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命中注定

第二天左岩遲到了一會兒，穆娅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宿醉沒好還是有些感冒了，早晨起來之後就說頭疼，看着臉色也很差。

“要不去醫院看看吧。”左岩坐在床邊上看着穆娅沒精打采的樣子，很擔心。

“沒事沒有那麽嚴重，我今天哪兒也不去在家裏睡一天，應該就沒事了。”穆娅不想折騰，也确實是覺得沒必要。

“那我在家陪你。”不放心的左岩提議，可穆娅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真的不用，你快去上班吧，等我睡醒了給你打電話。”

她說完還伸出手，整個人湊過去摟着左岩的脖子安撫般在他嘴唇上親了親。

最後在穆娅的堅持下出門去上班的左岩始終心神不寧，今天的天氣遠不如昨天，雖然也是晴天，可是風大了些，道路兩旁的樹被風卷着，樹影搖晃，無端端的增添煩躁感。

左岩并沒有忘記昨天囑咐助理的事，只是答案似乎并不存在懸念，他的桌上依舊有咖啡和水果，而助理的回答是早晨只有代曼曼來過。

最後的一點疑慮也被消除，左岩不想多想，可眼前的事實都已寫明，代曼曼對他大概是有些別的想法的，喜歡也好愛慕也罷，對于左岩來說都是不應該出現和完全沒有必要的。

只是該怎麽辦呢？總不能因為給他送了幾天水果咖啡就把人辭退，說不過去也很難服衆，至于說那份并沒有直言的心思，是與否，代曼曼都不曾對他透露過分毫。

思索了一會兒的左岩在辭退對方和繼續讓對方留在自己身邊之間取了一個中間值，于浩初手底下有一份負責對外的工作，經常需要出差平日裏也不是很常在公司，代曼曼本就十分擅長人際關系，将其調過去也不算勉強。

這樣想着，左岩就把于浩初叫了過來，把自己要将代曼曼調給他的事情說了，于浩初滿臉的不解，畢竟代曼曼一直做的很好，無緣無故的沒理由突然調換職位。

“你把事情和她說了就行，其他的不用管，要不要留下讓她自己選擇。”左岩無意和于浩初多解釋，他不是一個會在背後傳別人閑話的人。

于浩初可以說是一腦袋問號，而就是那麽湊巧的，他剛從左岩辦公室出來就正好遇到另一個當事人，于浩初腳步一頓，代曼曼敏銳的察覺出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勁，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笑着和于浩初打招呼，聊了幾句之後才好像很順嘴的問了一句：“你怎麽了這是，表情怪怪的。”

“還不是因為……“于浩初的嘴很快，差一點就把事和代曼曼的說了，幸好及時想起左岩的提醒，但滿腹心事讓他很難過，想了想，決定側面打探一下：“哎不是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得罪左岩了？”

“啊？”代曼曼的不解倒是很真實：“我能有什麽地方得罪他啊。”

“那就怪了，左岩也不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啊，這是怎麽了這是。”于浩初自己嘀嘀咕咕的走了，留代曼曼在原地皺緊眉頭。

她知道自己這是被發現了。

昨天早晨她去送東西的時候被左岩撞到，當時她就想會不會被察覺，可觀察了一整天左岩都沒有任何舉動，代曼曼放下心來，可同時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其實知道了也好，知道了，沒準就多想了。

是危險也是機遇，代曼曼向來信奉機會和挑戰并存，所以她并沒有停下原本在做的事，依舊繼續，然後于浩初就和她說了這些，還是一臉苦悶着說的。

看來自己是低估了左岩，一定有事發生，至少左岩肯定和于浩初說了什麽，代曼曼有心理準備，同時也在想着應對的方法。

于浩初離開之後左岩抽了根煙，他最近抽的少了，從過去的一天一包慢慢到現在三天也抽不完一包，因為穆娅不喜歡的關系，他都不會在穆娅面前抽煙，久而久之的，煙瘾也漸漸輕了許多。

剛剛于浩初不贊同的樣子左岩能理解，代曼曼是個人才這一點左岩并不否認，但他也不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

左岩不會背叛自己的婚姻，想都沒想過，他帶着一種類似教條的信念，從以前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了，婚姻，是一輩子的事，而到現在，在另一端切實的落在穆娅這個人身上的時候，左岩遵守起來則是毫不費力的。

和穆娅就這樣一輩子，哪怕有摩擦有磕絆，但這些在以後的漫長歲月中，也不過就是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可以回味，但并不會影響本質。

對于當初之所以會在一起的原因，左岩多少有些在意，從謊言開始的一段關系，光聽着就不是那麽回事，最近左岩也想了挺多，之前他一直覺得對不起穆娅，可對不起不應該是他們生活的全部，用補償去對一個人好，真的是那個人想要的嗎？

他幾度懷疑，可後來左岩發現了自己的改變，從以前需要刻意提醒再到很多事情都成了自然而然，他想對穆娅好，想讓她開心，看到她笑就很知足，有些事情可能會讓他不太舒服，可如果那個人是穆娅，他願意包容忍耐，也絲毫不覺得勉強。

之前穆瑞說如果謊言可以維持一輩子，讓那個人被騙的人永遠都不知曉，其實也是一種保護，只要對方幸福，是真是假并不是那麽重要，左岩當時是答了應穆瑞的，永遠不把這件事告訴穆娅，可他現在想反悔了，左岩覺得他需要和穆娅說清楚，坦白，然後從新開始，如果穆娅願意的話。

下午三點的時候穆娅打來了電話，但不巧的是當時左岩正在開會，實在沒辦法中途暫停，他就給穆娅回了條微信過去說等會兒再打給她，穆娅的回複同樣很快，一長串憤怒的小人兒，然後隔了一分鐘又發了一條，終于有了幾個字：“別打了我吃點東西想接着睡一會兒，晚上見。”

後面還有一個卡通人物蓋被子的表情，左岩的嘴角邊不自覺就挂上了笑意，就算将手機放下之後也沒有立刻消失，這讓就坐在他對面的代曼曼很不開心。

想也知道給左岩打來電話的人是誰，一個完全不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裏的驕傲公主，代曼曼實在是不明白左岩怎麽會想和那樣的人在一起，每天早晨起床之後需要親吻她的左腳嗎？

這些問題注定了不會有回答，她現在最關心的是左岩到底和于浩初說了什麽，左岩那邊肯定是碰不得的，代曼曼還是打算找機會從于浩初那兒下手。

那天晚上一直到六點多左岩才下班，他也想早一些，但公事纏身，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臨走之前于浩初不死心的又和左岩提起代曼曼的事，剛剛代曼曼來找他聊了一會兒，他幾度險些說漏嘴，同時心懷愧疚，可左岩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顯然是已經決定了。

“那好吧，明天一早我找她談。”于浩初沒辦法了。

“嗯，記得別說其他的，就說是正常的職位變動，要走要留看她自己，你也不必強留，如果她決定離開給她補償三個月的工資外加我們公司可以給她寫介紹信。”左岩語氣匆忙腳步更是如此，一轉眼人就已經走了。

相比起昨天左岩回來的時間要晚了一些，韓管家已經準備好的晚飯，在看到左岩的時候就對他說小姐還在房間裏，左岩謝過韓管家，直接上了樓，卻沒在房間裏看到人，他愣了一下，然後就聽到浴室傳出來的隐隐水聲。

看來是正在洗澡，左岩脫掉外套坐到沙發上，忙了一天這會兒閑下來就覺得有些腰酸背痛，久坐辦公室的後遺症顯現了出來，左岩想到之前穆娅這個養生小狂人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還要拉着他去做中醫理療，但之前左岩一直沒能抽出時間，最近或許可以去嘗試一下。

左岩活動着脖子，身邊卻突然傳出鈴聲，很熟悉應該是穆娅的手機，他四處找了找，很容易就在茶幾上發上了目标，只是對方顯然也是個急性子，左岩剛把手機拿起來正打算從來電提醒判斷要不要去告訴穆娅一聲，對方就挂斷了。

打來電話的是穆娅的一個朋友，應該不至于是什麽急事，左岩就打算等會兒穆娅洗完澡出來再和她說一聲，結果還沒等他把手機放下，手裏的手機突然無限震動起來，屏幕也跟着一閃一閃的。

左岩被吓了一跳，看着抽風一樣的手機正打算嘗試關一下機，結果手機就突然一下子黑屏了，在左岩嘗試着解鎖的時候，畫面定格在了一個軟件上。

是這個軟件的問題？左岩對電子産品也不是很精通，看着像是個錄音軟件，左岩正研究着，穆娅的聲音就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似乎是自動播放了之前的一段錄音，粘粘乎乎的聲線顯然不是常态，有點像是喝多了的時候，這個認知讓左岩心裏軟軟的，穆娅喝醉時候像只小貓一樣，會鬧鬧人但很快就會乖下來。

想到一些回憶的左岩去關軟件的手就慢了一步，也就是這一步，有些東西被不期而遇，左岩最開始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可大腦依舊在正常運轉，幫他把這些話的含義順利的分析了出來。

一個謊言包裹着另一個，一個人的愧疚遠比另一個人多，所以才會在喝醉之後，痛苦而絕望的說着：“我真的錯了，我犯了一個大錯，當初左岩家裏出事的時候我就應該直接告訴他我可以幫他，而不是用這個來要挾他，欺騙他，現在我嘗到惡果了。”

左岩的記憶力太好了，哪怕手裏的手機在又一次震動之後徹底歸于平靜的自動關機了，可左岩的腦海中依舊在自動播放這段話，由穆娅迷迷糊糊，混雜着茫然和痛苦的語調說出來。