話就響了起來,白茺看了看電話,說了句“抱歉”,一看是自己兒子打過來的,就沒有回避林沫,直接按了接聽鍵,說:“喂?”
白偉偉的聲音立刻就從聽筒裏傳了出來。
“爸,你在哪呢?今天回爺爺家嗎?”
白茺看了一眼一旁安靜喝粥的林沫,說:“不,在xx酒店吃飯,下午還有事,就不回去了,你看了爺爺,情況怎麽樣?”
白偉偉的聲音特別大,林沫坐在一邊都可以聽到手機裏傳出來的聲音。
“好着呢,今天還吃了三個饅頭,一直勸我多吃飯多吃菜,給我撐死了。”
白茺笑了笑,問:“你和同學在一起嗎?”
白偉偉其實中午吃過了飯就從家裏出來去找他的狐朋狗友鬼混了,但是為了打探他爸會不會忽然殺回老人家去查崗,就主動給白茺打了一個電話詢問一下白茺的動态。
聽到白茺說今天都忙,大概是沒時間管他了,白偉偉心裏一早就樂開了花,說:“嗯,和同學在一起呢,下午大家一起學習。”
其實屁得個學習,是和他那一群纨绔子弟一起玩才是真的。
白茺聽了,覺得自己兒子最近果然懂事了不少,不禁随口問:“哦,都和誰在一起呢?”
白偉偉連大腦都不過地就回答了白茺:“和林沫啊,我們現在在星巴克看書呢。”
林沫拿勺的手停了下來。
白茺伸出去夾菜的筷子也停了下來。
兩人目光碰到了一塊,白偉偉還在電話另外一頭興高采烈地編着謊話:“爸,你下午忙就不用管我們了,我們知道自己覓食吃,記得早點你回家….”
白茺把電話調成了擴音模式,白偉偉說完一通話,忽然發現白茺那邊沒有回應,叫了一聲:“喂,爸,你在幹什麽呢?聽到剛才我說的了嗎?”
林沫沉默了一會兒,終于艱難地開口,說:“偉偉,是我,林沫,我現在和你爸在一起。”
白偉偉這下徹底淩亂了。
白偉偉趕到酒店包廂的時候,林沫和白茺還沒有吃完,可想而知他趕過來的速度有多快。
平日裏看着白偉偉和白茺說話的時候挺正常挺振奮的狀态,其實他心裏是很怕白茺的。
白茺身上那種父親的威嚴和不動聲色的深沉讓白偉偉是發自內心的畏懼。
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害怕,白偉偉通常都采用裝得很輕松的态度。
不過這一次,是徹底不能裝得很輕松了。
白偉偉推門進了包廂,首先看到白茺坐在裏面,林沫低着頭吃着東西坐在白茺旁邊。
白偉偉關了門,走過去,特別忐忑地叫了一聲:“爸…”
白茺沒說話,擡起那雙幽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兒子。
林沫也放下了手裏的勺,看着白偉偉。其實他早就不想吃了,但是和白茺坐在一起,不吃東西感覺壓力更大,索性裝作一直在忙着吃飯的樣子,一點一滴舔着碗裏的粥,顯出自己還在吃飯的樣子。
白偉偉見白茺只是看着他,并不說話,就知道這是白茺十分生氣的表現。
他記得小時候,他媽媽還活着的時候,他每次不聽話,媽媽就會打他,但是白茺從來都不,還會勸媽媽不要打小孩子。所以在白偉偉的記憶裏面,白茺是沒怎麽發過脾氣的人。
但是這不代表白茺沒有脾氣,他一旦生氣起來,則非常讓人害怕,比讓媽媽打還讓人害怕。
白偉偉現在就真切的是這種心理。
白茺沉着臉看着白偉偉,很有種讓人山雨欲來的錯覺。
白偉偉又叫了一句,說:“爸,我錯了,您別氣….”
林沫看了白偉偉一眼,心裏幽幽地想,早知道會錯,當初為什麽要騙人呢?
林沫又看了一眼身邊走着的白茺,包廂裏面因為燈光不太亮,刻意要給客人制造出放松緩慢的用餐環境,所以現在白茺的大半張臉都沉在陰影裏。
林沫看不清楚白茺的表情,但是他在那麽一瞬間可以感覺到,白茺身上頭出來的失望。
對白偉偉的失望。
包廂裏面的氣氛十分壓抑,白偉偉大氣不敢出地站在白茺面前,活脫脫一副“爸爸你不要不理我”的表情。
其實做孩子的,也挺怕父母對自己失望的吧。
白茺沉靜了了一會兒,開口問白偉偉,說:“偉偉,你們馬上就要分科了,你打算選什麽?”
白偉偉一副緊張後悔到要哭的表情,說:“當然選理啊…”
白茺說:“你要選理科,現在這個成績怎麽學得下去?”
白偉偉立刻就知道白茺的意思了,哭喪着臉說:“爸,你別啊,我肯定會好好學的,真的 ,這次我一定改,我跟着林沫好好學習,成嗎?”
白茺聽了白偉偉的話,沉默了一下,嘆息了一聲,才說:“偉偉,你文科比理科好,你堅持要學理科,我不反對,但是以後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自己要考慮清楚,爸爸能為你做得,能幫你的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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